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下下籤
在我們從事前世今生諮詢的過程中,我們總會遇到訪客提出稀奇古怪、形形色色的問題,諸如「我家的狗,牠死後會去哪裡?」、「有沒有世界末日?」、「我到底要不要結婚?」、「妳猜猜看,我要的是什麼?」千奇百怪、無奇不有。
但是,針對於我們個人的部分,有很多人都會提出一個共同的問題,就是問我老婆:「妳怎麼會有這樣(調閱人們累世資料)的能力?」這是一連串很冗長的過程,以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是一個很容易健忘的人,要我再去回溯十年前的往事,似乎是件困難的工程,但為了與讀者朋分享我們的奇幻歷程,我就盡力而為了。
從二〇〇八年離開職場到當時的二〇一一年,這三年期間我不論是求職、或與朋友、兄弟事業的配合,一路過來都是碰壁,一直沒有明確的結果,在求職網站上我不敢說寄出上千封,至少也有數百封的求職信,得到的只是不知所云的職業配對,而我當時已經越過四十歲的求職門檻,尤其在一片低迷景氣的環境下,這樣尷尬的年紀更加深求職的困難。
從一九九一年開始出社會,一直沒有停止過工作並好好休息,可以拿到遣散費非自願離職,心情感覺很輕鬆愉悅,但也僅止於前三個月的快樂日子。那三個月,我騎遍雙北的河濱單車道,以及陽明山系的山徑小路,可以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中讓我感覺身心舒暢。
也在這三個月當中我生平第一次看精神科,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幾乎無法睡覺,一直都是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著凌晨四點鐘送牛奶的玻璃瓶碰撞聲,和五點鐘送報紙的摩托車引擎聲,接著看見窗外的天空慢慢變亮。失眠情形剛開始發生的頭一個星期,整天的精神很恍惚,但我不去理會,選擇去運動,想藉由讓身體勞累的方式,希望晚上可以入眠,可是晚上睡覺的時間一到,看到床還是很害怕,心裡清楚又必須跟漫漫長夜對抗了,因為我知道很大的可能是……我將又無法入眠。
醫生問我是不是壓力太大,以及是否缺乏運動?我正在享受工作將近二十年來第一次的長假,心情很輕鬆,而且我一直都保持運動的習慣。醫生聽我這麼說也很疑惑,摸不著頭緒下他就開些肌肉鬆弛劑,還有安眠藥給我帶回家。我吃了第一次的安眠藥,終於感覺到可以睡進去的滿足感了,但是也僅僅第一次有效果,之後就沒有效了。
我請老婆替我「處理」一下,因為我老婆對於身體能量的調整似乎有一定的功用,所以,我就當她的「白老鼠」實驗一下。很神奇的,在我處理之後的隔天,我開始可以由第一天睡三個小時,第二天的四個小時,差不多第五天左右,我很感恩的,終於可以正常的睡覺了。這其中我沒再服用過醫生開的任何藥物。
據我老婆評估之後說:「可能是我過去上班時,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不自知,硬撐在工作,如今精神真的鬆懈下來,身體的磁場反而紊亂了,而氣脈都堵塞不通順,即使吃藥也不容易產生效果。」聽了之後我覺得蠻有道理的。
其實是,經過我老婆運用她身上的能量,順化我身上的磁場之後,身體機制自然就可以慢慢調回到正常的狀態。這跟電腦中毒的道理一樣,當軟體出現問題,運作一定會「卡卡」的,嚴重的情形當然會跑不動甚至當機。經過掃毒的程序,電腦又可以順暢運作,而身體也可以恢復正常了。
失眠這個東西很可怕,它讓人全身上下,每一個器官、每一個細胞都不對勁,簡直生不如死!就像靈魂背負一個糟糕的軀殼,隨時都可能瓦解,我強烈感覺這樣破碎的身體根本不是你自己的,非常痛苦,當時我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求能好好讓我睡一覺,不是我誇大,因為我經歷過。
