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賀明生傻了眼,這位小世子竟連病中之人都不放過。
藺承佑說完那話就坐了回去,竟是不打算走了。
很快就有侍婢簇擁著兩名麗人過來,左邊那個叫魏紫,胸前兩團白瑩如霜,走起路來搖曳多姿。
另一個嬌小玲瓏的美人叫姚黃,身上儼然有種貴家千金的驕矜之氣。
賀明生所言不假,兩人都有些懨懨的,魏紫唇上點著殷紅欲滴的口脂,卻掩不住憔悴的神色。
姚黃面容也見清減,好在精神還不錯,她裙帶裡似是用了異香,行走時香馥襲人,到了近前一開腔,聲音脆如黃鸝:「見過世子殿下。」
滕玉意早對姚黃的歌喉印象深刻,此時聽她說話,只覺潤如酥雨。
思量間一回頭,絕聖和棄智都傻了眼,她心知這熱鬧不能再看了,忙把二人領回後院,到了房裡,她笑咪咪地給二人倒茶,師兄公然狎妓不覺得臊,倒把師弟窘成這樣。
「你們剛才去了何處?」她好心轉移話題。
「其實沒走多遠。」絕聖雙手接過茶盞,「師兄和嚴司直先是到對面的果子鋪詢問有沒有人買過櫻桃脯,又到附近的首飾鋪打聽事情,末了去寄附鋪(寄附鋪:類似於後來的當鋪,在唐朝一般都開在西市。)轉了轉,出來後天色不早了,師兄就和嚴司直到鄰近的酒肆用膳。」
果子鋪?首飾鋪?這個倒是好猜,無非在青芝房裡發現了什麼。
不過寄附鋪又是怎麼回事?青芝生前去當過東西麼?
棄智從懷裡取出來幾包東西,「滕娘子,妳嘗嘗這個。」
滕玉意見是一包饆饠(饆饠:一種麵食。有餡,蒸熟可食,類似現今的包子。),想來是藺承佑給師弟買的,她不肯接,只笑道:「你們留著自己吃吧,我不太愛吃胡食。」
棄智不容分說地塞到滕玉意手裡,「這個不太一樣,滕娘子吃了就知道了。程伯伯、霍大哥,這是給你們的。」
程伯和霍丘訝笑道:「我們也有?」
滕玉意捧著那包東西暗忖,錢雖是藺承佑出的,心意卻是兩個小道士的,巴巴地給他們帶回來,不吃太不近人情,於是高興笑道:「既是小道長的一份心意,那就吃吧,我們主僕也不必再安排午膳了,吃這個就夠了。」
剛吃了一口,她就愣住了,「咦,這是什麼餡兒的?」
絕聖和棄智眼睛放光,「沒吃出來吧?我們也沒吃出來。據胡肆的老闆說,這裡頭放了二、三十種餡料,除了花蕈、透花糍和酪漿,還有好些沒聽說過的食材。」
程伯:「一份饆饠加這麼多好東西,怕是不好訂賣價吧,賣便宜了折本,太貴又沒人買。」
「程伯你是不知道,這家胡肆的老闆跟師兄是舊識,看師兄來了才親自下廚,平日是不賣的,再多錢也不賣。」
滕玉意本來打算隨便吃兩口,吃著吃著就放不下了,花蕈的脆爽和酪漿的黏甜在唇齒間交融,讓人實難割捨,一頓剛吃完就開始惦記下一頓。
她用巾櫛淨了手面,笑道:「這家店在何處?改日我買幾份給表姊和姨母嘗嘗。」
「就在前頭不遠,老闆叫訶墨。不過滕娘子還是別去了,訶墨不會賣的,給再多錢也不賣。」
