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人與動物最真摯的情感,聆聽大自然最原始的召喚!
獵人痛下決定,要殺害最心愛的第七條獵犬;
野牛為了小主人竟膽敢與老虎對峙;
馬戲團裡受歡迎的長臂猿,不怕遭受凌虐,只為重回母親身邊;
與饑餓的獵人、雲豹同困大象陷阱的母鹿,如何保護即將出生的孩子?
精采的八篇動物小說,讓讀者隨之歡欣、鼻酸之餘,對大自然與生命有更深一層的認識與敬仰。
作者簡介:
沈石溪,原名沈一鳴,一九五二年生於上海,祖籍浙江慈溪。一九六九年初中畢業,赴西雙版納傣族村寨插隊落戶。會捉魚,會蓋房,會犁田,會栽秧。當過水電站民工、山村男教師、新聞從業員。在雲南邊疆生活了三十六年。二00四年從部隊轉業回到故鄉上海。八十年代初開始從事兒童文學創作,已出版五百多萬字作品。所著動物小說,將故事性、趣味性和知識性融為一體,充滿哲理內涵,風格獨特,深受青少年讀者喜愛。
《第七條獵犬》、《一隻獵鵰的遭遇》、《紅奶羊》等連續三屆獲中國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優秀作品獎;《退役軍犬黃狐》獲一九八七年上海園丁獎;《聖火》獲「九0世界兒童文學和平友誼獎」;《 狼王夢》獲第二屆全國優秀少兒讀物一等獎;《象母怨》獲首屆冰心兒童文學新作大獎;《殘狼灰滿》獲上海少年兒童出版社首屆「巨人」中長篇獎;《瘋羊血頂兒》被評為《巨人》雜誌一九九五年度「最受歡迎的作品;《混血豺王》獲第四屆宋慶齡兒童文學提名獎。《鳥奴》獲中國作家協會第六屆全國兒童文學優秀作品獎。
作品多次被收錄進中小學語文教材,《最後一頭戰象》選入全國小學六年級語文教材,《斑羚飛渡》被選進全國初中七年級語文教材,《相思鳥的愛情》被選進河北省義務教育初級中學新課程語文讀本第二冊,《臉色蒼白的夥伴》被選進全國義務教育初級中學新課程教科書語文讀本第二冊,還有一些作品被選入初中語文輔讀教材。
作品在海外獲得良好聲譽,《 狼王夢》獲臺灣第四屆楊喚兒童文學獎,《保姆蟒》獲臺灣行政院新聞局96年度金鼎獎優良圖書出版推薦獎,《 狼王夢》、《第七條獵犬》、《保姆蟒》、《狼妻》、《牧羊豹》、《黑熊舞蹈家》等六部作品還被臺灣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臺灣兒童文學學會、臺北市立圖書館、《國語日報》、《民生報》、《兒童日報》和《幼獅少年》評為「好書大家讀」年度優選少年兒童讀物獎。
現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全國兒童文學委員會委員,上海作家協會理事。
章節試閱
第七條獵犬
芭蕉寨老獵人召盤巴在四十餘年闖蕩山林的生涯中,前後養過七條獵犬。第一條獵犬腿長得太短,追不到麂子,被牽到街上賣了;第二條獵犬剛滿五歲就胖得像頭豬;第三條獵犬長得笨頭笨腦,第一次狩獵時被豹子咬死;第四條獵犬是母的,長大後被一條公狗拐走了;第五條獵犬滿身疥瘡;第六條獵犬糊裡糊塗踩上獵人鋪設的鐵夾子。一個獵人,得不到一條稱心如意的獵犬,就像騎兵沒有匹好馬一樣,召盤巴常常為此唉聲歎氣。
