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導讀
相思綿綿,情話說不盡
飛天說,《桃花。一朵》是她第一本詩集,也是她第一次出書。
林兮說,原本的計劃只是單純的出版詩集,只因亞洲唱片公司總經理王俊雄對文藝界發出純文學已死的悲鳴,心有戚戚焉,竟然豪情發願:「那我們再為這本詩集譜出音樂吧!」。
於是,風生,雲湧,水起。《桃花。一朵》詩集與原聲帶,就此展開了前所未有的對話。
林兮與飛天因詩而相識結緣,從最初的「鬥詩」到後來的詞曲合作。林兮總是在飛天的詩詞中讀到一則則動人的故事,聯想詩中情境,漸漸的,有詩有影有畫面浮現躍動在他心底。他們經過多次反覆討論,最後把詩集和曲的結合定調在「以前世今生的故事為底蘊,化為腳本。音樂背景的著墨,回溯至清末民初之際,描繪在舊式禮教與新時代風潮的夾縫中,所表露的糾結情感。」
林兮和飛天共同挑選出十二首詩詞譜成十二首曲目,運用西方樂器,調和中國古典的時空感,再經由曲調的變化,以古串今。中西合璧的曲風,將詩詞几案上的人物和故事,勾勒成一幅纏綿動人的畫面,譜成一曲曲盪氣迴腸的樂章。
在出版業蕭條的當下,純文學作品早已乏人問津,其中又以詩集最難賣。我曾聽說過一個關於詩集的尖刻笑話:有人譏笑美國每年只出版三百本詩集,因為美國恰好有三百位詩人。所以我一聽說台灣竟有這種「奇人異事」,實在是既好奇又驚訝。我佩服王總經理的豪情義氣,也羨慕飛天的運氣。我對飛天說:「妳實在是太幸運也太幸福了!第一次出詩集,不但精美全彩配圖印刷,竟還有配樂。放眼詩壇,有哪位大詩人享有這番榮寵?」
在我個人的認定裡,詩是文學創作殿堂中最高的一層。詩人必須有與生俱來的才氣,豐富的閱讀及人生經驗,還包括有著異於常人的敏感、善感、激情。無論詩人以極簡或深奧的文字來呈現一種複雜幽微的心靈狀態,或隱含另有所指的企圖,都屬於心靈最高的活動。因為懂詩的人不多,所以讀詩的人也相對減少。但是誰敢說「這是個不需要詩歌的時代」?每當我文思枯竭靈感消失時,唯一能拯救灌溉我的就是詩。我也相信仍有許多人和我一樣。
《桃花。一朵》收錄了飛天數年來陸續發表在udn部落格的作品137首,共分四輯:【詞。不成句】、【前朝。舊夢】、【雕花。入戲】、【繁華。壹貳】。
我記得詩人余光中談到周夢蝶的詩,是這樣說的:「無論把《孤獨國》或《還魂草》翻到第幾頁,讀到的永遠是寂寞。」
而我讀著飛天的詩,從頭到底,讀到的盡是相思和癡情。這位多情的女子,有時候在現代,有時候在古代,總是輪迴在愛情的痴和怨裡。然而仔細品味,卻又似夢非夢,似有若無。她的情思細膩含蓄,文字典雅優美,卻又自由自在不受任何形式拘束,有時合乎韻律,有時如小令,有時是詞是散文,有時又像戲曲。
你可以在她的詩詞中讀到纏綿交織的愛情糾葛,花魂蝶影都是她的化身,穿梭在前世今生之間,惆悵相思,幽幽嘆息,卻又透著一股孤高的仙氣。
飛天說,她從小就撿著年長兄姊的書來讀,特別偏愛中國古典文學哲學,醉心戲曲。後來又研究易經術理,不知不覺,累積了深厚底蘊。有一段時期,她日日夜夜掛在網上,和中國大陸的年輕詩人們「飆詩」,那一來一往之間追求的就是速度和內涵,所以更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雖然飛天自己說,她所有的文字,不論寫出了些什麼,皆是「戲言」。你相信嗎?我是不信的,我也不同意這樣的說法。從古至今,所有詩人的作品都有所本。詩人都有一顆善感靈動的心,他們的詩反映出思想、生命經驗及心靈所感的一切重大或幽微的人事物。每個詩人的風格儘管不同,但是長期讀著他們的詩,終究會明白其所本。
飛天在【前朝。舊夢】的扉頁不就寫了這段?
君應憐
低低尋去
道誰名
好個
閒話談
分明不著兒女情長
怎明白處
似遊園驚夢
千頭萬緒
千頭萬緒
就為了個情字
就為了個情字,才有這本詩集的誕生啊!蔣勳曾說過,痴,是美學中最重要的一個字。所以啊,飛天無須以「全是戲言」來閃躲迴避,愛情是永不熄滅的光,痴情是美麗的憂傷,只有詩,才能將內心溫柔之火或熊熊烈火傾洩於冰涼的生命枝葉上。
◎傅孟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