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的傷，大腦都知道：哈佛研究虐待、忽略與情緒勒索對腦部發展的影響

名人推薦：心曦心理諮商所所長 周慕姿

美國國家認證諮商師、美國諮商博士候選人 留佩萱

諮商心理師/輔導老師/作家 黃之盈

虐待兒童所造成的社會成本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芝加哥大學─詹姆斯‧約瑟夫‧赫克曼（James Joseph Heckman）教授曾經研究過，政府經費運用在生命週期中哪一個時期的成本效益較高。

因應各個不同成長階段，政府會在學齡前教育、學齡教育、就業支援等，提出不同的經費規劃。但是，如果能夠在○～三歲的嬰幼兒期給予更多心理的照顧，針對容易陷入「不當管教」的家庭提供育兒協助、早期教育等，比起等到長大成人後才去處理嚴重後遺症狀，成本效益較高。

此外，日本花園大學和田一郎副教授亦曾針對虐待兒童所造成的社會成本進行調查。

根據其在二○一四年刊載於國際期刊Children and Youth Services Review《兒童福利服務期刊》中的論文內容，孩子因受到虐待而死亡、受傷生病、學業能力降低等的生產性損失、離婚、犯罪、生活照護項目中，計算與社會福利相關費用、醫療費用等政府經費，發現一年約需支出一兆六百十億日圓（依照二○一二年統計數據試算）。

各國都有進行相關社會成本分析，而日本方面缺乏長期觀察兒童以及家庭的基礎數據，也沒有兒童因受到虐待所衍生出的醫療費用等資料庫，因此本次調查的預估金額恐怕會比實際金額來得更低。

然而，令人驚訝的事實是，竟然會有一兆六百十億日圓的稅金用在這些與虐待兒童相關的事物上。

從旁觀角度去思考這整件事情，孩子健全的心理成長絕對不單純只是這些具有孩子的家庭自己要去面對的問題，應是整體社會要共同保護的課題。

利用腦科學，保護孩子的成長

接下來是有點私人的話題，我們家有兩個女兒。

回顧我自己在她們倆小時候的育兒方式，有時候我會捫心自問。我究竟是不是一位好媽媽呢……。

實在無法有自信地說出「YES」。

育兒與工作兼顧的狀態。說起來容易，但是要能夠實踐實在是非常困難。等到她們倆都已經平安長大成人後，才發現孩子的存在其實是我最強力的支撐。

然而，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每天都在考驗著為人母親的我。

眼前的孩子為什麼會這樣哭，怎麼都不聽我講話呢？有時完全搞不清楚她們為什麼要這樣發脾氣，搞得我心煩不已。

如果要給她們吃安眠藥，要吃哪一種呢？雖然是開玩笑的，但是我還真的有閃過一兩次這樣的念頭。父母在任何時候都無條件地愛著孩子，都會原諒孩子，這種理想狀態每天都在心中瓦解一次。

另一方面，在醫療現場，每天都會看到滿身傷痕、被送進醫院的孩子。遭受父母或親近的成人暴力相向，造成頭蓋骨破裂、手腕被點燃香菸燙傷的傷痕、舊傷尚未痊癒又出現新的毆打痕跡。有些孩子送來時已經沒有呼吸心跳，完全沒有治療的機會。

不論基於任何理由，這些威脅孩童性命的行為，絕對都是不被允許的。然而，面對這些多如螻蟻的加害人父母之後，同樣為人父母的我，有了自省的機會「如果我也走錯一步，恐怕也會對我的孩子動手」。

想要改變這種成人危害孩子的大環境，有哪些必要的作為呢？這樣的想法開啟了我的研究契機。

接著，不知不覺之中，我便把孩童發展相關研究：兒童神經學、腦科學研究等，當成我個人終身研究的志趣。

從腦科學角度來看，兒童心理發展相關研究可以說才剛開始萌芽。當然，世界上有很多無法由科學單獨解決的事情。然而，既然已有可從科學方面解釋的見解，我相信就可以藉此降低對兒童的不當管教行為。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大人。兒童也是在不斷跌倒受挫、失敗中長大的。然而，成長過程中絕對不需要「會讓大腦變形的傷害」。

