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秋老虎爬上頭,京都的正午和暑夏一樣的炎熱,但早晚時有些涼,露著手臂吹著風,能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天濛濛亮時,東巷那兒正熱鬧,走入巷就能聞到各種香味,賣餅、賣包子的,還有每天清晨趕早,一天都不會落下的豆腐攤。在東巷街尾,老闆將剛做好的豆腐腦抬上來,還冒著熱氣,剛擺好架就有人喊:「大東子,來一碗!」
「好咧!」老闆溫大東響亮的應了聲,手腳麻利的從木桶中撈了滿碗的豆腐腦,往上舀一勺醃過的黃花菜和菇兒碎,再淋一勺自家特製的醬,最後撒上蔥花,端到屋外擺好的桌子上。
「哎!我說大東子,你家妹子呢,今兒怎麼不在。」熟客老張拿起調羹將豆腐腦拌開,舀了一勺送到口中,轉頭朝那半開的門望去,「平日不都是你妹子招呼的?」
溫家的豆腐遠近聞名,豆腐腦也是絕了,而東巷這兒,溫家最出名的還得是大東子那如花似玉的妹妹如意,就跟是豆腐裡生出來似的,生得又白又好看,這兩年越發出落亭亭,前來說親的媒婆都快踏破門檻了,這溫家愣是一家都沒瞧上眼。
平日這時辰都是溫如意在攤子幫大哥的忙,她出現的時候,豆腐攤的生意格外好,溫家兩口子哪會放過這樣的賺錢機會,今兒沒瞧見人,所以這老張才問了句。
不等大東子說話,這邊又一個熟客坐了下來,調侃道:「你還不知道,他妹妹讓定北王給看上了,很快就要抬進王府去伺候王爺,哪還會在這兒幫忙賣豆腐。」
大東子給那人舀了一碗豆腐腦,神情有些尷尬,「早吶李叔,來,嚐嚐。」
原本老張還不信,見大東子這樣的神情,直接將調羹放下,收了玩笑的神情認真問:「大東子,你們真要把如意送去定北王府啊,那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銀子都送過來了那還有假,我說大東子,你們攀上定北王府這樣的高枝,還賣什麼豆腐。」李叔嚐著豆腐腦,說出來的話透了別的意思,讓大東子的臉色更尷尬了,無奈道:「李叔,這事哪是我們這種小老百姓說了算的,我……我也是沒辦法啊。」
老張囁動了下嘴。定北王啊,當朝太后的親兒子,皇上的親弟弟,先不說他身分尊貴沒人敢得罪,光是他的為人也沒人敢隨意招惹,性子暴戾,冷酷無情,行事心狠手辣。
他看上的人,死活都得是他的。
京都城裡流傳了這麼一句話──開罪皇上也不敢開罪定北王,可見其可怕。
一旁的阿婆開口鳴不平,「你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還將如意往火坑裡送。」
東巷裡住的街坊鄰里,大家都認識,溫家在這兒賣了幾十年豆腐,溫如意這孩子又是大家看著長大的,定北王府那地方,聽著有無上榮耀,可有沒有那命享還不知道。
大東子喪了臉,拿著勺的手都有些顫抖,幾乎是要哭,「陳阿婆,我也不想啊,可……可我們得罪不起啊,他們把銀子送過來的時候,就根本沒問我們答不答應。」
圍過來的眾人臉色微變,大抵是想起那位過去做的事。正在這時,遠遠的有個孩子朝豆腐攤跑來,衝到大東子面前,氣都來不及喘勻,便焦急的對大東子道:「大東哥,不好了,如意姐姐她跳河了!」
溫如意是在一陣嘈雜聲中醒過來的,周遭說話的人太多了,以至於她根本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她努力睜開眼睛,屋子光線有些暗,只瞧見了側對面有個櫃子,樣式還特別的古舊。
