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無數次造訪旅行的過程中,對台灣的種種愈來愈喜歡,當地的朋友或是認識的人也漸漸地增加。一起吃飯、一起在咖啡店閒聊、一起玩耍,當地的朋友有時候也親自下廚款待我們。
因此,在和這些台灣友人接觸互動的過程中,得知我們在一般的旅行中吃到的料理,和他們在家中吃的「家庭料理」有很大的不一樣,不由得想進一步了解。
在台灣的路上散步的話,不管是充滿綠意、叢林一般的陽台,或是花朵流線感、幾何圖案的鐵窗造型,吸引行人目光的大型鐵門,從外面往裡面觀看,當地人的生活空間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常常會很好奇生活在裡面的人的生活方式是怎樣的呢?然而,卻無從得知。一定是這樣的念頭,促使我們去開發尚未體驗到的台灣的美好。一如預期,這次取材拜訪的台灣家庭,處處充滿魅力,每個家庭都有一位爽朗溫暖的「媽媽」。
媽媽們的手作料理,與其說是台灣的家庭料理,其中更蘊藏了家族成員的組成、媽媽的出身、家族的根源或是習慣等等各式各樣的要素交織在一起,相對來說,台灣家庭料理的文化實際上更為複雜。不只是台灣,和中國也有很深的淵源,甚至也有承繼客家的傳統,對於每個家庭來說,不單單只是料理口味上的差異,更多的是潛藏在其中深層文化的相互交流,這樣呈現在料理上的多樣性,也與台灣具有包容多元文化的胸襟,存在著很深的關聯性。
這本書,實際拜訪了台灣的家庭,請教很會做菜的媽媽們,她們經常做的是哪些料理,進而介紹這些料理的食譜作法。
坦白說,媽媽們的料理方式非常豪邁,食材也好調味料也好都是目測份量,也經常在製作途中改變作法,這些在不斷談笑中製作出來的料理,也成為美味來源的調味料,充滿不可思議的況味和滿足感。
台灣媽媽的口味和食譜,能夠深深地溫暖人心,有機會品嚐的話,就能夠感受到其中的人情溫度和故事!
【在料理之前】
關於食譜
基本上,這些食譜是透過媽媽們的口述,歸納而成的食譜。大概的計量、隨性的調理方式,這種不經意的溫暖,讓媽媽們製作出來的家庭料理更加美味。首先,請大家稍微做少一些,一點一點地添加調味料調整味道的話,比較不容易出錯。因為台灣和日本的食材差異或是調理環境的差異,即使照著食譜製作,還是有可能做不出來,雖然如此,在這個慢慢探索出美味製作方式的過程中,無形中也能提升對台灣家庭料理的經驗值。基本上一邊調整媽媽們的食譜,一邊回憶台灣的種種,就是料理的快樂時光!
關於火候
台灣的瓦斯爐火力很強!因此,即使媽媽們口中的「大火」,在日本的火爐上也很難達到這種火候。在本書中,雖然以「大火」、「中火」、「小火」標示,不管如何,在標示「大火」的時候,請以大火調理為佳。一邊確實觀察食材的狀況,蓋上鍋蓋,或是取下鍋蓋讓水分蒸發,一邊參考完成圖的照片調整火候!
