格物師的歷史書（06）：不融化的冰（完）

天空的顏色，呃，是透明而湛藍的色彩，彷彿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天頂。不過我現在依舊在「飄浮的巨山」，或者說「飄浮的裡世界美洲大陸」上，伸手出去，當然直接就是高得不得了的天空。

穿著一襲黑衣的老爸走在前面，他到底要去哪裡呢？

那傢伙……咳咳，我是說我老爸要我決定是不是要跟他走，然後我們就安靜地穿過一大片雜樹林，從碎石礫的山坡向下切到溪谷，而這一路上，我和老爸都沒有說話。

從我知道有「裡世界」、「混沌世界」這種設定……不對，又不是打電腦遊戲，哪來設定的？應該說，自從我知道這世界上原來有「裡世界」、「混沌世界」這種地方，我爸媽和我老哥都死掉了以來……我就沒想過我老爸還會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雖然我哥哥兩度出現讓我非常震驚，但他被我連續消滅了兩次，可以說，我甚至來不及思考該跟我哥說什麼──我哥就不見了！

但我老爸卻不一樣，他在此時此刻還默默地走在我的前方。鞋底喀啦喀啦地踩在溪水邊的細碎鵝卵石上，生長在兩旁山壁的灌木叢和矮松被風吹得搖晃，發出唰唰的聲音。這個時候，我老爸抬起頭凝視一隻胖胖的紅鳥。

呃──那不是鳳凰吧？

我抬頭一看，商蓉應該更大隻一點。我不是說商蓉胖，而是……這隻發出「呱，啾、啾～～」叫聲的小鳥，雖然看起來圓嘟嘟，但體型上就是比鳳凰還小的紅色小鳥。

我老爸揮手驅趕了那隻鳥，那隻鳥有如一道紅色閃電快速溜走了。

這時我老爸才轉過頭來，用溫和的表情苦笑說道：「那是商蓉派來的間諜……北美洲主紅雀。」

「爸爸對鳥類很熟悉嗎？」我覺得我對老爸說話的口氣有點陌生，甚至有些小心翼翼，那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應該已經死掉的老爸出現在我面前，實在太令我震撼了，更何況、更何況……呼……

「這個……我也不太熟，不過我是問那隻鳥的……」

我老爸搔了搔深褐色的頭髮，這麼說道。

「問那隻鳥……」我記得我老爸是土系格物師才對，啊！似乎只有超強的大心性師，才能與其他生物進行溝通。不然就是要像公冶長或商蓉一樣，懂得鳥語，會跟鳥說話，季芝芸就有一張「公冶長」的遊戲戰鬥卡。

對了，大家知道中國春秋時代這個會說鳥語的公冶長先生，也是我們孔子老頭的七十二弟子之一嗎？

孔子老頭還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公冶長先生呢！

呃，好啦，無論公冶長會不會說鳥語，這都不重要。

反正只有季芝芸才有那張「公冶長──可召喚鳥類牌卡加入此局」的戰鬥卡。

「不論是格物術或心性術，到最後都會抵達一個終點。那就是『萬物本是同一』的道理，所以我當然可以和那隻鳥對話。」

老爸，你就別再對我上課了！你突然在那種情況下出現，就已經讓我頭昏腦脹了。

你只要跟我說，你懂得跟鳥說話就行了！

我累得沒有力氣多說什麼，只能默默點頭。

我老爸這時又對我說：「商蓉那隻小鳳凰發現我們的蹤跡了……我們得加快腳步，涉水往上游走。」

我老爸現在和我要去的地方，沒辦法帶米亞導師、商蓉他們浩浩蕩蕩的前去，因為我們現在要去「不融化的冰」所在的地點──「公羊領域」。那是漢陸大神及神影們的大本營，倘若一大群人這麼浩浩蕩蕩地往那裡走，即使是我老爸，也很難再次斥退那些在這塊大陸上遊走、巡邏的神影。

