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樂團在台灣演出期間,身患白血病的高雄女孩孟千玨,因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佛樂團的成員敬弘法師並萌生愛意。隨後千里迢迢來到北京,想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再見敬弘法師一面,再聽他演奏一支曲子。
敬弘法師原名周凱,他有一個叫周克的同胞哥哥。周克供職於北京某管弦樂團,是個老實守舊、愛家愛老婆的傳統型男人。周克的妻子賈思甯是某中學的舞蹈老師,年輕漂亮,在家裏好吃懶做,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是在工作中卻特別拼命。周克對妻子言聽計從忠貞不二。用賈思甯的妹妹賈思靜的話說:姐夫和姐姐兩個人的關係「好得跟鐵桶一般,針插不進水潑不入」。賈思靜公開宣稱周克是個「楷模姐夫」,並準備以姐夫為標竿尋找對象。
但是平靜中波瀾驟起。台灣女孩孟千玨到北京後,錯將周克當成了周凱,窮追不捨。周克不明就裏,開始時再三躲避。得知女孩身患絕症後,遂生憐愛之心,瞞著賈思甯照顧病中的千玨,結果被小姨子思靜跟蹤發現。千玨生日這天,周克忙著給她過生日,把老婆的生日給忘了,結果被小姨子當眾說破。老婆憤而出走;孟千玨為了不影響他的家庭,也離開了。周克陷入兩難境地。一邊忙著勸老婆回來,一邊又四處尋找千玨。後來,賈思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主動把千玨接到家裏,讓台灣女孩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享受到人間的溫暖。
敬弘法師在台灣演出期間,恰逢台灣花蓮一個少女捐獻骨髓,挽救了大陸一個青年患者的生命。敬弘法師由此萌生了捐獻骨髓的想法。佛樂團回北京後,敬弘法師到中華骨髓庫留下了自己的骨髓配型。沒想到在幾十萬例配型中,敬弘法師的骨髓配型與孟千玨的配型完全一致!在千玨命懸一線的最後時刻,台灣慈濟骨髓庫接到大陸骨髓庫的通知,找到了一例與孟千玨完全一致的骨髓配型。孟千玨的哥哥孟千雄得知這個消息後,立即與奶奶一起趕到北京。
到北京後,兩岸親人為了尋找千玨和敬弘法師,又演繹出一連串感人肺腑的故事……
內文試閱
1
二〇〇四年二月中旬的一天下午,管弦樂團的周克在廚房裏做飯,他老婆賈思甯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漫畫書。賈思甯正在看的漫畫書是姚非拉的《80度C——新角度愛情觀青年漫畫》,這本書是女兒和絃推薦給她的。賈思甯是一所中學的舞蹈老師,屬於那種越活越幼稚的女人,她現在的閱讀興趣與十一歲的女兒日趨一致。先是跟著女兒一塊看席娟的書,接著又和女兒一塊迷上了動漫。這件事弄得周克十分頭痛。周克給女兒規定,只准用她的零花錢買動漫書。女兒零花錢不夠時,就背著周克向當媽媽的要錢。結果母女兩個就經常在一塊鬼鬼祟祟商量買漫畫書的事。還時不時交流交流心得體會。搞得周克一點脾氣都沒有。
「我回來啦!」女兒和絃放學回來了。與往常一樣,進門先喊我回來啦。接著一邊換拖鞋一邊叫了聲媽。賈思甯應了一聲。和絃又問:「我爸呢?」賈思甯用下巴朝廚房那邊呶了一下。和絃見就媽媽一個在客廳,便走過來悄悄告訴媽媽:「老媽,最近又出了本叫《純真年代》的新書,我看封面和內容提要挺有意思,妳想不想看?」
賈思甯說:「買回來看看吧。」
女兒便把手一伸,說:「MONEY!」
賈思甯問女兒:「唉,我上次給妳的五十塊錢就花完啦?」
女兒說:「老媽妳會算帳嗎?那五十塊錢除買書外,剩的錢買了兩張碟,我不是已經給妳報過帳了嗎?」