溫如意記得自己被徐蒂娜絆了下,從樓梯上摔下來後滾了滿身疼,最後還撞在大理石柱上暈了過去,他們怎麼把她送到了這種地方,影視基地的醫院也不該這麼破舊啊。
做夢的吧。
「都快鬧出人命了,要不算了……」
「算什麼算!下午他們就來接人了,不讓她上轎,回頭王府來找我們麻煩怎麼辦。」
「可如意她都尋死了,進府以後……」
「溫大東!你還管不管我們娘兒幾個死活了,誰讓她去茶花會的,被定北王看上的哪個能逃掉,進府以後她會想明白的。」
外面又傳來了聲音,「來了來了,符湯來了,喝了就沒事了!」
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屋裡的陳設,溫如意被人扶了起來,涼涼似碗的東西湊到嘴邊,一股刺鼻的味道傳來,她下意識的緊閉嘴,卻硬生生被那碗撬開牙關,一股燒焦的紙灰味在口腔裡泛開來,滿大口往喉嚨裡灌。
耳畔還傳來這樣的聲音,「如意啊,不是嫂子狠心,嫂子也沒辦法,妳這尋死覓活的,也該想想妳大哥和妳的兩個姪子,進府以後好好伺候王爺,想想我們,別再想不開做啥事了,妳也是知道咱們家的,但凡有一丁點辦法也不會這樣。」
溫如意倒是想說話,但滿口吞下的湯險些把她給嗆死,頭更沉了,又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溫如意發現自己是在一頂轎子內,雙手都撐不開的距離,泛著一股難聞的藥味。面前落下的幕布隨著轎身不斷抖動,溫如意的身子跟著擺動,擺得她原本就昏沉的腦袋越發難受。
噁心……想吐。上下顛簸幾次之後,溫如意放開一隻抓著轎身的手捂住嘴,還是沒能忍住,嘔出了聲,可她胃裡空空如也,泛上來的只有那濃濃的紙灰味,聞到這味道後,頓時整個人打了個哆嗦,再度乾嘔起來,五臟六腑都快給吐出來了。
正當她抬起袖子擦嘴時,外面的人聽到轎內傳來的聲音,跑得更快了。
街上的人瞧著,那就是一頂飛奔的轎子,四個轎夫趕著多焦急的事兒將轎子抬得飛快,搖來晃去的轎子眼看著要散架,坐在裡面的人怕是要給搖暈過去。
溫如意還沒被搖暈,卻也差不多了,蒼白著臉靠在那兒,餘下的力氣僅夠抓穩轎子,吐都懶得吐了。彼時她還在想著,是不是最後撞到大理石柱時腦震盪了,做個夢還能噁心成這樣。
可沒多久,溫如意就意識到這不是夢。
飛奔的轎子忽然停下,因慣性之故,溫如意險些滾出轎子,沒等她清醒些,轎子的幕布就被人拉開了,兩個穿著古裝戲中老媽子衣服的中年阿姨將她從轎子裡扶了出去,算不上溫柔,力氣卻夠大。她雙腳癱軟走不動,她們直接架起她過了一道小門,再過一段小徑,繼而是個石拱門,再然後是一段走廊。
吹過來的風很舒服,泛著花草香,沒了那轎子的顛簸,溫如意逐漸清醒過來,也能認真看眼前的事物了,她被她們架進了個院子,那門口迎著兩個穿著古裝丫鬟服的小姑娘,看來了人,忙將門打開。
溫如意就這麼被她們給扶進屋坐在床上,離開前,還聽她們對那倆丫鬟說:「剛才派人去的時候,她大哥大嫂才將她從河裡撈上來,妳們看緊點,別叫她鬧出人命。」又道:「趕緊打扮打扮,要是惹惱了王爺,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溫如意恍恍惚惚的讓她們扶到了梳妝檯前,屋子內的一切並不算陌生,之前她拍一部宮鬥大戲時在劇組待了三個月,這些都見怪不怪。可當她看到銅鏡中那張完全不同的臉時,兩個丫鬟擺弄她頭髮傳來的痛感,還有那並不屬於她,如空投般砸下來,讓人招架不住的記憶,徹底將她給拍醒。
這不是夢!
