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如果妳看到這封簡訊,那表示我出事了。我現在被困在一個休息站過夜,這裡的某個人可能就是兇手……」
雪夜,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血腥味卻愈來愈重。作者設計出沒有出口的夜晚,讓殺機一步步迫近,緊緊掐住讀者顫動的脈搏。
——作家張國立不爆雷推薦
【國外暢銷佳績/得獎紀錄】
★ 亞馬遜書店4.5顆星,Goodreads網站4.1顆星
★ 超過萬名讀者齊聲推薦:劇情一轉再轉,看得我心跳都要漏拍了!
★ 小說被翻譯成12種語言,即將由20世紀福斯電影改編成電影
★ 作家張國立,作家、英國與加拿大犯罪作家協會PA會員提子墨 驚嘆推薦
【內容簡介】
暴風雪。休息站。狗籠內的女孩。釘槍。
這個夜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今晚誰會死呢?
陌生人的後車廂裡有一個被綁住的小女孩。
周圍數十公里內杳無人煙,無人可伸出援手。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聖誕節將至,大學生達碧急著趕回家去探望生病的媽媽,卻被暴雪困在公路上的一處休息站──
和她一同被困在暴雪密室中的,還有另外四個陌生人。
最令她不安的是,她在停車場的某輛車內發現一個被綁架的小女孩,但她不知道這輛車是誰的⋯⋯
手機不通,沒有電話,大雪掩埋了一切,他們無處可去。
誰是兇手?那個女孩又是誰?達碧是否有辦法全身而退?
「沒有人要來救我們。這裡只有我們!」
作者巧妙運用古希臘戲劇「三一律」的特點——從夜晚到清晨短短十二小時內,在與世隔絕的休息站,主角如何運用智慧和勇氣拯救人質和自己的性命——創造出一場緊湊、刺激、讓人忘記呼吸的生存對決。流暢的敘事就像在看一場充滿張力的驚悚電影,將讀者拉到座椅邊緣,戰戰兢兢地期待結局揭曉的那一刻。
作者簡介:
泰勒‧亞當斯 Taylor Adams
東華盛頓大學畢業,曾執導短片並且受邀於西雅圖True獨立電影節放映。目前住在華盛頓州,已出版三本暢銷小說。
《無處可逃》是他的第三本作品,不僅受到破萬網友推薦,並且即將由20世紀福斯改編成電影。
譯者簡介:
蘇凱恩
曾任編輯,現專職作者背後的藏鏡人,常備有翻譯蒟蒻為居家旅行之良伴。譯有《Get the Guy:男人完全解密》、《高敏感天賦2實踐篇》、《喚醒富思維》、《第三道門》、《掌上健身房》等書。
電子信箱:caine.usa@gmail.com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雪夜,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血腥味卻愈來愈重。作者設計出沒有出口的夜晚,讓殺機一步步迫近,緊緊掐住讀者顫動的脈搏。」
——作家張國立不爆雷推薦
「在冷山與冰湖之間,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遊客中心,幾名因暴風雪而滯留於休息站的陌生男女,沒有暴風雨山莊接二連三的神祕死亡,只有令讀者來不及喘息的高潮迭起。作者以最精簡的角色與場景,營造出充滿謊言與猜忌的逆轉劇情!」——作家、英國與加拿大犯罪作家協會PA會員 提子墨
(依姓氏筆畫排序)
【作家驚嘆推薦】
「精巧的安排,毫無歉意的冷酷,不帶遺憾的懸念,劇情的轉折像爆炸般一個接一個,一秒也不放過我,這就是我想看的驚悚小說。《無處可逃》給了我一趟該死美妙的閱讀時光。」——《紐約時報》暢銷書《龍鱗焰火》作者喬‧希爾(Joe Hill)