三年前,召盤巴六十大壽時,曼崗哨卡的唐連長送給他一條軍犬生出來的小狗作為賀禮。三年來,召盤巴情願自己頓頓素菜淡飯,也要讓這第七條獵犬餐餐沾著葷腥。在他的精心撫養下,小狗長大了,背部金黃的毛色間,嵌著兩條對稱的淺黑花紋,身材有小牛那麼大,腰肢纖細,十分威武漂亮。牠不愧是軍犬的後代,跑山快如風,狩獵猛如虎。有一次,一隻禿鷲俯衝到院子裡捉雞,牠從花叢中猛躥上去,一口咬斷了禿鷲的翅膀。召盤巴給牠取名叫「赤利」(傣族傳說中會飛的刀)。
獵人愛好狗。召盤巴把赤利看作是自己掌上的第二顆明珠,第一顆明珠當然是他七歲的孫子艾蘇蘇。召盤巴空閒時喜歡帶著赤利串老庚(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朋友),三杯糯米酒下肚,他就會炫耀說:「有了赤利,也不枉我做了一輩子獵手。嘿,你們就是一把珍珠、一籮黃金也休想從我手中換走牠。」說著,就用臉頰在狗耳朵上親撫一陣。
可是傣曆一四三三年(西元一九八0年)潑水節那天清晨,召盤巴不像往年那樣抱著艾蘇蘇、帶著赤利到瀾滄江邊去看划龍船、放高升(傣族節慶時,在竹節裡 火藥,製成土火箭,點燃後像沖天炮般升空)、跳依拉賀(傣族民間一種隨歌而舞的歡慶形式),而是用一根野山藤,把赤利拴在院內的一棵檳榔樹下。旁邊用三塊石頭堆成一個灶,燒開滿滿一鍋水。然後,他從柴垛裡抽出一根粗木棍,慢慢向赤利走去。
赤利搖著尾巴,伸出舌頭,要來舔召盤巴的褲腿。召盤巴突然舉起木棍,兜頭一擊,赤利敏捷的一閃,木棍在地上砸出個小坑。赤利驚慌的躲到檳榔樹背後,委屈的嗚嗚叫著。
召盤巴紫銅色的臉膛泛出青白,衝上一步,又高高搶起木棍。正在這時,竹樓裡奔出一個拖鼻涕的小孩,左手握著一柄小刀,右手拿著一個削了一半的酸多依果,撲到召盤巴懷裡,嚷道:「爺爺,您別打赤利,牠是我的好朋友。」
召盤巴收起木棍,一雙被細密魚尾紋包裹住的老眼裡淚水在打轉。他摩挲著艾蘇蘇柔軟的頭髮說:「孩子,牠不是你的朋友,牠是孽障,是不吉利的畜生。爺爺要親手打死牠,剝皮剔骨,中午給你吃狗肉。」
說著,他把艾蘇蘇抱到竹樓底下的木堆上坐下,返身又舞著木棍逼向赤利……
前一天傍晚,召盤巴背著火藥槍,帶著赤利,鑽進寨子後面的大黑山,想捕捉竹鼠或者穿山甲,好在潑水節改善生活。涉過一條清涼的小溪,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裡,赤利突然興奮的豎起耳朵,咬著他的衣襟往前拖。赤利十分聰明,遇到獵物不像一般狗那樣狂吠亂叫,為自己壯膽,嚇走獵物;牠會無聲無息的咬著主人衣襟報警。果然,召盤巴撩開幾片象耳朵葉,瞧見前面十多步遠那蓬風尾竹下,有一頭雄壯的長鬃野豬,起碼有四五百斤重,正用兩柄獠牙掘鮮嫩的竹筍。
按理說,單身獵人碰到猛獸都是儘量避開的,特別是孤豬,十分兇猛。俗話說:「頭豬、二虎、三熊」,但召盤巴仗著自己四十餘年的打獵經驗,和勇猛無比的赤利,大膽得很。他卸下火藥槍,塞好火絨,瞄準野豬的耳根就是一槍。
「轟」的一聲巨響,一縷輕煙消散後,召盤巴發現,鉛彈並沒有鑽進野豬的腦袋,偏了一點,打在牠的頭頸裡。
召盤巴知道不妙,趕緊躲到一棵冬瓜樹背後,從褲腰解下火藥葫蘆,急忙往槍管裡填火藥和鉛粉。但已經來不及了,那頭受傷的野豬抬起頭來,憤怒的嚎叫一聲,發瘋似的撅著獠牙,向召盤巴迅速兇猛的撲過來。
赤利在後面汪汪狂吠,召盤巴連叫數聲:「赤利,上!上!」他想,赤利只要衝上去咬住野豬的後腿,糾纏幾分鐘,自己就可以填好火藥槍,穩穩當當的把這頭該死的野豬送上西天。