本書以科學的觀點，分析不當管教與兒童大腦發展的關聯性，期望藉此告訴各位讀者及早因應的重要性。

第一章中會告訴各位讀者，哪些行為屬於不當管教，以及明顯的虐待行為，也會提及日常生活中會被判定為不當管教的行為。

第二章，從科學角度來看，不當管教會如何影響孩子的大腦。事實上，大腦損傷的情形，往往會讓人感到非常驚訝。然而，請務必勇敢地繼續閱讀下去。此外，這裡也會頻繁地出現一些或許各位讀者未曾聽聞的醫學用語以及與大腦相關名詞等。這裡想要傳達給各位讀者的內容，將有助於了解「大腦與成長發展的關係」。

第三章要告訴大家的是，孩子的大腦具有了不起的韌性與復原力，並且具體詳述治癒心理創傷的治療方法。本章最後將介紹一些不當管教個案的背景、內外表現出的心理疾病症狀以及治療方法等。想要知道具體個案的讀者，也可以先從這個部分開始閱讀。

本書的重點放在第四章。在這個章節，我們會談論到如何形成或重新培育孩子健全發展所必要的依附關係。

心理創傷會阻礙孩子的成長發展

在心理學的領域，近幾年討論的是「虐童」被害人的社會心理發展往往會被抑制，而擴大其精神防禦系統，長大成人後就容易抱持著自我挫敗感或帶有心理的問題。

也就是說，因為有心理創傷的關係，而無法在社會面、心理完整地發展，即使長大成人，也會一直是「受傷的孩子（inner child）」。

此外，主流派的說法是經過治療即可重新建構受傷的心，經歷過心理創傷的記憶也可以一併消除。概念是引起心理創傷有三大要因──生物學要因、心理學要因、社會環境──其中，只要在整頓周遭環境（社會環境）、掌握對事物等認知方法（心理學要因）方面有所改善，即可治癒心理的創傷。

然而，隨著大腦影像診斷法研究進步的結果，闡明了「虐待兒童」會對正在發展的大腦機能及神經系統構造造成永久性的傷害。甚至可以說「大腦會因不當管教而停止成長」也不為過。

結果引發嚴重的心理創傷。原因即是前述三大項當中的生物學要因。

本章會針對生物學要因當中，不當管教對於大腦的傷害及其影響進行説明。

前額葉皮質會因體罰而萎縮

如同先前所述，遭受過度不當管教的孩子其內心都會有非常嚴重的傷痕。然而，不論「心靈的傷痕」有多麼深刻，肉眼都看不到、實際狀況不明，旁人也只能漠然置之。

另一方面，「心靈」這種東西無疑是從大腦這種極為複雜的器官所產生的東西。近來隨著大腦影像技術進歩，已經可以詳細診斷活人的大腦。我們正在關注這種大腦影像技術、仔細進行大腦調查，期望能夠有機會一窺心靈的傷痕──遂著手進行相關研究。

不論是否跟不當管教有關，根據過去的大腦相關研究發現容易受到壓力影響的地方是「海馬體（Hippocampus）」（圖2－1）、「杏仁核（Amygdala）」（圖2－1）、「額葉（ Frontal lobe）」（圖2－2）等部位。在此簡單說明這幾個部位。

大腦大致由「大腦」、「小腦」、「腦幹」等三大部分（圖2－1）所構成。

「海馬體」位於我們兩耳內側深處，是左右成對的器官，剖面看起來像是形狀細長的海馬，故以「海馬（Hippocampus coronatus）」命名。

這裡會處理大腦所傳送出的各種資訊，除了根據這些資訊製作成記憶外，也會負責保管。特別是在覺得感動或興奮的時候，這個區域會幫助我們將帶有強烈情緒的事件記憶得更加深刻。

「杏仁核」位於顳葉部内側、是一對長得如杏仁（almond）般形狀、與情緒相關的器官。簡單來說，杏仁核會根據過去的經驗或記憶決定喜好或用以判斷眼前對象是敵是友等進行價值方面的判斷，特別是會對與危險相關的資訊產生特別敏感的反應。