「這是一個強烈、野蠻、毫不保留的故事,劇情令人心跳加速、腎上腺素激增,而主角充滿勇氣與犧牲的精神。除非你打算一口氣看完,不然不要隨便翻開這本書,因為我保證你會停不下來。」——國際暢銷作家凱倫‧狄翁(Karen Dionne)
「《無處可逃》的開場架設了一個巧妙又令人不寒而慄的機關,把我們一個個勾入一場心跳加速的邪惡旅程,不讀到最後無法脫身。泰勒‧亞當斯真是可怕的懸疑大師,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接下來要寫什麼故事了。」——《紐約時報》暢銷作家麥克‧科瑞塔(Michael Koryta)
「聰明才智足以媲美阿嘉莎‧克莉絲蒂,節奏刺激足以追上詹姆斯‧派特森。簡而言之,就是快、狠、準!」——《紐約時報》暢銷書《窗裡的女人》作者AJ芬恩(A. J. Finn)
【國外媒體推薦】
「精心堆疊的阿嘉莎‧克莉絲蒂式密室推理,結合史蒂芬‧金式的恐怖氛圍。給讀者一個精采的開場,在塑造角色上下的功夫更是絕妙。」——《娛樂週刊》(Entertainment Weekly)
「即使是豐富閱讀經驗的小說讀者,不到最後一頁也猜不到結局。」——書架意識(Shelf Awareness)書評網站
「每個情節的安排,都是為將接下來的劇情推向另一個轉折高潮和充滿戲劇性的結局。」——《出版者週刊》(Publishers Weekly)
「節奏掌握得極為精妙,不論是否是推理或驚悚書迷,確保每一位讀者都能『樂』在其中。」——《圖書館期刊》(Library Journal)
「年輕、平凡、勇敢的女主角,意外地更人引發共鳴,她的精彩表現叫人不喜歡也難!」——《書目》(Booklist)
【讀者口碑好評】
「我從來沒看一本書好像在看一場電影,無意識地將爆米花塞進嘴裡,一秒也不敢把目光移開,就像書頁一頁翻過一頁,停不下來!」——Goodreads讀者Melissa
「警告:最好不要在睡前閱讀這本書。雖然內容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部分,但這不是我警告你的原因,而是一旦開始閱讀這個故事,你可能會腎上腺素激增,過度興奮,而且不翻到最後一頁不會停下來。」——Goodreads讀者Larry H
「這種小說就是這樣,你以為你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劇情卻總是轉折再三,讓人緊張到了極點。我得說,泰勒‧亞當斯在這方面做得比誰都好,你絕對無法安穩地看完這本書!」——亞馬遜讀者M.Fields
「泰勒‧亞當斯就是有辦法利用文字讓人緊張到無法呼吸。雖然我一天之內就把整本書看完了,但很奇怪地,我一點都不希望這個故事結束,我還想看更多!」——亞馬遜讀者Pattyh
「我喜歡這個女主角!她機智、勇敢,而且堅持做她認為對的事,即使曾自我懷疑,到最後還是不放棄任何希望;我甚至佩服作者創造出這麼扭曲、充滿人性弱點的反派,讓兩人之間的對抗更加精彩。」——Goodreads讀者Jewels
名人推薦:「雪夜,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盟友,血腥味卻愈來愈重。作者設計出沒有出口的夜晚,讓殺機一步步迫近,緊緊掐住讀者顫動的脈搏。」
——作家張國立不爆雷推薦
「在冷山與冰湖之間,前不巴村、後不著店的遊客中心,幾名因暴風雪而滯留於休息站的陌生男女,沒有暴風雨山莊接二連三的神祕死亡,只有令讀者來不及喘息的高潮迭起。作者以最精簡的角色與場景,營造出充滿謊言與猜忌的逆轉劇情!」——作家、英國與加拿大犯罪作家協會PA會員 提子墨
(依姓氏筆畫排序)
【作家驚嘆推薦】
「精巧的安排,毫無歉意的冷酷,不帶遺憾的懸念...