「這是為何?」
絕聖擺擺手,「此人脾氣古怪,做好饆饠後,出來跟師兄打了聲招呼就不見了,換作別人估計連個面都不會露。嚴司直跟訶墨搭腔,訶墨連理都不理。」
滕玉意不說話了。這胡肆老闆隱匿坊市間,必定有些孤高脾氣,既對錢財無動於衷,想來也不把權勢放在眼裡,親自做饆饠不是為了討好藺承佑,而是把他當成了真正的朋友,看來藺承佑身邊三教九流的朋友真不少。
「嚴司直和你師兄去了那麼多地方轉悠,是不是懷疑青芝並非自盡?」
棄智撓撓頭,「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嚴司直和師兄都沒說什麼。」
滕玉意道:「青芝若是被人謀害,凶手豈不仍若無其事混在樓中?抬頭不見低頭見,沒準還會與我等同桌用膳。」
絕聖和棄智低聲道:「滕娘子,妳覺得青芝是被人謀害的?」
「不敢胡亂揣測。昨晚你們師兄和諸位道長住在小佛堂,距那口井不遠,青芝若是在井前被人謀害,定會掙扎呼救,憑你們師兄的耳力,不會什麼都沒聽見。若是在旁處被害,再被移到井中,那麼遠的一段路,極可能被人撞見。這幾日情形特殊,屍邪隨時可能闖進來作祟,凶手再大膽也不會挑這個時候下手,因此我猜青芝是自盡。」
「但若是自盡,師兄又怎會請來大理寺的同僚查案?」
所以青芝的死定有可疑之處。滕玉意岔開話題:「左右現在無事,要不把抱珠和卷兒梨叫來唱曲吧。」
抱珠和卷兒梨很快就來了,只是臉色奇差。
滕玉意親自給她們斟了茶,溫聲道:「我記得上回妳們說青芝這幾日總發夢魘,妳們跟青芝熟麼?」
抱珠捧著茶盞搖搖頭,「奴家跟青芝不算熟,卷兒梨倒跟青芝算是半個同鄉,青芝突然沒了,卷兒梨一早上都心神不寧。」
滕玉意這才注意到卷兒梨神情呆呆的。
抱珠輕輕推搡卷兒梨,「公子問妳話呢。」
卷兒梨回過神,黯然道:「回公子的話,奴家跟青芝稱不上同鄉,只是當年被賣到同一個人牙子手裡,奴家是胡人,青芝卻是從滎陽被賣來的,記得那時候青芝總說家裡還有嫡親姊妹,可惜不小心失散了。奴家跟她相處了幾個月也算熟了,後來奴家被萼大娘買下,青芝被沃大娘買了,此後再也沒見過,直到彩鳳樓開張,奴家才再次見到青芝。青芝同我說,沃大娘嫌她姿色不出眾,買了她卻從不教她曲藝。」
絕聖和棄智懵了一下,聽這話的意思,這個青芝想當樂伶不成?
抱珠紅著臉道:「王公子有所不知,被賣到勾欄的女子,這一生註定命運悲慘,青芝就算不伺候男子,也沒法堂堂正正嫁給良家子的,她不甘心一輩子在勾欄裡做粗活,所以、所以……」
滕玉意明白了,或許在青芝眼裡,做名妓比當粗使丫鬟要風光許多。
「奴家問青芝這些年可找到了嫡親姊妹,青芝說沒找到,不過她說沃大娘對她也算不錯,若是幹活勤快,一個月也能攢下幾個錢。再後來葛巾娘子來了,主家就叫青芝去服侍葛巾娘子了。」
