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鍊金術：謊言與異端的醫學講座

名人推薦：台灣大學醫學院專任教授 柯文哲

陽明大學科技與社會研究所/公共衛生研究所教授 郭文華

PanSci 泛科學總編輯 鄭國威

前言

我現在除了在健診中心輪班外，也有寫些醫療小說，另外也在社福相關的大學系所內開設「醫學概論」課程，本書即為該課程的部分內容經整理後的產物。

次標題會取作『莫札特與萊克特博士的醫學講座』，是因為我在上課時偶爾會離題閒聊，而莫札特以及《沉默的羔羊》中的漢尼拔．萊克特博士等人常在我的閒聊中登場。

我原本是外科醫生，也短暫於麻醉科工作過。此外，我還曾受日本外務省的聘僱，於各地的日本大使館擔任醫務官，到過沙烏地阿拉伯、奧地利、巴布亞紐幾內亞等三個國家工作。之後回到日本，投入老年醫療的領域。一開始在日間照護診所工作，後來則從事患有嗜睡症、失智症的高齡病患之訪問醫療。

說到醫學，或許會讓人有種難以親近的感覺，事實上卻也不一定如此。醫學不只與疾病、健康有關，更是我們平日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舉例來說，慢性便秘是怎麼發生的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可從大腸是如何收納於腹腔內開始說起。

再看一個例子，喝酒之後，為什麼會讓人想上廁所呢？當然，我可以告訴你「酒精有利尿作用」這個簡單的答案，但原因其實沒那麼單純（正解就在第一講中）。

此外還有諸如：個體老化後為什麼會駝背呢？心臟咚咚的跳動聲從何而來？「蛛網膜下腔出血」中，為什麼「蛛網膜」的「下腔」會出血呢？等平常不會特別去思考的問題。許多這類問題在知道答案後，會讓人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而其他與醫學相關的疑問，像是：高血壓為什麼對身體不好？代謝症候群有那麼重要嗎？癌症與生活習慣有甚麼關係？心臟病的療法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呢？失智症治得好嗎？等，不也常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出現嗎？

最近抗老化醫學、節食等話題逐漸熱門了起來，但要是不曉得自己的身體如何運作就貿然嘗試這些活動，不僅努力可能會白費，可能還會有相反的效果。

 

現代人越來越重視健康，然而市面上也出現了許多誤導他人的健康資訊。像是口耳相傳卻疑點重重的健康食品或營養品、打著抗老化的名號宣傳的準醫藥品、毫無根據卻號稱可防止失智的秘訣等。為了不被這些花招矇騙，多了解自己的身體絕對不是壞事。

本書將以最先進的研究為出發點，介紹最新的醫學常識與謬誤。

像是牛奶喝多的話，反而會使骨骼變得脆弱，容易導致「骨質疏鬆症」；每年接受健康檢查的人，壽命會比沒接受檢查的人短；開放癌症健診後癌症死亡率卻下不來之類的事。

此外還會介紹如：腦死的人還會動、心絞痛所使用的藥物與黃色炸藥（矽藻土炸藥）成分相同、莫札特的耳朵有天生缺陷等專題。

就算看不到醫學的全貌，看過本書後，對自己身體的認識也能多一些，有助於疾病的預防與治療。不僅如此，觀賞相關電影或小說時，也更能享受其中樂趣。

舉例來說，2001年由雷利．史考特導演的電影《人魔》中，就有一幕是美食家萊克特博士將司法機關職員的大腦活生生用湯匙挖起來吃，如果觀眾知道這一幕在醫學上真的可以實現，那麼在觀賞過程中的樂趣想必也會倍增吧。

我希望能讓更多人在學習到一些醫學知識後，除了能養成健康的生活外，也能為日常生活增添意想不到的風采，於是開設了這個課程。

 

接受放血治療的莫札特

醫學在科學領域中，算是一門經常隨著時代變化的學問，因此最好不要墨守成規。

綜觀醫學史，可發現人們常嘲笑過去的醫療方式。現代醫師認為中世紀的醫術令人匪夷所思、中世紀醫師則輕蔑古代的醫術。這樣的話，現代醫療技術應該很有可能會被未來的醫師嘲笑吧。