章節試閱
她看到被鏟雪車堆到右側路旁的積雪堆裡,半掩著一面路標。路標如鬼魅般現身,在喜美髒兮兮頭燈光暈下一閃而過。她讀出上面的字:距離上次發生致命事故已有三百六十五天。
因為大風雪的緣故,這個數字可能已經好幾天沒更新,然而這面告示牌還是讓達碧發毛起來。剛好一年。所以今晚是個令人討厭的週年紀念日,而且不知為何感覺跟她很有關係,彷彿她的墓碑拓印,亂奇怪一把的。
告示牌後方隨即又出現另一面路標:前有休息站。
只要看過一個,就等於看過全部。
長形的建築(包含遊客中心、洗手間,和多半由志工負責營運的便利商店或咖啡店),隱蔽在被風吹得歪七扭八的冷杉和充滿裂紋的岩壁間。空蕩蕩的旗桿,一截老樹橫切面做成的標示板,一整群雪深及腰的銅像,一件用納稅人的錢做來表揚當地某位醫師或拓荒者的藝術品。匝道旁的停車場裡只有零星幾輛車,想必是其他和她一樣落難至此,等著鏟雪車駕到的旅客。
通過波德以後,達碧路過了十來個休息站,有些規模更大,絕大多數都比現在這個好多了,至少沒有這麼孤立無援。看來這個休息站是命運特地為她準備的。
一面藍色招牌這麼寫著:「累了嗎?我們提供免費咖啡。」另一面招牌顯然比較新,上面蓋有小布希當政時國土安全部的老鷹標章,寫著「見異狀,請通報」的字樣。
最後一塊T型招牌在匝道最後方,要大卡車和露營車向左,小客車往右。
達碧差點輾過那面指示牌。
車子的擋風玻璃現在積了厚厚一層雪,什麼都看不清,右側雨刷也瀕臨罷工,逼得達碧只能搖下車窗,伸出手在玻璃上清出手掌大的一塊區域,老實說和用潛望鏡找路沒啥兩樣。她連找停車格都省了,反正在明年三月前都不可能看到地上的標示線了吧。她把小藍輕輕停在一輛沒有車窗的灰色廂型車旁。
她熄火,關上頭燈。
一片寧靜。
走進遊客中心後,達碧問了第一個見到的人。對方指了指牆上看起來頗為廉價的告示牌,上面寫著:「科羅拉多州交通部和合作夥伴RoadConnect 為您提供無線網路訊號。」
他站在達碧身邊。「它說,呃,會再寄帳單給妳。」
「需要付費也沒關係。」
「有點貴。」
「我還是願意付。」
「妳沒看到嗎?」他指著告示。「十分鐘就要三點九五美金─」
「我只需要打一通電話。」
「要講多久?」
「我不知道。」
「如果妳要講超過二十分鐘,改用月付方案會比較划算,這上面說只要十─」
「煩死了,老兄,這不重要!」
達碧並不想發脾氣,而且直到現在她才在日光燈下好好打量了眼前的陌生人:大概五十多快六十歲,穿著黃色Carhartt 夾克,一隻耳朵戴著耳環,留著一撮灰白的山羊鬍,看起來像個眼神哀傷的海盜。她提醒自己,對方大概也是不得已流落至此,他不過是想幫忙。
手機一直搜尋不到無線網路。她用大拇指上下滑動,等待熱點出現。
什麼都沒有。
那名男子走回他的位子上,邊吐出「報應」二字。
達碧不理他。
這地方在白天時段一定是間正常運作的咖啡店,然而此時此刻此地只讓達碧想起末班車後的公車總站,空蕩蕩又亮得要命。咖啡店的櫃檯被鎖在防盜鐵捲門後方,裡頭有兩臺有按鈕的營業用咖啡機,滴水盤髒兮兮的。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看起來早就過了賞味期限的糕點,黑板上還列著一些所費不眥的無酒精飲料。
遊客中心的空間沒什麼區隔,長形的室內空間沿屋脊方向延伸,洗手間在最後面。剩下就是木椅、一張很大的桌子,還有靠著牆壁的數張長凳、一部自動販賣機,和放著幾疊旅遊指南手冊的展示架。整個空間感覺擁擠卻又空曠,還帶著濃烈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說好的免費咖啡呢?灰泥石牆砌成的櫃檯上放了一疊保麗龍紙杯和紙巾,靠鐵捲門處有一個保溫盤,上面放了兩個保溫壺,其中一個上面標示著「咖非」,另一個是「可可亞」。
看來某個領公家薪水的傢伙連國字都寫不好。
她轉身問那個留著山羊鬍的陌生人:「你在這裡有看到公用電話嗎?」