娛樂圈中多美人,做為一個樣貌並不算很出挑,完全是憑藉著實力演技走到今天的三線小明星,溫如意呆呆看著銅鏡中當初夢寐以求的容貌,冷靜不下來。
什麼情況啊這是……
翻出最新的記憶時,溫如意更加坐不住了。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這身子的原主因為不願給人作妾,跑去跳河,救上來時有一陣沒氣,醒來後已變成了溫如意,她穿越了,還被迫要給視人命如草芥、殘暴無情的什麼王作妾,輕則殘廢,重則沒命。
「姑娘您也別太難過了,我們王爺對院裡的夫人們出手都很大方,只要您好好服侍他,今後的日子肯定是比在豆腐攤上好過的。」
「是啊,姑娘,您可千萬別再想著尋死了。」
豆蔻她們還在旁安慰,溫如意看著銅鏡中這張堪稱完美的臉,抬手摸了摸,隨即下了決定。
溫如意支開人,鬼祟避開府裡奴僕找了個僻靜角落悄摸爬上去,背上是方才收拾的金銀珠寶。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她對任何事的接受度都很高,什麼都沒有逃命重要,有什麼事等逃出去了再說。
儘管這身子纖弱得很,沒多少力氣,還背著分量不輕的賊贓,但憑藉著強烈的求生欲,溫如意爬上了樹,攀在牆頭上,看著牆外的巷子,還有那傳入耳中的熙熙攘攘聲,眼眸放了光──差一步就能翻出去了!
正當她蓄足了力氣準備翻過去時,她身後大樹旁的小徑那頭,忽然傳來說話聲。
「瀾兄,聽說你又新收了個美人兒,是東巷的豆腐西施啊,嘖嘖,了不起,了不起,不愧是……」
溫如意雙手扒在牆上,雙腳開始用力蹬著,想靠著這往上的力道將她給帶上去。
可有時,越是著急越辦不好事,溫如意的手都快扒得沒力了,就是撐不上去,能怎麼辦呢,她趕緊往大樹邊上靠,企圖用樹遮擋她一下下。
略有些輕佻的聲音越來越近,正說話的范二少忽然神情一滯,看著不遠處那個扒在牆頭、努力往大樹那邊躲的身影,背上還背了個偌大包袱,轉頭看厲其琛,「你家居然還有賊敢來。」不怕被剝皮抽筋嗎。
溫如意聽到那個「敢」字,身子不由抖了下,感受到背後有好幾道目光,其中一道特別銳利,即便是沒有正面對上,都感覺到了一陣寒意,還有聽到那名字時從心底湧上來的恐慌。她忍不住伸出手,抓住樹枝,拉下來,遮在頭上。
范二少笑彎了腰,「哈哈哈哈哈,她以為我們看不到啊,這麼蠢的賊。」
溫如意:「……」
月華如練,天青色的錦袍如落了一層霜華,厲其琛看著她去抓樹枝的手,白皙的腕上,一只碧翠的鐲子特別顯眼。他緩步而來,腳步沉穩,眸光內斂,周身無任何凌厲氣勢,卻令人感覺他有著無上的尊貴,深邃眸子牢牢鎖住溫如意的身影,聲音分外的冷,「下來。」
死了死了死了,下去的話肯定要完……那還不如加把勁逃出去!
