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柳惜音離開十天,傾盆大雨也下了十天。
葉昭的臉比老天更黑,軍營練武場裡可憐的木樁子們被硬生生打碎了十幾根。
南平郡王府內,無論貓、犬、雞、人,甚至老鼠,但凡有點智商的生物,都知道見了將軍繞路走,以免被那股說不清的恐怖氣場嚇得短命幾年。
夏玉瑾自被胡青訓斥過後,總覺得對不起媳婦,想做些什麼。
於是,他躲在練武廳外,偷偷探出半個腦袋,看媳婦凶猛無比地咆哮著,快如閃電,急如飆風,一腳腳把練功用的鐵人踹成扭曲的麻花,瘸腿爛頭,個個不成人形。他嚇得抖了抖,捧捧自己顫抖的小心肝,滿肚子打好腹稿的甜言蜜語飛去九霄雲外,手裡捏著的白玉木蘭花簪子禮物也被汗水濕透……有點腳軟。
逼媳婦親手趕走心尖尖上的表妹,惹得她非常非常不高興。
怎麼辦?他是不是有點太無情無義無理取鬧了?
可是想想柳惜音入門的可怕後果。
他還是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好了……
夏玉瑾帶著滿臉苦逼,在情義的邊緣徬徨著,徘徊著,就像迷途的羔羊。
「去!」葉昭狠狠將最後一個鐵人踢上半空,然後躍起,漂亮地翻了個身,凌空飛踢,準確地將它送入牆角的廢鐵堆裡,聽金屬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重重地將地面青磚再次砸破,她終於舒了口氣,覺得氣力還沒發洩完,意猶未盡道,「鐵人打起來還是沒活人盡興。」她擦把汗,回過頭,見夏玉瑾站在門口,心念一動,便放柔聲音,盡可能緩和地問,「有事?」
夏玉瑾盯著她,嚥了嚥口水,臉色蒼白。
葉昭趕緊收起猙獰的表情,擠出個比殺人還恐怖的笑容來。
如何討好媳婦?
狐朋狗友有豐富的經驗。
最有效的一招是,先送她禮物,說甜言蜜語,然後在床上嘿咻嘿咻地好好表現,把她服侍盡興了,就算是天大的怨念也沒有了。
夏玉瑾壯起紈褲的膽子,跑過去,拖起葉昭滿是繭子的粗糙雙手,狠狠摸了兩把,然後用力往外拖。葉昭起初愣了下,沒動。待他用力再拖第二次時,才醒悟過來,趕緊半推半就地跟著,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下,回到內院的水榭。正想問為什麼,又被夏玉瑾按在長椅上,從懷裡摸出把嶄新的玳瑁犀角梳,解散頭髮,重新給她挽了個慵懶髮髻,斜斜插上支羊脂白玉雕出別致木蘭花圖案的細簪子,吊著顆小小的珍珠,簡單大方好看貴重,這是他在全上京貴婦人最喜歡的首飾店珍寶閣處挑了整整三個時辰,花了三百兩銀子,折騰得老闆差點吐血的成果,只希望能給陽剛味太重的媳婦帶來點溫婉女人味,讓他後面的甜言蜜語更容易說出口些。
結果……
葉昭不醜,髮型不醜,簪子不醜。
就是配搭起來像威猛的老虎身上打了個蝴蝶絡子,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夏玉瑾看著自己精挑細選的禮物,有些無語。
葉昭伸手摸摸秀氣的髮簪,也不太適應,困惑問:「這玩意兒適合我?」
「好看!」夏玉瑾的良心在默默流淚,他深呼吸,定定心神,遣開看熱鬧的小丫頭,默念幾次草稿,努力讚美,「我最近發現阿昭……阿昭還是……挺……挺好看的。」
葉昭聽見對方讚美自己,立刻回敬:「你更好看。」
「呸!老子是男人!好看個毛!」夏玉瑾好不容易醞釀的感情全沒了,氣得炸毛,剛罵了兩句,想起初衷,又收斂脾氣,把所剩不多的良心找回,讚美她身上唯一優點,「妳的腿很漂亮。」
葉昭盯著他的眼睛,似乎在分辨真偽:「你喜歡我的腿?」
夏玉瑾好不容易才說出的心裡話,卻給她的直白注視看紅臉了,於是咬牙問:「是又怎樣?」
「好辦,」話音未落,葉昭兩條腿已歡快地搭到他身上,勾著他的腰,拉過來,死死纏住,「喜歡就早說啊,自家人還客氣什麼?」
夏玉瑾沒有準備,被用力拉扯,往前一撲,站不住腳,跌跌撞撞摔入她懷裡。
葉昭纏著他的腰,捧著他的臉,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隔著布料,輕輕搓揉著,然後用雙唇貼著他的鼻尖,曖昧道:「喜歡摸就摸,你想怎麼摸就怎麼摸。」
明明是他來無恥的!怎能讓媳婦專美於前?