對方抬眼看她,一副「喔,妳還在這裡啊」的表情,然後搖了搖頭。
「你的手機有訊號嗎?」她問。
「過白灣以後就收不到了。」
達碧心一沉。根據牆上的地圖,這個休息站叫做萬納帕,是根據此地的派尤特方言命名,意思大概是小惡魔。從這裡往北三十公里,有另一個名字很類似的休息站,叫萬納帕尼,意思是大惡魔。從萬納帕尼再往北、往山下走十五公里,是一個名為「白灣」的小鎮。今晚,在末日暴雪、暴雪啟示錄、雪斯拉,或氣象學者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的這陣大風雪中,白灣的情況大概也是半斤八兩。
「我在外面有收到訊號。」在達碧身後的另一個男人出聲。
達碧轉身。這男人靠在前門上,一手抓著門把。她進門時一定和他擦身而過,不然怎麼會沒看到他?他身材高瘦,肩膀寬闊,大概比達碧年長一、兩歲,看起來就像那種會跟她室友一起去跑趴的兄弟會成員。他有一頭濃密但俐落的頭髮,穿著一件綠色North Face 夾克,臉上帶著羞怯的微笑。「不過只有一格,而且也只收得到一下下。」他又補上一句:「我是T-Mobile 的。」
「我也是,哪裡收得到?」
「在外面那些雕像旁。」
達碧點點頭,希望手機的電力還夠讓她打一通電話。「你……呃,你們誰知道鏟雪車什麼時候會來?」
兩人都搖頭。達碧不喜歡站在他們兩人中間,因為這麼一來她就得不停來回轉頭。
「我覺得緊急廣播已經掛了。」年紀較大的那男人開口,一邊指著櫃檯上那被鎖在鐵捲門後,正嗡嗡作響的九○年代調頻收音機。原來剛剛她聽到像昆蟲的靜電音就是從這傳來的。「我到的時候,它還會每隔三十秒輪播路況和生態學會的廣告,但現在什麼都收不到了。這裡的接收器大概被雪蓋住了。」
她獨自在黑暗中等待。根據螢幕右上角的電池圖示,目前電量只剩百分之六。她的充電器還插在三百公里外的宿舍插座上。
她小聲地喃喃自語:「拜託,上帝啊,拜託……」但還是沒有訊號。她從咯咯作響的牙齒之間吸氣吐氣,再看了一次姐姐傳來的簡訊:她現在還好。
「還好」是最糟糕的字眼。在沒有前後文的情況下,這句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還好,意思可以是媽媽的情況越來越好,也可以代表她的狀況惡化了,也有可能她就真的是……好吧,真的還好。
曾經聽人說,胰臟癌就像動作俐落的殺手,患者通常會在確診後的幾週,甚至幾天內就撒手人寰。
但這不是真的。癌症要殺死人得花上好幾年,只不過初期看不出來罷了。雖然看不見,但癌細胞確實在宿主身體裡增生,在萬事休矣之前,不會輕易出現黃疸或腹痛等症狀。這個想法令人不寒而慄。意思是,當達碧還在唸高中時,癌細胞就在她媽媽體內繁衍了。當她說謊解釋皮包裡為什麼會有一張破損的西爾斯百貨標籤時,癌細胞就在那了;當她嗑了劣質搖頭丸,手腕上戴著綠色螢光手環,在凌晨三點昏昏沉沉開車回家,噙著淚水的媽媽在門廊上大罵她是賤貨時,癌細胞就在那了。那個看不見的傢伙始終棲息在媽媽肩膀上,偷聽她們說話。媽媽一直在慢慢死去,但兩人都毫無所覺。
上一次和媽媽說話是在感恩節的時候。在那通超過一小時的電話裡,你一言我一語,她們吵個不停。達碧始終無法忘記最後那幾秒鐘。
她記得自己是這麼說的:「爸爸都是因為妳才離開的。如果可以,我會選他,才不會選妳,連想都不用想。」
他媽的連想都不用想,瑪雅。
達碧用拇指抹去在皮膚上結凍的淚水,吸入刺骨的空氣。媽媽現在應該在猶他谷醫院準備做手術了,可是自己呢,卻被困在這個破破爛爛的休息站裡。
她決定在走回休息站前,沿著這幾輛被困住的汽車繞一圈。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理由。以後她可能會多次回想這個無心的決定,好奇要是自己跟著艾希禮的腳步循原路回到休息站,這個晚上會有怎樣不同的發展。
她經過這一排車輛。