但是召盤巴失望了,赤利不但沒有衝上去救主人,而且連吠叫聲也停止了,也許夾著尾巴逃進草叢了吧。他來不及回頭望赤利,野豬已經撲到跟前,一口就把碗口粗的冬瓜樹攔腰咬斷。他只得丟掉火藥槍,繞著大樹躲開野豬的猛撲。
畢竟年歲不饒人,他的腰腿不像年輕時那般靈活,他繞到一棵大榕樹前,一腳踩在光溜溜的青苔上,摔了一跤。等牠艱難的爬起來時,那頭橫衝直撞的野豬站在他面前兩步遠的地方,勾著頭,雙腿一蹦,脖子上的長鬃毛一根根豎起來,倏的躥上來。
召盤巴來不及躲閃,只好一屈膝蓋,從斜裡撲臥在地。這一招非常危險,就算野豬撲了個空,撞在大榕樹上掉下來,也要把他壓個半死。只聽見頭上「嚓」一聲巨響,他閉上眼睛,可是,野豬竟沒有壓在他身上。他慢慢睜開眼睛回頭一望,啊嘍,真是老天有眼,保佑他大難不死,原來大榕樹兩根粗壯的氣根間有一條狹窄的縫隙,野豬正好對著這裡撲,用力過猛,前半身穿過縫隙,被攔腰卡住,四肢騰空亂舞,嚎叫不絕。獨木成林的大榕樹被震得簌簌發抖,落下滿的綠葉。
召盤巴不敢怠慢,連忙撿起火藥槍,填好火藥,把槍筒塞進野豬的嘴巴連補了三槍。野豬垂下獠牙,不動彈了。
召盤巴望著死去的野豬,渾身像喝醉了酒一樣軟綿綿的,直冒虛汗。就在這時,赤利狂叫著,從草叢裡鑽出來,向卡在榕樹氣根縫隙裡的死豬撲躍著,撕咬著。召盤巴從來沒有感到這樣噁心過,想不到獵犬也有怕死鬼和無賴。要不是火藥葫蘆倒空了,他當場就會打得牠狗頭開花……
召盤巴舞著木棍逼向赤利,牠東躲西閃,流著淚嗚嗚求饒。
艾蘇蘇從三歲起就每天和赤利在一起。赤利會為他在樹林裡找到野雉窩,撿到很多蛋,會為他在和小夥伴打狗仗時爭到冠軍,會在他捉迷藏時幫他輕而易舉的找到「敵人」。有一次,他到瀾滄江裡游泳,陷入旋渦,眼看就要沉到江底,他高叫一聲「赤利」,赤利便奮不顧身的從岸上躍入江心,游到他面前,他揪住狗尾巴才游上了岸。爺爺要打死赤利,艾蘇蘇傷心極了,也忍不住嚶嚶哭起來。
召盤巴的怒火燒得更凶,掄起棍子沒頭沒腦的朝赤利砸來。赤利儘管躲閃靈敏,無奈脖子上繫著野山藤,只能圍著檳榔樹打轉,不一會兒身上便重重挨了兩棍,疼得牠齜牙咧嘴怪叫起來。
野山藤纏在檳榔樹上,隨著赤利打轉而越纏越短,牠終於緊緊貼在檳榔樹幹上不能動彈了。召盤巴趁機一個箭步衝上來,舉起棍子對準赤利的鼻梁骨砸去。這時赤利如果縱身一躍,可以一口咬穿召盤巴的手腕,但牠沒那樣做,而是一偏腦袋,待木棍擦著耳朵落地時,一口咬住木棍不放。
召盤巴攥住木棍拼命拖,赤利咬緊木棍拼命拉。不一會兒,召盤巴禿頂腦門上布滿了汗珠,累得氣喘吁吁。他一發狠,丟下木棍罵道:「你這沒有良心的畜生,我讓你嘗嘗火藥槍的滋味!」說著,顫巍巍的向竹樓走去。
赤利平時見過寨子裡有人殺狗吃,也是把狗拴在樹上,旁邊架一口鐵鍋燒開水,牠明白今天大禍臨頭了。牠獸性大發,狂蹦亂跳,想掙斷脖子上的野山藤,但野山藤比尼龍繩還堅韌,怎麼也掙不斷。牠悲哀的呻吟著,求救的眼光投射在艾蘇蘇身上。
艾蘇蘇淚眼朦朧的看著爺爺走回竹樓,趕緊飛奔到檳榔樹下,用削酸多依果的那柄小刀,用力割斷野山藤,匆忙間,把左手大姆指削掉了一塊,鮮血滴在赤利厚厚的嘴唇上。
赤利自由了,牠搖搖腦袋,溫順的在艾蘇蘇的身上舔著,吻著。艾蘇蘇也摟著赤利的頭頸親著。這時,竹樓木梯「咯吱咯吱」響了,召盤巴提著火藥槍邁出竹樓。艾蘇蘇連忙把赤利一推,高呼一聲:「快逃!」
赤利後退了兩步,戀戀不捨的最後望了一眼召盤巴和艾蘇蘇,急遽一轉身,像一匹脫疆的野馬,縱身一躍,躍過兩米高用葉子築成的籬笆牆,向大黑山飛奔而去。