關於工具
使用頻率很高的工具,一定是中華鍋和中式菜刀。中華鍋可以炒、煮、蒸,不管是什麼料理方法都很方便使用,是台灣媽媽們的愛用工具。很多媽媽都說:「鍋子的把手和另一側有附上一個小圓環的款式更方便使用喔!」。有兩個把手的鍋子方便拿取,即使是大鍋子也可以穩定地移動。如果沒有中華鍋,也可以用平底鍋代替。中式菜刀用來拍肉的時候很方便。但是,即使是使用一般的菜刀也完全沒有問題。
關於蒸式器具
這本書介紹的料理經常使用「蒸」的調理法,在台灣雖然使用電鍋這種多功能型的煮飯器具很受歡迎,但是在探訪過程中,也學到另一個方法,使用瓦斯爐和鍋子蒸煮也可以,這種時候,在鍋子裡倒水,再放入具有高度的茶杯或是飯碗等容器,接著再放入盛著食材的耐熱容器的話,食材就不會碰到水。運用這個方法,以熱水沸騰產生的蒸氣將食材蒸熟。蓋上鍋蓋,經常觀察鍋裡水的份量和食材的狀態,避免空燒。
關於計量
以肉眼計算份量的一般家庭料理,媽媽們幾乎都無法確實計算份量,憑感覺做菜,做菜時候的精彩手法,就像是魔法一樣。也就是說,因為得到的資訊是大概的份量,不妨當成參考,一邊製作一邊調整的話,就可以找出自己喜好的口味。本書的食譜經常出現的記號,飯碗一碗約200ml,一把大約為手掌的份量,湯匙和匙則是普通尺寸的一湯匙份。在平底鍋裡倒油,實際上會比想像中的還要多一點。湯或是燉煮料理的水量,以確實可以泡過食材的份量為最佳。其它的話,1 小匙
為5ml,1 大匙為15ml。
【李媽媽L E E M A M A/台北出生、職業婦女的媽媽味】
約定見面的地點是在台北一間古典風格飯店的大廳,在觀光客往來頻繁、稍微感覺高級的大廳等待,迎面而來的大媽,帶著爽朗氣息,一身紫色上衣短褲,腳上踩著桃紅色涼鞋,非常有活力、具有個人魅力。究竟這位一身凜然正氣的媽媽是何方神聖呢?正這麼想的時候,啊,不正是我們約定見面的李媽媽嗎?李媽媽一邊寒暄一邊領著我們到處處留下歲月痕跡的國宅,打開樓梯下方的大門電子鎖,走進公寓裡,映入眼簾的是散布著細細長長的白色石子的奶油色樓梯。從高處的窗戶照入大量的光線,即使是陰天,樓梯間的採光也十分充足。每一戶的大門旁邊擺著鞋櫃、鏡子、長滿灰塵的安全帽等等物品。
涼鞋和鞋子整齊地排在樓梯上,有時候也會隨意脫下亂擺。每一次在台北旅行的時候都會留意到,每一扇路邊的銀色或是紅色的堅固鐵製大門,在這些吸引我注意的大門裡,肯定也有值得一探究竟的廣大世界。「啊,好像沒有買到香菜」在做菜過程發現這個狀況的李媽媽,隨即前往附近的市場買菜,轉了一圈終於在捷運站前的超市買到香菜,綻放出這個可愛的笑容!
走進玄關之後,就是寬敞的客廳。正確來說,並沒有玄關,打開大門之後,直接就是室內空間的一部分,呈現出意想不到的開放感!在客廳明亮的陽台邊,一位高齡95 歲的老奶奶,和李媽媽一起生活在這個屋子裡,坐在輪椅上,面向著客廳一角氣派的大型神龕,寧靜地融入空間的聲音和姿態,使人感覺這裡的時光每天都是如此緩慢地流逝著。當時正逢盛夏,「很熱吧」李媽媽一邊這麼說,一邊遞給我們自製冰涼的檸檬水,讓我們一解暑熱。
李媽媽出生於台北,在兄弟姊妹四個人中排行長女,弟弟妹妹也都出生於台北。因為父母親的工作關係,小學時代曾經在南部的城市嘉義生活過一段時間,之後又搬到東北部的宜蘭,不久再次搬回台北。因此,對李媽媽而言,老家還是台北。原本是住在萬華(龍山寺所在地的老街區),大約15 年前,搬到以祭拜商業的神明聞名的「行天宮」附近。住家旁邊就有經常出沒採買食材的市場,每次出門去採買,總會遇見熟人。手上拿著錢包,臉上掛著笑容互相打招呼,就是最美好的日常片刻。雖然住家附近也有超市,但是如果要買生鮮食材,李媽媽認為還是到傳統市場去買比較好。