或許有人會說，現代醫學是有科學根據的，故不會發生這種事。然而，中世紀的醫療也有一定程度的科學根據。

舉例來說，莫札特（1765～1791）在不明原因的發燒與出疹下死亡，卻有記錄顯示他曾接受過「放血」治療。所謂的放血，是將靜脈切開，放出內部血液的療法。有時甚至可以放到1公升左右的血量。病患已經全身發熱、相當衰弱，治療時卻還要放掉那麼多血液，現代人應該會覺得莫名其妙吧。然而，當時這種作法確實有其「醫學根據」。

古羅馬的醫學學者，蓋倫（130～200）曾提出四大體液說，而由此發展出來的「體液病理學」即為放血療法的依據。當時的醫學認為，體內的四種體液（血液、黏液、黃膽汁、黑膽汁）失去平衡時就會導致疾病產生，而一般認為使其失去平衡的原因，是外部入侵的“毒素”。為了把“毒素”排出體外，會開給病人瀉藥，並進行放血。當時的人們相信，這是有醫學根據的治療方式。

現在的我們，對於現代醫學的“科學性”深信不疑。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雖然和體液病理學比起來比較合理一點，但仍有許多未解之謎。

舉例來說，為什麼「打點滴」會有效果？至今醫學仍無法完整說明。對脫水症病患來說，打點滴固然有效，但非脫水症的病患，點滴居然也能起作用。究竟是因為點滴真的有治療效果，還是心理因素讓病患「覺得打點滴後舒服多了」呢？

對非脫水症的病患來說，點滴不一定有治療效果。甚至還會造成「心臟衰竭」或「腎臟衰竭」等病患的身體負擔。

點滴幾乎就是水，除了水之外只有少許葡萄糖及電解質。就算有人說點滴能補充卡路里，500　ml的點滴也只有100大卡，連一塊巧克力板的一半都不到。

相反的，把水注入血管後會使血液變淡。本來就有貧血傾向的老年人，打點滴後血液反而更稀薄。與莫札特的放血治療相比，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臨床現場常碰到老人要求我們幫忙打點滴，這或許算是人們特有的“成見”吧。我總覺得常對自己的健康感到焦慮的日本人，特別容易囿於這樣成見中。

過了100年後，未來的醫師說不定會對此嗤之以鼻。

「21世紀似乎還曾有過一種把水注入血管的野蠻療法，叫做『點滴』」。

醫學進步所帶來的不安

醫學的進步是為了什麼呢？

顯然是為了減少對疾病的不安，讓人們能安心的生活不是嗎？然而現在，拜醫學進步之賜，反而讓人們變得更不安了。像是致癌物質、輻射線、基因異常、新型病毒、代謝症候群、骨質疏鬆症、憂鬱症、失智症等。

為了更健康一些、為了更安全一些，人們積極地吸收各種資訊，卻也發現了新型疾病、新的威脅、新的問題材料，從來不曾安心過。

許多病人很在意血液檢查結果，擔心血壓的人會一天測好幾次，測出較高的血壓時，會在深呼吸後一直測到自己滿意的數值為止。癌恐懼症或失智恐懼症的人也不少見，這些人都是因為過多的資訊而煩惱不已。

我在「前言」中也有提到，我在外務省擔任醫務官的約九年間，曾在海外生活過一陣子。那時我觀察了各地的情況，不禁想提出這樣的疑問「日本的醫療究竟能不能為人們帶來幸福呢？」。

舉例來說，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偏僻鄉村內，幾乎沒有人會在意自己的血壓，因為連血壓計都沒有。這裡也找不到致癌物質與失智症的資訊，不會讓人們陷入不安，每天都過著平淡的生活。

當然，我不會貿然地認為他們的生活方式比較好。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平均壽命大約為60歲左右，比起日本人短命得多。然而，活比較久卻每天提心吊膽、戰戰兢兢，與活比較短卻過著輕鬆的生活，哪一個比較好呢？作為一名醫療人員，我常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可以的話，自然是活得輕鬆又能長命最好。但要想活得久，就必須收集各式各樣的資訊、做好健康管理、也得限制嗜好、禁止過度玩樂與熬夜等，其它還有各種該忍耐、擔心的事，一刻都不得閒。

為了跳脫出這種進退兩難的處境，在整合這些知識上，醫學還是有其用處的吧。

每年健康檢查的人反而會短命？

健康檢查是法律上規定的義務，故各公司行號每年都會要求員工去做健康檢查。然而，從來沒有資料顯示健康檢查後能使壽命延長，一般人卻都有著「做個健康檢查比較好」這樣的成見。

