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外男、片岡鐵兵、蘭郁二郎、橋本五郎、山本禾太郎、甲賀三郎、夢野久作、海野十三、小栗虫太郎——
九位大師為我們獻上的驚悚短篇小說集。
惡意的算計、封藏的祕密、慾望的拉扯……
撲朔詭譎的情節,錯綜難解的虛實,
帶我們一窺1930年代日本的經典恐怖之作。
〈逗子物語〉
我不曉得其間醒來過多少次,一直緊閉雙眼的我,眼前歷歷如繪竟是了雲寺墓地的景色。寂寥的森林、暗處的白色墓碑,好像飄浮在夜晚的黑暗中,在那當中踩著落葉悄然走近的那位少年的形影,令我忘也忘不了……
〈赤首之繪〉
突然,那幅畫好像動了一下,同時,我清楚地看見畫中真實的模樣,終於了解,原來那是一張女人的臉,而且是被剝除掉臉皮後,露出皮下肌肉的血紅臉龐。
〈魔像〉
他用盡全力大聲詛咒,照理說應該是怒吼般的聲音,如今聽在自己的耳朵裡,卻是如蚊子發出嗡嗡聲一般,一點也不響亮。
在他逐漸失去意識的過程,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經從腳趾開始腐爛起來了……
〈不在地圖上的街道〉
寺內再度花上了一天的時間,在淺草打探老人的行蹤,有好幾晚他都靠在那張充滿回憶的長椅上,直到最後還是沒能見到老人……
〈抱茗荷之說〉
姊妹如同抱茗荷之說,是仇敵轉世的孿生子,而且兩人神似到任誰都無法分別。姊妹的母親各給她們一尊人偶,為作區別讓人偶穿上不同的衣服。
〈血型殺人事件〉
至今我仍然經常夢見有關毛沼博士的意外死亡,那件事對我而言猶如鬼魅般纏繞不去。而且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待我如父親般的恩師笠神博士及夫人竟無預警地自殺身亡,更讓我震驚得宛如失去靈魂的軀殼,甚至欲哭無淚。
〈木魂〉
我為什麼佇立在這裡?站在鐵軌的中央,又為什麼茫然地望著自己的腳尖?若是列車進站,恐怕就要遭到輾斃了啊……待他察覺的同時,彷彿即將遭到列車輾斃的不祥預感,讓他的背脊一陣發涼。
〈不可思議的空間斷層〉
鏡中的自己竟違背我的意志,慢慢地將手槍舉了起來……如果鏡中的自己有所動作,而站在鏡前的我卻沒有任何動作,不就等於鏡子前面那個真實的我已經死了嗎?
〈絕景萬國博覽會〉
她和平常一樣噘著嘴,整張嘴幾乎落在臉的中央,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的眼神飛越西邊的天空,投射在高出寬永寺森林一半,分成兩半的大型觀景纜車。
作者簡介:
蘭郁二郎
本名遠藤敏夫,別名林田葩子,一九一三年生於東京,日本早期科幻小說(SF)作家。其作多以人體零件或生理現象為題材,創作出各種異想天開的奇想派故事。
一九三一年在《偵探趣味》裡發表了處女作〈停止呼吸的男人〉,後與同好共同發行《偵探文學》雜誌。
二次大戰時,擔任報導班員遠赴南方前線,一九四四年一月因飛機事故身亡。享年三十一歲。
譯者簡介:
銀色快手
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業,擁有譯者、詩人、文學評論家、書店主人等多重身分,致力於日本文學與文化之譯介。
著有《古事記:甜美憂傷與殘酷童話的七段航程》、《羊宇宙的沉默》、《曖昧來得剛剛好:銀色快手情詩選》;譯有《地獄變:芥川龍之介怪談傑作選》、《葉櫻與魔笛:太宰治怪談傑作選》等書。
王詩怡
淡江大學日文系畢業,熱愛旅遊與美食,現為專職譯者。
陳柏瑤
日本女子大學畢業,曾於日本居住六年。目前專職翻譯,同時從事日文教學工作。
孫玉珍
