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國文─全方位跨領域經典閱讀

左傳 子產不毀鄉校

鄭人游於鄉校，以論執政。

然明謂子產曰：「毀鄉校何如？」

子產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

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賴之，豈唯二三臣？」

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

【注釋】

1子產：春秋鄭國大夫，姓公孫，名僑，有遠見卓識，善外交，執政二十二年間，力主改革，使鄭國在晉楚兩個大國之間立於不敗之地。

2鄉校：古代諸侯所立學校。春秋以前，鄉校不僅是受教育的地方，也是議論國家政事得失的地方。

3然明：名蔑，鄭國大夫。

4道：同導，疏導。

5大決：大的潰決。

6藥之：以之藥，此指以民之批評為藥石。

【翻譯】

鄭國人到鄉校休閒聚會，議論執政的得失。鄭國大夫然明對子產說：「把鄉校毀了，怎麼樣？」子產說：「為什麼毀掉？人們早晚勞作完畢後來到鄉校聚會遊玩，議論一下施政措施的好壞。他們認為是好的事情，我就推行；他們所厭惡的，我就改正。這些人，正是我的老師，為什麼要毀掉它呢？我聽說忠誠善良盡力做好事來減少怨恨，沒聽說過依權仗勢以制止怨恨。難道用權勢（可以）很快制止這些議論

嗎？但是這樣做就像用堤防堵洪水一樣：「一旦洪水衝破了堤防造成損害，傷害的人必然很多，那時，我們就無法挽救；不如開個小口慢慢地疏導洪水；不如我們聽取這些議論後把它當作治病的良藥。」然明說：「我從現在起才知道您確實可以成大事。我確實沒有才能，如果真的這樣做，恐怕鄭國真的就有了依靠，豈止是有利於我們這些臣子！」孔子聽到了這番話後說：「以這些話看來，人們說子產不仁，我絕不相信。」

【知識要點】

故事背景：子產嚴格遵守禮制治理鄭國，他執政之初，曾經受國人反對和抵制，當政第三年，人們歌誦：「我有子弟，子產教誨他們；我有田地，子產增加它的產量。子產如果死了，有誰能繼承他的事業？」

敘述脈絡：鄭人於鄉校論政→然明建議毀鄉校→子產認為民意足以為施政參考→然明肯定，孔子讚子產仁。

故事後續：子產逝世，鄭國百姓如喪考妣。孔子聞子產死了，悲哭道：「子產的仁愛，真是古代的遺風啊！」

歷代評論：《論語．公冶長》：子謂子產：「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做人很謙恭，事奉君上能敬其事，用恩惠養民，使用民眾，能得其宜。）

知識重點：

1.　提出以仁執政，聽取民意的民主政治思想，強調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勿施若想以權威武力服眾，將導致民怨如河川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2.　子產對於然明的提議，藉由「何為」的問句，引出對事情的觀察與思考，表現他推本溯源，推究對方提議動機目的作為判斷基礎，行事冷靜與明理的作風。

3.　子產肯定鄭人議政的正面性，認為行政者既「忠善以損怨」，又「聞而藥之」，虛心向人民學習，才是政通人和之道。

4.　鄭大夫然明虛心受教，讚賞子產值得委託國家重任，孔子稱之曰「仁」。

【跨領域觀看】:民意政治與民粹主義

　　美國獨立宣言、法國大革命伸張自由、財產、安全和反抗壓迫的天賦人權，開啟民主政治。民意政治的特徵是以民為本，人民是國家一切權力的來源，透過選舉產生出民意所支持的政黨與候選人。政府施政必須以民意為依歸，權力的行使必須向人民負責，而人民可以在法律規範的範圍內，透過陳情、輿論、參加團體、遊行抗議等多種方式，來反應與表達自己的意見。

近年來「訴諸人民以反抗既有權力結構、主流觀念和社會價值的運動」的民粹主義在歐美國家中竄起，善用媒體傳達想法形成話題。如英國脫歐公投、美國總統大選的川普旋風。

民粹主義概念從拉丁文populus（人民）發展而來，泛指「政治必須遵照人民的偏好才是對的」。其定義有二，一是卡諾凡提出：站在「人民」的立場，批判舊有政治與菁英的政治運動；一是大嶽秀夫與吉田徹等人提出：突破固定的支持基礎，直接訴諸廣泛國民的政治型態，如英國的柴契爾政權、義大利的貝魯斯柯尼政權等。法國思想家茨維坦．托多洛夫認為舊有政黨無論右派或左派全都存在於「上層」，民粹主義則站在「下層」的立場，批判「上層」菁英。