究竟，這個成見是正確的嗎？

芬蘭曾進行過一個很有趣的實驗。芬蘭的保險局將1200位40～45歲、且有類似職位（上層管理職）的人分成兩組，一組每年需做兩次定期健康檢查、接受營養學建議，並限制其飲酒、吸菸、糖分與鹽分的攝取；另一組人則不設任何限制。經過15年的追蹤調查後，結果讓人跌破眼鏡，健康管理嚴格之組別的死亡人數，是不設任何限制之組別的1.45倍。高血壓、心臟病、癌症、自殺等，在健康管理嚴格之組別中屢屢發生。

有很多理由嘗試解釋這個現象。首先，當一個人為了健康而對自己設下各種限制時會產生壓力，造成免疫力下降，這可能是原因之一。另外，接受健康檢查時，人們常會要求做精密檢查以確保身體無狀況，而從預約檢查到結果出來的數週之間，可能會承受不小的心理壓力。

雖然和這個實驗關係不大，但我認為，自發性的接受健康檢查的人，在聽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一切正常之前是不會安心的，這種負面思考造成的壓力，或許會在不知不覺中縮短人們的壽命。

當然，拜健診之賜，許多疾病得以早期發現，使患者能免除部分疾病的威脅，故我不會主張要大家別去做健康檢查。然而，頻繁的健診與過度的健康管理，會對身心產生不好的影響也是事實。

癌症檢查的情況也與此相似。日本政府似乎很熱衷於提升接受癌症檢查的人數比例，但我覺得這也很有可能只是一種偏見。

舉例來說，美國曾有一個以15萬人為對象，為期13年的大規模調查，證明每年照一次胸部X光檢查，並不會讓肺癌的死亡率下降（2011年美國醫師學會雜誌電子版）。其他如乳癌、子宮癌、攝護腺癌等，皆無法充分證明檢查頻率與死亡率之間的關係。甚至連美國的國立癌症研究所都「不推薦」人們定期去做胃癌檢查。

雖然有研究指出，在日本，接受癌症檢查的人們之死亡風險可降低30～60%，但也有批評認為這項研究有不夠客觀的問題。可佐證癌症檢查會降低死亡率的資料只發生在日本，其他實施癌症檢查的國家卻通常不是這麼一回事。

另一方面，2004年英國牛津大學的研究顯示，日本的癌症患者中，有3.2%是因為過度暴露於X光檢查中的輻射線而致癌，英國為0.6%、美國為0.9%。在該研究所調查的15個國家中，日本為第一名，且遙遙領先第二名（第二名為克羅埃西亞的1.8%。不過，如何判定癌症是因檢查時的輻射線造成也是一個疑點）。

前言

我現在除了在健診中心輪班外，也有寫些醫療小說，另外也在社福相關的大學系所內開設「醫學概論」課程，本書即為該課程的部分內容經整理後的產物。

次標題會取作『莫札特與萊克特博士的醫學講座』，是因為我在上課時偶爾會離題閒聊，而莫札特以及《沉默的羔羊》中的漢尼拔．萊克特博士等人常在我的閒聊中登場。

我原本是外科醫生，也短暫於麻醉科工作過。此外，我還曾受日本外務省的聘僱，於各地的日本大使館擔任醫務官，到過沙烏地阿拉伯、奧地利、巴布亞紐幾內亞等三個國家工作。之後回到日本，投入老年醫療的領域。一開始在日間...