強烈的求生欲下頃刻爆發出力量,溫如意快速蹬腳,還真就攀上去了。她心頭一喜,就差抬腳翻過去一隻。
正當成功在即,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肌膚相貼,她的腳踝有些涼,更襯出他掌心的熱,溫如意心裡緊張壞了,掙扎不開,下意識轉身低頭看。這一看,四目相對,撞上那雙冷冰冰的眼,記憶中最為恐懼和害怕的情緒席捲而來,溫如意頓時嚇得渾身沒力,手撐不住了,腳還沒掛上去,直接從牆上掉下,還掉在了厲其琛的懷裡。
周遭很安靜,安靜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格外的刺耳。
只聽見「叮」的一聲,溫如意背上的包袱中露出一只小觚,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滾了幾圈後撞到厲其琛的腳,悠悠停了下來。
溫如意看著眼前這張俊逸非凡的臉,攜著與生俱來的風流貴氣,令人呼吸一窒,但那星寒深邃的眸中並著的銳利卻將她給驚醒了,下意識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心頭湧起極強的危機意識和求生欲,她閉上眼直接歪倒在他胳膊上,「暈」了過去。
◎
九月中,夜晚的天很涼快,打開窗戶送風進來還不會覺得冷,點著小燭燈的屋內,此時一片旖旎。
昏黃燭燈下,地上散著幾件薄衫,堆砌在一塊兒顯示出其主人丟下時的急促,視線往聲音來源處延伸,繡著大牡丹花的素錦屏風上,就貼著那紅牡丹的位置,垂了件粉色的褻衣。
彷彿是聞到那脂粉香,越過了屏風,明明外頭的風也不大,就見著垂下的床幔晃動著,飄啊飄的像是湖面上蕩漾開來的漣漪。
透過那床沿的縫隙,床幔內的溫度一瞬拔高了許多,兩抹身子交纏著。
女子揪著面前的枕兒,已經掐出了印痕,她面上的神情雖是享受,仔細瞧著,又好似有些走神。
微顫著,溫如意掀了下眼皮,肩胛那兒有他粗重的呼吸,腳下一軟時險些要趴倒,後背傳來似是輕笑的聲音,她癟了下嘴,不由想起大半個月前穿越到這兒的時候。
想她溫如意十八歲時被星探挖掘,因樣貌不夠出挑,在諸多娛樂園美女中只能算是清秀的她,星路走得並不順遂。通俗的說,就是要潛規則,人家都先挑了比她好看的。
這麼不溫不火了五六年,三年前,她運氣好接到一部宮鬥大戲的戲約,雖是女配,戲分也不多,但在這部戲大火時,她還是憑藉著精湛的演技讓很多人記住她,之後片約紛紛,雖然都是些女配,勢頭卻是越來越好,也積累了一批粉絲,有了流量還接到不少代言,終於晉升到了三四線。
就在今年七月,經紀人告訴她,有部電影約,是大影帝主演,他為她爭取到了演女二的機會,戲分少沒關係,重點是這部電影是票房王的導演主導,因大影帝主演,還邀了不少老戲骨參演,光是這陣容就能想到電影上映後會有多火爆。
溫如意當時就激動了,零片酬她也願意啊,要知道這部戲後她的身分也會跟著水漲船高,以後還怕沒錢賺嗎!正當她要飛黃騰達時,開機儀式那天,她和女六從酒店離開之際,被人從樓梯上擠了下來。
原本對方的意思可能是想讓她受傷,可以代替她出演女二,可溫如意的運氣不太好,滾下去後腦袋砸到樓梯下的大理石柱,醒來就變成了如今這樣。
「在想什麼?」
背後忽然傳來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威脅,溫如意整個人震醒過來,剛要說話,身後空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天旋地轉,被他翻了過來,懲罰性的壓制,目光如炬的看著她。
「妳在走神。」厲其琛垂眸,看著她肌膚上的薄紅,眼底噙著一抹似是笑意的神情,嘴唇微啟,「嗯?」
這一聲「嗯」換來溫如意嫵媚的一笑,正要回應,他已經低下頭,呼吸越近了,隨即被帶入狂風暴雨中,再也說不出話來。等停息下來時,她連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了,肩上忽然傳來一陣疼,呼吸透出來的溼熱繞在耳畔,引來一陣癢。
溫如意下意識縮了一下,他咬得更狠了,她只能求饒,「疼。」
厲其琛鬆口,在她耳邊啞聲道:「沒有下次。」
溫如意軟軟悶聲,「不敢了。」
厲其琛抬起頭看她,一雙深邃眼眸沉如深淵,湧動著欲望,因為她的順從,胸腔輕微鼓動,像是低笑。
不知過了多久,溫如意也不敢動,他忽然起身,拿起落在床沿的衣衫披上,等溫如意抬起頭時,他已經繫上衣袍走出去了。
門口傳來恭送聲,很快,守在外面的丫鬟豆蔻走了進來,看著一地狼藉,再看坐在那兒露了半截香肩的夫人,忙去櫃子上取藥過來。
「夫人,您又得罪王爺了。」
豆蔻挑了些藥膏塗在咬痕上,溫如意縮了下身子,可憐巴巴的說:「我沒得罪他。」
「那您這次是怎麼了?」
溫如意癟了嘴。她不過就走了下神。
「您也太大膽了。」豆蔻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進府當天就爬牆逃走,現在還敢這樣。」
溫如意輕嘶了聲。說起這個,她就來氣!
