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書第一部分主要是就有關臺灣研究的史觀與方法問題,與臺灣學者商榷。由於兩岸分隔多年,在史觀上存在不同的看法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可以透過學術討論,取長補短,共同提高。
第二部分針對臺灣早期及清代初期歷史的一些史實,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與學術界展開討論。例如,早期臺灣稱為「夷洲」,史書上與「夷州」混用,它是地名,而非建制,有人說「早在1800多年前臺灣就是中國的一個州」,那是完全錯誤的。元代設置澎湖巡檢司,屬於福建省晉江縣。明代澎湖不屬於同安縣,明代在澎湖設置巡檢司一事,缺乏史料依據。
1980年代史學界流行一種史學要「為現實服務」的觀點,例如對於鄭成功的評價,有人認為他的動機是抗清、是為了海商集團的利益,因而貶低收復臺灣的意義。有人則從收復臺灣這一後果「逆推」他的動機,認為他是「為了維護祖國領土的完整,為了維護人民的利益,為了『反對殖民主義』而舉兵東征的」。我們不贊成上述看法,認為應當把動機和效果聯繫起來,進行全面的考察,不僅看到他的歷史功績,而且看到他的階級侷限和歷史侷限,歷史主義地給予評價。
對於康熙的評價,有人就從統一臺灣這個後果去「逆推」動機,把康熙塑造成一個英明皇帝的形象,說他「早已看出臺灣地位的重要,從統一祖國的美好願望出發而進取臺灣,完全符合於全國人民特別是臺灣人民多年來的願望和要求」。有人把康熙拒絕鄭氏提出的「照朝鮮例」說成是「統一與分裂、愛國與叛國」的鬥爭。我反對這種「現代化」的說法,認為「把三百年前的皇帝和百姓同今天進行簡單的類比和混同,把古人打扮得如跟我們一樣,那就會貶低我們自己的事業」。
至今還有人認為鄭經強調「照朝鮮例」不肯剃髮,是「分裂祖國」「割據臺灣」「背叛鄭成功事業」,我也不贊成這種看法,指出「照朝鮮例」不是鄭經發明的,鄭經沒有背叛鄭成功,不能用現代的標準要求300多年前的鄭經。
第三部分則是針對臺灣方面有人蓄意製造「歷史失憶」,我根據具體歷史事實對臺灣的歷史作出自己的解讀。主要觀點有:
臺灣歷史不僅在經濟上、文化上、社會關係上,而且在政治上與中國大陸(特別是福建)有著密切的關係,這樣的「歷史特色」是任何人所無法抹殺的。
荷蘭人與鄭成功都承認臺灣屬於中國,早在荷蘭入侵以前很久,中國大陸移民就已進入臺灣從事生產和開發,即使在荷蘭占領時期,開發臺灣的主力仍然是中國大陸的移民。所以,說「臺灣歷史是從荷蘭人入臺開始」的觀點是錯誤的。
鄭氏在臺灣建立的政權是明朝的一個地方行政單位,是中國人的政權,既不是「獨立政權」,也不是「外來政權」。
大陸向臺灣移民基本上是「開發型」的,從事開墾,尋求生路。他們與祖籍地保持著密切的關係,並沒有「斷絕關係」、「放棄中國」。
臺灣開港以後,與廈門港的關係密切,與大陸的其他港口互相貿易。當年臺灣兩個港口與中國的其他港口一樣成為對外貿易的口岸,並沒有「脫離中國」、形成「自己的、絕對不屬於中國的經濟圈」。
在日本侵占臺灣之前,臺灣經過近代化建設,已經成為最先進的省份之一,並不是「荒蕪之地」、「最落後、野蠻的地區」。
日本侵占臺灣是蓄謀已久的,日本是侵占臺灣的罪魁禍首,清廷腐敗無能,被迫割地求和,「出賣」臺灣的絕不是祖國和人民。
日據時期所謂「自由選擇國籍」是一句空話,所謂「地方自治選舉」具有欺騙性,所謂臺灣人民「生活水準急速提高」完全不符合事實,曾經生活在日據時期的臺灣知名人士的口述歷史中,有充分的資料可以反駁這些錯誤的說法。
歷史教育,特別是歷史教科書的編纂,對於建構歷史記憶有重要的作用。歷史記憶不等於歷史事實,歷史記憶的一個重要功能則是重構過去,以滿足當今的需要。當前臺灣歷史教科書延用了過去「去中國化」的辦法來建構歷史記憶,進行「我群」與「他群」的劃分,製造出不少「歷史失憶」,這就必然造成把臺灣歷史與大陸分割開來的錯誤觀念,其嚴重後果已經引起臺灣有識之士的擔憂。因此,如何正確地看待臺灣的歷史,給予實事求是的解讀,重構有利於兩岸關係和平發展的歷史記憶,應當是兩岸學術界必須重視的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