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獨生女（4）

１‧你是最棒的

記憶篇章的初頁並沒有那麼難以理解。
一如往常，當我睜開眼時，就能看見雕刻著各式各樣精靈的天花板，以及嶄新的一天迎接著我。
進行完早晨的盥洗和簡單的更衣後，就是吃早餐的時間。接下來，偶爾會在重要的派對上露個臉，偶爾會和爸爸單獨去散個步，偶爾也會和爸爸鬥個嘴，這就是我的日常。
日子就這樣過去，即使每一天都顯得充實而漫長，但是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已經成為一名亭亭玉立的十八歲少女。
……雖然我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六公分不到就是了。
哼，沒關係，我是不會哭的。
儘管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長大，但是對我來說，重新變成大人仍然是件遙不可及的事情。是啊，我還以為距離自己成年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呢。
歲月的流逝真是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啊。
其實上輩子也是如此，不過這一次我連成為大人的心理準備都沒有做好，就這樣長大了。
由於我根本不確定自己能否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因此在十七歲的成年禮儀式結束後，湧上心頭的焦慮感簡直讓人窒息。
我到底能不能好好地當個大人呢？
我真的能夠做出正確的決定嗎？
當然，之前我也有過這樣的不安，但是現在的情況就和當時毫無二致，這些問題依舊不是坐著苦惱就能解決的。
「看來是我過去太小孩子氣了吧。」
即便心智年齡已經成年，但我的身體還是小孩，再加上其他人也全然以對待孩子的方式對待我，讓我總是放任自己盡情撒嬌，所以自然而然地，我的身體也習慣了這樣的模式。也是啦，畢竟我是個獨一無二的可愛小孩，就算我再怎麼無理取鬧或是耍賴任性，大家還是會照單全收。不過如此一來，問題就更嚴重了。
以公主身分長大的同時，我才終於明白，要一個在予取予求的環境下長大的小孩不變得嬌生慣養，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看來這就是王族們的個性都討人厭到不行的原因吧？唉，我終於懂了。
這麼一說，我想向塞拉鞠躬一百次也不夠吧。畢竟身為貴族的媽媽永遠都是那麼正直又親切。
「公主！！」
為了今天的下午茶派對，我和塞拉已經挑了好久的衣服，一聲突如其來的呼喚，讓我困惑地轉頭察看。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麼焦急地叫我？
那名直衝過來的侍女，似乎是跑得太賣力了，只能氣喘吁吁地扶著牆邊，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拚命喘氣的模樣，看起來真是讓人心疼。唉，想必這就是為了維持生計而付出的辛勞吧。
「先給她一杯水喝吧。」
在其他侍女遞給她一杯水後，她立刻咕嚕咕嚕一飲而盡，並大力地吐出了一口氣。冷靜下來後，那名侍女終於看著我大聲驚呼。
「公主，出大事了！」
「我明明乖乖地在為下午茶派對做準備，也沒有落荒而逃，到底還能出什麼大事？」
聽見我漫不經心的回應，侍女鬱悶地拍撫著自己的胸口。
我歪了歪頭。一旁的塞拉看著我的表情不知為何有些無奈，我卻還是表現得相當鎮定。
媽媽，至少我沒有逃跑嘛。妳就不能放我一馬嗎？
啊，妳說不行嗎？
……那好吧。
這時那名侍女又急急忙忙地大喊，正好把我從塞拉的眼神中解救出來。
「陛下他去波德勒別宮的官邸了！」
「……」
啊──
雖然我有很多話想說，但我想想還是算了。我只好輕輕地扶著額頭。
根據過去多年的經驗，我立刻就能看出事情的端倪。現在下午茶派對的服裝已經不是問題了。我必須馬上做好離開宮殿的準備。
「去騎士團把阿西西叫來吧。」
「是的，公主！」

無論如何，踏過的歲月讓我成長了許多，很多事情也和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首先最主要的變化，就是亞格里真托皇宮裡出現了我專屬的宮殿。當然，如果說為了建造這座宮而剷平原本的皇后宮再重新建造是一種幽默的話，也是蠻幽默的啦……
不過爸爸已經做過好幾次這種事情，我也不怎麼意外了。
除此之外，服侍我的侍女大幅增加，我也成了社交界的焦點人物，更重要的是，現在的我也能夠堂堂正正地以皇室身分管理皇宮中的大小事了。
