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終於讓我讀懂了《百年孤寂》!
國內專為馬奎斯作品量身打造的解讀專著,
給了我們重讀/初讀《百年孤寂》的理由。《百年孤寂》是一本奇書,裡面有許多美麗卻難懂的隱喻。
閱讀賈西亞‧馬奎斯,就像走進一座迷宮,
沿途的路標和風景讓人目眩神迷,大歎滿足,卻往往不知該怎麼出去。
迷宮中有許多讓你停下、轉彎,或者原地打轉的機關,
都是賈西亞‧馬奎斯埋下的伏筆與提示。
楊照拿著線頭,帶領我們走進馬奎斯團團圍繞的迷宮。
藉著講述南美洲內戰和政治背景、馬奎斯獨特的童年養成,
福克納如何影響了馬奎斯的創作,馬奎斯擔任記者時觀察到的各地荒謬民情……
楊照不厭其煩,將所有繁複的線索一一收集,耙梳,引證,
指出馬奎斯這部悲觀的命運之書,不僅是邦迪亞家族六代的故事,也是一則南美歷史的隱喻。
如果說《百年孤寂》是一部奇書,本書便是解讀此書不可或缺的鑰匙。
為《百年孤寂》提供了入口, 深入耙梳了馬奎斯的養成背景,
以及拉丁美洲一世紀的命運,搭起閱讀《百年孤寂》的橋梁。
◎ 關於賈西亞‧馬奎斯的《百年孤寂》
這塊土地的命運無法改變。這群人的結局已被決定。
但有個小說家寫了這麼一部悲觀的奇書,
為我們在黑暗中開啟了一絲希望。
賈西亞‧馬奎斯,一九八二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他的《百年孤寂》是魔幻寫實主義的最佳代表,
為二十世紀文學投下最強烈震撼的奇書。
智利詩人聶魯達盛讚:
《百年孤寂》是「繼賽萬提斯的《堂吉訶德》之後最偉大的西班牙文作品」。
作家莫言、韓少功、平路、李昂、張大春、朱天心、林燿德、郝譽翔、駱以軍等,皆是其熱情的讀者
賈西亞‧馬奎斯在這部小說中,寫出了一個活人與死人並存的世界,
藉由邦迪亞家族的興衰,反映了哥倫比亞百年以來的紛擾歷史。
誠如他自己所言,他的小說並非完全虛構,一切皆有事實作為基礎,
《百年孤寂》不但是拉丁美洲歷史的縮影,表現了第三世界國家的具體處境,
他筆下所描寫的孤寂與徒勞,更深刻地觸及了我們的人生狀態。
作者簡介:
楊照
本名李明駿,1963年生,國立台灣大學歷史系畢業,美國哈佛大學博士候選人。曾任民進黨國際事務部主任、《明日報》總主筆、遠流出版公司編輯部製作總監、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兼任講師、《新新聞》總編輯、總主筆、副社長,現為「新匯流基金會」董事長,並在「98新聞台」及「Bravo 91.3」主持電台節目。
楊照擅長將繁複的概念與厚重的知識,化為淺顯易懂的故事,寫作經常旁徵博引,在學院經典與新聞掌故間左右逢源,字裡行間洋溢人文精神,並流露其文學情懷。近年來累積大量評論文字,以公共態度探討公共議題,樹立公共知識分子的形象與標竿。
著有
長篇小說──
《吹薩克斯風的革命者》、《大愛》、《暗巷迷夜》。
中短篇小說集──
《星星的末裔》、《黯魂》、《獨白》、《紅顏》、《往事追憶錄》、《背過身的瞬間》。
散文──
《軍旅札記》、《悲歡球場》、《場邊楊照》、《迷路的詩》、《Cafe Monday》、《新世紀散文家:楊照精選集》、《為了詩》、《故事效應》、《尋路青春》、《我想遇見你的人生:給女兒愛的書寫》。
文學文化評論集──
《流離觀點》、《文學的原像》、《文學、社會與歷史想像》、《夢與灰燼》、《那些人那些故事》、《Taiwan Dreamer》、《知識分子的炫麗黃昏》、《問題年代》、《十年後的台灣》、《我的二十一世紀》、《在閱讀的密林中》、《理性的人》、《霧與畫:戰後台 灣文學史散論》、《如何做一個正直的人》、《想樂》、《想樂2》,與馬家輝和胡洪俠合著《對照記@1963:22個日常生活詞彙》與《忽然懂了:對照記@1963》。
現代經典細讀──
《永遠的少年:村上春樹與海邊的卡夫卡》、《馬奎斯與他的百年孤寂:活著是為了說故事》、《推理之門由此進:推理的四門必修課》,以及《在地球物種瀕臨滅絕時,還原達爾文》、《在資本主義帶來浩劫時,聆聽馬克思》、《在進入潛意識夢境前,請問佛洛伊德》,合為<十九世紀三部曲>。