豆蔻看著自家夫人臉上的悲悸,用力將藥膏往咬痕上按了按,「您能活到現在算是命大,之前那個想逃走的,第二天就被轉賣了。」
這事溫如意倒是頭一回聽她說,「賣去哪兒了?」
豆蔻上好藥,將她衣衫拉上後,看著她揉著胸的雙手,表情難以描述,「賣去鄉下給個瘸子當媳婦。」
溫如意抖了下身體,往床上縮,將被子蓋到身上蒙住臉,悶悶道:「我睡了。」
豆蔻嘆了口氣,替她放下床幔。
也不過一會兒的工夫,累到不行的溫如意說睡就睡,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溫如意打著哈欠坐在梳妝檯前,半露著肩膀,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越看越有精神。
一雙燦然的水眸,猶如泛了星光,鑲嵌在這張堪稱完美的臉上,紅唇微啟,只稍隨意擺弄個姿勢,就有一股別樣風情。原主生得真的很美,溫如意見過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女,但她的美又是另一種感覺,連她這麼對著銅鏡都會著迷,更甚者是她這凝脂般的肌膚,白皙潤滑,叫人愛不釋手。
溫如意摸了摸臉頰,視線順著纖長的手往下,看到肩膀處清晰可見的牙印時嘆了口氣,屬狗的吧。再往下,她的眼神裡流露出一抹垂涎,雙手不自覺握了上去。
到廚房領了食盒回來的豆蔻看到夫人又在摸自己的胸時,比起大半個月前已見怪不怪,十分淡定的放下食盒。
溫如意一面羨慕一面嘀咕。吃什麼長大的,這身體也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居然發育得這麼好。想當初她為了豐胸,木瓜優酪乳整整吃了兩年,可愣是沒見罩杯大一些,經紀人還打擊她說那不叫發育遲緩,叫發育停止,除了隆胸,沒第二個辦法。
可換到這副身子上,人家這年紀就這麼「澎湃」了!
聞到了香味,溫如意當即轉過頭,鼻頭微動了動,雙手還搭在胸上,將那垂涎的神色轉到食盒上,胃裡一陣咕嚕叫,「裡面是什麼?」
「這麼晚了哪還有早食,張大娘給您留了些粥。」豆蔻看不下去了,將她的手從胸上拿下來,扶著她坐到桌旁,給她盛粥,再將裡面的幾碟小菜端出來,看著她忍不住道:「夫人,您以後可別再惹王爺了。」
溫如意手一抖,她是真的沒想招惹厲其琛那傢伙。這大半個月裡,她已經深刻體認到逃跑的不可實施性,就如豆蔻所說的,被抓到的後果很慘──即使沒被抓到,以她現在的境況,也走不了多遠。
想到這兒,溫如意一陣氣悶,也不知道現在是誰頂替了她的角色。
豆蔻又給她添了一碗粥,「夫人,您等會兒要不要去花園看看?」
化悲憤為食欲,溫如意將軟糯可口的粥吞入腹中,隨口問了句:「怎麼了?」
豆蔻尤為淡定道:「也沒什麼,住在妙園的如夫人剛剛跳池塘了,才撈起來。」
溫如意愣了愣。又跳池塘,從她進府到現在,這都第三回了吧。
「我去替夫人把衣服取來。」
吃過早食後,溫如意換了身衣裳出門,小庭院中的秋海棠開得正好,過了溪上小橋出了拱門,再往左,走一會兒就到了花園,這是和幾個園子毗鄰的小園子,平時王府裡的妾室沒事都喜歡來這兒逛。
但這時辰,天已經有些熱了,所以沒什麼人。
有人跳池塘這麼大的事都不能引來眾人圍觀,別人覺得不新鮮,對剛入府才半個多月,還沒從無通訊中緩過勁來的溫如意而言,這卻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到的時候,如夫人已被人撈起來了,偌大的亭子內除兩個丫鬟之外,她竟是最早來的那個,此時距離如夫人跳池塘已過去半個時辰了,王府裡的兩位側妃一個都沒來。