老實說，這樣的職責原本該由皇后或是太后位階的皇室女主人所負責，不過大家都很清楚，皇宮中唯一的皇族女性就是我，因此我便順理成章地當起皇宮的負責人。過去在我的教母西爾維婭和塞拉的協助之下，事情都被處理得相當妥當，但在成年禮過後，所有責任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嗚嗚。
總之，身為我奶媽的塞拉，已經晉升為我宮裡的侍女長，而在這段期間內，宮內也已經換了三次代替出嫁的伊琳的首席侍女。我偶爾也會和伊琳見面，每當看到成為兩個孩子的母親的伊琳，我都會感觸良多。不過她的莽撞從未消失就是了。
在我上課或是處理公務的時候，阿西西幾乎都會待在練武場。因緣際會之下，他開始教導巴利和希托，而他也因此成為了皇家騎士團的首席教官。
拍拍手！
看著他跨越了一開始的重重關卡，到現在能從學生們的優異表現中獲得成就感的模樣，我真的感到無比欣慰。
然而在眾多改變之中，有件事情卻依然如故。
那就是爸爸的臭脾氣。
「又開始了。」
阿西西一出現，我們立刻前往別宮，可惜抵達現場才發現，別宮的門口早就亂成了一團。
又不是什麼固定活動，為什麼總是會週期性地上演這種鬧劇啊！
「公主！！」
踏進別宮後，原本應該待在爸爸身邊的宮務大臣一見到我，便馬上走了過來。一看到他的表情，我心中就有了底，所以我並沒有多說什麼。
「爸爸呢？」
「陛下在裡面。」
四面八方的大臣們紛紛向我投來求助的眼神。
唉，我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難道我是什麼「１１９緊急救助隊」嗎？為什麼每次都只有我要投入前線鎮壓這種鬼事啊？我的無奈已經超越了厭煩，來到疲憊的階段。這讓我似乎能夠理解不管城市的哪個角落有難，超人都必須飛去拯救市民的心情了。
唉，英雄真是個辛苦的職業啊。
在宮外，暴君這個惡名已經很久都不曾和凱特爾同時被提及，但是在皇宮裡，親愛的爸爸至今仍然沒有擺脫暴君的稱號。不過隨著年紀漸長，他火爆的脾氣還是有收斂一點──咦？好像沒有。
沒錯，真的沒有，我不該說謊的。
「總之，先讓我進去看看，大家都退下吧。」
「是的，公主！」
在場的所有人立刻喜上眉梢，用力地點了點頭。
反正就算邀請大家一起進去，也不會有人移動半步的。
關於這一點，我非常清楚。畢竟這種事已經發生了好幾次。
大步走進建築物後，我才發現內部的場景更加壯觀。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發狂似的亂砸物品，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簡直凌亂不堪。
望著眼前的景象，我下意識地咂了咂舌。
這些碎片曾經都是價值數十億的奢侈藝術品……
也都是相當精美的的裝飾品啊！
默默下定主意必須丟掉一切，並且重新布置，我又往裡頭走了幾步。想必宮務大臣知道又要花錢，一定會很不開心吧。當然，不僅僅是宮務大臣，就連執事長和財務大臣都會很不高興的。
可是他們再怎麼不高興，又能如何呢？
也只能聽從上頭的命令行事啊。
阿西西十分擔心我會踩到玻璃碎片，但為了能夠四處查看，我還是毫不猶豫地在宮裡走動。踩到再說吧。
「爸爸大人──」
別宮裡的侍從們好像都躲到外面去了，不然宮裡怎麼會這麼安靜呢？幸好有阿西西陪在我的身邊，要是必須一個人待在這裡的話，我應該也會覺得毛骨悚然。
不過這裡怎麼會連一點聲響都沒有啊？明明就不該這麼安靜的啊？
匡！
「啊！」
冷不防的一聲巨響，害我嚇得蜷縮成一團。阿西西反射性地護住了我的身體，好在並不是什麼危險攻擊。
那聽起來……好像是摔碎了東西的聲音。
還沒來得及掌握聲音的來源，宮裡立刻又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匡噹聲接二連三地傳來，讓我嚇得不由自主地全身顫抖。
嗚嗚，到底在搞什麼啦？嚇死我了啊！
驚魂未定的我，下意識地緊靠在阿西西身旁，那似乎打算砸毀整座宮殿的巨響卻並未消失。
看來他還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適應了迴盪在宮中的巨響後，我立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爸爸大人！」
他應該在這裡才對啊？
雖然我馬上衝進聲音來源的房間，但出乎預料的是，眼前只有亂七八糟的景象迎接我。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凱特爾不在這裡？怎麼回事？
難道在其他房間嗎？