章節試閱
第二章 魔幻寫實的文學舞台
相信你只要讀了《百年孤寂》的前面幾章,就可以感覺到它和過去讀過的小說很不一樣。這本不一樣的小說還有其複雜的來歷。其中一個來歷是賈西亞.馬奎斯成長過程中所處的那個神話與現實、生存與死亡幾乎沒有界線的特殊環境。那不是一個賈西亞.馬奎斯個人碰巧遇上的環境,其背後有著廣大的拉丁美洲歷史脈絡。
內戰與獨裁者的國度
《百年孤寂》書中的主角邦迪亞上校,原型來自於哥倫比亞歷史上一位真實的人物─烏蘇里.烏蘇里將軍。《百年孤寂》小說開場的時間點上,真實的烏蘇里.烏蘇里將軍回到自己的家鄉,他已經經歷了四十場內戰。不是四十場戰役,而是一次又一次,各種不同勢力換來換去,一下這個打那個、一下換成那個打這個,停了又打、打了又停,經歷了四十次。你可以想見這樣一個國家,其人民對於整個國家、對於戰爭會產生如何虛無、空洞及厭惡的感覺。而且不只哥倫比亞如此,整個拉丁美洲都是如此。各式各樣的利益、各式各樣的合縱連橫,隨時都可能爆發新的戰爭。
包括哥倫比亞在內,大部分的拉丁美洲社會,保留了強烈的家族傳統,你是誰的兒子、又是誰的爸爸,是極其重要的事。中文世界裡我們一般用「馬奎斯」當作這位偉大小說家的名字,但是在事實上,在他自己的語言、文化中,他的姓不是「馬奎斯」,而是「賈西亞.馬奎斯」。這個姓帶著清楚的系譜意義,表明了他是誰的兒子。每個人的名字都彰顯著表達了他的家族系譜。
具備強大家族傳統的社會,打起內戰來,無可避免地就會形成家族與家族之間的對抗。然而家族網絡盤根錯節,追究下去,沒有哪兩個家族是真正沒有連結的,到後來一定出現親戚打親戚的情況。表兄弟和叔叔伯伯打仗,導致戰爭中更增添了親族的恩怨與混亂,構成了拉丁美洲近代史的一項特殊共同記憶。
拉丁美洲有著共同語言,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是整個拉丁美洲的文化出版中心。不同國籍的作家,智利的聶魯達(Pablo Neruda)1、哥倫比亞的賈西亞.馬奎斯、秘魯的尤薩(Mario Vargas Llosa)2……,他們的書都會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出版。這一部分的拉丁美洲有著跨越國界的整全性,可是分開來看,這些人的祖國,卻又沒有一個內部是團結的,都被各種勢力各種利益切割得零零碎碎,表現出國界內的分裂面貌。
這些作家的祖國都出現過獨裁者。獨裁者是怎麼產生的?為什麼拉丁美洲有那麼多獨裁者?為什麼拉丁美洲的獨裁者,前面一個被推翻了,很快後面就會再出現第二個?其中最重要的歷史原因─我們不容易感受,卻應該努力試圖去理解的─就是人民對於內戰的厭煩。
讓我們簡單想像一下:兩股勢力打仗,長期以來一直在打仗,打了十五年,正因為打了那麼久,就很難停下來不打了。誰也消滅不了誰,而且彼此都很了解對方,雙方僵持著,你稍微動一下,我就反射動作地打你一巴掌,然後你就也反射動作地回我一巴掌,就這樣成了習慣,成了固定模式,無法終止。這怎麼辦?這兩股勢力本身也都受不了了,想要彼此妥協,就必須找一個雙方都能信任接受的仲裁者,作為中介保證。這個人能保證雙方信守劃定的界線,你不會偷襲我,我也不會拉你們的人倒戈。
獨裁者就是從仲裁的角色衍生出來的。許多拉丁美洲的獨裁者,源自於將仲裁的權力不斷擴張。仲裁者發現:說服兩邊疲於戰爭的人民,保有和平最好的方式,是讓國家只有一股絕對獨大的勢力,那樣就不需要、也就不會打仗了。獨裁者的絕對權力,來自於與人民間的「魔鬼交易」,人民交出自由,換取秩序與和平。獨裁者有可以獨裁的道理,獨裁者有在那個社會歷史背景下存在的道理,無止境的混亂內戰使得這麼多人渴望和平、渴望休息,他們願意為了和平,奉獻自由、放棄自由。
用戰爭和死亡標記的時間
賈西亞.馬奎斯出身於加勒比海沿岸地區。而且在「香蕉大屠殺」事件之後,當蓋坦去進行調查的時候,他遇到的一位重要調查對象,就是賈西亞.馬奎斯的外祖父。賈西亞.馬奎斯和外祖父的關係,遠比我們一般想像的更親密。 在自傳《倖存者說》(Living to Tell the Tale)中,賈西亞.馬奎斯開頭就講了,他第一次見到媽媽是在三歲時,到了三歲才認識自己的媽媽。那他又在什麼時候認識爸爸呢?那是七歲又九個月,他生命中第一次見到爸爸。