「照這麼說,青芝不大像那等會輕生的人。」滕玉意想起早上葛巾那副喪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問:「葛巾待青芝好麼?」
「好。」卷兒梨怔怔點頭,「葛巾娘子知書識禮,性情也極豪爽,那些王孫公子為了討好她,經常送些奇珍異果,她都會大方分給身邊人同食,來了沒多久,樓裡上下都喜歡她。青芝常說自己好福氣,能有幸伺候這樣一位娘子。」
抱珠突然道:「不,也不全是如此。」
「哦?此話怎講?」
「從前倒還好,但青芝說葛巾娘子毀容後像變了個人似的,經常無故衝她發火,有時還會打罵她。青芝沒日沒夜地照拂葛巾,卻只能換來娘子的斥責。她為此背地裡經常跟人抱怨,有一回還求沃大娘給她換個主子伺候,沃大娘狠罵了青芝一頓,說她忘恩背德,主子風光的時候千般奉承,主子落了難,頭一個想著的是另攀高枝,這種貨色留著做甚,就該馬上打死。青芝嚇得磕頭賠罪,從此再不敢提這話。」
滕玉意想了想,「照這麼說,葛巾娘子剛出事的時候青芝並未發夢魘,這幾日才開始睡不安穩?」
抱珠頷首,「青芝是個使力不使心的,葛巾娘子被厲鬼所傷,樓裡人人自危,青芝看著倒還好,只憂愁葛巾娘子和自己的前程,說如果葛巾娘子容貌無法恢復,那些從前能沾光吃到的奇珍芳餚,往後是不是再也吃不著了。」
滕玉意嘖嘖稱奇,這何止是使力不使心,簡直是全無心肝。絕聖和棄智百思不得其解:「這種性子的人為何會突然睡不安穩?最近青芝晚上總發夢魘,同房的人就沒問她緣故?」
「這……奴家就不知道了。」
滕玉意以手支頤,「也罷,說了這麼多話也累了,外頭太亂,妳們在我房中歇一陣再走。」
抱珠和卷兒梨有些不安:「公子不用我們奏曲了?」
「胡曲就免了,奏首〈採蓮曲〉吧。」
兩人齊聲應了,卷兒梨先行吹奏,抱珠也跟著撥動絲弦。
剛奏了小半疊,抱珠忽然愣住了。
「抱珠?」
抱珠面色煞白,一瞬又平復下來,望著條案上那盤櫻桃脯道:「奴家想起來了,那回主家讓奴家給葛巾娘子送藥,敲門不應,奴家只好去找青芝,剛進門就看見青芝在吃東西,她看到我進來,忙要將那包東西塞回枕下,結果不小心撒了一地。奴家見是一包櫻桃脯,也就沒在意,現在想起來,那包東西叮叮噹噹,像是藏著簪環類的物件。青芝忙著把東西塞回去,口裡說著『我遇到了一個舊相識,這包櫻桃脯是那人給我的,我想留著當個念想,就不分給姐姐吃了』。」
「她可說了那位舊相識是男是女?」
「沒說。青芝當時很慌,急著把我推出去了。」
「妳懷疑青芝在櫻桃脯底下埋了別的東西?」
抱珠頷首,「這樣就算被人撞見,也只當她在偷吃東西,若非掉到地上,奴家也聽不出端倪。」
「約莫藏了多少?」
「估計只上面一層是櫻桃脯,底下全是珠玉之類的物件。」
滕玉意暗暗蹙眉,難怪藺承佑會去果子鋪和首飾鋪打聽,一個粗使丫鬟哪來那麼多首飾?偷來的還是別人給的?葛巾時常分食果饌也就罷了,難不成還會分簪寶給丫鬟?
