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自序
我的祖父開設私塾，能文；外祖父詩文俱佳，尤擅長書法。父親文筆極佳，又擅長新詩；可惜詩文大多佚失，我只見到他的一首長詩〈獅吼〉，寫於抗戰期間；後來刊登在《現代國家》雜誌；全詩格調整齊，文氣雄渾，震撼人心。又看到他在《新天地》雜誌的創刊號上，寫了一篇〈錢之魔〉，集成語、俚語之大成，盡嘻笑怒罵之能事；非常精采。母親在兒女長大時，寫成「春暉集」，文筆婉麗，為歷史作見證；可惜到七十歲時，以空言鑿鑿，無補於事而擱筆。
我從小就與文字結緣，雖然經常失學，但仍能保持優異的國文程度，從小學六年級，被導師選派、撰寫恭祝校長就任五週年的新詩，到中學畢業，經常代表本班或學校，參加各種作文比賽；總是名列前茅。那時寫作文，有如流水行雲，文字簡短有力；負責編校刊出壁報；訓導主任勸我以後辦報、任主筆。
可是從大學到研究所的十年間，我念理工科，每天接觸的是英文書籍、雜誌；尤其在國外時期，難得說一句中文，更談不到寫作。因為接觸到很多新事物，很希望介紹給國人；於是在獲得博士學位後，利用公餘之暇，執筆為文，寄回國內報章雜誌發表。由於很久不寫，往日鏗鏘有聲的文筆已不復出現，但仍能保持通達，以傳遞訊息。這樣繼續寫了十餘年，全部發表約六十篇。
旅美十九年後，我回台任教，十分忙碌。公餘之暇，全部用在撰寫英文的研究論文，直到二十一年後退休，才有空閒的時間。由於感觸良多，遂又再度執筆，先在部落格發表二十餘篇，後因不易找到打字員而暫緩發表。一位朋友說，部落格上的文章無人看，他不寫了；問我如何，我說仍然寫作；因為文字的流傳，不受時間、空間和語文的限制，如果每人都憑著良心寫，那麼寫的人愈多，真相就會愈明。何況「文以載道」，內容最為重要，文字其次；希望有志之士，多多加入寫作之行列。一篇益智的文章，發人深省，往往可以改變人之一生；「文章千古事」，影響不可謂不大。
顧念托爾斯泰的巨著《戰爭與和平》，奧斯汀的名著《傲慢與偏見》，我也來個東施效顰，寫《天堂與地獄》。全書以近百年的歷史為背景，描寫書中人物，在極艱苦的環境中，努力不懈，衝破重圍；自立立人，救家救國；足為青年人之楷模。人生的痛苦往往是由於理性不足，控制乏力，或不良習性所引起；人的命運，有一半操在自己手中；偶一不慎，鑄成大錯，萬劫不復。〈阿房宮賦〉說得好：「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復哀後人也。」
在兩百年印度亡國之慘痛教訓中，詩人泰戈爾以清新之格調，寫成《頌歌集》，一掃歐洲文壇之陳腔濫調；以最溫和之語氣，潛移默化，以期喚醒國民。一九一三年，泰氏即以該書獲諾貝爾文學獎。印度也在一九四五年獲得獨立。在百餘年間受盡列強侵略的中國，在清末民初政治與軍事最混亂的時期，在東西文化衝擊、新舊制度交替、思想混淆、莫衷一是的時代，梁任公創立《新民叢報》，以期開發民智，促進國家的進步，成效卓著。其弟子蔡鍔與雲南總督唐繼堯起義，反抗帝制，再造共和，功不可沒。最近，政府有鑒於文化事業的重要性，擴充文建會為文化部，真是可喜可賀。期望新部能針對社會的需要，對優良的廣播、電視、電影等節目，多加鼓勵；對益智的書籍、刊物，協助出版；發揮最偉大的精神力量，與功利物質相抗衡。
民國一○一年七月十七日揮汗寫於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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