姹紫嫣紅的葉子花瓣紛紛揚揚撒落一地。
大黑山屬於自然保護區,上千年的大榕樹吊下許多氣根,宛如一群大象的鼻子;望天樹窄窄的樹冠高聳入去,筆直的樹幹就像長頸鹿的脖子。密密的森林裡麂子成群,錦雉亂飛,真是野生動物的理想王國。赤利東遊西逛,渴了喝口山泉水,餓了逮隻樹鼩吃。
牠成了一條野狗。
一天下午,赤利在瀾滄江邊逮到一頭馬鹿,正吃得高興,草叢裡突然窸窸窣窣一陣響,躥出二十多條棕紅色的豺狗。為首的是兩條公豺狗,其中一條頸上有圈白毛,像帶著珍珠項鍊;另一條長著黑尾巴。這群豺狗望著地上的馬鹿,小眼珠裡射出貪婪兇殘的綠光,分散開,形成一個扇面,向赤利包圍過來。
赤利冷冷瞧著為首的那兩條公豺狗。豺狗在赤利高大的身軀面前,顯得那麼猥瑣、那麼瘦弱,肚皮癟得縮進腹內,恐怕已有幾天沒抓到獵物吃了。
豺狗的包圍圈越縮越小,離赤利只有兩三步遠了,赤利仍然津津有味的啃著馬鹿骨頭。那兩條為首的公豺狗後腿微微彎曲,突然嚎叫一聲,左右夾攻,一起向赤利撲來。赤利不慌不忙,一扭腰,跳到旁邊一塊礁石上。這塊礁石在江邊沙礫中突兀而立,有兩公尺高,四壁陡峭。白項圈公豺狗緊跟在赤利屁股後面,也躥上礁石。還沒等牠站穩,赤利就抬起鐵棍似的前腿,一下把牠按翻在地,張開尖利的牙齒,霎時間就把牠的喉管咬斷了。
黑尾巴公豺狂吠一聲,也惡狠狠的躥上礁石。赤得利又一口咬斷了牠的脖子。
這群豺狗被震懾住了,既不肯散去,又不敢躥上礁石,只是圍著礁石呆呆望著赤利。赤利轉著雙眼,像閃電一樣躥下來,撲倒一條公豺狗;還沒等其牠豺狗圍攏來,赤利又跳回礁石頂……
太陽西沉時,這群豺狗中最後一條成年公豺狗也沒逃脫牠兄弟們的下場。
豺狗是種群居動物,身強力壯的公豺狗是大家庭中的首領,一旦首領死了,其他公豺狗就取而代之。如果一群豺狗中所有的公豺狗都死了,大家庭也就宣告瓦解,母豺狗就帶著自己的小豺狗各自逃散,到其他豺狗群落戶。
此刻,七八條母豺狗悲哀的低嚎了一陣,帶著十來條小豺狗返身欲逃回樹林。
赤利歡快的長吠一聲,跳下礁石尾追上去,用爪子撲倒這條母豺狗,又用腦袋頂翻那條母豺狗。母豺狗們帶著小豺狗驚恐的左躲右逃,赤利飛奔著左截右堵,逼著母豺狗又回到江邊。
銀盤似的月亮升上了天空。漸漸的,赤利兇猛的攻擊變成了親昵的戲弄,並聽任豺狗把大半頭馬鹿吞咽下去。母豺狗不再拼命逃竄了……
赤利成了這群豺狗的首領,所有的母豺狗和小豺狗都對牠俯首貼耳、恭恭敬敬。赤利帶著這群豺狗在森林裡自由自在的生活著。
但赤利並沒有忘記召盤巴,牠從不帶著豺狗群到芭蕉寨去,儘管牠到現在還沒弄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攆進山林。
赤利遭受召盤巴的毒打,被迫逃進山林,那真是冤枉的。那天召盤巴向野豬瞄準開槍時,腳步一移動,踩在草窠裡三枚蛇蛋上。當時召盤巴全神貫注盯著野豬,那料得草叢裡倏的豎起一條黑褐色的眼鏡蛇,牠頸部那對白邊黑心的眼鏡狀斑紋迅速膨大,血紅的蛇信快速吞吐著,嘴裡「呼呼」有聲,從背後盯著召盤巴褐露的臂膀。眼看就要……
一般來說狗是不敢惹毒蛇的,可是,就在這危急關頭,赤利不顧一切的躥上去,一口咬住眼鏡蛇的脖頸。一米多長的蛇身緊緊纏住赤利。正在這時,赤利聽到主人大聲呼喚,牠哪敢鬆口,兩個動物在草叢裡翻來覆去的扭滾、撕咬著……直到赤利把眼鏡蛇的三角形腦袋咬下來之後,才顧不得喘口氣,跳出草叢,撲向卡在兩根榕樹氣根間的野豬……