※

幾個小時前。

「導、導師──」我家金髮美少女導師輕輕掩著嘴，原本就很大的藍眼睛張得更大了，纖細的嬌軀微微搖晃。

不過我沒有餘力去攙扶住我們美少女導師，因為我的內心也震撼不已。

眼前這傢伙，不，這位先生……咳，反正這個中年男人，就是我熟悉的老爸顏伯陽。

當然他的樣子有些變化，深褐色的頭髮長得嚇人，額前的劉海幾乎把整張臉都蓋住了。而且鬢髮留得極長，末端顏色接近黑色。

我老爸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濃稠得化不開的憂鬱。他腳邊的影子像墨水一樣滾動，影子的形狀也不斷變化，那根本不是人類的影子，而是像以我老爸為中心散開來的一團奇異生物。看起來超詭異的……

更恐怖的是，我老爸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

簡直是一公斤的鈾235釋放出來的狂暴能量！

呃，大概沒有那麼誇張，但至少有0.8個孟子那麼強大。

他稍微轉動目光，周圍的空氣就捲動成狂暴的氣流，有如風刃那樣颳過腳邊的草原，遠處的那些ＸＸ發出不安的低鳴，並且用牛蹄刨掘地面。

「王樂。」我老爸顏伯陽的目光掃過王祺進他老爸，然後投到更遠處那些神影身上，「孔德子、公夏方、南宮肥、曹言、施之原、冉求子……你們暫時退去，這裡我處理就可以了……」

遠方那些穿著黑衣服騎在ＸＸ背上的傢伙，似乎很聽我老爸的話，發出特殊的低沉聲音，號令著周遭的ＸＸ喀喀地掉頭離開。

呃，那些神影先生、神影小姐──我不太確定有沒有神影小姐啦──他們平常時候，還得放牧ＸＸ這種怪物嗎？

多虧他們在這塊飄浮之島上豢養了一大堆這種怪物，然後遛了一隻去現實世界裡，謀害當時半點格物術都不會的我，才讓天使般的趙霜兒突然在我面前出現。

呼……不過這怪物大軍可真恐怖……牠們每個月的飼料費很貴吧？

不知道那些怪物吃什麼牌子的飼料……

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老爸指著被我砍了一劍，頭部已經略成狼人形狀的王祺進，對王樂說道：「王樂……你的孩子……狼人？」

我老爸凝重的表情透露出了一絲苦澀，但他只是朝王樂揮揮手，「把你的孩子也帶走吧！這裡就交給我。」

王樂這時猛然站起來，他瞪大眼睛瞪著我老爸，短暫地持續了兩秒鐘後，他喉嚨裡爆發出沙啞而低沉的吼聲。

「漢陸……不，你其實是顏伯陽吧？你想庇佑你的兒子？」

「我是漢陸大神……聖王……不……我……我是……」

我老爸閃爍著金光的深褐色眼珠，一時看起來虛無縹緲，不過他立即恢復了神智，他抬頭凝視那高大壯碩的王樂導師，用極為壓抑的聲音說：「不論我是誰……你帶著你兒子離開，這是我的命令。」

「好，我離開！」王樂低吼著回應，然後轉身邁開步伐，不對──

他猛然轉過身來，抬起肥大的手掌，一道聲勢凌厲的金光有如獸爪般撕裂空氣，直撲我老爸面前。

我老爸一動也不動。

「導師！」米亞拋出自己手中寶劍，利用格物術射出黃金劍。

但身為高階心性師的王樂，那心意外放的能量有如閃電般襲向我老爸，在米亞導師寶劍未至的時候，我們周圍的風都安靜了下來，只有王樂心意外放的能量周圍，迅速形成了一股微小的旋風，高速旋轉的氣流化為護盾，轟然巨響後，王樂偷襲的攻擊能量完全消弭無形。

王樂爆怒吼叫，高揚起雙手，雙手泛出巨刃般金光，他左腳向前猛蹬，身體向左旋轉拉到最後，然後借用腰力，快速將雙手的金光朝我老爸斬去。

我老爸依舊還是沒有任何動作。

米亞導師被我老爸怪異的行為震驚住了，寶劍就停滯在半空中，但王樂簡直像一個人在練「心性戰鬥術」似的，金光閃爍、停頓、重挫。

「呀啊！」

王樂每一次如狂風暴雨般的襲擊，發出萬道金光，但我老爸完全沒有迴避，不，應該說是就只是站在原地，任憑王樂的心意能量砸中他面前虛無的風盾。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王樂導師甚至跳躍了起來，有如大鳥騰飛在空中，從各角度發射出來的金光、光柱，完美地被我老爸擋下來！

