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人心的一碗湯 童書愛好者 米雅
好幾年前讀到這本溫暖的日文圖畫書的時候,就一直期待有一天可以看見中文版上市,如今願望達成了,我還成了它的譯者,那種感覺就像你端了半天的好湯只能在旁邊幫忙喊燙,現在終於有正式的機會跟人介紹裡面的好料了!
本書描繪一位失去伴侶的老人,如何從煮湯的過程裡,慢慢敞開孤單的心門,找回生命的活力。老爺爺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想要煮出老奶奶的獨門肉丸子湯的味道,;他在煮湯的同時,他當然也是在溫習兩老美好回憶的點點滴滴。
故事進入第一個畫面的時候,灰黑、深褐的色調,讓人有一種走入幽暗隧道的錯覺。接續翻看第二、第三畫面,門框由大變小、由近而遠,更加深了我所提的「隧道」觀點──光明即便有點距離,但它就在前方,在那裡只要心門一敞開,活力就會重新蜂擁而進。
市川里美畢竟是優秀且細膩的畫者,隨著情節發展,整本書的色調由暗轉明,她運用長芽的馬鈴薯、枯爛的菜葉、瓶中花的變化、漸漸亮起的立燈,還有終被拉開的窗簾等等,精彩的精采帶出老爺爺心靈更新的過程。
另外,她還安排了一張重要的椅子呢!第一個畫面裡,堆滿毛線球的籃子暗示著這張椅子的主人,而且老爺爺經常看著這張椅子自言自語,很顯然的,這張椅子代表老奶奶的位置。這個位置從頭到尾沒有改變,它勾起許多回憶,當然包括痛苦的想念。但是當一大群孩子走進這個家,──在第31頁的地方──,老爺爺竟然搬動了這張椅子!就這樣,一張原本可能勾起他痛苦回憶、可能不願去碰觸的椅子,現在成了分享熱湯的得力幫手。
使這本圖畫書精彩的如此精采的元素,除了上述圖像的絕佳表現力之外,還有角野榮子在文字敘述方面所下的紮實功夫。她讓老爺爺鍋子越用越大,暗示著老爺爺一點一滴漸漸被撐開的厚重心門。食材和盤子越用越多、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熱鬧、喝湯的聲音越來越豐富,她用這些「聲音」趕走老爺爺內心無聲的孤寂,還透過重複的語句設計,讓這些聲音帶出活潑的韻律感。讀著讀著,彷彿圖畫書自己演奏起來了,演奏著一個老人從脆弱轉剛強的生命之歌。能有如此的文字火候,實在令人讚嘆!
故事接近結尾處,我看見長桌右側最小的孩子圍著老爺爺的紅白格子方巾當圍兜,屁股底下甚至加了一塊原本放在廚房方椅上的黃色軟墊。這一幕,讓我差一點掉下淚來。一本優美的圖畫書就是像這樣,在小地方讓讀者窺見主角心靈最溫柔的角落。
看著老鼠、貓咪、小狗和還有一大群小孩圍在桌邊享用熱湯,心裡有說不出的滿足感。或者可以這麼說,我似乎感覺到老奶奶又活過來了,活在老爺爺願意分享出去的每一碗熱騰騰的肉丸子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