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韶光兩輩子沒談過戀愛,初次春心盪漾,
就栽在了林家玉郎的盛世美顏上。
她的算盤打得好,想來場走腎不走心的身體交流,
誰知林晏不只要她的人,還要她的一生一世,
為此不惜挑戰皇權,殫謀戮力地為沈家翻案。
林晏一介謙謙君子,沈韶光卻不是貞靜的窈窕淑女,
她的奇思妙想經常在規矩禮法的界線上蹦躂,
蹦得他頭疼,也在不知不覺間蹦進了他的心裡,
讓他為揪出幕後黑手而以身犯險也甘之如飴,
並且還要感嘆一句:此女有毒,奈何情深!
沈韶光:穿越千年,我要做最香的飯,撩最帥的郎!
林晏:酸甜苦辣鹹,閱遍人生五味,
我獨鍾沈記小娘子這一味。
本書收錄繁體版獨家番外〈現代世界篇〉。
商品特色
◎晉江年度十大古言經典,二十多萬讀者收藏,上萬條真香好評──強作力薦:做最香的飯,撩最帥的郎。
◎現代美食雜誌編輯,穿越古代罪臣之女,且看她如何用一手爛牌扭轉開局。她本想獨美,奈何顏控,不慎被林少尹的盛世美顏所惑,人家饞她廚藝,她饞人家身體。
◎簡在帝心的林少尹,自從邂逅沈小娘子後,有了不為人知的煩惱:腿總不由自主往沈記食鋪邁,眼總鬼使神差往沈小娘子身上瞟,連她的歪理邪說都莫名覺得新奇可愛。
◎下集收錄繁體版獨家番外〈現代世界篇〉──我們在古代邂逅,於現代再續前世情緣!
◎隨書附贈精美封面圖明信片。
穿越千年,她要做最香的飯,撩最帥的郎!
顏控實在傷不起,人家饞她廚藝,她饞人家身體。
表面故作瀟灑,心裡卻想:誰搶她跟誰急。
伶牙俐齒老闆娘╳清冷矜持探花郎
作者簡介:
櫻桃糕
晉江文學城簽約作者,微考據癖,微邏輯控,偏好女主自強不息,偏好男主三觀筆直,喜歡溫暖正能量,喜歡能晒在大太陽下的愛情。
人生最快樂的事除了吃就是打字,人生最痛苦的事也是吃和打字,「光吃不長肉,打字不卡文」至今只是夢想,代表作有《長安小飯館》《京華子午》《科舉之男裝大佬》等。
個人微博:@阿晋家的樱桃糕
章節試閱
第一章
端午之後,就是真正的炎炎夏日了。大太陽明晃晃的,地面曬得滾熱,浮起一層燙人的薄塵,狗躲在牆蔭處刨個坑沒精打采地臥著,連養的那幫雞崽子都老實了不少,不總想著竄過柵欄出來禍害菜園子了。
這種時候,什麼都往後放一放,沈韶光每天貓在店裡不出門,全靠後院井水鎮的飲子和水果苟活。朝食暮食還好些,中午那一頓,只貓兒似的叼幾口就算了。
一看見沈韶光吃午食,于三就皺眉。沈韶光討好一笑,勉勵再多吃兩口。她懂,大夏天憋廚房守灶臺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飯,別人不愛吃,這對廚子是件不能容忍的事!