夏玉瑾憤然出手,甩開膀子就幹,狠狠把媳婦的大腿從上到下摸了好幾把,從大腿外側一直摸到根部,正想解衣入港,忽然自己身下涼颼颼的,有點不對勁,趕緊提了把自己的褲腰帶,回過神來:「幹!妳亂摸我的糧草庫幹什麼?」
葉昭抬頭問:「你不喜歡?」
夏玉瑾憤憤然:「當然不喜歡!」
「哦……」葉昭摸了兩把手心裡越來越充裕的糧草庫,輕揉庫門,做出準確判斷,「你兄弟喜歡。」
夏玉瑾對自家沒出息的兄弟,愛恨交加……
葉昭繼續勾搭他兄弟。
夏玉瑾趕緊抵抗住陣陣酥麻誘惑,咬著牙,狠下心腸,抓住她的手,喘著氣,試圖扳開指頭,嘴裡強硬道:「誰喜歡了?!」
肌膚間的接觸帶來被撫慰的短暫幸福。
葉昭渾身上下都叫囂著想做點什麼讓人痛快的事情,她看著白貂被欺負的表情,要掙逃的動作,莫名其妙產生了爽快的感覺,暫時沖走了心頭上沉甸甸的難受。她眼見對方要逃離,豈容對方擺脫控制?當場手心一緊,牢牢握住兄弟弱點,陰森森地威脅:「人質在手,你敢逃?!不要命了嗎?!」
就算兄弟受不住誘惑,通敵叛國,也是他嫡親的好兄弟!
任何男人都不能放棄救援自家兄弟啊!
「輕點!小心點!」夏玉瑾想起練武廳那群麻花糖,自知兄弟硬度不如精鋼鐵人,嚇得大叫起來。唯恐她情緒不好,氣力失控,釀成人倫慘劇。於是不敢再逃,乖乖站著,任憑蹂躪,心裡委屈,頗有點偷雞不著蝕把米的感覺。
葉昭見他聽話,專心打理糧草庫。
兩人交纏越發深入。
水榭外,暴雨打在湖面、瓦礫、樹枝上,發出陣陣巨響,掩住男女掙扎喘息的聲音。
夏玉瑾單膝跪在長椅上,俯下身,上身的白蟒紋錦緞袍整整齊齊,撩到大腿,下身的褻褲卻不知去了何方,在雨水的濺灑中,有些涼,有隻很無恥的手,遊走在裡面,隨意碰觸,或者是摩擦,或者是輕刮,或者是挑逗,所過之處,彷彿被熔岩覆蓋,被閃電貫穿,是難以形容的灼熱快感。漸漸地,他漂亮的眼睛充滿欲望的光芒,雪白的牙齒在強硬的忍耐下,不停顫抖碰撞,喘息著,偶爾從牙縫裡迸出幾聲弱不可聞的呻吟。
他說:「妳這無恥的混球!還要不要臉的?哪有大白天在水榭宣淫的?」
葉昭吻上他的唇,雙手加快速度,用更不要臉的舉動做了回答。
夏玉瑾:「妳再這樣,我真惱了!」
葉昭停下動作,咬著耳朵,反問:「那……不做了?」
火爐上的水燒了個半開,欲仙欲死的巔峰未到,不上不下憋在那裡,真他娘的難受。夏玉瑾捨得,夏玉瑾的兄弟捨不得,於是很努力地說服他暫時放下面子,一起叛國。
夏玉瑾偷偷回頭,左右四顧,唯恐有隱藏在暗處的好事者看到這難堪的一幕。
葉昭痛快地打消了他的疑慮:「沒人。」
夏玉瑾猶不放心。
葉昭:「雨聲太大,聽不見。」