等到王樂導師喘著氣落到地面，我老爸這時才伸出右手朝王樂輕推──

「轟！」

王樂那壯碩肥大的身體簡直就像被貨車撞到，這樣往後彈飛出去，還在草地上打滾了好幾圈。王樂還真不愧是心性師，他左手抓住了地上草莖，身體再翻滾了半圈，然後右腳壓低踩穩地面，接著左腳蹬了一下地面終於穩住了身形。但這平時在學院裡頭也是威猛無比、一副盛氣凌人的心性導師，此時狼狽地不斷喘氣，被銳利的草葉割傷的臉上冒著汗水，有如負傷的野獸朝我老爸露出了猙獰的表情。

「別打了。」我老爸只是這樣淡然地對王樂說道。

嗯，他應該覺得很無聊……因為不管王樂怎麼打，都打不到他……

「這是……聖人境界嗎……呼，你不可能是顏伯陽！顏伯陽根本連大格物師的境界都不到！」王樂低吼著：「顏伯陽他比我還不如！」

「也許是這樣，只是周公殿需要保管周公鼎的人，而那樣的人，一直是格物師而已。」我老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我老爸突然皺起了眉頭，雙手暗自緊握，他朝王樂怒吼：「你快帶你門徒離開吧！不要讓我……不高興……」

我老爸腳下冒出了更多黑色光芒。

王樂似乎發現不對勁，和他門下的徒弟拉著受傷的王祺進一溜煙往後跑。

米亞導師原本想攔住他們，畢竟米亞導師所得到的任務，是調查王祺進等人的行蹤和企圖，不過，顯然王祺進他們在做什麼，已經變得非常清楚了。

「導師……聖人境界……這是什麼啊？」米亞導師走到我身邊，她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老爸說：「導師……你沒有死？太、太好了！」

「這我可不確定。」我老爸用乾澀的聲音說道。

「什麼意思？」米亞導師眨了眨眼睛。

「我沒有死，但不知道這是好是壞，我得帶復禮走……」

「你要帶他去哪裡？」

「我本來是要殺死復禮的。」

咦咦咦？我老爸要殺死我……這、這……

我瞪大眼睛，嗯，就算我老爸要殺我，我也要逃走吧。記得米亞導師說過那個什麼故事來著，對了……古代聖王舜的父親很討厭舜這傢伙，他父親叫做瞽叟，瞽叟想殺死舜的時候，舜就逃走，不會直接違抗父親的命令。

嗯，我也要逃走嗎？可是，傳說瞽叟是眼睛看不見的老人耶……

我老爸眼睛可好得不得了，還金光閃閃……更何況王樂還說我老爸達到了「聖人境界」。

不對，想殺自己無辜兒子的父親，憑什麼可以達到聖人境界啊？

此刻米亞導師揮劍擋在我前面，這位金髮美少女導師昂起下巴注視著我老爸，用帶著果決的語氣說：「即使是導師……我不可能讓你傷害我的門徒。」

我老爸瞇起了眼睛，看著他曾經教過的優秀學生。

「如果……我說一定要殺死復禮呢？」

「如果你執意殺死無辜之人，那你就不是我的導師……你只是『獨夫』而已。」米亞導師神色凜然地說道。

呃，米亞導師，您實在太帥了！

這時我們其他的伙伴，也圍繞了過來。

趙霜兒、仲術子和商蓉……季芝萌和季芝芸，還有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仍然持弓戒備的桑采艾、桑采薇姐妹。