阿圓、阿昌卻是一年四季好胃口的,且葷腥不忌。這樣的熱天,半上午、半下午餓了,阿圓也能吃上兩個胡餅夾剁碎的瑪瑙肉,或者吃上一屜子玉尖面──阿昌也是一樣的,兩人的加餐同步且一致。
自從到了沈記,阿昌胖了不少,只是個頭卻沒見長;阿圓卻在青春期的最後一段又努了一把勁兒,一年長了好幾寸。
沈韶光換算自己的身高,約莫有一六五公分,而阿圓比她還高大半拃(拃:人張開的手從拇指尖到小指(或中指)尖之間的距離,長約五寸。),總有一七五以上了,腰身也又更寬,于三公主一語成讖──阿圓果真六七八月徒傷悲了。
然而客人們卻覺得這樣甚好,「看貴店的人,就知道飯食好吃!看他們長得多體面。」
不大那麼「體面」的沈韶光和于三:「……」
沈韶光和于三又菜雞互啄,一個覺得對方吃的也不少,怎麼就不長肉呢?真丟大廚的臉面!另一個日常嫌棄,吃飯還不如貓兒多,嘴又饞又刁……
沈韶光覺得自己有一半的冤枉:吃的少是真事,饞和刁不是真的!你看我日常就是用清粥小菜吊命呢。
沈記早晚的粥有純大米粥、大米綠豆粥、大米百合蓮子粥、荷葉粥、青菜瘦肉粥……換著花樣地來。
小菜除了夏季各種時令菜蔬外,就是鹹菜:于三公主各種貴族派頭的醃菘菜、醃蘿蔔、醃黃瓜、醃紫薑,還有香煎醪糟魚鮓、茱萸醬炒臘肉、醃鹹蛋之類的「醃貨周邊」。
沈韶光不顧「量子芝諾效應(量子芝諾效應:起源於古典的芝諾悖論,芝諾悖論提出,一枝飛行中的箭矢在任意一個時刻都是靜止在空中的,不可能處於運動狀態。)」,依然時不時地去觀測她的醃火腿,一邊想像著唐魯孫先生的火腿拌薺菜就粥是什麼滋味,一邊學著于三的樣子,拿竹籤戳一戳──然而並沒戳出個所以然來,可見從小鮮肉成為眼神迷人的老臘肉是個漫長的過程,急不得。
沈韶光又想起「二年腿」林少尹來,他大約有二十五六歲?按年紀和長相來算,還新鮮得很,但誰讓人「天賦異稟」呢?愣是憑著那副八風不動的性子縮短了發酵期……
想到他最近總是似藏了千言萬語的眼神,微笑時眼角那一勾,喝過湯水後的唇珠,還有那臂膀腰身,沈韶光就有些燥。穩住啊,我的節操和底線!
終於,沈韶光把鹹菜也吃煩了,又把魔爪伸向了其他活物。
晨間,送魚來的大叔交付了魚之後,沈韶光笑問:「郎君能不能帶些蚱蜢和金蟬來?蟬要才從地下爬出來還沒脫殼的,已經能飛的沒那麼香嫩,不好吃。」
賣魚的笑道:「小娘子是城裡的富貴人,怎麼想出吃這些個來?野地裡的東西,我們災荒年靠吃這個救命嘞。」
「好吃著呢,郎君只管逮些來就是。」沈韶光笑道。
別說沈韶光這種穿越前是草根,穿越後是宮廷女奴的小飯館老闆娘,便是本朝真正的富貴人也有吃這些東西的,比如玄宗皇帝,比如今上的祖父。
據云,開元四年鬧蝗災,玄宗恨恨地捫蝗而食,云「爾食朕百姓五穀,如食朕之肺腑」,硬是帶領官員百姓打贏了那場蝗災攻堅戰。
當然,此時距離開元已經有些久遠,且玄宗食蝗有太多的政治意義,真正為口腹之欲吃「蟲」的是今上的祖父。
據宮裡的老庖廚講,那位聖人最愛吃金蟬脯子,或烤或蒸或焯,然後加醋、醬、香菜、蓼菜等調味,每夏必啖之。據說當時有很多達官貴人跟風的,先帝還有今上,倒是對這個都一般。
沈韶光不知道達官顯貴們還愛不愛這一口,回頭或許可以問一問林少尹。
賣魚的本職種地,自去年捉魚進城來賣,成了沈記的供應商,這大半年日子鬆快不少,小娘子家饞嘴,這點忙是要幫的,且小娘子說明是要買。
第二日果然帶來一罐子金蟬幼蟲──沈韶光老家叫知了猴的,並用草莖子串的十幾串蚱蜢,自云蟬是家裡小兒昨晚挖的,蚱蜢是他們晨起逮的。
沈韶光感念小童們不容易,多多地付了錢,笑道:「多謝君家小郎君幫忙。」又給帶上了些花糕,以示感謝。
賣魚的喜笑顏開地走了,沈韶光便料理起這些「蟲」。
像皇帝那樣吃蟬脯子,沈韶光沒那耐心,決定使出「油炸」大法,整個炸著吃。
清洗是最重要的一步,然後用花椒鹽水略醃漬,晾乾水分,便可以下鍋炸了。
炸這個與炸小丸子沒什麼不同,先細火慢炸,待差不多炸透了,撈出,升高油溫再複炸一遍,使其更加酥香。