　　由上可見民粹主義是以人民為基礎，批判舊有的權力結構與菁英階級（以及社會的支配性價值觀），以實踐主張。以顯著的農民勞工民粹運動而言，水島治郎《民粹時代：是邪惡的存在，還是改革的希望？》一書分析：「農民、勞工、中產階級等各種原本被排除在政治之外的人，為了對抗傳統政治菁英的支配，積極利用民粹主義做為他們參與政治或利益表達的過程。尤其在拉丁美洲，民粹主義式的政治，是提升勞工與多元弱勢的地位、支持推行社會政策的一股重要推進力。」

　　子產不毀鄉校這篇文章顯現重視民意的概念，《孟子．梁惠王下》也說明了考察民聲的方式：「左右皆曰賢，未可也；諸大夫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見賢焉，然後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聽；諸大夫皆曰不可，勿聽；國人皆曰不可，然後察之；見不可焉，然後去之。左右皆曰可殺，勿聽；諸大夫皆曰可殺，勿聽；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焉，然後殺之。故曰：『國人殺之也！』如此，然後可以為民父母。」

　　孟子「民貴君輕」、「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勿施」、施行仁義，創造福祉利益「與民共之」的主張，與西方民主主義、民粹主義都強調政治具體表現於「聆聽民意」，具體實踐於保障全民自由安全與生存富足之上。

左傳 子產不毀鄉校

鄭人游於鄉校，以論執政。

然明謂子產曰：「毀鄉校何如？」

子產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

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賴之，豈唯二三臣？」

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

【注釋】

1子產：春秋鄭國大夫，姓公孫，名僑，有遠...

在這急遽變化的時代裡，培育未來人才的教育界開始興起翻轉革命。教室的桌椅因為學習共同體而重新組合，教學的方式也隨著以學生為本位的觀點而發展出許多模式，但是根本之道並不在於教完固定的課程內容，而是激發學生學習動機和追尋的目標，教會學生順應迅速變化的世界，掌握社會所需的知識與技能。再者，這些年大型考試命題以閱讀能力之統整意旨、文意解讀、鑑賞分析為主，是以擴大閱讀的廣度和深度、終身學習能力與習慣的養成尤為切要。

有鑑於此，《全方位閱讀經典》精選名家古文一百二十篇，涵蓋詩、詞、曲、文，依基本（初試啼聲）、精熟（得心應手）、進階（游刃有餘）三層次排列，既便於老師實施差異化教學，亦利於學生安排自學節奏，看見自己逐步提升的歷程而建立閱讀信心。體例透過以下步驟導引學生學會文章解讀、深入分析與鑑賞的方法，從「知其然」到「知其所以然」，找出閱讀時的盲點，點燃對文學的興味：

古文注疏：提供字詞的字音、字形與字義的詳細解釋，以資奠定理解古文的基礎。

文白共賞：以白話翻譯輔助學生掌握文章內容，減輕自學壓力，加深對古文的品讀能力。

觸類旁通：細筆剖析、指引學生鑑賞篇章，內容分為四個項目。

故事背景：基於所列文章為節錄，補充前段情節或書寫本文之緣由。

敘述脈絡：分析結構組織，釐清論點論證邏輯，呈現文章立體形式。

知識重點：闡述國學常識、文意內涵以及寫作手法，蓄積賞讀能力。

故事後續：增添文章後續，或日後產生的影響與事情延伸發展概況。

學而時習：依PISA閱讀三層次，以訊息檢索、摘要統整、發展解釋為命題順序，並加入歷年學測、指考試題，俾使學生能融會貫通所讀文本，在運用中鍛鍊深層理解與延伸比較的解讀能力。

在運用方面，本書可作為配合101課綱核心三十篇之延伸教材（詳見後表），無論是藉以探究典籍中其他篇章之內涵、觀看作者以不同文體創作、透過不同角度淬鍊思考、在史料論析之多元對話間理出完整的脈絡，乃至作為課前預習及課後練習，都有助於學生培養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自信，建立邏輯推理的建構能力。老師也可以此作為假期作業，拓展學生求知觸角，厚植文學賞讀能力。或分組比較作家在不同類型作品中，因書寫方式、取材與觀照角度不同而形成風格上的差異，諸如此類整理報告，勢必可以深化學習、活化教學，讓學生能宏觀省視作者如何擁抱時代，如何創造生命價值，以蓄積人文素養。

愛因斯坦曾言：「每個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用爬樹的能力來斷定一條魚，魚一生都會相信自己很愚蠢。」因此沒有教不會的學生，只有不適當的方法；沒有學不會的能力，只因用了不合宜的方式。這本書一方面融入閱讀策略，讓不同程度的學生找到適合的入口，學習理解方法；另一方面期望透過明晰而精緻的文本分析，讓老師在放手之前，鍛鍊學生一雙邀遊文學世界的「翅膀」，一對觀看生命的「眼光」，有足夠的信心與能力迎接這前所未有的巨變！