賈思甯只好又偷偷給了女兒三十塊錢。她們母女倆現在形成基本默契,由女兒提供動漫最新資訊並負責採購,由當母親的提供資金。條件是買回來的新書必須讓當母親的先看。和絃拿了錢,說我明天就給咱們買回來。說完跑到她那半間小屋放書包去了。賈思甯抱著書,先是靠著沙發看,看了一會覺得不舒服,改為半躺的姿勢;躺了會還覺得不舒服,乾脆扔掉拖鞋,伸展四肢趴在沙發上看起來。和絃放下書包後,又跑過來問她:「老媽,怎麼樣?」賈思甯說:「還行,挺有意思的。」女兒說:「妳可別給我把書弄髒了!也不准折書角!」按說父母是搞音樂和舞蹈的,女兒應該喜歡音樂和舞蹈才對。但是和絃從小就對這些不感興趣,就是喜歡動漫。買回來的動漫書都保存得十分完好,準備將來開漫巴呢!賈思甯說:「知道知道,妳別在這攪和了,快寫妳的作業去,小心妳爸一會又說妳。」
女兒把嘴一撇,說:「哼,我爸偏心!他就知道說我,怎麼從來不說妳?就像現在,妳好吃懶做地趴在這裏看書,他一個人叮叮咣咣在廚房忙活,他怎麼就不說妳?」
賈思甯就笑著罵了句:「這死丫頭!認真教訓起我來了,下回還想不想從我這要錢買書了?」女兒做了個鬼臉,笑著跑回她那半間小屋去了。
周克在廚房裏忙活了一個小時,菜差不多準備齊了,想喘口氣,便拿著一頭蒜和一個空碗出了廚房。到客廳看見賈思甯像隻懶貓一樣趴在沙發上,便說:「哎,注意形象!」邊說邊順便在老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賈思甯說:「什麼形象?這樣舒服!」
周克問:「看的什麼書?又是動漫?」
還沒等賈思甯回答,他就又提高聲音,衝著女兒那半間小屋說:「和絃,妳又勾引妳媽看什麼動漫書啦?」
和絃就在小屋喊:「老爸,搞清楚吔,是妳老婆要看,讓我去給她買的!」
賈思甯就笑。周克也笑,一邊硬掰著老婆的手看了下書的封面,一邊對賈思甯說:「哎老婆,咱好歹也是舞蹈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年齡也三十有五啦,總不能像小學五年級的小女生一樣,成天抱著動漫傻樂啊?」
賈思甯說:「嗨,這你就不懂了,喜歡動漫的不僅有小學五年級的小女生,像我這樣媽媽級的女人,也大有人在呢!」說罷推著周克說:「行啦老公,我愛你!你辛苦啦!快去廚房繼續忙活去吧,回頭我獎勵你。」
這是賈思甯的慣用手段,偏偏周克就吃這一套。這沒辦法,賈思甯小周克五歲,結婚十來年,已經習慣了,現在想改也不容易。周克對妻子言聽計從忠貞不二。用賈思甯的妹妹賈思靜的話說:姐夫和姐姐兩個人的關係「好得跟鐵桶一般,針插不進水潑不入」。賈思靜公開宣稱周克是個「楷模姐夫」,並準備以姐夫為標竿尋找對象。
周克把蒜頭放在茶几上,說:「也別讓我一個人辛苦,把蒜剝了。」賈思甯說行。但周克還沒進廚房,她就又衝著女兒那邊喊:「和絃,妳爸讓妳剝蒜!」
女兒這會正鑽在床下邊整理她的漫畫書,聽到後很堅決地喊:「妳自己剝!」緊接著又追加了一句,「以後還想不想看漫畫書啦?」
賈思甯就又衝快進廚房的周克喊:「老公,你看你女兒又威脅我!」
周克扭過頭,笑著說:「我不管,妳活該!」
賈思甯不好繼續耍賴,只好放下書,爬起身開始剝蒜。
2
敬弘法師在街上走著。他背著一個黃布包,步履匆匆,好像急著趕去一個地方。現在北京的大街上,時不時會有身著僧袍的僧人走過,大家已經不像前些年那麼稀奇了。但敬弘法師還是十分引人注目。一般人的印象中,和尚都圓圓胖胖的——出家人嘛,六根清淨,心寬體胖。敬弘法師可不一樣。敬弘法師給人一種清俊飄逸的感覺。不時有女孩注目於他。過一個過街天橋時,迎面兩個女孩看見他,居然站住了。一直看著他從她們身邊走過後,兩個女孩才悄悄議論說:「肯定是個演員,妳忘啦,最近不是正在拍一部和尚題材的電視劇嗎?」
另外一個女孩說:「不可能!演員不拍戲時,幹嘛還穿著僧袍在街上逛呀?對啦我想起來啦,前兩天電視新聞裏說,佛教協會組織了個佛樂團,要去哪裡巡迴演出。他沒準是佛樂團的吧?」
「那倒有可能。反正我感覺他不是一般的和尚。」