然後略撒些胡椒孜然粉,空口、下酒、夾胡餅吃,都好得很。
然而這種東西,莫說于三,便是阿圓和阿昌也不吃。
阿圓本有些意動,但看蟲子們張牙舞爪、眉鬚若生的樣子,到底退卻。
阿圓雖然不吃,卻不耽誤誇讚自家小娘子:「小娘子就是膽子大!」
沈韶光:「……」
沈韶光自家吃得美滋滋──今日的午飯終於吃飽了。
卻不想被早來的客人看到,這是位熟客,便是外面牆壁上題詩詠贊春盤「白玉盤上青絲嫩,翡翠釜中臠肉香」那位。
這位後來又寫詩讚過沈記的糕點、玉尖面和冷淘,都寫在那牆上,幾乎算沈記的兼職廣告創意總監。
這位到底是讀書人,當時便比出曹植的《蟬賦》來,「委厥體於膳夫,歸炎炭而就燔」,給沈韶光的饞嘴找了些歷史淵源。
既如此,沈韶光豈能不分他些?再加上炒胡瓜、拌豬耳之類的小菜,一爵綠蟻新酒,書生吃喝得興高采烈,醉了便擊案而歌,歌罷,仿照曹植的《蟬賦》,來了一篇《食蟬蝗賦》。
這《食蟬蝗賦》卻一改《蟬賦》的悲情,頌讚了盛世太平,言金蟬和蝗蟲這些災荒年擋飢的東西,如今只做下酒物。雖然寫的是蟬子蝗蟲,卻用詞清新雅致,駢散結合,頗有些六朝小品的意思。
沈韶光恨不得拍紅巴掌,這種格調、這種主題的,最適合當廣告詞。若是滿腔抑鬱之情,如駱才子似的說「無人信高潔,誰為表予心」,我也只好勸勸,讓他大醉一場就罷了,上牆是不可能上牆的──太破壞社會和諧了。
沈韶光把舊詩刮了,書生趁醉,又是一筆生龍動蛇的行草,把這賦題在了壁上。
沈韶光只感慨,可惜食材貨源跟不上,若能跟上,憑這廣告詞,又能多賺三五斗。
沈韶光不知道自己的小酒肆頗有錦鯉潛質,這首賦後來被來吃飯的李相公看到,並與皇帝在閒聊時提及,這士子便被李相公徵辟入府,後來更是成了皇帝的翰林學士。
此時的翰林雖不比後世的翰林金貴,卻也是天子近臣,這士子科考多年不第,卻因一首吃食賦踏入了仕途,人世間的機緣真是可嘆。
當然,這些是後話。
沈韶光折騰炸知了猴的時候,林晏正在刑部宋侍郎處。
「因著本部范尚書不適,安然前陣子讓我尋的沈謙案卷宗,此時才算拿到手。」宋侍郎笑著把一卷東西從桌案上推過去。
林晏頷首,鄭重道謝。
宋侍郎笑道:「卻是抄本,原本是無論如何也帶不出來的。」
「晏懂得,這已經殊為不易了。」
像這種封存的大案卷宗,都存於特殊的檔室,原先的規定是非政事堂諸相都簽字,不得借出。
但實際操作時,為了規避這種麻煩,便權宜為借閱者簽字,刑部侍郎審核,尚書簽批,可以在刑部閱覽──宋侍郎又動用了點小權力,讓人給林晏謄抄了一份。
「值得安然費這許多力氣幫著查舊卷宗,那求託的沈氏子弟想來出色得很。他若來京,安然一定要代為引薦。」宋侍郎笑道。
林晏微笑,「好。」
當初林晏求宋侍郎幫忙,藉口是沈謙一個子姪輩的人想知道些前塵往事,託自己查探,這人自然是子虛烏有的,但此時林晏突然想到另一層意思……
宋侍郎與林晏差不多時間入仕,崔尚書出事時林晏為其四處奔走,宋侍郎是知道的,當時便覺得這人可交,近日查閱了沈謙舊案,於這位沈公的事也頗為感慨,且知道他並無近支嫡脈留下,那這時候還查他舊案的沈氏子弟,便也是憑一腔義氣了。怪道說「方以類聚,物以群分」,都是重義輕利的。
只是這義氣有時候代價也太大了些,「這位沈公及其子身故,妻女入掖庭,那樣的高門貴女恐怕……」
說至此,宋侍郎突然住口,想起傳言中林晏那位未婚妻來,不禁有些訕訕的,掩飾地喝口茶。
林晏也飲口茶,眼神暖下來。阿薺活得很好,燦爛堪比三春景光,但她應該更好一些。若有朝一日,沈公的事得雪……
林晏放下茶盞,雙手放於膝上,隱在袖中的長命縷摩擦著他的皮膚,有些微的癢,林晏便任它癢著……
◎
這幾天熱出了新高度,白天還好熬,晚上風絲不動,外面的蟬鳴長長短短,似乎比白天還要吵,沈韶光成功地失眠了。三更時勉強睡下,清晨早早又醒了,枕頭都是濕的,後背沾在席子上,渾身黏膩膩,呼──這個夏天怎麼這麼難熬?