這時外頭忽然有人道:「王公子、王公子?」
程伯過去開門,賀明生一張笑臉探進來,「王公子,賀某有事要與你相商。」
滕玉意微訝:「何事?」
賀明生笑容可掬,「世子想叫抱珠和卷兒梨過去伺候。」
滕玉意呆了一呆,「要是我沒記錯,藺承佑可是一口氣叫了十位娘子。怎麼,還嫌不夠?」
絕聖和棄智乾咳一聲,恨不得鑽進地縫。
賀明生嘆氣:「王公子有所不知,這少年郎君嘛,頭一回難免孟浪些,世子說他想挑個各方面都貼合心意的,怕挑花了眼,故而要在僻靜處一個一個地相看。聽說樓裡還有幾位貌美妓子未去,才叫賀某親自來延請。」
滕玉意道:「他把滿樓的人都叫去都無妨,但我已經與萼大娘說好了,卷兒梨和抱珠現在是我的人,我不同意她們去伺候別人,叫藺承佑另找別人吧。」
賀明生抬頭擦了擦汗,「王公子,此事全怪賀某愚魯,賀某先向你賠個不是。世子那頭立等著要人,說是半個時辰之內不把人送過去,就要找我麻煩,這些日子賀某已是焦頭爛額,再也禁不起折騰了。王公子,只要你肯放人,讓賀某怎麼賠罪都使得,萼姬擅自收下的東西,賀某全數退還給王公子如何?」
滕玉意看了眼卷兒梨和抱珠,二人垂著頭一聲不發,想來不願被叫去伺候男人,只因主家親自過來要人,敢怒不敢言罷了。
滕玉意並非菩薩心腸,但她答應過保二人平安,這才過了幾日,怎能毀在藺承佑手裡。
她笑道:「說得好可憐見,賀老闆富甲一方,自是不將兩顆寶珠放在眼裡。今日你要是敢退我的珠子,明日我就讓人將此事傳揚出去,讓人知道彩鳳樓的老闆出爾反爾,看日後誰還敢與你做買賣。」
賀明生哀聲道:「哎喲喲,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世子那頭說不通,王公子這頭也不相讓,賀某夾在中間,屈都要屈死了。不如這樣,世子還在那頭等著回話,煩請王公子隨賀某多行一步路,自行跟世子說明白如何?」
滕玉意略一沉吟,藺承佑想跟她討人,怎麼也該是他過來說情才對。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萬一藺承佑橫下心跟她作對,她未必能護住抱珠和卷兒梨。
瞟見一旁的絕聖、棄智,她靈機一動,悄聲道:「有件事需同你們商量。」
如此這般叮囑了二人一番,這才昂首對賀明生道:「帶路吧。」
那地方在後院,離小佛堂不遠,本是一座小花廳,臨時改成了廂房。階前枝葉相映,是個極幽靜的去處,滕玉意過去時,藺承佑剛從另一條甬道過來,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幾個人,萼姬也在其中。
「世子。」
藺承佑停步,「都找來了麼?」
賀明生笑道:「別人都好說,就是卷兒梨和抱珠有些麻煩。」
絕聖和棄智瞟了眼廂房,軒窗半掩,房內隱約可見霓裳倩影,兩人跑到藺承佑跟前扯他衣袖道:「師兄,你不能這樣。」
「我怎樣了?」
「師兄已經叫了十位娘子,何必再叫卷兒梨和抱珠?她們是好人,師兄你、你不能……」
最後兩個字聲若蚊蚋,藺承佑摸摸耳朵,意識到那是「糟蹋」。
他不怒反笑:「我糟蹋她們?」
絕聖鼓起勇氣道:「師兄,斗膽問你一句,今日出了這間屋,你能不能叫得上來她們的名字?」
「我為何要叫得出來她們的名字?」
絕聖和棄智臉色益發難看,嘴裡一個勁地囁嚅:「師兄,這樣不好。她們被賣到這種地方,身世很可憐的,師兄你、你不能雪上加霜。」
「對對對,若是始亂終棄,有違師公的教導。」
這是滕玉意教他們的,他們憋了半天才迸出這幾個詞。
