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中得來的感動
春天到了,萬物開始活動,柳枝紫銅色小嘴吐出鵝黃色的小舌,小鳥唱出銀光閃閃的歌,地下的蟲子醒了,湖上的漣漪也柔綠地晃起來。一隻大花鴨,在湖面上游著,看不見牠的小腳划水,像個塑膠鴨,在水面向前漂浮。似乎毫不費力。 但你能知道牠是費力的,你還能知道,牠是個媽媽。她的背上安坐著兩隻小花鴨。她不時扭頭,想用嘴巴觸觸孩子,因 為脖子短,哪次都搆不到。可還是反覆做著這個動作。她的半個身子都在水下。她的慈祥勁兒是媽媽。我們更看到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景或電視鏡頭:一隻大燕子外出打食,小燕子窩在窩裡,不露頭。大燕子一旦回來,所有的小頭都伸出來,嘴張得大大的,大得看不見臉,也看不見嘴,只看見黃黃的口腔……大燕子一旦飛走,瞬間恢復寧靜。一旦回返,又是這番景象。那隻大燕子似乎從不吃飯,似乎只為牠們活著。 我們還聽說過「烏鴉反哺」、「羊羔跪乳」的故事。老烏鴉把小烏鴉養大後會脫毛而不能飛行,此時小烏鴉會到處覓食餵養老烏鴉,直到牠重新長出羽毛。烏鴉是又黑又醜的鳥。然而,就像對麻雀一樣,人們該在腦海裡給這種鳥兒平反,哪怕僅僅因為這個優點。烏鴉是一種通體潦黑、面貌醜陋的鳥,因為人們覺得它不吉利而遭到人類普遍厭惡,正是這種遭人嫌惡登不了大雅之堂、入不了水墨丹青的鳥,卻擁有一種真正值得人類普遍稱道的美德:據說這種鳥在母親的哺育下長大後,當母親年老體衰,雙目失明飛不動的時候,牠的子女就四處去尋找可口的食物,銜回來嘴對嘴地餵給老烏鴉,並且從不感到厭煩,一直到老烏鴉臨終,再也吃不下東西為止。我們沒有見到過,但《本草綱目‧禽部》就有記載:「慈烏:此鳥初生,母哺六十日,長則反哺六十日。」大意是說,小烏鴉長大以後,老烏鴉不能飛了,不能自己找食物了,小烏鴉會反過來找食物餵養牠的 母親。裡面有演繹嗎?也許有,但基本的事實應該是清楚的,近幾年在國外動物學家的研究中,在觀察群體生活的烏鴉時,確實有這種「養老」和相互救助的行為出現,而在其它群體生活的鳥類中卻沒有這種情況。由此可見,烏鴉反哺很可能是古代國人在對日常現象的詳細觀察中所發現的特有的,獨立於其它鳥類的一種社會性行為。「二十四孝」中的閔筍,他對繼母的孝,就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繼母那樣地虐待他,他不但沒有怨言,還能做到「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 就像此類的故事似乎落後於時代,常被人曲解和不屑一樣,也如同 故鄉的陷落,孝這個重大無比的字本身也常常被輕飄飄拋在身後。很多人背井離鄉,也背不動了這個字,離開了這個字。或許確屬無奈,但不可因此而被寬恕。想起父母,他們常常如同大象——那些沉默而溫順的物種,食草,忍辱負重,卑微無聲,在沙漠裡以身渡人——母親是多麼的不易,從懷我們到生產要受多大的罪,再從小把我們養到大,先不說在我們身上花費多少錢、花費多少心血,我想沒有做過母親的人,都感受不到。但是我們呢,我們都對父母做了什麼,從小跟他們頂嘴,讓他們傷心。更有甚者,長大成家之後,就將父母看成了可有可無的人,只憐惜老婆、疼愛自己的孩子,到父母老了,還捨不得給他們拿錢看病。子幼母辛勤,天下萬物,皆得母養育。我們到什麼時候也不應忘記這一點。孝是美好事物的端首,而生命,總是經由美好帶來喜悅與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