可惜這情景召盤巴沒有見到,赤利也無法告訴牠的主人。
召盤巴為赤利的不忠傷透了心。他賣掉了火藥槍,決心不再狩獵,在家閒了半年。夏末秋初時,為了消閒解悶,他給生產隊放牧兩頭黃牛。
開門節(傣族每年七月十五日至十月十四日,為「關門」時間,其間不得戀愛婚娶和舉行其他大型娛樂活動,十月十五日開門節過後才恢復)過後不久,那兩頭黃牛在同一天各生下一頭小牛。這可樂壞了召盤巴,他晚上睡在牛棚裡看守,白天帶著牛群尋找新鮮草場。一天清晨,召盤巴身背一架古老的木弩,讓孫子艾蘇蘇躺在一頭母牛背上,趕著牛群到大黑山邊緣的野牛凹去放牧。
野牛凹其實是一條狹長的窪地,潮濕溫熱,遍地長著南苜蓿和紅三葉草,開著黃、白、藍、紫五彩花朵,草葉瓣上都沾著露珠。讓牛在這兒飽餐三天,瘦骨嶙峋的老牛也會被嫩草撐肥。
一對小牛犢在草地上歡奔亂跳,一會兒跑到小溪邊喝口涼水,一會兒又躥到母牛腹下用稚嫩的小嘴吮吸乳汁。母牛嫺靜的佇立著,一面嚼著嫩草,一面還不時伸出舌頭在牛犢背上深情舔著。
召盤巴在溪邊的野花叢中,採擷了一朵朵雪白的玫瑰、嫩黃的茉莉和金邊美人蕉,編成一個花環,套在艾蘇蘇的脖子上。艾蘇蘇在溪水清晰的倒影中照見自己變成了神話中的百花王子,高興極了,爬到一頭母牛身上,喝一聲:「衝啊!」把牛當作戰馬騎,在草地上馳騁起來,逗得召盤巴哈哈大笑。
那頭母牛馱著艾蘇蘇小跑到狹窄的山岬邊,突然「哞」的長叫一聲,驚慌的扭轉頭,拼命朝小牛奔來。艾蘇蘇騎在光溜溜的牛背上,沒有防備,被顛簸下來,膝蓋擦破了,哭嚷著一瘸一拐奔向爺爺。
召盤巴憑幾十年的狩獵經驗,知道碰上危險了。他抬起鷹隼般的銳眼向山岬望去,只見灌木林裡樹枝亂晃、枯葉紛落,一會兒躥出一群豺狗,壓了過來。
兩頭小牛鑽到母牛腹下簌簌發抖,母牛眼裡流露出憤怒與驚駭。召盤巴解下木弩,在一頭母牛屁股上抽了一下,喝道:「蠢貨,快跑!」兩條母牛鼻子裡哼了一聲,撒開四蹄,向芭蕉寨方向逃去。但來不及了,豺狗分作兩路,躥到牛群面前,擋住了去路。牛群只得又回到召盤巴身邊,求援似的望著他。
召盤巴把艾蘇蘇攬進懷裡,冷靜觀察了一下。大小豺狗共有二十來條,都餓癟了肚子。他知道,饑餓的豺狗比老虎更難對付。他懊悔把火藥槍賣掉了,不然的話,火藥槍巨大的爆炸聲也許會把豺狗嚇退,起碼也能給寨子裡的鄉親報個信。現在他身邊只有十來支楠竹箭和一小筒見血封喉汁(見血封喉,一種劇毒樹木,樹汁進入動物體內就會致死,西雙版納獵人都用來塗在箭頭上打野獸,所以也叫「箭毒木」),根本寡不敵眾。
情形確實危急,但召盤巴畢竟是個老獵人了,面對危險還能沉住氣。他把兩頭小牛和艾蘇蘇拉到中間,自己和兩頭母牛面對豺狗,組成一個三角形的護衛圈。兩頭母牛鼻子裡噴著粗氣,低著頭搖晃著兩支又短又細的牛角,準備與豺狗拼死一搏了。
召盤巴拉滿弩弦,把一支鋒利的楠竹箭在見血封喉汁裡浸了浸,扣進弩槽,在躍躍欲試的豺狗中間尋找帶頭的公豺狗。但他驚奇的發現,這群豺狗中,除了小豺狗外,都是清一色的母豺狗,壯年的公豺狗一條也沒有。
這時,豺狗已把召盤巴和牛群團團包圍住,嚎叫著一步一步逼近來。一條半大的公豺狗大概是想賣弄自己的本領,首先衝了上來,在兩頭母牛面前躥來躥去,想覷個空隙鑽進護衛圈拖走小牛。兩頭母牛瞪著血紅的眼睛,嚴密防衛著。召盤巴眯著眼,端起木弩,瞄準那條狂妄的半大公豺狗,輕扣扳機,「噗」的一聲,利箭扎進牠的眼窩。牠慘叫一聲,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四腳朝天,蹬了兩下就不動了。