藺承佑劈頭蓋臉遭了一通指責,雪上加霜?始亂終棄?他們從哪學來的這一套?忽然瞥見滕玉意,譏笑道:「我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是王公子幹的好事。」
滕玉意暗暗後退一步,藺承佑卻已經朝她走來,慢慢到了近前,居高臨下看著她,「這話是妳教他們的?」
絕聖和棄智忙道:「不是的,賀老闆來找王公子說項的時候我們自己聽見的,這話也是我們自己要說的。」
滕玉意微笑:「在下的確託兩位小道長說情來著。世子瞧中的這兩人,不巧在下頭幾日就瞧中了,許了萼大娘重金,讓她們半年內不得伺候別人。說來此事世子全不知情,容在下先向世子賠個不是,卷兒梨和抱珠委實不能伺候世子了。」
藺承佑點點頭,「妳自己不肯割愛,所以攛掇這兩個傻小子說我欺男霸女?」
「世子誤會了,兩位小道長視師兄為表率,平日處處以仿效師兄為榮,今日世子狎妓之事樓裡傳得沸沸揚揚,小道長年紀尚幼,難免有些想不通,在下怕他們鑽牛角尖,只好代為解釋一二,絕無半句詆毀之辭,更不敢說世子欺男霸女。」
藺承佑臉上笑意不減,心裡的火卻直冒,他能想像她是如何「代為解釋」的,絕對一句好話都無,也不知她給兩個傻小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偏偏絕聖和棄智就吃她那一套。
滕玉意溫聲道:「世子並非荒誕無行之人,如今來龍去脈也說清楚了,還請世子殿下高抬貴手,另換美人伺候。」
藺承佑冷笑:「若我今日偏要荒誕無行呢?」
滕玉意嘆口氣,「卷兒梨和抱珠至今未伺候過人,樣樣都愚笨,糊里糊塗進去伺候,難保不會掃世子的興,橫豎房裡已經有十位美人,何必再讓卷兒梨和抱珠給你添堵?」
藺承佑仰頭望天,很認真地想了想,「聽上去很有道理,可惜我說要這麼多人,那就一個都不能少。王公子的話我也聽明白了,無非說我強人所願,不如這樣,我問問她們自己願不願意,要是她們自己願意,王公子攔是不攔?」
滕玉意暗道,這麼多人一齊伺候同一個男子,傻子才會願意。
她負手昂胸,「那就依世子所言,倘若她們自願,在下絕不再攔。」
藺承佑轉臉問卷兒梨和抱珠:「今日叫的人雖多,但我只挑一個,中選的那個我有厚禮相贈,妳們要不要試一試?」
萼姬在背後衝兩人直眨眼睛,在她看來,藺承佑可不是尋常的世家子弟,只要他願意,買下整座彩鳳樓都不在話下,難得他肯找人伺候,怎能錯過機會。今日他叫的人雖多,獨卷兒梨和抱珠還是清白身子,要是合了藺承佑的心意,何愁日後的前程。
這兩個傻孩子,怎麼還不動彈?萼姬急得眼角抽筋,忍不住放聲咳嗽一聲,卷兒梨如夢初醒,然而非但不肯向前,反而往滕玉意身後挪了挪。
藺承佑笑容稍滯。滕玉意掩不住眼裡的謔意──藺承佑,你真把自己當成奇珍異寶了?瞧瞧,看不上你的大有人在。
藺承佑轉頭問抱珠:「妳呢?」
抱珠沒說話,滕玉意滿意地朝她看過去,不料愣住了,只見抱珠的臉龐如一朵幽靜盛開的海棠,連耳朵根都紅透了。
藺承佑訝道:「這是願意了?」
抱珠絞動手中的巾帔,怯怯地看向萼姬。
滕玉意笑不出來了,萼姬喜出望外:「世子,她叫抱珠。」
抱珠欠了欠身,離開滕玉意就往萼姬身邊去,藺承佑忽道:「慢著。」
抱珠驚訝止步,藺承佑諷笑道:「王公子千方百計保妳周全,妳捨他而去,也不看他一眼?」
抱珠咬了咬唇,頭垂得更低了。
藺承佑瞟向滕玉意,「王公子看明白了,這個你不保了吧?我帶走了。」
絕聖和棄智還待追上去,被滕玉意攔住,她意興闌珊:「罷了。」
掉頭走了幾步,就聽藺承佑對萼姬道:「妳也進去。」
萼姬正拉著抱珠竊竊私語,眉飛色舞也不知在傳授什麼祕笈,這話飄過來,直如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