賈西亞.馬奎斯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他是由外公外婆帶大的。他的外祖父是經歷長期內戰後退下來的老兵,大部分時間屬於政府軍,為政府打了很多年的仗。他的外祖父見識經歷過太多戰爭,以至於養成了一種習慣,總是用戰爭與死亡來看待、標記自己的生命。講到自己,他會說:十二歲,發生了一場什麼樣的戰爭;十九歲時,又有一場什麼樣的戰爭;二十歲零三個月,第一次看到誰在他身邊死掉;二十五歲零兩個月時,如何在一場戰役中周圍的人都戰死了,只留他一個人不可思議地倖存下來。對於像賈西亞.馬奎斯的外祖父這種人來說,標記時間、標記生命最重要的尺度,就是戰爭、就是死亡。
那麼生命中沒有了戰爭,會變成怎樣?就變成了時間的停滯,變成了無窮無盡的等待。當年他們在為政府打仗時,得到來自政府的許諾,退役之後,會提供他們豐厚的退休金,那就是他們等待的對象。外祖父的老房子,加上莊園,脫手出售,賣了七千哥幣,後來他們拿著這筆錢搬到附近的大城,蓋了一棟房子。賈西亞.馬奎斯被哥倫比亞第二大報《觀察家報》派去巴黎時,他一個月的薪水是五百哥幣。而政府承諾要給他外祖父退休金,是一萬九千塊哥幣。這樣我們就可以具體地理解這是一大筆錢,政府以這一大筆錢作為承諾,攏絡他們賣命,但也正因為承諾的數額龐大,所以政府根本付不出來,甚至根本沒打算要付。
小說《沒人寫信給上校》(No One Writes to the Colonel)3是賈西亞.馬奎斯的名作之一。小說裡的退役上校每個星期都去問:有沒有信來?他在等的,就是通知他去領退休金的信。我們可以這樣說:賈西亞.馬奎斯的外祖父,他的生命區分成明確的兩種時間,前一種是以各式各樣的戰爭與死亡標記的,後一種則是近乎停滯,被關鎖在對退休金的漫長等待中。
與幽靈共存的世界
有意思的是,賈西亞.馬奎斯的外祖母,有著和外祖父完全不一樣的時間感。小時候,賈西亞.馬奎斯住在加勒比海沿岸的大房子裡,和所有的小男孩一樣,他很好動愛亂跑,外祖母管他,叫他乖乖待在一個地方,他怎麼可能聽話?於是外祖母就會說:「你現在坐在這裡不要動,千萬不可以去那邊,你如果去那邊的話,會吵到你姨婆。」要不然就說:「你不能去那邊,去那邊會吵到你的大表哥。」這些人是誰?他們都是已經死了的人。外祖母不讓他亂跑,理由是:活人不可以擾動死人。對外祖母來說,屋子裡不只有活人,還有更多幽靈。
如果小賈西亞.馬奎斯跌了一跤,外祖母就會說:「你看,不乖又被姨婆推了一把了吧?剛剛有沒有看到姨婆啊?啊!我好像看到了。」走在街上,外祖母會指著空蕩蕩的街道對他說:「這條街你不能夠亂跑,因為街上太擁擠了,你不曉得什麼時候會碰到哪個死掉的人,跟人家走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去。」正因為這樣,原本頑皮的賈西亞.馬奎斯變乖了,哪裡都不敢亂走。
我們無法追究說,這到底是外祖母養育小孩的一種策略,還是她真的相信、真的知覺到那些幽靈?大概兩種成分都有吧!不論原因是什麼,這樣的環境在一個小孩─尤其是一個想像力豐富的小孩─心中留下深刻、無法磨滅的印象。他活在一個充滿幽靈的空間裡,而且那些幽靈,不是恐怖片裡的惡鬼,他們是有身分的,都是和他有關係的人,都是死去了的親人。那是在這個空間中曾經活過的人的延續,不是莫名其妙外來的鬼。這是阿公的阿公,那是舅婆或叔公,都是和他有具體明確關係的。
這樣的環境,背後必定有連帶的信念─人不會真正死掉,或者說,人不會真正消失。人死了,不過是換成另外一種存在,而且隨時可能會被喚醒,會被吵到。賈西亞.馬奎斯小時候,就因而產生困惑。被某個姨婆推了一把跌倒了,他忍不住想:這個已經死了的姨婆,她變成了幽靈,那這個幽靈還會不會再死掉?如果幽靈死了,死掉的幽靈又會變成什麼?死掉的幽靈會變成二度幽靈嗎?那麼二度幽靈還會不會再死掉?