豺狗群騷動了一下,躥出四條母豺狗和五條小豺狗,一擁而上,撲向召盤巴。召盤巴不慌不忙,迅速將五支箭鏃蘸一下毒汁,一支支發射出去。四條母豺狗和一條小豺狗都中箭身亡,剩下的四條小豺狗夾著尾巴逃回豺狗群。
豺狗雖然被打死了三分之一,卻仍不肯退縮。召盤巴箭囊裡只剩下最後四支楠木箭了。他必須趕快設法殺開一條血路,不然箭用完了,就會束手待斃。召盤巴把艾蘇蘇背在身上,用藤子捆緊,讓兩頭母牛左右夾住兩頭小牛,跟在自己背後,向芭蕉寨跑去。
五六條豺狗一字兒排開,攔在路上,齜牙咧嘴咆哮著。召盤巴大步流星迎上去,「嗖嗖」兩箭射死兩條。其牠豺狗見到同伴臨死的痛苦掙扎,畏縮了,向路邊躲藏。召盤巴趁機衝出包圍圈。他朝寨子跑了一小段路,回頭一望,糟糕,兩頭母牛和兩頭小牛並沒有跟著他逃出來,豺狗放走他後,把牛群堵住了。十多條豺狗一起瘋狂的撲上去撕咬,兩頭母牛把腦袋緊貼草地,翹起那對可憐的牛角去挑豺狗,保護小牛。豺狗異常敏捷,躲過牛角,撲到母牛笨重的身體上,殘忍的咬著。兩頭母牛脊背上都被咬開了幾個口子,鮮血淋漓,仍然不肯退讓,拼命抵擋著。
召盤巴氣得七竅生煙。牛是集體財產,豈容野獸糟蹋。再說自己威震山林幾十年,打死過的老虎、豹子、野豬數也數不清,最後竟讓豺狗在自己眼前把牛吞吃掉,他就是躺進棺材也嚥不下這口氣的。想到這裡,召盤巴怒吼一聲,拉弦搭箭,奔回來,對準撲到牛身上的兩條豺狗,「嗖嗖」就是兩箭。兩頭母牛趁著豺狗慌亂之際,用頭輕抵著小牛屁股,退到召盤巴身邊。
艾蘇蘇在召盤巴背上舉著小拳頭對著豺狗嚷道:「壞蛋,叫爺爺把你們統統打死!」
豺狗似乎並不怕威脅。由於同夥慘死一半,牠們變得謹慎了,把召盤巴和牛群團團包圍後,並不立即撲上來,只是在二十步之外憤怒的嚎叫。
召盤巴的箭囊已經空了。唉,要是還有十支箭,明天光剝豺狗皮送到縣城土特產收購站去,也能換回三五支烏黑鋥亮的火藥槍來。
過了一會,豺狗又聚攏來,有幾條躥到召盤巴面前挑逗著,試探著。召盤巴拉滿弦,裝作瞄準的樣子,「噗」的一聲虛發一箭。豺狗聽到這熟悉的致命的聲音,嚇得退了回去。
不久,豺狗又捲土重來。召盤巴又虛發一箭,豺狗又退了回去。如此重複了四次。
一條禿尾巴豺狗約莫是看出了召盤巴在唱「空城計」,第五次時,其牠豺狗退縮了,牠不退縮,齜著尖利的犬牙瞪著召盤巴,突然悶聲不響的撲上來,前爪想搭在召盤巴雙肩上,好咬喉管。
召盤巴早有防備,一閃身,拎起那架用紫檀木做的弩,用盡生平力氣,狠狠朝禿尾巴豺狗的腦袋上砸去,「噗」的一聲,禿尾巴豺狗連哼都沒哼一聲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遺憾的是,召盤巴用力過猛,結實的木弩斷成三截。他現在真的是赤手空拳了。
豺狗被震懾住,不敢再撲上來。一條母豺狗帶頭長嚎起來,其他豺狗也跟著嚎叫。這嚎叫聲很怪,像魯莽大漢在號啕大哭,嘶啞而又尖利,持續不斷,震動山凹,連聽慣了虎嘯豹吼的召盤巴也不禁毛骨悚然。兩頭牛犢嚇得跪倒在地,艾蘇蘇也嚇哭了。
隨著嚎叫聲,一里外半坡上,一個被草木深掩的山岫裡,唏哩嘩啦一陣響,躥出一條黑影,飛奔而來,一直衝到離召盤巴不遠的地方,突然站住不動了。
來者似曾相識,外形不像是豺狗,倒像是威猛的獵犬。
召盤巴揉揉眼睛,仔細瞧著跟前那條高大的狗,金黃的毛色間有兩條對稱的淺黑花紋。果然是牠,是逃跑了大半年的赤利!