起來咕咚了一杯子涼白開,才算緩過點勁兒來。也是奇怪,原來在掖庭時,好幾個人擠一間屋子,那麼多寒暑都是沾枕頭就著,去年住在光明庵裡,好些日子的桑拿天,也沒失眠什麼的,今年住自己的屋子,窗戶用薄紗,穿吊帶睡衣裙,怎麼反倒睡不好了呢?
沈韶光自我解嘲地笑一下,這大約就是所謂的「睡於憂患,醒於安樂」了。
阿圓還在睡,沈韶光沒叫她,裹了席子、枕巾還有換下的睡衣去井邊清洗。席子、枕巾洗完便曬在院中,睡衣卻只能拿回屋裡晾──畢竟要照顧時代觀念。
又擦了牙,洗了臉,順便洗個頭,沈韶光覺得自己終於清爽了,鬆鬆地挽著頭髮,去前面店裡看于三做什麼朝食。
看見沈韶光眼底發青的樣子,于三就皺眉,「夜裡去作賊了?」
沈韶光一臉無辜,我也不想的,你以為國寶那麼好當?
阿圓也洗漱了過來,阿昌從豆腐坊提回來豆腐腦,于三的小芝麻餅也烙好了。沈韶光幫著撈出剛煮好的雞蛋,把幾樣鹹菜切絲切片切末,于三又準備了往豆腐腦裡加的蒜泥、茱萸辣醬、芝麻醬、韭花醬、香菜末,沈記的早點也就得了。
豆腐腦這東西沈韶光知原理,但不會操作,與裘家娘子說了,試了幾回,果真試出了很不錯的成品。
「買這個豆腐腦的人不少呢。」阿昌如此說,又嘿嘿一樂,「我去了不用等,裘娘子先給我盛。」一副得意的樣子。
沈韶光莞爾,果然小孩身上有人類的通病,比如熱愛特權,哪怕一點點。
沈韶光自己毛病多多,故而對身邊的人要求也不高,只笑道:「以後莫要這樣了,人家等了一會子呢。」
阿昌倒也聽話,笑著答應了。
沈韶光往豆腐腦裡澆點店裡的大骨老湯,蒜泥、芝麻醬、茱萸醬之類也都加一點,再撒一勺香菜末,鮮滑有味兒,很是好喝。
許是讓豆腐腦開了胃,本來不想吃什麼的,沈韶光吃完了一個雞蛋,又就著豆腐腦吃了一個于三公主新烙的芝麻餅。小餅不過手心大小,裡面裹著芝麻醬和椒鹽,一圈一圈,焦黃酥香。
到底年輕,雖幾日沒睡好,但吃一頓家常又豐盛的朝食,便有了精神。沈韶光帶著阿圓、阿昌打井水,擦洗桌椅打掃店鋪,驗看菜販、肉販等送來的菜蔬,幫著于三公主準備食材,一忙就是一個多時辰。
半上午時,賣魚的到了,這回沒拿知了猴,卻帶來一隻兩斤多重的甲魚。
哎喲,這可是新鮮玩意兒。
賣魚的也得意,「就在大柳樹下面,我起先沒看清是什麼,牠一動才看清,原來是這奸猾東西!正要跑呢,被我一簍子扣住。幸好在河邊上,水淺,又讓樹根絆住了,若在深水裡,且抓不住牠呢。」
甲魚的做法很多,燉湯、紅燒,與小雞一起爆炒、與豬肘一起燜煮,或者像宮裡一樣配著羊油、鹹鴨蛋黃蒸,甚至破開肚腸塞進肉餡菌子之類,沈韶光聽過的最慘無人道的做法是把甲魚放在燒熱的鐵板上讓牠爬,又不斷地給牠飲含有調味料的水,慢慢地炙著,據說這樣炙出來的甲魚鮮香無比,沈韶光卻覺得能想出這主意的,一定是廚子裡的酷吏,當然,也可能是酷吏裡的廚子。
沈韶光是個普通人,選擇把牠與雞同燉。燉也是最普通的燉法:鍋裡略放油,煸香蔥薑,把雞肉放進去炒,略加點黃酒,加水,大火燒開,滾一會兒,撇去浮沫。待湯汁奶白了,把切好的甲魚塊放進去,再扔進放了花椒、胡椒等調味料的小布袋,慢慢燉著就是了。
中午是來不及了,且小小一隻,也不適合待客,那便下午燉上,晚間沒那麼熱了,正好喝湯吃肉。
但沈韶光也不過是說說,真正操作還是于三來。別的不說,殺甲魚這活兒,沈韶光就幹不了。
阿圓從沒吃過甲魚,聞著廚房飄出來的香味,很有點坐不住,時不時就要去看一看。
半下午沒什麼人,于三和阿昌在後院歇著,沈韶光本想打會子盹兒,卻讓阿圓晃得睡不著。