編者 謹識

在這急遽變化的時代裡，培育未來人才的教育界開始興起翻轉革命。教室的桌椅因為學習共同體而重新組合，教學的方式也隨著以學生為本位的觀點而發展出許多模式，但是根本之道並不在於教完固定的課程內容，而是激發學生學習動機和追尋的目標，教會學生順應迅速變化的世界，掌握社會所需的知識與技能。再者，這些年大型考試命題以閱讀能力之統整意旨、文意解讀、鑑賞分析為主，是以擴大閱讀的廣度和深度、終身學習能力與習慣的養成尤為切要。

有鑑於此，《全方位閱讀經典》精選名家古文一百二十篇，涵蓋詩、詞、曲、文，依基本（初試啼聲）、...

卷一 初試啼聲
1 子產不毀鄉校
2 登徒子好色賦
3 橘越淮為枳
4 循表涉澭
5 澄子亡緇衣
6 郤雍視盜
7 內儲說下
8 晉獻公殺世子申生
9 留侯世家
10 正諫
11 朱買臣傳
12 遊褒禪山記
13 讀孟嘗君傳
14 書戴嵩畫牛
15 賈人渡河
16 越車
17 曹沖智救庫吏
18 荀巨伯遠看友人疾
19 新亭對泣
20 謝太傅臨危不亂
21 嵇康風姿特秀
22 山濤妻識賢
23 寒花葬志
24 春在堂隨筆
25 王風．黍離
26 小雅．鹿鳴
27 上山採蘼蕪
28 駕出北郭門行
29 詠懷詩
30 秦中吟．買花
31 漁翁
32 攤破浣溪沙
33 清平樂
34 思遠人
35 飲湖上初晴後雨
36 聲聲慢
37 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
38 四塊玉．閑適
39 雙調．題西湖
40 殿前歡

卷二 得心應手
41 蹇叔哭師
42 召公諫厲王止謗
43 鄒忌諷齊王納諫
44 非攻中
45 非樂
46 曾子易簀
47 杜簣揚觶
48 人間訓
49 項羽本紀
50 孟嘗君列傳
51 政理
52 論貴粟疏
53 誡子書
54 南匈奴傳
55 楚文王少時好獵
56 山中與裴迪書
57 雜說一
58 張中丞傳後敘
59 梓人傳
60 朋黨論
61 伶官傳序
62 管仲論
63 與子由書
64 東軒記
65 河南程氏遺書
66 答司馬諫議書
67 送東陽馬生序
68 說虎
69 越巫
70 深慮論
71 初至西湖記
72 柳敬亭說書
73 白沙學案上
74 大鐵椎傳
75 盜戶
76 原才
77 渡黑水溝
78 獄中雜記
79 板橋自述
80 鏡喻
81 國風．邶風．擊 鼓
82 西北有高樓
83 七哀詩
84 歸田園居（之一）
85 把酒問月
86 贈衛八處士
87 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88 菩薩蠻
89 山亭柳．贈歌者
90 讀史
91 踏莎行霧失樓臺
92 青玉案
93 沁園春將止酒，戒酒杯使勿近
94 雨霖鈴
95 雙調．沽美酒帶 太平令
96 西廂記

卷三 游刃有餘
97 始將連橫
98 性惡
99 卜居
100 逍遙遊
101 戰城南
102 伯夷列傳
103 別賦
104 與楊德祖書
105 滕王閣序
106 藍田縣丞廳壁記
107 柳子厚墓誌銘
108 賈誼論
109 永遇樂京口北固亭 懷古
110 尚節亭記
111 騾說
112 梅花嶺記
113 陶庵夢憶序
114 遊雁宕山日記
115 登泰山記
116 望玉山記
117 祭妹文
118 隨園記
119 畫皮
120 妾再嫁

卷一 初試啼聲
1 子產不毀鄉校
2 登徒子好色賦
3 橘越淮為枳
4 循表涉澭
5 澄子亡緇衣
6 郤雍視盜
7 內儲說下
8 晉獻公殺世子申生
9 留侯世家
10 正諫
11 朱買臣傳
12 遊褒禪山記
13 讀孟嘗君傳
14 書戴嵩畫牛
15 賈人渡河
16 越車
17 曹沖智救庫吏
18 荀巨伯遠看友人疾
19 新亭對泣
20 謝太傅臨危不亂
21 嵇康風姿特秀
22 山濤妻識賢
23 寒花葬志
24 春在堂隨筆
25 王風．黍離
26 小雅．鹿鳴
27 上山採蘼蕪
28 駕出北郭門行
29 詠懷詩
30 秦中吟．買花
31 漁翁
32 攤破浣溪沙
33 清平樂
34 思遠人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