召盤巴火冒三丈。這忘恩負義的畜生,竟敢唆使豺狗來傷害主人!要是手中還有一支毒箭,他一定要射穿赤利的心胸。現在自己手無寸鐵,怎敵得過比老虎還兇猛的赤利呢?自己一把老骨頭,黃土蓋臉也不足惜,可憐寶貝孫子和牛都要遭害,而且要死在自己曾經精心餵養過的獵犬口中,這麼一樁悲慘難堪的故事,將流傳九十九代子孫!老獵人的臉一會兒變成醬紫色,一會兒變成土灰色。
艾蘇蘇在爺爺的背上也認出了赤利。面對這兇猛的獵犬,他不覺得驚駭,卻高興的嚷道:「赤利,快咬豺狗,快咬!」
召盤巴偏過臉,對著艾蘇蘇大叫一聲:「住口!」他伸出顫抖的手,指著赤利厲聲罵道:「天殺地剮的畜生,你是惡狼投的胎、魔鬼變的魂,總有一天會成為獵人鍋裡的肉!」
赤利把尾巴朝艾蘇蘇輕輕搖動,並伸出舌頭磨磨牙齒。召盤巴覺得赤利是在殘忍的嘲弄自己,他忍不住一陣戰慄,突然覺得像踩著白雲一樣,渾身輕飄飄軟綿綿的。他老了,筋疲力盡了,只想少受點臨死前精神上的折磨。他索性坐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對赤利說:「要咬,你就趕快咬斷我的脖子吧。」他閉上眼,兩行老淚從眼角溢出來。
等了半晌,聽不到動靜。召盤巴感到奇怪,睜眼一看,赤利還站在跟前搖晃著尾巴。豺狗們等得不耐煩了,紛紛嚎叫起來。
赤利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十二條豺狗分作兩路縱隊,逼向召盤巴。
突然,赤利瞪著豺狗,「汪汪汪」叫了三聲。豺狗像觸了電似的,站住不動了,畏懼而又憤怒的望著赤利。
赤利衝向通往芭蕉寨的小路,驅開扼守在那兒的三條小豺狗,然後奔向召盤巴面前,咬住他的衣襟,使勁拖向「缺口」。
召盤巴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那三條母豺狗嗅嗅同夥屍體的腥味,突然發瘋似的嚎叫起來,率領九條小豺狗一起撲向召盤巴和牛群。
赤利對著豺狗憤怒咆哮,但無濟無事,於是牠四肢騰空,像剛離弦的箭一樣,東撞西突,用腦袋頂翻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豺狗。
三條母豺絕望的圍著赤利撕咬,其餘九條小豺狗也丟下召盤巴和牛群,轉而撲向赤利。
赤利一下子咬死了六條小豺狗和一條母豺狗,不幸的是,剩下的兩條母豺狗咬住了赤利兩條後腿,死不鬆口。赤利前腿屈跪著,動彈不了,三條小豺狗趁機撲到牠身上亂啃亂咬。
赤利狂叫一聲,突然頭一仰,腰一挺,前撲騰空而起,三條小豺狗被甩在地上。赤利兩隻前爪分別壓住左右兩條小豺狗,同時一口把中間那條小豺狗咬了下來,三條小豺狗慘叫著,逃進了草叢。
但是,赤利身上也被咬開了幾個口子,鮮血直流。特別是那兩條咬住牠後腿的母豺狗,鋒利的牙齒已在「咯咯咯」的啃牠雪白的骨頭了。赤利轉不過身來,也沒有力氣再蹦跳,只得臥在地上,望著召盤巴「汪汪汪」急促叫個不停,希望舊日的主人趕快離開。
召盤巴一看只剩下最後兩條母豺狗,勇氣又回來了。他爬起來奔過去,拎起左邊那條母豺狗的兩條後腿,甩到半空,畫了個弧形,狠狠砸在石頭上,母豺狗一下子昏死過去。
右邊那條母豺狗立即放開赤利,躥上召盤巴肩膀。召盤巴沒防備,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母豺狗張開血口,惡狠狠的朝他的喉結咬去——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赤利拖著後腿,用牠平生最大的力氣撲向母豺狗,緊緊咬住牠的脖子……。
等召盤巴把牠們分開時,母豺狗已經死了,赤利也軟軟的躺在那裡,氣息奄奄。艾蘇蘇哭著把爺爺給他做的那個花環戴在赤利的脖子上,又脫下衫褂,幫爺爺給赤利包紮腿上的傷口。
太陽當頂了,霧靄散盡了,召盤巴趕著受了傷的牛,領著艾蘇蘇,摟抱著昏迷中的赤利,疲憊的往芭蕉寨一步一步走去。
一路上,艾蘇蘇一直深情的呼喚:「赤利!赤利!」
在召盤巴的眼前,總晃動著潑水節這天檳榔樹下的那一幕,老淚從他的眼角裡滾落下來。
第七條獵犬
芭蕉寨老獵人召盤巴在四十餘年闖蕩山林的生涯中,前後養過七條獵犬。第一條獵犬腿長得太短,追不到麂子,被牽到街上賣了;第二條獵犬剛滿五歲就胖得像頭豬;第三條獵犬長得笨頭笨腦,第一次狩獵時被豹子咬死;第四條獵犬是母的,長大後被一條公狗拐走了;第五條獵犬滿身疥瘡;第六條獵犬糊裡糊塗踩上獵人鋪設的鐵夾子。一個獵人,得不到一條稱心如意的獵犬,就像騎兵沒有匹好馬一樣,召盤巴常常為此唉聲歎氣。
三年前,召盤巴六十大壽時,曼崗哨卡的唐連長送給他一條軍犬生出來的小狗作為賀禮。三年來,召盤巴情願自...