商蓉這傢伙還左手插著腰，抬起頭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我老爸。

「小鳳凰，後來米亞總算讓妳讀了皇矣學院啊……不過為什麼妳和復禮、霜兒都穿著殿衛師的衣服？」

「偷來的！」商蓉理直氣壯地回應，並且問我老爸：「喂～～你、你真的達到聖人境界？」

「聖人境界──當然，我是……漢陸……漢陸大神，魯思元……不對，我是……顏伯陽……」

我老爸用彷彿呢喃的聲音低聲說出自己的名字。

原來漢陸大神的本名叫做「魯思元」。不對，這跟我老爸又有什麼關係……我老爸和我哥不都應該死掉了嗎？

「爸爸……你沒死嗎？周公殿的那場爆炸？」我大膽地詢問我老爸。

連商蓉都站在我旁邊了，商蓉這傢伙是鳳凰……我老爸想殺我應該沒那麼簡單吧？

「對啊！漢陸大神不是要搶周公鼎嗎？」商蓉毫不客氣的問：「你如果是漢陸大神的話，你沒搶到……很不爽吧？」

喂、喂……客氣點，那不但是我老爸，還是妳老師的老師耶……算了，商蓉這傢伙本來對米亞導師就沒大沒小。

「漢陸大神要搶的是我。」我老爸的聲音有些乾澀，目光掃過了我們幾個，稍微停留在仲術子身上，然後疑惑地看著蜮民國來的那對姐妹花，不對他沒有發出任何提問，反而繼續說道：「漢陸大神的神識有一部分保存在『不融化的冰』裡頭，一部分就在我身上……但其實顏克己的身體才是最契合漢陸大神的。不過當漢陸大神發現這點的時候……顏克己……我大兒子已經死了……所以他們入侵周公殿想抓我作為替代……那時我們還以為他們是想要周公鼎，然後……很抱歉……復禮，我透過特殊方法讓你在現實世界保管了周公鼎，結果也把你帶到這個危險的地方來，而且讓我高興，不對，是讓漢陸大神高興，你是顏克己的弟弟，你的身體適合讓已經身體崩壞的漢陸大神使用。」

我老爸說了一些含糊不清的話，大概是因為他體內的神識有一部分夾雜著漢陸大神魯思元的意志，但已經足夠讓我們釐清了一些疑點。

那就是神影們第一次接觸到我哥，並且和我哥發生戰鬥，殺死了我哥以後，漢陸大神才發現，我哥顏克己的身體最適合他使用。唔，因為我哥超強。但我哥已經被殺死了，姑且不論他變成死靈的樣子還是跟生前一樣帥，但他的死狀其實好像非常慘。

所以，漢陸大神找上跟顏克己有相同血緣的我老爸。

因為我老爸是負責看管周公鼎的主要人員，所以周公殿把收到的消息，解讀成漢陸大神需要周公鼎所收納的惡氣，和鎮壓「裡世界」大陸空間的能力。

我老爸則心思縝密地在神影突破周公殿防禦，闖進到周公鼎旁的危急時刻，把已經變形的周公鼎，傳送到正因為寫數學作業，還是理化作業而在打瞌睡的我腳邊。

在我打瞌睡的時候，周公殿原先安置周公鼎的大廳，轟一聲發生爆炸──我的雙親……從此消失在那個世界。不對，漢陸大神搶救了我老爸，大概開啟了什麼「聖人境界」之類的，總之……我老爸活了下來，成為漢陸大神的代言人。

但漢陸大神因為「周公鼎」的線索，知道了顏克己原來還有一個弟弟，因此開始找我的麻煩，想用我來代替我哥和我的父親。而我那被漢陸大神意志嚴重影響的我老爸，因為思念死去的兒子，一次又一次創造了我哥顏克己這樣的「死靈」。

