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我回來了!
{小金格言} 與其蹲在原地哭泣,不如擦乾眼淚大步繼續向前行。
從北京奧運回國後,我從一個沒沒無聞的跆拳道選手變成了家喻戶曉的「偶像」,有一點不習慣,對於媒體封我為「奧運英雄」、「台灣女戰神」,也覺得不敢領受。對我而言,運動員的責任就是認真努力的接受訓練,為國家爭取好成績,才不會辜負國人期望。然而,我在北京奧運中失敗了,我十分難過,也有些愧疚;難過的是未能拿金牌達成使命,愧疚的是賽前對爸爸的承諾,食言了。所以在剛回國時,心情是低落的,不太想面對外界的關心。
這次比賽因為電視的實況轉播,讓大家認識了跆拳道,認識了我,我心懷感激;可是媒體報導把我描述得太英勇、太偉大了,以致賽後很多人一看到我,就紅了眼眶,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蘇麗文,加油!」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比賽結束,回到休息區時,我已經開始搞笑,想逗大家開心。我常常覺得,與其蹲在原地傷心難過,不如趕快擦乾眼淚,勇敢的站起來,繼續大步向前邁進。現在的我可是擁有極迅速的恢復力,落敗後的情緒低潮不會超過一天,調適好得話,時間甚至更短呢!
很多人會好奇,脫下跆拳道服的蘇麗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簡單的說,就是一個不相信自己平凡卻又很平凡的人。
喜歡跆拳道,喜歡運動,喜歡自由自在,偶爾會和朋友一起逛街、一起搞笑,一起在夜市邊走邊吃。有時間就到處旅遊,看電影一定要配爆米花,沒事就向家人撒嬌,獨處時會抬頭看著天空上的白雲發呆。夢想吃盡天下美食、騎著單車環遊世界……這就是我呀。
老實說,我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公眾人物或是偶像,熟識我的朋友大概也都會覺得不適合,因為我總是不拘小節,舉手投足之間完全沒在意形象。
雖然,我也做過「偉人夢」。國小在歷史課本裡,讀到紀政、楊傳廣等人為台灣體壇有諸多貢獻時,也曾希望有一天為國爭光,讓自己的名字印在教科書上。這次奧運回來,聽說教育部考慮將我的「事蹟」納入中小學教材中,讓我有一種美夢成真的感覺,雖然知道機會不大,還是讓我開心到睡不著覺。
十歲那年,同學要去參加學校的跆拳道社活動,正好從我家門口經過,又正好我和媽媽在顧店(我們家的文具店),陽光下同學一身雪白道服閃閃發亮,看得我兩眼發直,心想:「真是太帥了!」於是轉頭問媽媽:「我可不可以也去學跆拳道?」
爸媽很快就答應了我的請求。因為從小我的身體就不好,經常感冒生病,爸媽都很擔心,希望我去練拳能把身體練得強壯些。據媽媽說,她本來要把我的小名取作「蘇家小公主」,就是因為身體太瘦弱,怕么女「歹腰飼」(不好扶養),才會改成比較好養的「阿狗」(台語)。從此就左一聲「阿狗」、右一聲「阿狗」,叫得我沒有公主命,只有野根性。
媽媽萬萬沒想到我一接觸跆拳道運動就是十多年,從當年的「鳥仔腳」練成現在又高又壯的身材,與她心裡的公主女兒模樣完全「跳tone」,讓她十分感慨。
小學五年級時,西元一九九二年,奧運在巴塞隆納舉行,並第二次舉辦跆拳道示範賽,雖然是表演性質,但是看到陳怡安學姐在跆拳女子雛量級比賽榮登后座時,我的內心也燃起了金牌熱血,回頭對爸爸大聲說:「我要拿奧運金牌!」
老爸可真是處變不驚,沒被這「豪語」嚇到。明明我才學跆拳道兩年,就如此大言不慚,他竟然還出聲附和:「好!」鏘鏗有力,沒有半點遲疑。
爸爸是玩笑話,或只是不經意的脫口而出,我不清楚,可能他說完就忘了,但這句「好」卻為夢想播下希望的種子,在我心裡放了十八年。
從那天起,拿奧運金牌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夢想,爾後生活的重心。雖然我並不會把這個目標時時刻刻掛在嘴邊,而是設立很多小目標,讓我每天只要多努力一點,就能往大目標邁進。終於,經過十八年的埋頭努力,不知不覺中,猛然抬頭時,我已經站在奧林匹克的競技場上,而夢想就只差那一步了。
故事說得太快了嗎?