就在我一手撐著下巴思考，四處查看著鬧劇根源地的房間時，一陣沙沙的聲響從某個方向傳了過來。接著「匡」的一聲──伴隨著尖銳的噪音，門終於被打開，一名男人從裡頭走了出來。
我默默地吐出了壓抑在胸口的嘆息。
「都拿去扔了吧。」
看來您今天還是一如往常地非凡呢，爸爸。
望著被爸爸硬是拖出來的男人臉上淒慘的面容，我大概就能猜出他到底犯了什麼錯。即便如此，我還是非常同情他。
他到底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才敢做出那種事啊？
未來的道路明明就充滿了顯而易見的敗亡……看來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種人到底在想什麼吧？
話又說回來，為了告知我的出現，我輕咳了幾聲。
爸爸，我在這裡！
正當凱特爾準備將手中某個拖出來的東西（？）交給隨行人員時，他將身體轉了過來。接著我們的視線就在空中相會了。
「爸爸大人，你好嗎？」
甜美一笑，我揮了揮手，爸爸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
沒錯，爸爸。是我，你的女兒來了。
凱特爾望著我，臉上充滿了不悅的神色。
嗯……要是爸爸也和普通人一樣，懂得察言觀色的話，想必他一定猜到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了吧？不過親愛的爸爸，就算你那樣瞪我，我也不會退縮的好嗎？
「我的千金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凱特爾看起來似乎問心有愧，慢慢地吐出問句後，他心虛得向後退了一步。他臉上的尷尬清晰可見，我決定不追根究柢了，而是輕輕地露出微笑。
「我只是剛好經過，進來看一下。」
凱特爾皺起了眉頭。
我說是剛好經過就是剛好經過，你想怎麼樣？
隨著年紀增長，總覺得自己和某個宰相變得越來越相像，但我相信那應該是我的錯覺。儘管如此，看見凱特爾那樣露骨地表現出厭惡的反應，只要是人都會覺得傷心的。
跟在爸爸身旁的隨行人員們已經鬆了一口氣，並且用膜拜救世主的眼神望著我。透過他們的表情和眼神，我就能明白他們內心的掙扎了。
是啊，看來大家也是情非得已，才會把我呼喚過來的吧？
畢竟要面對的可是無人能匹敵的皇帝陛下，誰又有那個能耐能夠阻擋他呢？我一派輕鬆地聳了聳肩。
「爸爸你在做什麼？」
「啊……」
聽見我的疑問，爸爸這才回想起自己做到一半的事情，於是他一把放開了可憐大叔的衣領，任由他摔在地上。
唉，被揪著領口拖出來已經夠恐怖了，竟然還要遭受那樣的對待。
雖然我很同情那個大叔，但凱特爾卻完全不這麼認為。嚴肅地俯視著剛才被他揪在手裡的男人，凱特爾堅定地說道。
「我在做垃圾分類。」
……爸爸！
我不知道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了。在我以無可奈何的表情凝視著爸爸半晌後，凱特爾才終於面露尷尬。
「爸爸大人。」
儘管我輕聲呼喚凱特爾，迴避著我視線的凱特爾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爸爸，你以為那樣，我就會放過你嗎？
「爸爸。」
「……」
「父親！」
「……」
「父親大人？」
我到底該怎麼稱呼您，您才會抬起那有如初嫁新娘般羞澀的臉龐呢？嗯？
我是可以這樣跟他僵持一整天啦，可惜親愛的爸爸並不樂見這種情況。堅持了好一陣子，凱特爾終於嘆了一口氣，把他拖出來的那名男子，交給了隨行人員。
「把他處理掉，別再讓我看見他了。」
「是的，陛下。」
看著臉上寫滿「得救了」的隨行人員消失在眼前，我轉頭直直地逼視著親愛的爸爸。
大概是還沒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我的眼神，凱特爾不斷迴避著我的目光。兩人之間彌漫著既尷尬又不自在的沉默，就像和點頭之交的朋友單獨坐電梯一樣──
打完招呼後，就無話可說了。
「……」
「……」
好吧，我輸了。
收回默默盯著他看的銳利眼神，我哭喪著臉說道。
「爸爸，之前我不是說過，無論如何都不該使用暴力嗎？」
況且，這不是十年前，也不是一年前，而是一週前的事情而已啊！
要是上週才叮嚀他的話也就算了。偏偏上上週和上上上週，我也都明確地對他說過同樣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良心過意不去，爸爸乾咳了幾聲。
有人說凱特爾的脾氣已經改善了許多，但在我看來，爸爸的個性還是一樣火爆。又不是二十幾歲血氣方剛的小伙子了，他到底在幹嘛啊？
我索性大方地假哭。