夏玉瑾還是不放心。
葉昭:「我不說。」
夏玉瑾當場拍板:「繼續!」
對付流氓就是要比對方更流氓。
夏玉瑾小流氓地撲上來,拉扯衣服,要把媳婦剝得比自己光。
葉昭結實平板的上半身,他不感興趣,便直接找準腰帶的繩結位置,順利扯鬆,然後抱著媳婦那雙他夢寐以求的雪白修長漂亮美腿,流著登徒子的口水,狠狠親了幾口,捧著小細腰,只見曲徑通幽處,水簾花木深,立即帶著最無畏的勇氣,長驅直入,準備搶先入港。
即將抵達勝利的那一瞬。
天地忽然反轉了。
是大流氓猛地想起海夫人的教導和丈夫的「喜好」,豪邁地翻了個身。輕輕巧巧地將他推坐在長椅上,安穩身形,對準目標,大刀闊斧地跨了上去,一坐到底。
「我幹!」夏玉瑾來不及申辯,再次悲催了。
「不錯,」葉昭動了兩下,自言自語,「果然不痛了,海夫人誠不欺我。」
會痛還那麼猛,不痛呢?
這婆娘凶殘起來不是人。夏玉瑾覺得自己的未來岌岌可危。
將軍開始勇猛進攻,和初次征戰的生澀和緊張不同,再戰的過程中有和攻城破陣截然不同的快感,讓她只想再要多點,再多點。讓鼓點般的節奏,迅速起伏著。錦衣上的美麗蟒紋,沾染了靡靡水跡。與生俱來的控制欲望,在旋律的催動中,強烈爆發,深淺快慢,節奏起伏,她要帶頭衝鋒陷陣,掌控戰場的所有一切,不容許任何人違抗她的指揮和命令。
骨子裡被壓抑的殘暴在蠢蠢欲動。
腦海裡被控制的邪惡在緩緩生長。
這才是她用自制力隱藏起來的真正本性。
「混帳!我要在上面做!」
「你說什麼?雨聲太大,我聽不清。」
夏玉瑾的抗議與掙扎,被葉昭充耳不聞。他咆哮著,兩隻手的手腕卻被抓得緊緊的,牢牢固定在長椅的椅背處。衣襟終於被扯開,露出截白皙漂亮的脖子,咽喉處在不停吞嚥著,囚禁的感覺帶來更極度的快感,和陣陣糾結混雜在一起,分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葉昭忽然停下動作,替他整了整衣襟和髮梢:「還要嗎?」
「要!快點!翻身,我要在上面!」溫暖的結合處,他的慾望卻還沒有發洩出來,看著對方整齊衣冠下的赤裸雙腿,全身上下都是陣陣難受的憋屈,腦子裡除了本能別無他物。此時此刻,只要能讓他盡興,就算死了也無所謂。
葉昭食髓知味,舔舔唇,堅持:「我要上面。」
夏玉瑾痛苦地扭扭腰,喘著氣,用最後一絲理智克制著慾望,不作答。
葉昭動了一下,再次堅持:「我要上面。」
兄弟在人家手裡,腰被按得死死的,想自己動都不行,夏玉瑾進退兩難。