好吧,就讓我從頭說起。
不屈的鬥志
{小金格言}每天為自己設定一個小目標,逐一的達成,一步一步努力去做,不知不覺當你抬頭時,目標已經在你前方。
國小五年級時,我升上紅帶,教練把我從分館調到總館練習。總館裡面的學長姊都是黑帶高手,只有我是「萬黑叢中一點紅」,也是唯一一位分館的學生,輩分最小,當然最常被「指導」(就是揍得很慘的意思)。每天都要跟黑帶級的學長姊練習,心裡壓力很大,一不小心犯錯,就會被罵得狗血淋頭,別提對打時被踢得有多慘烈了。
說明一下,跆拳道的腰帶顏色代表的是選手的技術水準,初學者是白帶,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了解跆拳道的基本知識、學會基本技術後,就晉級到黃帶。隨著技術不斷提升,再晉級為黃藍帶,在技術逐漸成熟後,跆拳道已經完全入門,就是藍帶階段。再往上,就是藍紅帶、紅帶,表示已經具備相當的攻擊能力,但距離黑帶高手還差得遠。紅帶到黑帶,還要經過紅黑一線、紅黑二線、紅帶黑頭三個階級,才能向黑帶過渡。
黑帶象徵的是不受黑暗與恐懼的影響,練習者要經過長期艱苦的磨練,讓技術動作與思想修為都達到一個境界,才能晉級。黑帶又分為九段,黑帶一段以上開始有年齡限制,並且具有參加全國性比賽的資格,二段以上選手才能參加國際比賽。
因為當時跟學長姊的等級差太多了,初到總館的那段期間,幾乎天天都是練到以淚洗臉,有時候是躲在廁所哭,有時候是一邊走路回家一邊掉眼淚。但我就是不服輸,即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還是對自己說:「現在被打沒關係,總有一天我要打回來!」
練跆拳道之後,我身上的大小傷沒有停過,小則淤青、肌肉痠痛,大則拉傷、扭傷、挫傷,媽媽每次看到我帶傷回家,總是不捨的說:「好好的一個女兒怎麼練得全身是傷?」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我會儘量不讓家人知道我受傷的事,更不能讓他們看見我哭,所以快到家門口前,就會把眼淚抹去,裝做一付沒事人的模樣走進家裡。但有幾次還是不小心被在樓下看店的爸媽看見,他們覺得很心疼,就會勸我:「阿文,不要再練了啦。」
有一次受傷得很嚴重,爸爸載著我四處找跌打師父,那次治療時,我還因為太痛,踢了跌打師父一腳。師父說已經傷到骨頭了,最好是休養一、兩年,等傷完全好再練。爸爸以為這次受傷會打消我繼續練跆拳的念頭,沒有料到我連一兩個月都等不及,覺得腳不痛,就回道館報到了。
練習跆拳道的最初動力是興趣,漸漸的在大小比賽中有了成績,增加成就感和自信心,也就愈練愈勤,愈深入鑽研,不想放棄。我幾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想著練習的事,時間一到,就會到道館報到,就連睡覺時間,也會夢到自己在打壞人、打怪物,旋踢、後踢、下壓踢,踢得十分起勁。
阿嬤就慘了。小學時我跟阿嬤睡,我在睡夢中練拳,起床後就會看到阿嬤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我還問阿嬤:「妳這裡怎麼會黑青?誰打妳?」
「丟係你啊!(就是你)」阿嬤很無辜的說。
我參加的第一場大型比賽,是在國小五年級的時候,全國國小盃跆拳道錦標賽。賽前,我因為很想要一輛腳踏車,爸爸為了鼓勵我,答應:「你如果打贏了,我就買一輛腳踏車送你。」就在一路過關斬將到最後的冠軍爭奪戰時,我遇到一個很強勁的對手,從比賽開始就被打著玩的,一連輸了四五分,眼看冠軍獎盃就要落入別人手裡,不禁覺得沮喪,失去鬥志……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觀眾席上傳來爸爸宏亮的聲音,喊的不是加油,而是:「卡∼噠∼掐(腳踏車)!」
「啊!卡噠掐……」我就像電影裡失憶的主角撞到頭恢復記憶,原本已經軟弱的拳頭再次握緊,從地上爬起來,在最後一分鐘的關鍵時刻,為了腳踏車,拚了!
最後我不但追平比數,還反敗為勝,得到那一屆比賽的冠軍,拿回我的第一面金牌。而爸爸也沒有食言,買了一輛「卡噠掐」送我,只不過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樣,因為……他買的是「淑女車」,而我想要的是可以和同學「飆車」的競速車啦!