前言
第1講 其實醫學很有趣——滿是謊言的醫學奧秘
喝了酒後會想上廁所的理由
吞嚥的機制
接受放血治療的莫札特
醫學進步所帶來的不安
每年健康檢查的人反而會短命？
女人的身體沒有「內側」？
所有細胞皆來自細胞
粒線體的夏娃
第2講 呼吸系統——過度呼吸後反而覺得痛苦 肺的奧秘
右邊有三個肺、左邊則有兩個
肺比三房兩廳的公寓還要大
氧氣怎麼進入血液內呢？
長頸鹿不會呼吸困難嗎？
逃過代謝健診的密技
肺部開了一個洞的話會怎麼樣呢？
怎麼停止打嗝呢？
聽診器可以聽到什麼呢？
肺癌與艾瑞莎訴訟
結核病在以前不是病
氣喘與肺氣腫
過度換氣症候群的恐慌
第3講 消化系統——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能攪得軟爛 腸胃的奧秘
從嘴巴到肛門的單行道
精準的咀嚼節奏
倒立時喝得了水嗎？
食道癌是個大手術
瘦身禁術「胃縮小手術」
頑強的幽門螺旋桿菌
早期胃癌真的是「早期」嗎？
混勻消化液的十二指腸
巨大的化學工廠 肝臟
恐怖的肝硬化
切掉反而比較好嗎？ 膽囊
大便顏色的來源 膽紅素
沉默的器官 胰臟
不太會生病的小腸
慢性便秘的原因
大便的芳香
被排泄物吸引的人們
第4講 循環系統——自顧自的跳動 心臟的奧秘
生物進化後跟著改版的心臟
血型與性格
白血球也有血型喔
可使用一輩子的嬰兒心臟
因小說而知名的「巴提斯塔手術」
心臟停止的原因
心臟被刺而死
逐漸增加的“高血壓過敏症”
高血壓的治療方式是亂槍打鳥？
為什麼血壓過高對身體不好？
心臟移植在日本的特殊性
和田心臟移植事件的束縛
第5講 神經系統——靈魂不寄宿於此 大腦的奧秘
「腦」與「頭腦好壞」的關係
以電擊刺激活生生大腦的實驗
為什麼言語障礙常出現在右半身麻痺者身上呢？
日本流行的「右腦．左腦論」
雖然都叫做“腦中風”
腦腫瘤就像是茶碗蒸中的銀杏？
腦外科手術中的哥白尼革命
失智症治得好嗎？
腦死的人還會動
第6講 排泄系統．生殖系統——有點色的醫學 下半身的奧秘
一天150公升的原尿
輸尿管結石的激烈疼痛
緊張時會想去廁所的理由
惱人的攝護腺
像是性博物館一樣的教科書
男女的性器官
堅強的精子
第7講 感覺系統——難以感同身受 感覺的奧秘
“第六感”是什麼？
眼球與相機的構造相同
為什麼看得到顏色與形狀？
左眼特別怕光的大衛鮑伊
無法保證長期效果的LASIK手術
莫札特的耳朵有天生缺陷
清耳垢對耳朵不好嗎？
水肺潛水時的耳壓平衡
耳朵深處的耳蝸
耳朵的魅力與魔力
老鼠背上的人類耳朵
捏住鼻子就可止住鼻血
有趣的鼻子、恐怖的鼻子
幸福的味道
咬舌自盡死得了嗎
疼痛的種類
痛覺的重要意義
第8講 內分泌系統．淋巴系統——微量即見效 激素的奧秘
激素是什麼？
激素的指揮部 腦垂腺
輻射線的標的 甲狀腺
唯一體內有四個的器官 副甲狀腺
由醫學生發現的胰臟結構 胰島
糖尿病可分為兩種
萬用藥或毒藥 類固醇
毛髮稀少的特效藥 男性激素阻斷劑
看不到的淋巴管
深夜的苦行 挑出淋巴結
第9講 皮膚．骨頭．肌肉系統——隨時在汰舊換新 骨頭的奧秘
皮膚的結構
《怪醫黑傑克》中出現的全身刺青
玻璃櫃裡的骨骼標本
火葬場的骨頭
牛奶無法預防骨質疏鬆
疑點重重的治療方法
肌肉的種類
食用人肉
後記

前言
第1講 其實醫學很有趣——滿是謊言的醫學奧秘
喝了酒後會想上廁所的理由
吞嚥的機制
接受放血治療的莫札特
醫學進步所帶來的不安
每年健康檢查的人反而會短命？
女人的身體沒有「內側」？
所有細胞皆來自細胞
粒線體的夏娃
第2講 呼吸系統——過度呼吸後反而覺得痛苦 肺的奧秘
右邊有三個肺、左邊則有兩個
肺比三房兩廳的公寓還要大
氧氣怎麼進入血液內呢？
長頸鹿不會呼吸困難嗎？
逃過代謝健診的密技
肺部開了一個洞的話會怎麼樣呢？
怎麼停止打嗝呢？
聽診器可以聽到什麼呢？
肺癌與艾瑞莎訴訟
結核病在以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