葉昭低下頭,讓漂亮的捲髮緩緩垂在他腰間,眼珠子就像看著獵物般,半瞇著,散發著狡猾的光芒,故意低沉地呻吟著,不停用言語挑逗。軍營裡男人逛上等青樓的有,逛下等窯子的也有,說起葷話來百無禁忌,葉昭扮作男人,為了合群,偶爾也會陪大家說幾句葷笑話。尺度百無禁忌,毫無下限,有不少段子是夏玉瑾聞所未聞的,聽得他身下越發威猛,越發想要,就是為了面子,拚命隱忍。
葉昭推推他,勸道:「別堅持了,這裡就我們兩個人,誰上誰下,怎麼痛快怎麼來就好。」
夏玉瑾怒道:「妳懂個屁!老子最恨被人壓!」
葉昭困惑:「我又不是真爺們,怎麼壓你了?春宮裡又不是沒這姿勢。」
夏玉瑾反對:「不行,給人知道多丟臉啊。」
葉昭聳聳肩:「你不說誰知道?我是你正室,總不能把我們房事拿去到處說吧?」
夏玉瑾呆了一會兒,遲疑道:「人家會猜到。」
葉昭爽快道:「我告訴他們,你在家裡威風八面,勇猛無敵,壓得大將軍起不了床好了。」
夏玉瑾:「放屁!」
他們對視片刻,都覺得很好笑。
對峙的氣氛輕鬆了許多,兩人總算想起是在行房,不是在爭輸贏。
夏玉瑾覺得前陣子讓媳婦很不高興,現在是來安慰她的,偶爾讓讓步也無妨。於是他很爺們地允了,決定先幹完這票再研究下次反攻。葉昭得令,大喜,將練武沒發洩完的氣力用得淋漓盡致。
傾盆大雨,鋪天蓋地罩住水榭,掩蓋所有的祕密。
葉昭保證守口如瓶。
夏玉瑾終於放鬆自己,興奮起來,嗷嗷叫得很痛快。
雨帶來的,不只是美景,還有災禍。
上京去漠北,山高路遠,遙遙千里,快馬加鞭來回也要月餘,普通的客運及貨運通常會經水路,先至江北的臨河縣鎮,再換車馬北上。
江北,岫水縣縣衙府邸,滿臉皺紋的章縣令正躺在第七房小妾的肚皮上,吃著水晶葡萄,讓俏麗丫鬟替他捏著腿,捶著肩,聽漂亮女先兒唱曲子,美滋滋地策劃著未來。
他已在這小縣城做父母官三年多,任期即將結束,可他有點捨不得離開這山高皇帝遠,油水豐厚的好地方,幸好朝中有人撐腰,使些銀子,好好活動活動,如果升不了官,至少也要調去附近縣城。
人生得意須盡歡。
美酒、美食、美女,逍遙一世,別無所求。
章縣令搖頭晃腦地感嘆著,將手伸入佳人懷中,狠狠捏了把,引得她低聲嗤惱,不由呵呵大笑,腦子裡卻想起昨天經過岫水縣去古陀山,投宿驛站的那行官員女眷。聽說是邊關柳將軍的姪女,年方二九,長得花容月貌,比天上的仙女還要美上三分。聽服侍她的驛站婆子們嚼舌根,說這位仙女般的姑娘,竟是要去去古陀山的妙蓮庵出家為尼。
妙蓮庵是貴族女子出家的地方,多半是丈夫死後,不受寵的妾室,或是犯了錯的閨秀和太太,在那裡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那麼年輕,那麼美貌的人兒,為何如此命苦呢?真是天妒紅顏啊!