最痛的一次戰役
{小金格言}今日我以國家為榮,他日國家以我為榮,這是國家訓練中心最給我省思的一句話。
從國小三年級開始,走進奧運殿堂就是我人生的最大目標,在成為國手之後,每一年的奧運選拔賽我總是全力以赴,努力爭取。然而,二○○○年因為隱形眼鏡掉落輸給了陳怡安學姐,二○○四年又因為國家隊徵召紀淑如,再度錯失機會。到了二○○八年,我已經二十七歲,在跆拳道界算是「高齡」選手,這一次的奧運可能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所以我非常積極的在準備參加選拔賽,甚至對外揚言,要把這一場比賽當作是跆拳道生涯中完美的ending。
奧運國手的產生,是先選拔出奧運資格賽選手,代表國家參加世界區奧運資格賽及亞洲區資格賽取得奧運門票,而參賽選手就是「盟主」。再由國家訓練中心培訓選手及世界錦標賽國手選拔賽的前四名選手中,選出第一名向盟主挑戰。若是挑戰選手戰勝盟主,就要再進行第二次的五戰三勝制「盟主挑戰賽」,優勝者才能代表國家出賽。
為了爭取出賽資格,選拔賽前我非常努力的練習,在第一階段的選拔賽中,我比之前參加任何一場比賽都還要緊張,還差點因為太緊張放不開而輸掉,幸好在最後一刻穩定下來,在驟死賽中以一分險勝,取得向盟主挑戰的資格。
對我而言,努力了十八年,就是為了這一天。除了獲勝,沒有其他退路,一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兩次的盟主挑戰賽,我都抱著「非贏不可,這是最後機會」的心態上場,終於以第一場直落三勝、第二場三勝一敗的成績擊敗盟主,贏得北京奧運跆拳道最後一席國手名額。
取得奧運參賽資格只是讓我站在未來目標的前哨站上,離目標還有好大一段距離,我知道,北京奧運才是我的決戰場,達成夢想的關鍵時刻。
接下來的半年,我滿腦子都只有「奧運」,每天努力練習,嚴厲的要求自己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更進步,即使是一點點也好。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參賽資格,我一定不能浪費,要把自己的體能與戰技都調整到最佳狀態才可以,因為我揹負的不只是台灣兩百萬跆拳道人口的期望,更是全台灣兩千三百萬人的期盼。一個選手的成功,不可能只靠自己一個人,還必須要倚靠更多的人力、財力支持與幫助,在大家都付出最大的心力,推動我們朝目標前進時,我們更沒有鬆懈的理由。
除了夢想的實現,二○○八年奧運對我而言,還有一個更大的意義,那就是我要在這運動選手的最高夢想殿堂中,實現與父親的約定:「我拚金牌,爸爸拚健康」,為爸爸拿一面金牌。
因此,當北京奧運開幕式熱鬧開展,聖火點燃的一刻,我的心情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我多麼想對全世界大喊:「奧運我來了!金牌我來了!」
*
八月二十一日上午九點十五分,我在北京奧運的第一場比賽,盼了十八年的時刻終於到來。
記得前一天看到隊友的落敗時,心裡很生氣,想著台灣選手被欺負了,今天我一定要幫她這口氣討回來。我是代表台灣來比賽,一定要盡全力奮戰到底,這就是我的信念,也是我在賽場上唯一的堅持。
第一場比賽,我抽中了「籤王」,也就是本屆世界區資格賽冠軍的南韓選手,實力強悍,甚至有人說,贏了這場比賽就篤定是金牌了。不過上場前,我並沒有想這麼多,仍然抱持著一貫的信心──只要上場,我就是最強的,和最高昂的鬥志──不到最後一秒絕不輕言放棄。至於上場後,我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踢到她的頭。
第一回合雙方都沒有得分,但從觀察對手的對戰方式中,我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也很有信心可以在第二回合一展雄風。第二回合開始,對手開始積極攻勢,我也不甘示弱,前一分半鐘都還是勢均力敵,沒有人得分,就在第二回合剩下二十七秒時,對手和我先後出腳,她以右腳側踢踢中我的腹部得分,我的一記右腳橫踢卻踼空,人直接摔倒在地上,劇烈的疼痛隨之從左膝蓋竄上腦門。
當時,我清楚的聽見左膝韌帶「啪!」的一聲,我知道這次傷得不輕,卻又不知道到底有多嚴重。我忍痛站起來,想繼續比賽,就在踢出右腳時,發現左腳完全沒有力氣支撐,身體一下子失去重心,仆倒在地。
比賽暫停一分鐘,李東玩教練與隊醫婉莉姐上場幫我纏上繃帶固定,及噴冷卻劑止痛。我也趁這機會思考接下來的戰術,如果只剩一隻腳的話,我該如何繼續進攻?