「我明明就說過，希望爸爸能夠以善良又溫柔的方式處事待人……也說過要是爸爸願意為我改變，我一定會非常幸褔的……我明明別無所求了……」
「要不要去吃晚餐？」
這位大叔！！
「現在是午餐時間好嗎？」
凱特爾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爸爸，現在不是擺出那種臉的時候啊！
無論如何，他轉移話題的能力的確非同小可。不過我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
「根據佩爾德所言，在一個龐大的國家裡沒有腐敗的官員反而不正常。」
「但是眼前的蟲子還是得除掉。」
爸爸，所以你對於自己的行為很滿意是嗎？
當然，我也同意腐敗的政府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管使用任何手段都該杜絕腐敗，但是我反對的是他處理這種事情的方式。雖然我很高興爸爸終於不再出征，但是只要有所不滿就大鬧一場的行為，也不是什麼好辦法啊！
怒氣沖沖地瞪著爸爸，爸爸這才有些心虛地狡辯。
「我又沒有殺了他。」
你這傢伙！
「只要沒有殺了他，就是善良的行為嗎？」
能不能請你說點像樣的人話？可以不要搬出那種小狗邏輯來搪塞人嗎？我哭笑不得地反問，凱特爾卻驕傲地點點頭。
「我又沒有砍了他的手腳，我認為這樣已經相當和善了。」
「……」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和善？
雖然一天到晚都有數百次在心中感嘆著爸爸的卓越不凡，但是在這種時候，我又會覺得他是個從異次元世界來的人。
拜託！真正從其他世界來的人是我好嗎！
我一度很擔心，萬一這個世界的人們價值觀都是如此，不就完了嗎？幸好經過觀察後才發現，只有我爸爸是這種人。
不對，這根本不是件好事啊！還是我真的該為此感到慶幸？
啊，不管了。我決定放棄思考。
「好吧，那就去吃晚餐吧。」
「不是說現在是午餐時間嗎？」
……你就是非得要跟我唱反調嗎？
看見我蹙起的眉頭，凱特爾輕輕地笑了。雖然搞不清楚笑點是什麼，但是他臉上的微笑卻讓我覺得有些神奇。
好吧，就當作是件好事吧。
我高傲地抬起頭。
「所以你不吃嗎？」
「當然要吃啊。」
理所當然地回答後，我伸出了手，凱特爾也立刻將我緊緊握住。
出於無奈，我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還能怎麼辦呢？應該要找人來善後一下現場吧？
離開別宮之前，我回頭看了眼默默跟在凱特爾身後的隨行人員們。
「剩下的全都交給宰相處理吧。」
「是的，公主。」

想當然耳，佩爾德還是亞格里森特的宰相。
即使他本人每年都會以各種理由，向凱特爾提出請辭要求，但每年也都會被凱特爾駁回，因此佩爾德成為了亞格里森特歷史上在任最久的宰相大人物。
事實上，中間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佩爾德曾經成功卸下了宰相一職，但是國家立刻陷入一片狼藉，凱特爾才會又把佩爾德抓回來當宰相。順帶一提，當時佩爾德為了不從命，甚至不惜帶著西爾維婭逃亡到了國外去。
不過凱特爾之所以會是凱特爾，都是有道理的。
據說在凱特爾直接帶軍進攻的霸氣之下，是安西普的王室親自擒拿了佩爾德，並將他交到爸爸手裡的。得益於此，這對夫妻在逃亡一週後，立刻被逮捕並帶回了本國。
嘖嘖，可憐的傢伙，你要知道你不是自由之身啊。
不過我也一樣就是了，嗚嗚。
「我已經聽說了那件事。啊，能依靠的果然只剩公主了。」
「我不需要這種阿諛奉承好嗎？」
一直到現在，我都還記得非常清楚，在我還是個嬰兒時，這傢伙究竟是如何利用我來巧妙地玩弄著爸爸的神情。小時候的我什麼都不懂，但是現在只要一想到那傢伙害我面臨不少生命危險，我的煩躁感就油然而生。
真是可惡的傢伙。

１‧你是最棒的

記憶篇章的初頁並沒有那麼難以理解。
一如往常，當我睜開眼時，就能看見雕刻著各式各樣精靈的天花板，以及嶄新的一天迎接著我。
進行完早晨的盥洗和簡單的更衣後，就是吃早餐的時間。接下來，偶爾會在重要的派對上露個臉，偶爾會和爸爸單獨去散個步，偶爾也會和爸爸鬥個嘴，這就是我的日常。
日子就這樣過去，即使每一天都顯得充實而漫長，但是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已經成為一名亭亭玉立的十八歲少女。
……雖然我的身高只有一百五十六公分不到就是了。
哼，沒關係，我是不會哭的。
儘管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長大，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