作者序
(《第七條獵犬》序
為生命唱讚歌
沈石溪
《第七條獵犬》是我的成名作,最早發表在北京《兒童文學》雜誌一九八二年三月號上,距今差不多三十年了。很快榮獲首屆「全國兒童文學優秀作品獎」,並由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結集出版,首印十萬五千冊,後來又幾次加印,形成廣泛影響。
二00八年十一月,在大陸連續八年少兒圖書市場占有率名列榜首的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重新將《第七條獵犬》包裝出版,兩年零八個月時間,重印十六次,累計印數達到六十萬冊。這次,臺灣的國語日報社慧眼識金,又將《第七條獵犬》精心裝幀設計,推荐給臺灣的青少年讀者。對我來說,當然是個意外的驚喜。
有朋友來寒舍造訪,曉得《第七條獵犬》即將在臺灣重新裝幀出版的事後,驚訝的瞪大眼睛問:「這不是你三十多年前寫的作品嗎?怎麼現在還有市場呢?」
在這位朋友看來,三十年前的作品,早就「人老珠黃」,該壽終正寢了。
不錯,三十年確實不算短,算得上是整整一代人的時間跨度了。三十年前的服裝還能穿嗎?三十年前的電視機還能看嗎?三十年前的電腦還能用嗎?
文壇也有這樣的說法:「各領風騷三五年」。這句話的意思是說,推陳出新,三五年即為一個週期。
但我覺得,文學作品是不能與普通消費品相提並論的。再美麗的時裝,一年半載後面料也會陳舊,款式也會過時。而真正的文學作品,就像金子一樣,能經得住時間的淘洗與磨蝕,永遠也不會褪色,永遠也不會過時,永遠也不會衰老。
對兒童文學來講,尤其如此。例如《安徒生童話》、《格林童話》、《伊索寓言》等一大批優秀的世界級兒童文學精品,就像保鮮性能極佳的精神乳汁,歷經百年而不衰,超越時間和空間,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不同膚色的人。至今走進大陸任何一家書店,都不愁買不到這些優秀兒童文學作品。
成人文學作家與兒童文學作家最大的區別究竟在哪裡?有人認為,描寫成人世界的是成人文學作家,描寫兒童世界的是兒童文學作家;也有人認為,用外科醫生的鐵石心腸去解剖生活的是成人文學作家,用透明的童心去感悟生活的是兒童文學作家;還有人認為,刻意追求語言深度的當屬成人文學作家,喜歡用自然清淺優美的文字去寫作的當屬兒童文學作家……各種說法都有一定道理。可我覺得,兒童文學作家最大的特點在於,他們不是為時代而寫作,而是為生命的成長歷程而寫作;他們漠視所謂的社會熱點或社會問題,而是用溫柔的眼光密切關注生命成長過程的種種煩惱。兒童文學作家不應該是時代的記錄者,也不應該是時代的吹鼓手,而應該是生命的看護者,應該是靈魂的塑造者。
時代在不斷發展,社會在不斷變化,但生命發育階段所遇到的麻煩,或者說生命成長階段所需要解決的問題,卻是恒久不變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優秀的兒童文學作品為生命唱讚歌,能跨越時代、超越社會制度,為一代又一代讀者所喜愛,具有永恆的藝術生命力。
我這麼說,希望別引起誤會,以為我是在宣告我的動物小說能流芳百世。我沒有膽量狂妄,好像也沒有資格狂妄。我有自知之明。我的動物小說櫛風沐雨三十年,至今仍擁有讀者,對我來說,已經是喜出望外了。能勉勉強強再掙扎幾年,我就心滿意足了。在兒童文學界,人才輩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者大有人在,我最終也不過是文壇的一名匆匆過客。
但我堅信,在群星璀燦的當代兒童文學作家中,肯定會有大師級人物誕生,他們的作品,閃爍著寶石般迷人的光澤,歷久彌新,統領風騷數百年,能成為跨越時空的藝術瑰寶,成為中華民族的驕傲,成為哺育生命成長的不可替代的精神乳汁。
2011年7月13日寫于上海梅隴
(《第七條獵犬》序
為生命唱讚歌
沈石溪
《第七條獵犬》是我的成名作,最早發表在北京《兒童文學》雜誌一九八二年三月號上,距今差不多三十年了。很快榮獲首屆「全國兒童文學優秀作品獎」,並由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結集出版,首印十萬五千冊,後來又幾次加印,形成廣泛影響。
二00八年十一月,在大陸連續八年少兒圖書市場占有率名列榜首的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重新將《第七條獵犬》包裝出版,兩年零八個月時間,重印十六次,累計印數達到六十萬冊。這次,臺灣的國語日報社慧眼識金,又將《第七條獵犬》精心裝幀設計,推荐給臺灣的青少...
目錄
獵狐
捕象的陷阱
野牛傳奇
戴銀鈴的長臂猿
雙角犀鳥
第七條獵犬
蠢熊吉帕
花面母靈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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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象的陷阱
野牛傳奇
戴銀鈴的長臂猿
雙角犀鳥
第七條獵犬
蠢熊吉帕
花面母靈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