《百年孤寂》這部小說,就是建立在兩種異質交錯的時間意識上。一種是外祖父的時間,以死亡與永遠等待不到的東西標記出來的線性時間,另一種則是外祖母的時間,一種奇特幽靈存在的輪迴。死掉的人變成幽靈,幽靈再死掉,變成另外一度的幽靈,再死掉的幽靈變成……。當你不相信人真的會死掉,你也就不可能相信幽靈會消失。人死了都還在,那幽靈為什麼要消失,憑什麼幽靈會消失?所以它就變成一種永恆存在,但是永恆中穿插著死亡,於是就只能是循環的存在形式。賈西亞.馬奎斯在小說裡不斷試探著這兩種時間彼此的關係。
哥倫比亞的歷史,以外祖父的記憶定位下來,那是一場接一場的戰爭,一場戰爭帶領到下一場戰爭,而一旦不打仗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窮無盡的等待。等待使得時間不循環,要等的東西沒有來,就只能一直等下去。等待必須依恃會向前流動的時間,但是等不到要等的對象,真實存在的感覺卻又是停滯、不動的。人在停滯中只有逐漸地變老、衰頹。
第二章 魔幻寫實的文學舞台
相信你只要讀了《百年孤寂》的前面幾章,就可以感覺到它和過去讀過的小說很不一樣。這本不一樣的小說還有其複雜的來歷。其中一個來歷是賈西亞.馬奎斯成長過程中所處的那個神話與現實、生存與死亡幾乎沒有界線的特殊環境。那不是一個賈西亞.馬奎斯個人碰巧遇上的環境,其背後有著廣大的拉丁美洲歷史脈絡。
內戰與獨裁者的國度
《百年孤寂》書中的主角邦迪亞上校,原型來自於哥倫比亞歷史上一位真實的人物─烏蘇里.烏蘇里將軍。《百年孤寂》小說開場的時間點上,真實的烏蘇里.烏蘇里將軍回到自己的家鄉,...
作者序
多重時間敘述的奇書──賈西亞.馬奎斯筆下的絕景
二十多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以「二二八事件」為背景,部分取材自我的外祖父經歷的短篇小說〈黯魂〉。小說發表後,受到了許多重視,前前後後被收在超過十本以上的選集裡,成了我創作初期的「代表作」。
我自己心裡明白,〈黯魂〉得到的熱烈迴響,不全然是因為作品寫得特別好。比較重要的是這篇小說應和了當時台灣社會的脈動。那是一個重新挖掘歷史的時代,那是一個以文學探觸禁忌記憶的時代,還有,那是一個嘗試探求新鮮小說寫法的時代。
〈黯魂〉用了當時最主要的一種新的小說手法──魔幻寫實。敘述從小說主角顏金樹生平最後一次面對鏡子開始,鏡中將要預示他自己死去時的影像……。會用這樣的手法寫,不消說,當然是受了賈西亞.馬奎斯《百年孤寂》的刺激影響。
我之前讀了楊耐冬先生的中譯本,後來又在台灣大學對面的「雙葉書廊」找了英文譯本,再從頭讀起。下筆寫〈黯魂〉時,我幾乎讀過兩次《百年孤寂》。說「幾乎」,是因為兩次閱讀,都沒有真正讀完。讀中譯本和讀英譯本有完全一樣的反應,讀到最後的三分之一,開始產生強烈「捨不得讀完」的感覺。我相信小說最後會有一個氣勢驚人的結局,一個真正能總納前面那麼豐富奇特敘述的結局,我相信讀到那樣的結局,一定會產生心神蕩漾的恍惚之感,帶我進入一種最高又最深的閱讀境界,正因為如此相信,所以拖延著,不想那麼快走到那終極之處。
寫完了〈黯魂〉,我知道自己應該、也可以走向那閱讀絕景了。我又將中譯本找出來,再從第一個字讀起,這次會一直讀到最後一個字。
閱讀過程中,我無可避免注意到了:我自己模仿的「魔幻寫實」和賈西亞.馬奎斯原汁原味的「魔幻寫實」,兩者之間的差距。沒有辦法,愈讀愈明白差距有多大,也就愈讀愈不明白,為什麼有些賈西亞.馬奎斯寫得出來的,我就是寫不出來。