輔仁大學翻譯學研究所碩士。曾任大學教師、新聞編譯,並入圍金鼎獎最佳翻譯人獎。
章節試閱
今天一大早,寺田洵吉又開始忙碌尋找工作了,雖然到處碰釘子,對他來說倒是已經習以為常,不過他還是願意不斷嘗試下去。就在他漫無目的在街上閒晃的時候,不知不覺來到了淺草公園。
這是寺田每天的「例行公事」。自從離鄉背井以來,他不願再回鄉下過著愚蠢的生活。關於未來,他想了很多,後來決定投靠在東京唯一的叔父,便離家來到這裡,然而叔父的經濟狀況也不是很寬裕,無法讓他在家裡遊手好閒,供他白吃白住,因此他每天都要出去找工作。
寺田打算在公園裡稍作休息之後再出發,他習慣走到公園水池附近一座爬滿藤蔓的棚子底下乘涼。
這時候不曉得從哪兒傳來類似瓦斯漏氣的聲音,他呆坐在那裡,聽著令人不安的聲響,附近各個常設展覽館的繽紛宣傳旗幟,宛如五彩的暴風雨般歇斯底里地狂亂吹著,寺田直盯它們瞧。
(他還是個了不起的傢伙……)
寺田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兩、三天前,在這附近偶遇中學時代的同學水木。
同時他又想到。
(如果去水木那兒,說不定可以請他幫忙介紹工作)
接著他開始怨自己當時怎麼沒想到可以請水木幫忙,寺田一邊覺得懊惱,一邊在身上唯一的西裝口袋裡反覆尋找水木留給他的名片。
會遇到他完全是偶然,而且相對於水木似乎很有錢的樣子,自己窘迫的生活好像會被人看透似的,因此他當時一拿到水木的名片連看都不看,就趕緊塞進自己的口袋裡了。
(有空請到我家玩……)
水木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寺田近乎逃亡似地趕緊與水木道別,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一臉狼狽的模樣……
幸好沒將他的名片弄丟,雖然弄皺了,至少還是從口袋底部將它找了出來。
他喘著氣,將皺巴巴的名片攤平。這是一張用細明體印刷而成的精緻名片,上頭寫著:「水木舜一郎。東京都杉並區荻窪2-400」,地址位在東京的新開發區域。
寺田再次讀了名片上的地址,立刻決定離開那座爬滿藤蔓的棚子,穿過六區,趕搭通勤電車。再轉乘幾次電車之後,終於到了荻窪,時間已接近薄暮,天色也暗下來了。
從車站沿途問路,進入更深的地方,渡過小河,穿過一排商店街,終於來到所謂的新開發市區,好像沒什麼人住在這裡,感覺很荒涼。
寺田洵吉突然想起家鄉荒廢的田地,在太陽逐漸朝西墜落之時,他拖著長長的影子,認錯了好幾次路,才好不容易發現「水木舜一郎」的門牌,儘管外面的空氣冷冷冰冰的,他的體內卻感覺異常暖和。
他環視四周,看到水木家北側屋簷下的大片玻璃牆,躊躇了好幾次才推開玄關的門,試著詢問有沒有人在家。但是,沒有人在家嗎?為何家裡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回應。
過了一會兒,寺田索性脫了鞋子赤腳走進屋內,他一邊緩緩移動冰冷的腳,一邊試著鼓足力氣再喊一遍「有沒有人在家?」然後側耳傾聽,好像有個聲音從遠方傳來:「是誰……」
他似乎聽見有人回應,隨即提高了音量:
「是我啊!寺田、是寺田洵吉……」
「啊,寺田君嗎?你來得正好。我現在手上正忙著,抽不開身,可否請你先上來……」
回應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很遙遠,不過,那的確是水木的聲音。
寺田一方面對自己用一雙髒兮兮的腳在別人家裡踩來踏去,還大聲嚷嚷的感到不好意思,一方面卻已悄悄推開房間的門,窺伺裡面的動靜。
(哇喔!)