那些神影有時則想殺我、有時又想保護我，其實都是出自於眼前兼具父愛和漢陸大神思想的這個男人的旨意。

想殺我的──大概真的就是我父親顏伯陽吧……

因為他不想讓漢陸大神控制我，不想讓我變成漢陸大神的傀儡，成為「漢陸大神」重新降臨的基石。

「為什麼那麼多人會想幫助漢陸大神呢？」趙霜兒憂鬱地問。她的聲音非常細微，大概是自言自語吧？可是我老爸聽見了。

「米亞……妳覺得呢？」我老爸轉頭問米亞：「為什麼即使是崇高的周公殿裡頭，也有人會支持漢陸大神的意圖？漢陸大神的最終目的是？」

「漢陸大神……魯思元既然也是孔子思想的追隨者。」米亞導師歪著頭流露出認真思考的表情，然後有如優秀學生回答老師問題般的口氣說道：「所以漢陸大神應該想重現聖王治世的『大同世界』，由漢陸大神自己擔任這個聖王。而且漢陸大神……也就是導師您所指的魯思元已經開啟了『聖人境界』。」

「就是這樣，其中有部分是為了聖王治世的理想加入我們……我想要……不對，是漢陸大神想要藉由『飄浮的巨山』核心，將『混沌世界』、『裡世界』、『表世界』再度密切結合起來，由我重新統治這個世界，恢復『大同世界』的和平昌盛時代──當然也不排除有人為了謀求私利……」

「大同世界嗎？」趙霜兒用感嘆的語氣道：「人人友愛互助，沒有私利戰爭。」

「這是不可能的啊！」米亞導師緩緩地搖頭，「即使孔子也承認，愛是有差異的，先愛惜自己的家人、親人，才能夠去關愛到親人以外的……」

「所以，漢陸大神提出了『選賢與能』，給予賢人絕對的權威，去推動大同世界的政治理想。」

「這、這是威權專制，可能演化出暴政……」米亞導師瞪大了湛藍色的眼睛。

「對漢陸大神來說，這是聖王統治世界，實踐孔子理想的最佳方式──」我老爸輕輕嘆氣說道：「不過，現在我看到了復禮，還穿著周公殿殿衛師的紫袍……」

「爸爸……這是我們偷來的。」我尷尬地又把商蓉剛剛說過的再說了一次。

米亞導師轉頭瞪了我們一眼，大概很疑惑我們幹麼去周公殿偷衣服。

可愛的米亞導師，這、這真的在當時有迫切的必要性啦！

「可是，你總該是合格的格物師了吧？」我老爸目光溫和地看著我。

我還沒畢業耶！這樣算合格了嗎？

我沉默地回望父親，他過了幾秒鐘才又說：「我不殺你。」

呃嗯，太好了……我老爸不殺我。

我現在這是什麼樣的心態啊？

久久不見的老爸，應該給我一大筆欠我的生活費和零用錢啊？說什麼不殺我……

我老爸沒等我回答，他又說：「我希望你跟我走，由你來做決定，世界的未來，格物師、心性師的未來……」

「導師！」米亞大聲地喊著我老爸，又跨前了一小步，將我拉到她嬌小身軀的後面。

「我想帶我兒子走，難道還得經過妳同意嗎，米亞？」

「我得先確認這是不是包含著漢陸大神的意志？」米亞右手輕輕地舉起劍，不過很快地又垂下劍尖。

「不論這是不是漢陸大神的意志，讓顏復禮決定他該怎麼做……雖然每個人都可能會做錯誤的決定，但人類都必須孤獨地在錯誤中努力修正自己前進的方向，直到發現至善的那條道路。」

唔……人類都必須孤獨地在錯誤中努力修正自己前進的方向，直到發現至善的那條道路。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耶！可以抄在筆記裡，不過這到底是漢陸大神先生說的，還是我老爸說的……

我抬頭看著眼前這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做出了我的決定。

──我決定跟我老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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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顏色，呃，是透明而湛藍的色彩，彷彿伸手就可以觸碰到天頂。不過我現在依舊在「飄浮的巨山」，或者說「飄浮的裡世界美洲大陸」上，伸手出去，當然直接就是高得不得了的天空。

穿著一襲黑衣的老爸走在前面，他到底要去哪裡呢？

那傢伙……咳咳，我是說我老爸要我決定是不是要跟他走，然後我們就安靜地穿過一大片雜樹林，從碎石礫的山坡向下切到溪谷，而這一路上，我和老爸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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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商蓉盜墓小隊》
番外《商蓉與顏克己》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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