如同其字面上的意思，「額葉」位於大腦的最前方，其中「前額葉皮質」（圖2－2）的部分特別會與學習及記憶相關。

「前額葉皮質」所扮演的角色相當重要，負責控制海馬及杏仁核的運作。為了避免掌控危險與恐懼的杏仁核過度反應，這個部分也會適度地幫忙踩煞車、控制。相反的，假設前額葉皮質沒有充分發展，就會很容易感到危險或恐懼。

二〇〇三年，我們與哈佛大學─Martin H.Teicher博士開始進行共同研究時，曾假設孩子大腦最容易受到傷害的是這些部分。

為了證明這個假設，我們訪問了十八～二十五歳，美國男女約一千五百人，選出二十三位有以下體罰經驗的人。

・體罰的内容：打巴掌、用皮帶或棍子等打屁股等

・遭受體罰的年齡：四～十五歳之間

・給予體罰的對象：父母或養育者

・遭受體罰的期間：一年十二次以上、三年以上

進行這項調査時，還必須找出對照組，因此便再從中找出二十二位沒有遭受體罰經驗的人協助。將這兩組人員以高解析度的核磁共振成像・MRI（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進行大腦撮影。收集詳細的大腦形態資訊後，以VBM法（Voxel-based morphometry）正確解析大腦皮質容積，再來比較兩組的大腦皮質容積。

結果發現有遭受過嚴格體罰經驗的組與沒有遭受過的組比較起來，前額葉皮質（圖2－3）當中用來控制情感或思考、與抑制行動力相關的「（右）前額葉皮質（内側部）」容積平均縮小十九・一％、「（左）前額葉皮質（背外側部）」的容積縮小十四・五％（圖2－4）。

更進一步發現與專注力、下決定、同情等相關的「右前扣帶迴」（圖2－3）縮小十六・九％（圖2－4）。當這些部位受損時，很明顯地會產生憂鬱症之一的情緒障礙，或會有不斷出現偏差行為的品行障礙。

結果也顯示遭受身體的不當管教、對大腦影響最大的時期是在六～八歳左右。

此外，近來還有其他研究也闡明曾遭受過度體罰的人其身體經由腦視床（第74頁的圖2－1）、大腦皮質中感覺皮質「傳達痛覺的神經迴路」都會變薄。可能是因為大腦自我調適成對於體罰所產生的痛感遲鈍。

先不談這項新發現，進行研究之前我們將「身體的不當管教會影響前額葉皮質區域」設定為預測範圍內的結果。

然而，隨著更進一步對其他不當管教的解析，也不斷出現更多預期之外的結果。其中一種是性方面的不當管教。

視覺皮質會因性方面的不當管教而萎縮

針對性方面的不當管教，我們從一般民眾中募集了總計五百五十四位，美國人學生，並訪問他們的經驗。

接著，以「幼兒時期即有遭受性方面不當管教的經驗」的二十三位女學生與「完全沒有遭受虐待的經驗、沒有精神問題」的十四位健康正常女學生為對象，先以高解析度的MRI進行拍攝。

接著再以VBM法進行解析，比較大腦皮質容積的差異。

於是發現遭受過性方面不當管教組與健康正常組的學生比較起來，位於枕葉的「視覺皮質」（圖2－5）容積縮小（圖2－6）。

虐待兒童所造成的社會成本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芝加哥大學─詹姆斯‧約瑟夫‧赫克曼（James Joseph Heckman）教授曾經研究過，政府經費運用在生命週期中哪一個時期的成本效益較高。

因應各個不同成長階段，政府會在學齡前教育、學齡教育、就業支援等，提出不同的經費規劃。但是，如果能夠在○～三歲的嬰幼兒期給予更多心理的照顧，針對容易陷入「不當管教」的家庭提供育兒協助、早期教育等，比起等到長大成人後才去處理嚴重後遺症狀，成本效益較高。

此外，日本花園大學和田一郎副教授亦曾針對虐待兒童所造成的社會成本進行調查。

根據...