要不是美人兒背後的關係太硬,實在惹不起,他非得搶回來當菩薩供起,抱著天天疼。
章縣令想得口水都流了兩滴,只恨沒機會下手。
服侍他的白氏是個妙人兒,見他心猿意馬,立即討好道:「大爺,你想要柳姑娘也不難。」
章縣令「呸」了她一口,若是幾十年前剛中進士,風華正茂時也罷了,現在都五十好幾的老頭了,他再自戀也不會覺得嬌滴滴的大美人會看上自己。
白氏笑道:「你不是還有個二十歲的庶子,長得英俊灑脫,才華出眾,尚未婚配嗎?他前陣子還中了秀才,和柳姑娘正是天造地設的一雙。料想柳姑娘要出家,也是被逼的,若是能得個俊俏郎君青睞,怎會不心動?」
「胡扯!」章縣令狠狠訓斥兩句,心裡卻有些意動,他庶子的長相確實拿得出手,說話做事很討人歡心,明面上風評甚佳,除了平生只好男風外,沒什麼大缺陷。柳姑娘無父無母,八成是教養不良,風流放蕩,德性有虧,惹家門憎厭,所以讓她出家贖罪。若讓兒子出面勾搭,騙娶進門,待東窗事發,生米已成熟飯,美人兒獨守空閨寂寞,做公公的去安慰一二,也是情理所在啊。
章縣令越想越美,彷彿美人兒已經到手,趕緊撲倒白氏洩火。
門外傳來瘋狂的嘶喊聲:「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章縣令怒極,光著身子從床上跳起來,推開丫鬟,穿衣而出,狠狠踹了來人一腳,罵道:「什麼不好了?你老爺好得很!」
被踹倒的衙役姓李,是衙役裡的小頭頭,他連滾帶爬,顧不得疼痛,帶著泥巴和雨水,夢遊似的撲了回來,跪在地上,紅著眼叫:「老爺,漠河決堤了!」
「什……什麼?!」章縣令驚呆了。
衙役語無倫次道:「天天都下大雨,漠河河水的水位一直在漲,前些日子巡視時報過,說大堤有缺口。老爺你在屋裡忙,說不要緊,不會決堤的,今天漠河的大堤就崩了,河水沖進來,捲了好幾個村莊,李莊、陳莊、莫莊、林莊……田都淹了,人……人都給捲走了,死了,全死了!」
「死……死了?」章縣令一屁股坐在地板上,面如死灰。
連日來的大雨,將快成熟的莊稼全毀了。
朝廷雖下了減稅令,可該收的稅賦還是少不了多少。
岫水縣是交通要道,物質充裕些,也撐不住糧價飛漲,一日三變,周邊城鎮來的流民漸漸湧來,在街頭晃蕩,四處乞討,治安有些混亂。
可是,這種無法預料的天災,和就快離任的縣太爺,有什麼關係呢?
千里做官只為財。
他歡喜地上奏請求賑災,準備再發筆橫財。順便讓衙役們四處收稅,務必要在他離開前把所有積欠的稅款和罰金收足,部分上繳國庫,讓政績完美,部分上繳私庫,讓錢包鼓鼓。
衙役們憋著一肚子氣,冒著大雨,上山下鄉,到處找錢。
李莊地勢低窪,被淹得最嚴重,幾乎顆粒無收,都靠存糧過日子,只等朝廷賑災,哪裡還有錢交人頭稅?村裡到處都是哭哭啼啼的大姑娘小媳婦,看得衙役們也挺不忍,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這樣的年景,若是惹惱縣太爺,丟了飯碗,哭啼的就是他們家媳婦閨女了,於是只好硬著心腸,罵罵咧咧地到處翻箱倒櫃,抓雞揍狗,好歹湊齊了大部分。
李老三被砸了院子後,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對著該天殺的章無德搖尾巴的走狗!你們生兒子沒屁眼!斷子絕孫!你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衙役聽得大怒,正準備過去踹上兩腳,讓他老實點。
忽然腳下有微微震動,平地一聲雷響,震得耳朵嗡嗡作響。
嚇得他往後跳了兩步,緊張地看向天空,心裡念叨著:雷公要劈就劈章無德去,咱是無辜的……
兄弟們見他這副慫樣,都笑話他沒膽。
烏黑的天空,壓抑得像口棺材。他總覺得不對勁,往周圍多看了兩眼。
他看見漠河河水像發瘋的巨龍直沖過來,喘息之間,便淹沒田地,蓋過他們的膝蓋,掀翻了村口停著的牛車,將幾百斤的老黃牛沖上半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