實際上,早期日本人還不時興到台灣旅行,李氏夫婦對於日本背包客就不陌生,在日本的旅人之間廣為人知。當時,雖然在台灣旅行很方便簡單,但是,觀光建設還沒有很完整的時代,經營旅行社已故的李爸爸,經常將旅客帶回自己的家中留宿,用李媽媽做的飯菜款待這些旅人,因此,李媽媽原本就接待過各式各樣的旅人,日語也說得很好。李爸爸過世之後,李媽媽接手經營旅行社,現在每天活力十足地持續工作著。
現在的李媽媽,和前面提到的老奶奶、30 歲的兒子以及來自印尼的年輕幫傭四個人一起生活。女兒也住在附近,午餐時間會回家來吃李媽媽做的飯菜。晚上,兒子也會一起圍在餐桌上吃飯,更加熱鬧。
李媽媽因為工作的關係,下班時間經常很晚了,平日主要都是做一些拿手、可以快速完成的菜。簡單就可以完成的家常菜,不需要經過深思熟慮的日常美味,讓人無法停筷,一口接一口,這種滋味就是媽媽
的味道。特地回來吃媽媽做的菜的女兒的心情,馬上可以理解,這些菜就是既簡單又美味。溫柔地照顧著做菜的人或是吃飯的人的心思,即為每天都很忙碌工作的李媽媽的料理醍醐味。
//經典中的經典家常菜 番茄炒蛋//
為什麼只有番茄炒蛋配白飯能如此美味?使人讚嘆的食材組合。令人愉悅的簡單料理程度,卻呈現出無法想像的美味驚豔度,只有一句話「超美味」。直接食用是一般的吃法,在白飯上淋上湯汁像丼飯一樣食用也可以。根據個人喜好加蔥或不加蔥都可以。實際上加糖增加甜度的人很多,甜甜鹹鹹的口味很下飯。
材料(約3 人份)
○ 雞蛋 ― 3 顆
○ 番茄 ― 1 顆
○ 蔥 ― 3 根
○ 鹽 ― 2 小匙
○ 沙拉油 ― 2 大匙
○ 水 ― 約60ml
作法
1. 打蛋,充分打勻。
2. 將番茄切成半圓片狀,蔥切成4 ~ 5cm。
3. 以大火加熱平底鍋,放入1 大匙的沙拉油,油熱之後,倒入步驟1 拌炒。
4. 雞蛋炒成固態之後,以木匙撥攏取出。
5. 再倒入1 大匙的沙拉油,依序放入蔥白、番茄翻炒。加水。
6. 蓋上鍋蓋,轉小火,燉煮。
7. 煮到整體發出冒泡的聲音,番茄軟化之後,加鹽。
8. 放入雞蛋、蔥綠,拌炒均勻即完成。
#圖說#
在台灣,在拌炒的途中加水是很常見的料理手法,讓整體口感濕潤,又煮
又炒的作法。加水的方法沒有特定,媽媽們每一次的作法都不一樣。
〔黃媽媽H U A N G M A M A/受家族傳承的手法影響的媽媽味〕
在潮濕雨不停的夏日,拜訪黃媽媽的家。被雨濡濕的水泥走道,走道上放滿植物盆栽佈滿水滴。雖然是令人不敢恭維的高溼度暑熱,卻在黃媽媽家感受到
充滿柔和生機,台北的樣貌景色瞬間一變。出來迎接我們的黃媽媽,第一印象就是充滿元氣!臉上帶著穩重笑容的黃爸爸也一起歡迎我們的到來。
陽台的大窗戶和另一側廚房的窗戶被中間的客廳貫穿,從兩個方向照入光線,非常明亮的空間。站在窗戶旁邊的沙發的黃媽媽插著腰,接受我們的訪問。不
管是料理方法、材料、份量,都條理分明地回答著。訪問途中,黃爸爸則一邊為我們泡茶,氣氛很和諧的一對夫婦。喝下溫溫的茶之後,稍微留意的話,屋內的角落、電視櫃、穿過窗簾看得見的陽台等處,都可以看到蘭花的盆栽。每一年過農曆春節的時候,黃媽媽都會買蘭花,這些盆栽都不會丟掉,持續照顧,因此,陽台就形成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
「植物都是我在照顧的喔!」黃媽媽這麼對我們說,笑容滿溢著對這些植物的愛。造訪台北的週末花市的話,總是人山人海,可以看到大家都熱衷於種植香草或是室內裝飾用的植物,熱鬧的買賣樣貌,確實感受到台灣人對於
植物的喜好,因此,家家戶戶的門口或是陽台都處處充滿綠意。