第二回合結束,我下場時對教練說:「好像斷掉了。」教練告訴我:「不要想太多。」
回到場上,因為左腳已經失去支撐力,速度和移動都受到影響,而對手也抓住這個弱點攻擊左邊,讓我在第三回合沒有辦法扳回一城,最後以零比一落敗。
第一場比賽結束後,教練和隊醫都沒有告訴我膝蓋韌帶已經斷了,腳趾頭也骨折,只是說扭到,我也選擇相信他們的話,即使心裡已經有底了。我知道絕對會有銅牌復活戰可打,這時候不是受傷的時候,不能拿到金牌,也一定要為台灣爭取一面銅牌才行。
果然,韓國選手一路打進金牌戰,我也有機會敗部復活,只要贏過紐西蘭選手,就能踢進銅牌戰了。
經過八個半小時的治療與休息,我重新回到北京科大體育館,雖然是跛腳出場,但是絲毫不影響我的鬥志。其實在我們平日的訓練過程中,也會模擬腳傷時,如何以單腳應戰,所以在戰術上我有十足的把握,加上身高的優勢,我知道自己有很大的機會獲勝。
與紐西蘭選手的對戰,在第三回合中,我以左踢得到致勝的一分,雖然也因此讓左腳的疼痛更加劇烈,頻頻跌倒。比賽結束前對方的激烈反攻,讓我第三度倒地,痛得全身發抖。裁判問我是否繼續?我毫不猶豫的舉起雙拳,只剩下最後十八秒,我沒有理由放棄,我要堅持下去直到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
*
最後一場與克羅埃西亞選手的銅牌爭奪戰,也是我在京奧的最後一場比賽,李東玩教練想要阻止我出賽,他不忍心看我負傷再戰,也擔心我打得太激烈,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但是我告訴他,我一定要上場,努力這麼久了,就是為了來到這裡比賽,這是我的夢想,就算死也值得。而且台灣有這麼多人在等著我為國爭光,身為國手,身為跆拳道老鳥,我都有義務堅持到最後,作個榜樣給大家看。
教練知道他無法改變我的心意,但也要我同意,如果我落後兩分,他就要丟白毛巾棄賽。
為了不讓教練有機會丟毛巾,我一上場就決定搶攻,雖然只能以單腳站立,左腳進攻的方式應戰,但我還是積極的搶分。比賽時我極度的專注,聽不到其他聲音,可是在跌倒時,聽到全場為我加油的聲音,我就告訴自己,一定要再站起來,就算左腳已經痛到我把牙套都咬破,牙齦流血了,我還是緊緊握住拳頭,我要再戰,我要繼續奮戰。
當第二回合比數變成二比四時,我一度擔心教練會丟毛巾棄賽,甚至想好了,如果教練真的丟了毛巾,我就要把毛巾撿起來,假裝擦汗,再丟回去。
我用意志力抗拒左腳的疼痛,支撐著再戰的決心,痛到爬不起來時,就會想到爸爸,他也在承受劇烈的痛,他也在用生命奮戰,我是他的女兒,我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
好幾次在我跌倒的時候,回頭看教練,希望他能給我戰術指示,卻發現教練是背對著我,根本不看我。我知道他的心很痛,所以我更想要馬上站起來,用行動告訴他,我沒事,我還能戰鬥。
第三回合結束,我和對手打成平分,進入延長驟死賽,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完全不想管腳傷有多痛,再痛我都可以忍受,就算戰到殘廢,我也要拚到一個讓自己不會後悔、不會覺得遺憾的地步。
我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可是在那個時候我沒有辦法多想。我唯一想到的就是不能放棄,只要不放棄就一定有機會。
但最後延長賽顯示對手得分的燈號還是亮起了,這時候支撐我的意志力完全潰散,我辜負了全國人民的期盼,辜負了一直以來支持我的家人、朋友與同學,想到自己最後還是鎩羽而歸,淚水就再也忍不住決堤。
當教練揹著我走出會場時,我唯一能說的,就是:「對不起,對不起,我輸了。」
從北京返回國門後,我每天要接受十個小時以上的復建療程,就是我的城市重建之路,因為膝蓋內還有鐵片和兩根螺絲釘,膝蓋的支撐力也還不足,療程的每個步驟都讓我痛不欲生,而要忍受成天待在醫院裡,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踢,更對好動的我是一大折磨。
復建初期,我就曾因為過於急躁,換來膝蓋抽血的後果;而剛動完手術時,那種想踢的渴望在睡夢中無法壓抑,結果無意識的踢了一腳,讓「新鮮」的傷口迸裂,痛得我慘叫聲連連,護士小姐跑來查看,還調侃我:「還在踢阿!啊你很勇敢不怕痛啦!」
儘管如此,盼望早日回到場上的心情不變。並且只要傷勢能痊癒,只要國家需要我效力的時候,我還是會願意再戰;因為我相信良性的競爭可以提升國家競爭力,我們一定可以派出一個最棒最優秀的人代表臺灣,為國爭光。
我從失敗、受傷的打擊中站起來,重建一座世界中心的城市,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