我特別注意到了時間的問題。我自己寫的,是單一敘述時間中夾雜著記憶倒敘,看來和賈西亞.馬奎斯很像,但絕對不是同一回事。我仔細分析檢查了他的時間序列,冒出了一身冷汗,他挪移出入了多少不同時間!我開始懷疑他的敘述時間,恐怕超過了中文翻譯所能表達處理的,趕緊拿出英譯本來比對,唉,果然如此。
逐步分析、逐步對照,在文本中徘徊游移,終於還是來到了馬康多的命運終點。讀完最後一段最後一句,我激動不已,不只是我的期待與信任沒有落空,更重要的是,《百年孤寂》的結尾,和〈黯魂〉一樣,寫的都是預見死亡,得到關於自己死亡情境的答案。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還沒讀到《百年孤寂》終篇的我,寫出來的小說,卻和《百年孤寂》有同樣的結尾?是純粹的偶然,還是意味著《百年孤寂》書中其實已經藏著結局的暗碼記號,潛意識中的我已經感覺故事只能以這種方式收場?那可能的暗碼記號,又是什麼?
在某個意義上,這本書的內容,就是當年創作疑惑的持續思考。從一個小說寫作者的身分出發,多次出入依違在讀者與研究者的身分間,互相印證,彼此詰問,藉著在「誠品講堂」講授「現代經典細讀」課程的機會,終於得以整理出來。因為是以多重身分的立場進行的思辨,談說的方式無可避免顯示了多層次的搖晃碰撞。整理過程中,我刻意保留了一些穿梭不同角度的趣味,讓解讀的流動,可以比較接近我真實的思考經驗。
我是這樣接觸、接近賈西亞.馬奎斯及《百年孤寂》的,或許也可以這樣來幫助一些讀者接觸、接近,進而享受賈西亞.馬奎斯和他的《百年孤寂》。
多重時間敘述的奇書──賈西亞.馬奎斯筆下的絕景
二十多年前,我曾經寫過一篇以「二二八事件」為背景,部分取材自我的外祖父經歷的短篇小說〈黯魂〉。小說發表後,受到了許多重視,前前後後被收在超過十本以上的選集裡,成了我創作初期的「代表作」。
我自己心裡明白,〈黯魂〉得到的熱烈迴響,不全然是因為作品寫得特別好。比較重要的是這篇小說應和了當時台灣社會的脈動。那是一個重新挖掘歷史的時代,那是一個以文學探觸禁忌記憶的時代,還有,那是一個嘗試探求新鮮小說寫法的時代。
〈黯魂〉用了當時最主要的一種新的小說手法──...
目錄
作者序 多重時間敘述的奇書
第一章 作為一個文化單位的拉丁美洲
第二章 魔幻寫實的文學舞台
第三章 寫實主義、現代主義與福克納
第四章 賈西亞.馬奎斯寫作的三大主題
第五章 線性開展與不斷循環的時間觀
第六章 從上帝之城到人間之城的轉向
第七章 依賴理論與社會的集體記憶
第八章 極度悲觀的絕望之書
第九章 超越科學理性的文學之眼
賈西亞.馬奎斯年表
延伸閱讀書目
作者序 多重時間敘述的奇書
第一章 作為一個文化單位的拉丁美洲
第二章 魔幻寫實的文學舞台
第三章 寫實主義、現代主義與福克納
第四章 賈西亞.馬奎斯寫作的三大主題
第五章 線性開展與不斷循環的時間觀
第六章 從上帝之城到人間之城的轉向
第七章 依賴理論與社會的集體記憶
第八章 極度悲觀的絕望之書
第九章 超越科學理性的文學之眼
賈西亞.馬奎斯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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