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旋轉應用之一──假想的身體運動
心像旋轉有兩個執行方法。
①旋轉物體,把想觀察的那一面朝向自己再觀察。
②把自己的視野移動到能看到想觀察的那一面的位置。
重點就是①轉動對方,或是②自己移動。你會採取哪個方式呢?
這個問題可以透過簡單實驗來確認。比方說面朝向物體正面、讓物體朝左右扭轉,試著心像旋轉看看。這麼做時,面對的方向和物體轉動的方向不一致,解答時間就會變長。即使是相同角度差的問題,看著物體正面與直接轉九十度去看的時候,兩者認知速度的差異就出來了。這個事實告訴我們②是正確的方法。
①的方法自己並沒有移動,只是移動對方(物體),即便物體朝向任何方位或角度,解答時間應該不會有所改變。因為只有現在眼前看到的東西才是必要情報,不管你面對哪個方向,解答時間應該不會改變。另一方面,②的方法必須自己進行空間移動,從不一樣的側面來觀察。(大腦也是一樣)因為伴隨著自己身體的移動,面對物體的方向不同,就會對解答時間造成影響。
換言之,心像旋轉並不是單純想像在大腦中旋轉物體的簡易操作活動,它是假想式的身體運動,要刻意想像自己巡視物體一圈,從不同的角度觀察──行為並非「自我中心」,而是以「對象為主」。
比方說優秀的足球選手,能將高度的認知功能發揮在良好的視覺空間感上:在使出致命傳球(killer pass)時,他的視野宛若從上空俯瞰整個球場,完全掌握與其他選手的位置關係。他不是從自己的所在位置來觀察球場,而是脫離身體這個物理性實體,將視野移至外部,鳥瞰一般掌握現場情況。其他運動項目也是一樣,優秀的運動員都可以把自己的視線從自己的身體脫離,轉移至外部。
可以自由地假想移動──這就是心像旋轉的恩典。其實一般說來,足球選手和體操選手都擁有高度的心像旋轉能力, 而且也證實愈是優秀的選手,其心像旋轉的成績愈好。 視野移動能力愈強,就更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同隊選手和對方選手的情況,客觀地掌握戰況。
這樣的視野移動不僅是運動項目需要用到而已,它也是所謂「立體思考」的基礎。立體思考則可分為「垂直思考」與「水平思考」兩大類。
心像旋轉應用之二──「垂直思考」與「水平思考」
「垂直思考」是針對一個問題徹底且深入挖掘其本質的思考能力。深入考察某個事象、得到一定的瞭解後,就會進入更深入的問題層面,探究「潛在的本質」。垂直思考就是按步就班的進階式理性思考。垂直思考涵蓋著將視野進階式深入移動的步驟。把一項解析結果當成楔子,再把這個楔子當成新觀點,為了能看清前方,一步步地延伸思索的距離。
「水平思考」也一樣,視野會移動,但不若垂直思考那般重視理性思維,而是從各個角度來觀察同一現象,找出每個問題的共同點;如何善用既有方法,並且再加強成為重要的能力。 如果將垂直思考比喻為思緒縝密的「圍棋」,水平思考就是透過自由且大膽的創想力來解決問題的「解謎偵探」。水平思考需要面對看似難解問題時,能夠改變看法再重新詮釋的「柔軟靈活」,以及能夠自由運用過往經驗的「變通力」。也就是說,水平思考就是推理、應用、創造之母的「創想力」。
垂直思考與水平思考有個共同點,那就是「觀點的移動」。換言之,兩者都是心像旋轉衍生出的能力。其實心像旋轉能力與理論能力、算術能力、 解決問題能力 息息相關。讓人意外的是,還與解讀幽默感的能力關係密切。 幽默感能柔軟地改變話題的時空框限,換言之,如果沒有觀點移動就無法解讀。最後也可以這麼說,心像旋轉就是世人常說的「聰明」或「智慧」的本源。
此外我們也知道,音癡是不擅長心像旋轉的。 我們是用「高」、「低」來說明音階,大腦裡則把音階視為立體空間來辨識,例如「Do、Re、Me、Fa、Sol、La、Si」的音列,接下來一定再來到「Do」這個音,可是這個Do比第一個Do高了一個音階,也就是高了八度,並不是原來的Do。音階就像是呈現甜甜圈形狀、不斷纏繞的線圈,又好比是不斷上升的螺旋階梯;換言之,因為能夠把在立體空間螺旋環繞的「音」擺在大腦裡旋轉移動(心像旋轉),才能看懂音階原理。
倫敦大學巴特沃斯博士(Dr. Butterworth)說:「數學知覺和音樂知覺共有與演奏運動相關的空間表象。」 心像旋轉真是一門深奧的學問,想不到還和大家料想不到的領域有關聯。
改變觀點,以客觀角度看待自我
對社會而言,心像旋轉也是人人該具備的重要能力,因為能夠站在他人立場來思考,就是心像旋轉的應用之一。
前面提過,心像旋轉並非固定自我、旋轉對象的操控活動,而是把對象固定、自己不斷旋轉的活動。這裡所指的對象,並沒有侷限是某個特定物體,也可以是別人。
世阿彌在他的能樂理論著作《花鏡中》提到「離見」的重要性,「離見」就是以觀眾的視線來觀看自己的演技;換成現代語言,離見就是心像旋轉的應用。
若用專有名詞來解釋,從自己所在的位置觀察外部的觀點,稱為「自我中心、利己主義」(eocentric);而從外部觀看自己所在位置的觀點,則稱為「他人中心、利他主義」(allocentric)。 他人中心就是心像旋轉的第一個實踐。
其實,心像旋轉能培養一個人站在他人立場來思考的能力,站在對方的立場來思考對方會如何看待事情、採取什麼行動;當這個能力再進化,就是「體貼心」與「同理心」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把這個分析他人心理的視線投向自身,就能夠客觀地分析自我特性。冷靜看待自己可促進「這就是我的優點」的自我察覺與評價能力,以及「這就是我的缺點」的自我反省、養成自我修復的能力。能夠正確掌握自己的樣態,就能有所成長。換言之,心像旋轉能培養出這樣的「自我分析能力」,也就是立體思考能力。
只要觀察進行心像旋轉工作時的大腦活動,就能明白以上所言。利用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檢測大腦活動時,雖然活化的型態會因人而異,但多數人都會活化的區域,就是位於頭頂後部、大腦皮質的「頂葉」, 而其中又以「上部頂葉皮質」的觸發最強。 「頂上小葉」是非常重要的部位,是「內觀」想法的催生者。我們透過感覺或運動等的身體訊號來認知「自己目前的狀況」,這時候會用到的大腦部位就是頂上小葉。
所謂瞭解自己的狀況,換句話說就是客觀地看待自己,也就是把自己抽離、以第三者的觀點來看待自己的「身體運動」。心像旋轉就是改變觀點的能力,如果能善加利用、將眼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就能從各個不同的觀點來自我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