敬弘法師的確是個不一般的和尚。十二年前,音樂學院一個年輕有為的副教授突然拋卻紅塵,出家當了和尚。並且從此音訊杳無。十二年後他回來了。如果不是佛教協會組織佛樂團赴台灣等地巡迴展演,他也許永遠不會再回到這裏,永遠不會與住在這座城市裏的哥哥再見一面。昨天下午他打通哥哥的電話時,哥哥居然一下就聽出了他的聲音。他本來想與哥哥在電話裏說幾句話,把帶給母親的一點東西留在居住的寺院裏,讓哥哥隨後去取就行了。但是哥哥執意要讓他到家裏來看看。
沒辦法,他只好答應了。
但他忘了告訴哥哥一聲:不吃飯。佛門有佛門的清規,塵世有塵世的習俗,他出家太久了,忘了塵世這個習俗。
3
周克家裏,廚房。
周客依據塵世的習俗,並參照佛門的清規,準備的幾個菜全是素菜——不是一般意義上說的素菜,是供出家人吃的那種素齋。不僅菜裏沒有一滴葷腥,連菜板、菜刀、鍋鏟、鍋以及碗筷,全都是昨天從家樂福新買的。賈思甯剝好蒜,推開廚房門,把剝好的蒜遞給周克。廚房不大,兩個人在裏邊就轉不過身來了,賈思甯就站在廚房門口,問周克:「哎,老公,我怎麼總覺得這事有點怪怪的。你說你,突然冒出一個當和尚的弟弟,而且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怎麼以前從來沒聽你說過?」
周克苦笑了一下,說:「妳覺得奇怪,我也覺得奇怪哩!差不多有十一二年了吧,我這個弟弟一直沒和我聯繫過,也沒和家裏聯繫。就像當初他突然出家遁入空門,把我和家裏人弄得雲裏霧裏一樣,這次我也弄不清他怎麼會突然出現,而且還要到家裏來。」
賈思甯問:「你弟弟當初為什麼出家呀?失戀?還是倒了別的什麼大楣?或者受了什麼特別大的刺激?」
周克說:「這妳可猜錯了。我這個叫周凱的弟弟雖然人長得與我很像,但音樂方面的天賦卻遠在我之上。我們倆是一前一後畢業的。先一年我畢業,畢業後進了管弦樂團;第二年周凱畢業,畢業後留校,二十七歲就當了副教授。他對中國音樂,尤其是對佛教音樂有極深的研究。出版過佛教音樂專著,先後到英國牛津大學、劍橋大學、德國海德堡大學、巴伐利亞音樂學院等著名院校講過學,紅極一時。」
賈思甯說:「是嗎?不過這恰恰證明我沒猜錯!你想,這麼紅這麼棒的一個男人,怎麼會突然出家當和尚呢?肯定是突然遇到什麼重大挫折,才看破紅塵出家的——而且我想,極有可能是失戀。你們男人都一樣,最經受不起的就是這方面的打擊!」
周克說:「妳這是女人之見俗人之見。當然,我也是俗人。當初我也這樣想過。不過最後沒找到支持這種想法的證據。倒是我母親當時挺想得開的,她聽說了二兒子出家的事之後,只說了一個字:緣。」
賈思甯說:「真看不出,你們家的事情還挺複雜的。你說,除這件事你瞞著我外,是不是還有別的事瞞著我?你是不是也有這種打算?我可警告你,第一,不准你有這種想法;第二,不准你再愛別的女人……」
周克趕緊打斷老婆,說:「嗨嗨嗨,妳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這上頭了?煩不煩妳?」
賈思甯說:「不煩!你們男人不經常敲打敲打不行!就得這樣耳提面命,隔三差五警告警告才成。」
周克就無話可說了。這時候,女兒和絃跑過來,說:「老爸老爸,我這個當和尚的叔叔長什麼樣啊?一會他到了咱家,我怎麼叫他呀?叫他叔叔還是叫他『貧僧』?」
周克說:「妳們語文老師是怎麼教的?什麼『貧僧』?貧僧是和尚的自稱。妳應該叫——我也弄不清該叫什麼了。哎,這還真是個事,不只和絃叫什麼是個問題,我們倆怎麼稱呼也是個問題。」
賈思甯說:「和絃就叫他叔叔唄!我們倆更好辦,你是他哥我是他嫂,直呼其名叫他周凱就行,總不能叫他和尚或者師父吧?」
和絃還是接受不了,說:「我怎麼總覺得把一個和尚叫叔叔有點詭異。行吧,叫叔叔就叫叔叔吧!下回作文我可有的寫了——『一個當和尚的叔叔』,絕對獨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