先是紅色貨卡,載貨板上放了沙包和捲好的輪胎鏈條。這輛車上的積雪比其他車少,也就是說,它來到這裡的時間還不是太久。達碧猜測大概只有半小時。
第二輛車已經完全埋在積雪裡,無法估測這堆雪到底有多厚。達碧甚至連車子是什麼顏色都看不出來,搞不好只是一個大型垃圾箱。反正就是一個又寬又方正的東西,它顯然是在這裡待最久的。
第三輛是她值得信賴的本田喜美小藍。她學開車時也是開這輛車,開著它上大學,而且還在車上獻出了她的第一次。左邊的雨刷仍舊失蹤,被拋落在高速公路某段的路肩。她知道自己能平安到達休息站已經夠幸運的了。
最後是那輛灰色廂型車。
達碧決定從廂型車和自己的喜美中間穿出去,再沿著之前的腳印走回去大概五十公尺之外的遊客中心。為了保持平衡,她靠在自己的車門上。
廂型車車身上印有一隻橘色卡通狐狸圖樣,看起來很像盜版的︽動物方城市︾主角尼克,用祕密探員拿槍的方式揮舞著一支釘槍,看起來應該是某種工程或維修服務的廣告。公司名稱被積雪蓋住,但上面的標語這麼寫著:我們有始有終。廂型車有兩面後車窗,右邊那面被一條毛巾遮住,另外一面倒是看得很清楚,玻璃窗面上反射出銳利的燈光。達碧經過時瞄到了某個蒼白的東西。
是一隻手。一隻小小的,像洋娃娃般的手。
達碧跨到一半的步伐停在半空中,一口氣卡在肺裡吐不出來。
在結霜的玻璃後方,這隻小手抓著某種金屬格柵─白白的手指,一根一根,輕輕地、慢慢地鬆開─鬆開手指時那不協調的樣子,像是個還在學習控制神經協調的小孩。然後,突然之間,那隻手退回了一片黑暗中,消失無蹤。這一切都發生在三秒,或許四秒之內。這讓達碧陷入震驚,發不出聲音來。
不可能。
車裡靜悄悄的,再沒出現任何動靜。
達碧躡手躡腳地靠得更近,把手圈起壓在窗戶上,瞇著眼往裡看。她的眼睫毛在冰冷的玻璃上刷動。小手消失之處一片黑漆漆的,只能勉強看得到遊客中心昏暗的鈉氣燈反光。她看到一個像是圓形的密碼鎖,圈在剛剛那小手抓著的金屬格柵上。小孩好像是被關在狗籠裡頭。
達碧吐出一口氣─她立刻後悔了─玻璃因為這口氣而起霧,而但她再也不可能假裝沒看到了。
她往後退開。玻璃窗上留下一道掌印。達碧感覺脖子上的脈搏砰砰跳,節奏越來越強。
那是……
那是一個孩子,被鎖在廂型車裡。
晚間8:17
達碧走回屋內。
艾希禮抬頭看她一眼。「有成功嗎?」
她沒有回答。
艾希禮和艾德坐在木桌旁玩牌。屋內多出一個達碧沒見過的女人,坐在艾德旁邊,大概是他老婆,四十多歲,留著一顆馬桶蓋頭,穿著容易發出沙沙聲的一件黃色登山夾克,現在正忙著消去平板電腦上的卡通泡泡。剛在洗手間的人應該就是她。
達碧在關門的當下清點了三個可能的嫌疑犯:喋喋不休的艾希禮、有著悲傷雙眼的艾德和他不修邊幅的老婆。那麼,那輛灰色廂型車是誰的?
喔,我的老天啊,外面那個孩子還在廂型車裡。
被關在一個籠子之類的東西裡。
這些事實再次襲擊她。她從口腔後方嘗到生蠔的味道。她的雙腿軟弱無力,她得先坐下才行。但是她不敢坐下。
這三人之中有某個人幹了這件事─
達碧知道老鼠臉還在用他死氣沉沉的小眼睛觀察她。她這時才發現自己坐得非常端正,太過端正了,於是她在椅子上稍微放鬆一點,假裝自己在玩手機。她把腳放到椅子上,膝蓋靠著桌緣。她在角色扮演,假裝自己只是個攝取過多咖啡因、開著一輛載了許多墓碑拓印的喜美轎車、手機電量快用完的美術大學學生,和大家一樣不幸落難到這個文明邊境。她不過是個無害的科羅拉多州大波德分校二年級生。
老鼠臉在門邊徘徊,繼續觀察她。
達碧開始擔心起來。他知道嗎?搞不好他從面西的那扇窗戶看到達碧在窺視他的廂型車。或許他看到了她的足跡?她剛才心臟嚇到都要跳出來,有可能在搖搖晃晃、神經兮兮地走進門時,行跡就已敗露。她平常其實滿會說謊的,除了今晚,除了現在。
達碧試著為剛剛看到的景象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可能是某人沒提到自己有小孩在車裡睡覺。這應該滿合理的,對吧?這種事一天到晚都在發生。休息站不就是讓人休息用的嗎?