黃媽媽夫婦現在住在台北北部士林區的天母,對於日本人來說,聽到士林的話,不只是馬上會浮現出「夜市」、「國立故宮博物院」等地方,也會有這一區比較多外國人居住的印象,根據區域的差別,百貨公司或是精品店林立的市場的商品也比其它區域來得高價,也就是所謂的高級住宅區。在取材結束回程的計程車上,「每天早上都有日本人會坐我的車去公司!韓國人或是歐美人也會坐喔,這一區的外國客人很多。」在士林有10 年計程車司機經歷的司機,明明路況不太熟悉,一邊不急不緩地說出這些話。
13 歲來台北之前,黃媽媽一直生活在台灣東北部的羅東,出生地也在羅東。黃媽媽的母親是台北人,父親則是中國福建省的福州人。因此,經常在料理上使用紅糟(福建的傳統紅麴調味料),餐桌上時常飄散著父親故鄉的氣息。不管是用來料理魚類或是肉類都很美味。這些料理手法則出自台北出生的母親的傳
承,母親做出父親故鄉的味道。
黃媽媽的母親是廚藝一流的人,在幫忙母親做菜的過程中,自然地也習得一身好功夫,血緣、親情、料理的手法都藉著料理獲得傳承。
這樣的餐桌組成,在不是特殊節日的日子,黃爸爸和黃媽媽、孫子三個人是基本成員。黃家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從事會計師的工作,外派越南。小兒子則是曾經入圍演員獎的實力派演員,活躍於戲劇圈,孫子則是小兒子夫妻的女兒。為了幫忙工作時間不固定的兒子夫婦,擔任起照顧孫子的保姆工作。雖然經常做的是一湯兩菜的基本菜色,為了喜歡吃麵線的孫子,會以麵線當成主食變化菜色,另外為在海邊長大的黃爸爸準備海鮮料理,做菜的時候總是不會忘記兩個人的喜好。在各種體貼心意的滋味中,安穩的時光靜靜地流逝。
1 / 廚房旁邊的門的裡側,是用來曬衣服、存放食材的小型空間。映入眼簾的是西瓜。
2 / 經常使用的菜刀們。
3 / 在厚重的大門上貼上流行的貼紙。
4 / 冰箱上是演員兒子的小型寫真集。手把上的兔子裝飾很可愛。
5 / 鮮紅色的廚房是數年前改裝而成,那個時候,重新改掉廚房的入口,確保採光和動線。
6 / 廚房的窗戶玻璃,很復古。
7 / 放在置物籃裡的是日本製的鹽拉麵!
//鹹味溫和的圓形煎蛋 菜脯蛋//
菜脯蛋以台灣料理來說, 已經是無庸置疑的地位。菜脯蛋使用的是鹹度很
高的台灣蘿蔔乾,在台灣的傳統市場或是乾貨店都有在賣。將新鮮的白蘿蔔以鹽搓揉,再陰乾約3 天(晴天時),就是自製的蘿蔔乾。
鹽可以放多一點為佳,蘿蔔呈現不會脆的狀態即完成。
菜脯的用量會決定鹹味的濃淡,因此,每一個家庭的口味不一。但是,因為菜脯的鹹度很高,放太多的話,料理會過鹹。像切大阪燒的高麗菜
一樣切成丁,或是切成絲,菜脯的切法也有很多種。
材料(約2 人份)
○ 雞蛋 ― 4 顆
○ 菜脯 ― 15 ~ 20g
○ 蔥 ― 3 支
○ 醬油 ― 2 小匙
○ 水 ― 1 大匙
○ 豬油 ― 1 ~ 2 大匙
○ 鹽 ― 1 小撮
作法
1. 在調理碗裡打蛋,放入醬油、鹽和水充分攪拌。蔥切成約5mm寬的細末。
2. 將大致切過、確實去除鹽分的菜脯放入平底鍋中稍微拌炒約1 分鐘。不需要放油。
3. 放入1 大匙左右的豬油,讓菜脯均勻沾裹上之後,放入蔥,再以小火拌炒。
4. 拌炒約1 分鐘之後,將平底鍋離火,冷卻。
5. 稍微降溫之後,將菜脯和鹽放入蛋液裡混合在一起。在平底鍋放入1 大匙的豬油之後,再倒入菜脯蛋液,以調理筷一邊稍微攪拌一邊煎。
6. 以中火煎,一面煎好再翻面煎。
7. 煎熟即完成。將盤子蓋在平底鍋上翻面,就可以將菜脯蛋漂亮地盛到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