你受的傷，大腦都知道
序章 阻礙健全發展的大腦傷害…9
心理與大腦的密切關係
兒童心理受傷後的大腦狀態
與兒童人口減少比例不符的虐童統計數字
虐待兒童所造成的社會成本
利用腦科學，保護孩子的成長
第一章 日常生活中的不當管教…23
何謂心理發展障礙
妨礙心理發展的不當言行
不當管教的思維模式
父母都經歷過的不當管教
身體的不當管教～體罰算是「管教」嗎？
體罰是帶有汙辱性質的「心理」暴力
性方面的不當管教～有些孩子遭受到難以啟齒的侵害
父母應當思考與孩子在性方面的分際
疏忽～威脅著孩子的健康與安全
可促進大腦正常發展的肌膚接觸
預防因疏忽等情形所造成的「依附障礙症」
避免因為「智慧型手機托嬰」，陷入疏忽的狀態
何謂心理的不當管教
否定孩子人格的言詞並不算「管教」
孩子必須獲得父母的認同才能健康成長
目擊家暴現場～孩子看到父母間的暴力行為與言語
言語型的家暴最傷腦
外表看不出來，大腦其實已經受到傷害
代理型孟喬森症候群～為了想要受到矚目而傷害孩子
第二章 不當管教對大腦的傷害與影響…71
心理創傷會阻礙孩子的成長發展
前額葉皮質會因體罰而萎縮
視覺皮質會因性方面的不當管教而萎縮
容易造成傷害的大腦關鍵期
聽覺皮質會因言語暴力而腫大
視覺皮質會因目擊家暴現場而萎縮
透過金錢鼓勵問答遊戲發現的依附障礙症危害
人類的大腦會為了保住性命而想辦法適應環境
有無經歷過不當管教對大腦影響的差異
第三章 相信孩子的腦具有復原能力…109
大腦傷害是否無法治癒
藥物治療與心理治療
支撐孩子心靈的「支持性心理療法」
整理記憶與情緒，再賦予新意義的「曝露療法」
透過遊戲，克服心理創傷的「遊戲療法」
處理心理創傷的新式治療方法
讓大腦更有復原力的研究
促進創傷後的成長
個案研究…138
C小朋友（三歲‧女生），因目擊父母暴力相向而受到心理的不當管教
D小朋友（一十歲‧男生）、E小朋友（八歲‧男生），母親疏忽以及受到心理的不當管教
F小朋友（十四歲‧男生），受到父親嚴厲的體罰
G小朋友（十二歲‧女生），目擊父母暴力相向，並且遭受性方面的不當管教
第四章 為了健全發育而必須形成的依附關係…157
何謂依附關係
依附關係的三種型態「穩定型」、「迴避型」、「抵抗型」
依附關係的形成過程
何謂依附障礙症
「反應性依附障礙症」與「失抑制社會交往症」
「依附障礙症」與「發展障礙症」的差異
促使重新形成依附關係
也必須關懷養育者的狀況
個案研究…186
H小朋友（六歲‧女生），因母親過世，父親無法與女兒相處，而產生依附障礙
I小朋友（九歲‧男生），因父母養育困難而患有依附障礙症
J小朋友（十二歲‧男生），因受到父親激烈的體罰而患有依附障礙症
終章 擺脫不當管教…199
切斷惡性循環的鎖鏈
預防不當管教的新嘗試
能夠培育出父母「撫育腦」的催產素
我們可以為孩子做的事
協助這些需要幫助的養育者
整體社會應共同保護孩子的心理發展
後記…214
參考文獻…217

你受的傷，大腦都知道
序章 阻礙健全發展的大腦傷害…9
心理與大腦的密切關係
兒童心理受傷後的大腦狀態
與兒童人口減少比例不符的虐童統計數字
虐待兒童所造成的社會成本
利用腦科學，保護孩子的成長
第一章 日常生活中的不當管教…23
何謂心理發展障礙
妨礙心理發展的不當言行
不當管教的思維模式
父母都經歷過的不當管教
身體的不當管教～體罰算是「管教」嗎？
體罰是帶有汙辱性質的「心理」暴力
性方面的不當管教～有些孩子遭受到難以啟齒的侵害
父母應當思考與孩子在性方面的分際
疏忽～威脅著孩子的健康與安全
可促進大腦正常發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