沈韶光抬手叫她,阿圓小跑著過來。
沈韶光懶懶的,一手支著頭,一手慢慢地給兩人搖著扇子,「等以後咱們有錢了,在渭水邊上蓋一所大宅院,我每天扛根魚竿、拿著魚簍子上渭水垂釣去。聽說甲魚最愛葷腥,拿點雞肚、豬肝之類,肯定時不時就能釣上一隻,到時候管妳吃個夠。」
阿圓嘿嘿一笑,「小娘子上回還說去終南山買別業,到時候漫山遍野地給我逮野雞吃呢……」
沈韶光也笑,只是夢做得更大一點了而已嘛,「終南山的別業也要,渭水邊的也要。這種時候山裡涼快,斷然不至於像在城裡一樣熱得睡不著覺。野味也多,咱們就在院子裡架上枝子炙烤肉串,羊肉、雞翅膀、鹿肉、兔肉……」
正暢想著呢,聽到撩簾子的聲音,是林少尹。
沈韶光站起身來,隨口寒暄道:「好幾日沒見林郎君了,這一向可好?」
林晏微皺眉看看她,掃過她眼底淡淡的青色,張嘴想說什麼,沒說,停頓了一下才道:「很好,多謝。」
沈韶光仇富心理作祟,腹誹:「那當然好,高軒大屋,擺著冰盆,興許還有美婢打扇,要是我,我也好……狗大戶!」
嘴上卻笑著請他坐,問今日吃些什麼,又讓阿圓端上冰鎮飲子來。
本以為他還要說「小娘子隨意安排即可」呢,卻聽他道:「現成的,有什麼吃些什麼就好,莫要動火了。」
能少鑽廚房守灶火自然是好,沈韶光高興地答應著,正要轉身離開,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這莫非是──心疼我呢?
沈韶光挑眉,似笑非笑地看林晏。
以為憑他的性子,怎麼也要解釋一句「天熱,不想吃什麼」之類的,卻不想這位林少尹看自己一眼,便若無其事地喝起飲子來。
沈韶光:「……」
沈韶光撇撇嘴,算了,轉身去廚房。
林晏卻翹起嘴角。
本想給他拿兩盤子糕湊合,看見燉得差不多了的甲魚,沈韶光又改了主意,總得對得起人家給的銀子。
有現成的餳著的麵,沈韶光揪一塊,抻了點韭菜葉餺飥在開水裡煮了。盛出一碗甲魚雞湯來,把煮好的餺飥放進去,撒一把小蔥花,放鹽調味,便放在托盤上端了出去。
阿圓翕動鼻子,小娘子不是說這個是自家吃的嗎?
這碗熱騰騰香噴噴的甲魚雞湯餺飥,讓林晏出了一身的汗,領子都溻濕了。
難得見他狼狽樣,沈韶光笑咪咪地問:「郎君吃得可還好?」
對上沈韶光促狹的目光,林晏有些無奈,卻忍不住笑了,「很好。」
沈韶光站著,居高臨下地看吃餺飥的林少尹,當年美男何晏被懷疑擦粉(何晏被懷疑擦粉:源於「傅粉何郎」典故。三國時人何宴儀表俊美,臉特別白,魏明帝以為他塗粉,令他吃熱湯餅。何宴大汗淋漓,一抹臉,面色反倒更白了,魏明帝才相信他是天生膚白。),大夏天吃湯餅出了好些汗,「以朱衣自拭,色轉皎然」大概也就這樣了吧?嘖!嘖!
夏天穿得薄,又出了汗,他的身形看得更清,沈韶光不要臉地又打量一眼,心滿意足地走了。
第一章
端午之後,就是真正的炎炎夏日了。大太陽明晃晃的,地面曬得滾熱,浮起一層燙人的薄塵,狗躲在牆蔭處刨個坑沒精打采地臥著,連養的那幫雞崽子都老實了不少,不總想著竄過柵欄出來禍害菜園子了。
這種時候,什麼都往後放一放,沈韶光每天貓在店裡不出門,全靠後院井水鎮的飲子和水果苟活。朝食暮食還好些,中午那一頓,只貓兒似的叼幾口就算了。
一看見沈韶光吃午食,于三就皺眉。沈韶光討好一笑,勉勵再多吃兩口。她懂,大夏天憋廚房守灶臺好不容易做出來的飯,別人不愛吃,這對廚子是件不能容忍的事!
阿圓、阿昌卻是一年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