但這還是無法解釋她瞄到的那個圓形密碼鎖,還有那隻小手抓著的格柵。而且再想想,刻意把毛巾掛在後窗上,不就是為了遮掩裡面發生的事情,對吧?
我會不會反應過度了?
或許有,或許沒有。她的思緒無法集中,咖啡因帶來的興奮感早已消褪,她現在需要喝點該死的咖啡。
說到反應過度,她剛曾試著在外面撥打119,但手機還是收不到訊號。她在惡夢小孩附近,艾希禮告訴她的那個神奇熱點試了好幾次,但什麼都沒有。她甚至還試著傳簡訊到119,她不知在哪看過,簡訊只需要一點點的頻寬,是訊號微弱時的最佳求救方式。但這裡就連簡訊也傳不出去:兒童綁票案灰色廂型車車牌號碼VBH9045 七號州道萬納帕休息站請派員警過來。
因為拉斯才不是什麼綁架犯。他絕對是個口吃、手上皮膚紅腫的怪咖,但這世界裡本來就充滿怪咖,而他們大多數都無害。想到星旅的車主可能也是如此,她的膽子就恢復了一些。達碧把手機緊貼著廂型車後車窗,開啟手機上的手電筒,引來一波令她眼花的藍白光暈。這麼做是為了消滅僅存的一絲懷疑,確認真的什麼事都沒─車窗玻璃後面,一張小女孩的臉正瞪著達碧。
達碧手一鬆,手機就掉在地上。
手機打橫著掉在腳邊,燈光像是信號燈般正朝萬納帕遊客中心而去,同時在雪堆上製造出參差不齊的陰影。她往前衝,用手蓋住燈光,手忙腳亂地按下關閉鍵。
廂型車裡一片安靜。小女孩又退回到黑暗裡。
這一次,達碧還是只瞄到一眼。然而在銳利的燈光照射下,就像直視陽光一樣,女孩影像的視覺暫留燒灼在她的視網膜上。種種細節揮之不去:橢圓形的臉龐,大概六或七歲,頭髮亂糟糟的,睜得大大的雙眼因為亮光而畏縮,黑色膠帶粗暴地貼在她嘴巴上,流下的鼻涕微微反光。她被關在某種金屬、格狀的東西裡面,看起來像是個黑色鐵籠。和達碧一開始猜的一樣,是個狗籠。
喔,我的天啊,她的嘴巴貼著膠布,而且被塞在一個狗籠裡。
她的理智還在抗議:達碧,不要這麼衝動。妳把她救出去了,然後呢?妳又不可能把她帶進休息站,妳也不可能一整晚都把她藏在小藍後車廂裡。妳先後退一步─不,她滿腦子都只想得到那個女孩,那張嚇壞的小臉蛋還烙印在她腦海裡。
好好想清楚─
她往左重新調整繩結位置,沿著門滑動,再把鞋帶水平移動,套索繞著鎖頭收緊,像是纏住脖子的繩結。然後,她再往上調整繩結位置,調整力道,稍微用力一點(要是拉得太用力,套索就會從鎖頭上滑開,就得重頭再來),再用力一點,一點一點。鞋帶在濕潤的張力中顫抖,鎖頭發出吱嘎聲,她現在全神貫注,已經無法回頭了……
喀噠。門開了。
達碧心跳加速。她握住門把,扭開門。星旅的室內燈啟動,發出奪目的燈光,讓她驚恐萬分。
她看到被鏟雪車堆到右側路旁的積雪堆裡,半掩著一面路標。路標如鬼魅般現身,在喜美髒兮兮頭燈光暈下一閃而過。她讀出上面的字:距離上次發生致命事故已有三百六十五天。
因為大風雪的緣故,這個數字可能已經好幾天沒更新,然而這面告示牌還是讓達碧發毛起來。剛好一年。所以今晚是個令人討厭的週年紀念日,而且不知為何感覺跟她很有關係,彷彿她的墓碑拓印,亂奇怪一把的。
告示牌後方隨即又出現另一面路標:前有休息站。
只要看過一個,就等於看過全部。
長形的建築(包含遊客中心、洗手間,和多半由志工負責營運的便利商店或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