朋友知道我沒工作,好心邀約到他公司工作,希望我可以協助他,以管理者的角度建立起,資方與員工之間認知與實務面落差的營運問題。我從財務單位側面得知,朋友願意付我不錯的薪資,但由於跨產業以及跟朋友一些經營理念不同,在很短的時間我即提出無法勝任,以及想離開公司的請求。辜負朋友的期待,真的很不好意思,我想應該有比我更適合這一個位子的人選,我不想戀棧,更不想自己是貪求不錯的薪資,勉強待下去沒有作為,而誤了朋友的營運計畫。所以,我毅然決然的,在說清楚我個人的想法之後離開朋友的公司。
我老婆看了最近一部日劇「王牌銀行員——半澤直樹」,她說戲中男主角的工作性格以及態度跟我非常相像,這樣的話題引起我的興趣,看了其中的劇情,我的內心非常激動,因為有如身臨其境般的勾起我職場的經歷,其中很多的劇情細節、場景、手法,我都遭遇過也運用過,這一切的作為都是必須在險惡的職場生態中求生存,因為在我的認知中「職場就是戰場」。
年輕氣盛的我三十一歲是當時日商公司公會的代表,也是當時同業公會理監事的成員(因為轉換公司取消監事一職),三十二歲轉職就任集團中最年輕的經理,那時直接與銀行董事長面試的三分鐘,全程以閩南語應答。
銀行董事長:「你在日商(日商銀行的關係企業)的職位是什麼?」我回答:「副理。」「薪水多少?你過來這裡薪水給你多一點,你一樣當副理。」他端詳我一下,看我那麼年輕。「報告董事長,這不是今天我來的目的。你給我舞台,我負責給你做生意和賺錢,你不用擔心給我太高的職位和薪水,如果我做不好,我自己會走不用你趕我走,甚至我會將我帶過來的人一起帶走。」
走出董事長室,陪同一起過來面試的協理被叫進去,據他轉述董事長的問話:「這兩個(另一個年紀四十多歲)你要選哪一個?」協理答覆:「外面這一個。」董事長:「對。就是他,給他經理的職務。」
大概沒有人像我這樣面試的吧?對方都已經願意用更高的薪資挖角我過來了,我居然還不接受!這就是我的性格,最後也順利得到我想要的薪資以及職位。順便的我也將我的副理、襄理部屬們的薪資以及職位一併談定,當然條件都比原先的公司豐厚很多。
我很清楚我在職場的目的是什麼,要達成的使命是什麼,因為目標明確,所以我很拼,拿命去拼,初期架構公司制度流程時,我不怕忙碌勞累,但我食不知味,體重暴跌,只想趕緊有一些作為。當中還空降一位總經理派系的業務總經理,要直接接管我的單位,我不服氣,直接稟報董事長,最後以半年為期限直接PK的方式定輸贏,來決定到底是誰接管誰!
我一度尿血尿,但我根本不在意,拿了藥繼續跟部屬跑業績。半年之後,我方單位的業績是對方的五倍量。我是同業們不喜歡遇到的競爭對手。由於我一直用心在自己的職責上,所以疏於與同行交際,又其中有幾次的機會,都是高階的管理層親自邀請我,希望我可以過去協助他們公司的運作,但一律被我拒絕,原因是……我心想:「我要嘛!你的位置我坐,我不想替你們『扛轎』。」
雖然我沒直說,但我散發出來趾高氣揚的態勢以及屢屢拒絕人家的邀約,當然替自己在業界種下不好的後果,我太強勢、目中無人了。後來,當我真的需要別人的援助,須要一份工作時,大家都不願意伸出手了,我得到的只有冷眼旁觀、羞辱以及刁難。
當然,他們也不是笨蛋,他們曾經都在業界跟我碰觸過,應該不會找一個野心、企圖、行事作風那麼強悍的人來扯自己的後腿,我這一種人太危險了。當年的我,要當我的上司,必須要有可以說服我的氣度、格局、不苟私的做事態度,不然當他只出一張嘴的時候、想推諉、威脅我的時候,我就會反擊,義無反顧的反擊。人不可能沒有弱點,我會找出他的弱點反擊。
但我也並不是絕對推翻上司為目的的壞蛋,在我原先待過的兩家公司,跟直屬上司之間的關係,我的處事原則是「功勞我歸上面,有問題我負責。」不論是任職日商兩年來我負責的台北、台中、高雄單位所承接的案件零呆帳、零遲繳,或與銀行體系主管配合的八年來,我的案件沒被退過,主管們知道我做事的尺度與原則,感謝他們對我的信任,在我經手龐大的交易金額中,呆帳的比例幾近為零。
在母公司整體營運出問題的時候,即使我負責的事業單位是少數關係企業當中有盈利的單位,但也已經杯水車薪、遠水救不了近火。可笑的是,母體公司已經是這樣營運的窘境了,還有一些人在背後使陰謀,陷害別人力求自保。真是群魔亂舞,難怪公司會走向衰敗的局面。
