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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凡
人文精神的種子
八年不能算是一段短日子,已足夠對一個人作深入的了解。認識怡安八年以來,我們都目證了彼此生命的蛻變與成長,而在這蛻變與成長中,他給了我許多的幫助與鼓勵。因為,在學問上他是我的老師,在生活上他是我的良友,在情感上他是我的弟弟。
由於我天生對人性的幽暗面有特殊的敏感性,而在現實生活上所發生的一些事例,又使我的敏感性得到具體的驗證。所以,基本上,我對人性並沒有什麼信心,對人就自然而然敬而遠之,平日也就樂得隱在山上離群索居,與大自然親近,與小動物友善。然而,儘管如此逃遁,我的生活仍然不時受到特定人物的困擾與陷害,心情還是深受影響。直到學了佛,才知道佛陀對人性的幽暗面有更深切的了解;佛陀指出:人生痛苦的來源乃是貪、嗔、癡,世間一切的罪惡都是因為人的愚昧、自私與無知所造成,唯有慈悲與智慧才能解脫。在《法句譬喻經》裡,佛陀曾說有三個方法可以調伏一個人,同時也調伏自己:第一是不說話以減少口業;第二是以慈悲制伏剛強的心;第三是以智慧破解意念的癡迷。佛陀的話語給了我很大的啟示與慰藉,原來生命中的敵人不是別人,乃是自己心中的桎梧,而人生過程中的磨難卻是成長的契機。
但是,真正讓我的心靈破繭而出,得到紓解,是在連續上了四次怡安主持的激勵營的課程之後。在課堂上,我面對了許多人內心世界的種種煎熬與苦楚,我看到了眼淚、痛苦、掙扎、焦慮、不安……。原來人在豐衣足食、身心健全、沒有外在敵人的打擊,甚至於擁有社會的名聲、地位、財富等等的情況下,仍舊有許許多多的煩惱,仍可以像是活在地獄中!而怡安的努力,就是在他們的心田裡播下人文精神的種子,使他們能夠紓放自己心中的桎梧。所以,當我看到他如何耐心地以菩薩心腸普渡眾生時,我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下來;我為眾生哭,也感動於怡安的心懷,更有自己慚愧的淚。我深深自責自己的自私,生命就是因為不完美,就是因為充滿幽暗與掙扎,才需要關愛與幫助,而我竟然自己逍遙地躲在山上,無視於眾生的悲苦,這是何等怯懦啊!今後,但願我能以有限的餘生,藉著佛陀的智慧,幫助身旁的人逃出自己心靈的牢籠。
怡安本人是個完美主義者,他對自己要求嚴格,除了對學問要求融會貫通,對生活要求井然有序,更要求自己完成對社會的使命與責任。他喜愛一切美好的東西,包括美好的人,當然也包括美麗的女人,這有時不免給他帶來一些誤解與困擾。因此,我曾以老姊的身分,要求他打破色相,佛陀說:「凡所有相,皆為虛妄。」以他的聰明當然了解其中的道理。所以,這一年半來,他修身養性,真的做了「和尚」!
怡安對人的慷慨也是有名的,由於他知道生命充滿著殘缺與不幸,只要看到別人有一點長處,他就忍不住衷心的讚美。他深信生命的潛能可以被開發,所以,他不遺餘力地鼓勵、幫助那些跌倒的人,更誠心肯定、慶賀那些重新站起來的人。
記得有一年,一位有作為的政治運動者,競選民意代表卻意外地落選,他覺得我們國家在現階段少了這樣的政治人物是一種損失,雖然他跟此君並不熟,平常也沒交往,但是他還是特地備了酒席,邀請他到家裡,不但給了他很大的鼓勵與精神支持,而且給了他許多理念與忠告,希望他不要氣餒,繼續為我們社會做更多的事。後來此君再度競選,怡安更給了他實質的幫助,他果然不負眾望,以高票當選。事後他來謝怡安,怡安告訴他:你不要謝我,我這樣做不是為你個人,我是為我們社會成就一個政治人才,希望我們的民主政治早日實現。他這種心意,也就是胡適之先生所說的「利息自在人間」的胸懷。
所以,基本上,怡安是位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他熱愛生命,關懷這個時代,有時當他高談理想,闊論抱負,或者對人過分慷慨的時候,我們也會笑他是唐吉訶德。然而,像唐吉訶德這樣的傻子,不正是我們社會最需要的嗎?
這也正是怡安時時刻刻最憂心的地方;憂心我們社會缺乏人文精神、缺乏熱情、缺乏理想。在這物欲橫流的年代裡,如果沒有人文精神的滋養,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對人的關愛之心,人間就會變成地獄。所以,他一直有個夢想,希望我們社會能夠有一些像日本的松下幸之助,或者像美國鋼鐵大王卡納基那樣有胸襟、有眼光的企業家,真正能夠將取之於社會的財富用之於社會,在他們的支持下,為我們的社會培養一批批人才,將人文精神的種子播散出去,播散到我們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不管這塊土地是如何的荒蕪貧瘠,只要有種子,終有發芽滋長、開花結果的一天。但是,如果沒有種子,再肥沃的土地也不會生長任何東西。這就是怡安出版《穩實安命》這本書的心意。
前兩本書《積極自我的開拓》與《活出現代人的意義》早就播種出去,也許已經在許多心田裡默默的開出了美麗的花朵,但願這本書《穩實安命》能夠幫助更多的人,開放心靈擁抱生命,獲得穩實安命的智慧,找到自己真正安身立命之所。(1988年3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