寺田不知看到了什麼,突然一瞬間,倒抽了一口氣,心臟狂跳不已,好像要壓迫到喉頭似的,到底他看見了什麼?
正面的牆壁上,有個直徑長達約莫一呎的巨大眼珠,精神飽滿地盯著人看,猶如洞穴一般,從眼裡射出令人遍體生寒的視線,嚇得他全身上下直打哆嗦。
眼白布滿如蜘蛛網般的血絲,上方還有如火把般林立的睫毛,另外在那眼珠的正中央,空虛的黑瞳之中,還映照著讓人捉摸不定可怕的影子……
洵吉完全無法直視那個巨大的眼珠。
那個危險的眼珠從牆面掉到地板上,他喘了一口氣之後,立刻又發現牆壁上有一截巨大的腿,當場嚇得魂不附體,大約比普通的腿還大上四、五倍,毛茸茸的一截腿從天花板垂下來,四周安安靜靜的,一點風也沒有,然而腿上的毛,好像被風吹亂了似的,糾結在一起。
接下來,他又看到只有手臂、只有腹部,或是只有耳朵、只有乳房,好像從巨人身上,分別切下的各個人體部位,飄浮在幽暗的空間裡,無聲無息地蠕動……
那些人體部位的蠕動似乎比剛才更加劇烈,而且像是要穿過黑暗的房間似的,朝洵吉的周圍游過來。
他嚇得全身癱軟無力,好不容易才把房間的門推開。
那時候,若不是聽到隔壁傳來水木的聲音:
「我馬上就好了。請等我一下……」
寺田很可能會嚇得落荒而逃,水木家簡直就像鬼屋……但換個方向想,也許當時寺田如果嚇得奪門而出,或許對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誰會知道後來的發展竟是如此出人意料?
這時候,從隔壁的房間又傳來水木的聲音:
「房間裡很暗喔!電源開關在門附近,你找找看,幫我開個燈好嗎?」
但是寺田聽到了聲音,卻沒有立即回應,而是用他不停顫抖的手,慌張地摸索牆壁四周,好不容易找到了電源開關,用力地按下去。
只聽見啪一聲,房間終於大放光明,就在他眨動眼睛的瞬間,原本飄浮在空中的巨大手掌、腳掌以及嘴唇,都緊貼在壁上,各自慢慢吸進掛在牆上的照片裡,洵吉假裝剛才不曾發生過任何事情,周圍一切也恢復了正常。
(這是什麼鬼照片啊?)
寺田洵吉心想,這大概又是水木熱中的怪興趣的照片吧?這才鬆了一口氣,但因剛才受了刺激,仍呆立在房間的入口處,心臟還在噗通噗通跳個不停,感覺頭暈暈的,還有一點點耳鳴現象。
就在等待的時間裡,他想起中學時代的水木舜一郎的往事⋯⋯
今天一大早,寺田洵吉又開始忙碌尋找工作了,雖然到處碰釘子,對他來說倒是已經習以為常,不過他還是願意不斷嘗試下去。就在他漫無目的在街上閒晃的時候,不知不覺來到了淺草公園。
這是寺田每天的「例行公事」。自從離鄉背井以來,他不願再回鄉下過著愚蠢的生活。關於未來,他想了很多,後來決定投靠在東京唯一的叔父,便離家來到這裡,然而叔父的經濟狀況也不是很寬裕,無法讓他在家裡遊手好閒,供他白吃白住,因此他每天都要出去找工作。
寺田打算在公園裡稍作休息之後再出發,他習慣走到公園水池附近一座爬滿藤蔓的棚子底下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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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子物語
赤首之繪
魔像
不在地圖上的街道
抱茗荷之說
血型殺人事件
木魂
不可思議的空間斷層
絕景萬國博覽會
逗子物語
赤首之繪
魔像
不在地圖上的街道
抱茗荷之說
血型殺人事件
木魂
不可思議的空間斷層
絕景萬國博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