一直到我預計離開公司之際,董事長吩咐身旁的特助,要我過去,問我:「你對現金卡營運一直到現在的看法?」這個業務不屬於我負責,老闆怎麼會問我,我有一些納悶?而且現金卡的業務都已產生龐大金額遲繳、呆帳的窘境,以成定局了,重點已經不是看法如何的問題,現在問我的觀點,縱然有我個人的觀點,我想時機點或許已經太晚了。
我沒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因為即使我說出來,也無法改變事實,何況老闆這麼多年來身旁多的是只會逢迎拍馬、出餿主意的人,真心的話他早就聽不見了,所以我只淡淡的說:「這樣的商品立意不錯,但市場的反應兩極,有人說借錢真方便,省去向人低頭的麻煩;也有人說,給一些人亂消費的奢侈風氣,以及先享受,不願意付款,不負責任的狀況,最後形成社會亂象。」
而我心裡的話是什麼?我真正想說的是:「即使再好的商品,經營管理者的『心』最重要。當資方訂定以績效成長為唯一策略時,經營者一律只想衝高績效數字來符合資方的要求,但只要經營管理的心一旦變動,其中的事務細微運作技巧,管理者是可以私下調整,這當中的報表或資料是可以透過粉飾的。當績效看似不斷的成長,相對的風險也不斷的升高,當整體營運問題浮上檯面,發現不對的時候,資方已經找不到真正的問題點了。問題出在資方的無知與管理者的貪念。」
結論是,資方的心態,應該要求管理者務必徹底落實,達成績效利潤與風險控管的平衡性,不能單單落於哪一方。至於經營管理者的態度,必須非常公正、無私心、全力以赴的信念,不能以交差了事的態度,賠錢賠公司的想法,只想瞞混過關。如果心念一偏,種下的將是慘敗的結局。
不是我自命不凡炫耀在職場的能力,這絕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況且我的成就根本不是什麼成就,我想傳達的只是,我想扮演好職場賦予給我的角色,以及願意為工作付出生命的人,卻遭遇到被同業朋友刁難的窘境,真是感嘆人生無常。三年來,靠著過去的儲蓄苦撐,小孩子的教育,一點都沒給他們少過,而我跟老婆,盡量過最拮据的生活,除了基本維生的錢以外,都不敢多花費,因為還有房貸要繳,各項的生活開銷……唯一我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到底還要熬多久!看不到未來,卻看著帳戶裡的存款一天一天的減少,我感覺到強烈的生命威脅感,心情非常的恐慌和低落,但又找不到出口。我常想,我一個人就算了,可是我有一個家庭正在嗷嗷待哺。
親友不時的用他們的方式,關心我們,雖然用溫和的語氣希望我們不要失志,要加油,給了某些建議,甚至有人說:「人在低潮沒工作的時候,更應該動作大一些去接觸,這樣才有機會。」或是「是不是過去高位階的職位讓你低不了頭去找工作,變得『高不成,低不就』?」
我們非常感謝他們,但那時關懷的話語、眼神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種壓力,我無力去回應什麼?我應負的責任我從來不想去逃避,只是我很清楚,不管我多努力的往前走,即使連身段都軟到不能再軟,總是有面牆似的擋在前面,讓我走不過去。我不敢在老婆面前哭,我知道她也不好過,有數不清的夜晚,眼淚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浸濕了枕頭。我也深深的體悟到,自己根本一點都不勇敢、很沒用,甚至很脆弱,我不知道我的人生為何會走到這樣的地步,痛苦已經無法形容我當下的感受,我就像一隻困在蜘蛛網上的獵物,在作垂死前的最後掙扎。雖然知道了很多的事,也努力的在學習佛法,心中也一直告訴自己要撐下去要堅強,但許多的負面想法,還是一直盤據在腦中揮之不去。
我沮喪的告訴自己是個罪人,是來受罪的,我不抱怨他人什麼,我把這一些悲苦交迫的遭遇都指向自己,我完全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過去不好的作為,或該做而沒去做的原因,導致現在必須受到這所有的痛苦,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否則情況一定是相反的。