本著看熱鬧的心興沖沖而來,但溫如意見就她一人,便生了幾分退意想先避避,可亭子裡的如夫人一看見她,立刻抹著淚喊了聲:「溫妹妹。」
溫如意衝她笑了笑,帶著豆蔻走過去,進亭子後發現她坐著的地方周圍都溼了,身上只披了一件外衫,好心道:「怎麼不回妙園去?」
如夫人伸手拉住她,在水裡浸泡過後,手是冰涼的,力道卻不小,溫如意只得坐下來,抬起頭看她,如夫人正幽幽的望著她,「溫妹妹,我可真羨慕妳。」
厲其琛那傢伙的眼光倒是不錯,這府裡的人,上到側妃,下到伺候的丫鬟,模樣都不差,眼前的如夫人就是個憐美人,這一雙水盈盈的眼眸直勾勾望著人,誰見了都得心疼。這不,溫如意就心疼上了,「我送妳回妙園吧,妳全身都是溼的,容易著涼。」
就這麼一句話,如夫人的眼淚便從這雙水盈盈的大眼睛裡滾了出來,我見猶憐,「王爺都有一個月沒來妙園了,我回去做什麼。」
美人就是美人,哭都這麼好看。溫如意從豆蔻手裡接過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妳就為這事折騰自己啊。」
如夫人從她手裡接過帕子,拭了拭眼角,溫如意就近看著她,未施粉黛的臉上肌膚也是嫩滑白皙,還來不及感慨,如夫人將帕子塞回她手裡,語氣裡藏了一抹幽怨,「妳剛進府是不會明白的,時間長妳就會知道,我是覺得無望了。」
「我明白的,我就是覺得妳這麼做划不來。」溫如意又將帕子遞給她,認真的替她分析道:「妳看啊,這時辰厲其琛他……王爺他還在宮裡啊,妳總不能泡在水裡等他來吧。下回跳池塘挑好時辰,這麼冷的天,總得有些收穫是不是,妳這一跳王爺正好出現,把妳救上來,然後妳再向他傾訴一下思念之情,這才算跳得值得啊,對不對?」
如夫人揪著帕子看她,連哭都忘了。
亭子內的氣氛一瞬靜止下來,如夫人揪著她給的帕子,十根青蔥般的手指泛著用力過猛的蒼白,掛著淚水的雙眸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溫如意。
溫如意也愣住了。這麼看著她做什麼,她又不是厲其琛。
如夫人還是看著她,溫如意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扭頭看豆蔻。她說錯什麼了?
豆蔻給她一個「妳自己體會」的眼神,溫如意回過頭看如夫人,剛想開口,閨名如茵的如夫人說話了,聲音還是幽幽的,「溫妹妹,這麼做的話未免也太刻意了。」
溫如意認認真真將她說的那幾個字掰開來又串起來體會一遍,確認自己是沒聽錯,反問她:「妳跳池塘不就是為了能見到王爺?」這哪裡刻意了。
如茵嘴角微動,眼底閃過一絲難堪,想說什麼又說不出的樣子,「可哪有專程為了去迎王爺跳的。」
溫如意輕輕哦了聲,恍然大悟,她這是覺得自己說得太直白了啊,不夠委婉,她自己都說是無望了才想尋死,可沒說是為了見王爺,明明心裡就是這麼想的,嘴上偏說不是,嘖!
溫如意想了想,誠懇建議道:「這樣,下回妳再想不開,就別在早晨跳了,水多涼,選傍晚啊,曬了一天,多少暖和些,跳下去後妳要還想上來,也不至於著涼。」根據她大半個月以來的觀察,傍晚時候,沒事的話厲其琛都在府裡。
如茵揪著帕子的手一抖,緊抿著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