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經典文學：宮澤賢治童話集

一、森林

古斯寇布達利生於伊哈德布的一個大森林中。他的父親是個有名的伐木工，名叫古斯寇納達利。不管是多大的樹，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像哄嬰兒睡覺般輕而易舉地砍倒。

布達利有個妹妹叫奈莉，他們兩個人每天都在森林裡玩耍，也會到只能遠遠勉強聽到父親嘎唧嘎唧鋸樹聲的地方玩。兩人在那裏採木莓、泡在湧出的泉水中，輪流向著天空學山鳩大叫。如此一來，可以聽到從四面八方傳來啵—啵—的鳥兒疲倦的鳴叫聲。

母親在家前的小田地上種麥子時，兩人就會在路邊舖上草蓆坐著，然後用鐵罐頭煮蘭花。這一次，各式各樣的鳥兒宛如打招呼般地，一邊啼叫一邊飛過兩人蓬鬆的頭上。

布達利到了上學的年齡後，白天的森林變得好寂寞。但是只要到了下午，布達利便會帶著奈莉一起來到森林，用紅色黏土和未燃盡的木炭在樹幹上寫上樹木的名字，一邊高聲唱歌。

被蛇麻草的藤蔓往兩邊拉，變得像門一樣的白樺樹上寫著。

「卡可烏達利、多爾貝卡拉茲」。

當布達利十歲時，奈莉七歲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年的太陽從春天開始詭異地變成白色。總是在雪融過後不久便長出白色花朵的辛夷，也完全不開花了。即使到了五月也常常雨雪交加，七月底了天氣也依然沒有回暖，因此去年播的麥子只長出沒有結穗的白色麥穗，大部份的水果都開過花後便凋落了。

即使終於進入秋天，栗樹上也都是只有綠色外殼的果實，而大家日常生活中一定吃的、最重要的穀物歐利薩也結不出任何東西。這樣的情形在原野上已經引起極大的騷動。

布達利的父親和母親偶爾會把木柴拿到原野上，到了冬天便不斷地用雪橇把巨大的木材運進城裏去，但卻總是一臉失望地帶著一點點的麥粉回家。儘管如此，一家人總算還是度過冬天迎接下一個春天。田裏播下了去年珍藏的種子，但這一年還是跟去年一樣。然後秋天又來了，終於演變成真正的饑荒。到了這時候，孩子們不上學了，布達利的父母也都停止工作。他們兩人常常擔心地商量著，並輪流到城裏，有時好不容易才帶回一丁點的玉米粒，有時候則是臉色難看、雙手空空地回家。因此不管是小橡樹的果實、葛、蒔菜的根、還是柔軟的樹皮，只要是能吃的大家都來者不拒。就這樣度過了冬天。

當春天再度來臨，父親和母親卻像是生了重病。

有一天，父親抱著頭思考了好長一段時間後，突然坐起來。

「我去森林晃晃。」說完便拖著不穩的腳步走出家門，天黑了也不見回來。即使兩人追問母親父親的下落，她也只是沉默地望著兩人的臉。

隔天傍晚，森林陷入一片漆黑後，母親忽然站起身，丟了許多碎木片到火爐中燒，屋內一下子全亮了起來。接著，她說要去找父親，吩咐孩子們在家待著，每天吃一點廚櫃裏的麵粉，便拖著衰弱的身子離開家。兄妹兩人哭著在後面追趕，母親轉過頭來罵道：「真是不聽話的孩子！」。

說完又加快腳步、跌跌撞撞地走進森林。兄妹來來回回好幾趟，哭著在附近徘徊。最後他們終於忍不住，進入了漆黑的森林。不知何時，他們來到蛇麻草的門邊、來到有湧泉的地方，漫無目的地四處走著，並整晚呼喊著母親。從森林的樹叢間，可以見到星星一閃一閃，像是要訴說什麼似地閃爍著，不時有鳥兒受到驚嚇般自黑暗中飛過，但周遭卻沒有任何人類的聲響。兩人最後終於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進了屋子後便像死去般地沉沉睡去。

布達利醒來時，已過了晌午時分。

他想起母親說過的麵粉，打開廚櫃門一看，裏面有個裝了許多麵粉和橡樹果實的袋子。布達利搖醒奈莉，兩人舔著麵粉，像父母親還在時一樣燒起爐火。

之後，他們就這樣茫然地過了二十天。

某一天突然聽見門口有人說：「你好，有人在嗎？」莫非是父親回來了？布達利跳著衝過去一看，卻是個背著竹簍、眼神銳利的男人。這男人從竹簍中拿出圓餅丟過來說：「我是來救濟這地方饑荒的，盡情地吃吧！」見兩人呆立著，他又說：「來吧，吃啊！」兩人這才戰戰兢兢地吃起來，男人一直看著他們，「你們都是乖孩子，但光只有乖是沒有用的，跟我來吧！男孩本來就比較強悍，我也沒辦法一次帶走兩個人。喂，小女孩，妳待在這裏也沒東西可以吃了。不如和叔叔一起到城裏去吧！可以讓妳每天都吃得到麵包喔！」。接著他突然抱起奈莉放進背後的竹簍中，一面「喔喔、嘿吆嘿吆⋯⋯」地哄著，便像風一般地離開了家中。奈莉一出家門便哇地大哭起來，布達利一邊哭喊著「小偷、小偷」一邊追在後面跑，男人卻早已穿過了森林，跑向前方的草原，只能隱約聽到奈莉發抖的哭聲。

布達利哭喊著一路追到森林盡頭，終究還是疲憊不堪地累倒在地。

一、森林

古斯寇布達利生於伊哈德布的一個大森林中。他的父親是個有名的伐木工，名叫古斯寇納達利。不管是多大的樹，只要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像哄嬰兒睡覺般輕而易舉地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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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斯寇布達利傳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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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蛞蝓和狸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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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夜
虔十公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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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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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又三郎
巡星之歌
不畏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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