生活這樣的轉變,帶給我們的是強烈的恐懼,困窘急迫的焦慮,讓人感到極大的無助,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夫妻並沒有因為在這樣的處境中,相互埋怨、指責,反而更是小心守護我們相處的每一個情緒,因為現實狀況已經不好了,如果現在不同心,那一定沒有跨越困境的力量。
我了解這一切都是虛妄,人生是無常,不會一直呈現如此的,可是有了這樣的想法,並不代表可以全然解除目前的憂慮,以及跨越未知的恐懼,甚至,我覺得這幾年來所學的佛法都派不上用場,當下有種被打回原點的沮喪,我相信這也許是祂們對我們的考驗。
當然,Nawa 老師一直鼓勵我們「無論遭逢什麼境遇,都要保持前進不要放棄,幸福有時會用苦難的方式呈現。」最後,我只能用「忍」的方法,咬著牙「忍」,來度過這一次的難關,心中的信念支撐著我,我不斷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絕望。我知道我正在經驗一段,必須忍受的人生境遇。
二〇一一年五月一日,老婆提議到行天宮拜拜,看看是否有一些轉圜的契機。記得當天下午天氣宜人,我們來台北《行天宮》祈求關聖帝君,希望祂可以指引我們夫妻倆,窘困的人生一個方向。
祂給了我們這一支籤:
第三十五首丁戊(下下)
一山如畫對清江
門裏團圓事是雙
誰料半途分折去
空帷無語對銀缸
聖意
訟終凶 宜謹防
病者險 主重喪
行人阻 財有傷
婚不合 謹行藏
解曰
先吉後凶 有始無終
防有盜賊之侵 死亡之慮
夫妻折散之憂 親友嫌隙之咎
主家業退敗 人口凋零 大凶之兆
急須種德挽回 庶可化凶為吉也
雖然我不是解籤達人,但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籤詩上面寫「紅字」的。其實在二〇〇八年,我老婆她也在相同的地點,幫我求了一支籤,同樣是下下籤,三年過去了,不變的竟然還是這樣的結局。這一支籤,當下讓我頭皮發麻、雙腿發軟,我忍著淚水心想:「老天,祢真的非要整死我嗎?難道這三年的日子,我受得還不夠嗎?到底祢要我怎麼做才甘心?」這
一路的碰壁有如喪家之犬,沮喪、煎熬,不知明天該如何過下去?我萬念俱灰,真的很絕望。
「種德挽回」?據我所知道的「財布施」也必須自己有金錢資源,才有能力去幫助急難窮困的人,現在的我什麼都沒有,我能拿出什麼?甚至該種什麼去「挽回」?「死」這個字眼生平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腦海。我不怕死,但我很害怕現在的我,用這樣的方式掙扎的活著。我老婆問Nawa 老師:「我們日子要怎麼過下去?」祂回說:「路已經在前面。」
我老婆說:「可是我看不到啊!」祂又說:「路已經鋪好了,只要走出去,路就在妳前面。」祂再次強調。我們曾經考慮過在菜市場擺攤賣小東西,或是開家小咖啡店或簡餐餐廳,但是很多構想都必須有資金才能運作,我們目前最欠缺的就是資金啊!最後,我向老婆提議:「就用我們僅有的天賦,我們就運用『指引人們一個方向』以及『與人們分享我們的所知、所學』的能力,來突破目前的窘境。」
我老婆陷入沉思,我知道面對這樣的抉擇,她的壓力很大,但我尊重她。當然,我很清楚她的壓力理由,其中必須承受親戚、朋友異樣的眼光與質疑或者好奇,這將跳脫他們過去對我們既有的認識,對於外在這是個很大的轉變,對於內在她擔心自己可以嗎?能夠面對不同的人與問題嗎?她很恐懼,因為一旦做出決定,我們可能將會有完全不同的人生,是好是壞無法掌握?即使老師也對她說:「相信自己,妳是可以的。」但是害怕還是佔據著她。
選擇是痛苦的,改變是恐懼的,是因為人對未知、無法掌控而恐懼。我記得《靈性鍊金術》一書,約書亞說:「我們人都是來學習,優雅的跨越無知與恐懼。」在恐懼面前,人類是渺小卑微的,要跨越它必須具足勇氣,以及堅持下去的決心,這麼多的阻礙之下,還必須「姿態優雅」……我喜歡。
不論結果如何,我和老婆必須超越「好、壞」、「對、錯」的觀點,因為我們沒有理由、條件,再多想、再多做選擇。這一支行天宮的「下下籤」,讓我們決定以「前世今生——諮詢」的方式,踏進一段全新的人生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