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百怪軼與金魚（2）

≋沫≋　心系光渦

心臟怦然躍動的聲音，你喜歡嗎？

它熱情鼓動、拍打著胸膛的節奏，你喜歡嗎？

……你一定不喜歡吧？

因為數以百計、相同頻率與溫度的心跳，與你胸口同調共鳴的我們，全都憎恨著你──所以才會選擇，在胸口留下心型的空洞。

≋第一撈≋　豺的禮儀

在意識清醒之前，一股驚為天人的惡臭已經先鑽入晴河的鼻腔。

那味道臭得肺都要腐蝕了一樣，足以讓他帶著滿臉驚恐猛地睜開眼睛。

「這是……」

混雜著難以形容……並不是形容不出來，而是形容出來之後更教人難以理解的味道──用膠水熬煮的發霉浴室拖鞋、新鮮現榨的冷氣濾網、水溝泥沙拉佐過期外漏的電池液。

「噗嗚嘔──」

在接下文之前，晴河就因為張開嘴巴讓氣味跑進口腔而噁心得直接乾嘔。

他急忙緊摀住口鼻，連滾帶爬下了床，戰戰兢兢地尋找惡臭的根源。

出了房門，才靠近樓梯口就發現惡臭越發強烈，踏下幾階晴河甚至被臭到腿軟。這臭味不僅具有攻擊性，還彷彿有著蓬勃爆發的生命力，瀰漫整間屋子。

『到底是什麼情況？』

開不了口，自然也不會有人給予回應。但他最先聯想到的超自然現象，絕對都與那對（自稱是）上天派來的惡魔雙胞胎脫不了關係。

但他再往下走了幾階，卻看見在樓下的地板上以瀕死狀態爬行的兩隻天使。

米凱洛洛用番茄醬寫下了「犯人是…」的字樣，就整張臉泡在擠了滿地的番茄醬漥裡，視覺上相當壯烈，但晴河仍一邊默默記了調味料的一筆帳。

加百列列的意志力似乎強些，免強撐起身子，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朝還活著的晴河伸出手，氣若游絲地說道：「快阻止……你的……老、老……噗咕嗚嘔嘔嘔嘔……」

還沒說完就跟著泡進自己的嘔吐物裡，這次不管是視覺上、物理上還是精神上都相當壯烈。

不過，老什麼？

晴河閉住氣，一股作氣往下走到樓層平面，立刻就看見廚房裡的身影。

『啊啊……說的是我「老婆」吧？』

看來惡臭的元兇凶已經水落石出，是他那個幾天前強制嫁過門的「妻子」──地方上聲勢最大的派系〈天虵〉的首領，毒蛛一族‧長踦八重。

不曉得是發生了什麼，某天晴河下課回來之後，臉色鐵青的插翅雙子就恭恭敬敬一口一個「晴河的老婆」、「晴河的妻子」的叫八重，像是服侍太后一樣的卑微。

晴河好幾次不禁挑起眉，怎麼他就沒這個待遇？

本來也以為八重會感到困擾，但沒想到每被叫一次他的嘴角就上揚幾度。因為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再說被人叫老婆吃虧的也不是晴河，他就沒多加理會了。

但以「妻子」身分自居的八重，似乎不打算止步於稱謂上，而是打算有些實際的行動。就比如現在──廚房瓦斯爐上的大鍋咕嘟咕嘟地煮沸著什麼，那地獄般的惡臭就是從鍋口四散出來的。

「早安、我的夫君，餓了嗎？我試著準備了早餐，不過第一次下廚，有點不太上手呢。」

一臉神清氣爽轉過身的八重，那身輕飄飄的潔白圍裙與白色三角頭巾的打扮完全不落俗套，還反將他的颯爽氣質襯得別有一番可愛又親切可人的風情……然而仍沒能掩蓋住身後的鍋子裡，似乎正爬出什麼溶漿般的活物的景象。

「八、八、八重！八重！鍋子裡那是什麼爬出來了啊！」

八重頭也不回，臉上仍然掛著笑容面對臉色發白的晴河，背後突然增生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抄起菜刀唰地朝鍋緣那坨想爬出來的物體揮了一刀。

貌似頭部的地方被削了下來，那坨生物瞬間就癱軟地摔回鍋子裡，並被煮沸回濃稠的液狀，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晴河：「……」

八重：「…………」

晴河：「…………………」

「只、只是一點點失誤而以，好像不小心把鹽跟糖搞混了，所以說料理真難啊……」

「就算把鹽跟鹽酸搞混都不會煮出那種會爬出鍋子的活物！」

「呃嗚！話也不用說得這麼絕……」

被接二連三打擊的八重似乎終於面對自己的失敗，垂頭喪氣地把那鍋不明物體拿到洗水槽倒掉。

到底是怎麼把料裡煮到料理會從鍋子裡爬出來，晴河連問的勇氣都沒有。更可怕的是，為什麼八重都沒有察覺到異狀？劇毒般的臭味對他來說似乎也完全沒有影響。

晴河虛脫般後仰著靠在椅背上，想去開窗通通風，但剛睡醒就遭到生化武器的攻擊，已經半點力氣都沒有，地上的兩隻天使更不用提，好像把臉埋在番茄醬跟嘔吐物裡比聞這個味道更輕鬆，所以現在仍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他搜了搜口袋，找到了幾張開眼貼紙，啪地拍到身上。

不一會，一道黑影便覆上他的臉。

「嗨，良神。」

良神從上方垂頭凝視著他，又看了看惡臭的源頭，招呼都沒打，冷不防地先吐出一句：「要幫你殺了這隻臭蟲嗎？」

「別別別，也別一臉認真的問這麼恐怖的問題。」晴河以輕鬆的口吻擺擺手回絕，然而卻默默滑下一滴冷汗，良神的表情看上去可一點玩笑成分都沒有，看來是被臭到都起了殺心。

「只是想叫你幫我把屋子的窗都打開通風一下，我沒力氣了。」

「……我知道了。」

良神似乎因為被大材小用而顯得不情願，但卻沒有真的表現出來，很快便接受了指令，轉身前順勢將身上的披風解下，動作稱不上輕柔，卻相當慎重地把披風當成圍巾，將晴河的口鼻包了起來。

晴河把臉埋進良神的披風裡，類似棉麻的織物有著略為粗糙厚重的感覺，卻散發出沁人又沉穩的味道。

老實說這種時候就算是狗騷味都好聞……晴河忍不住想。特地叫良神出來，就為了使喚他作做這點小事，心裡雖然覺得有點過不去，不過又忍不住因為貪圖方便而刻意不往下細想。

畢竟良神也是自願的，暫時應該也沒關係吧？

趁著良神離開，八重突然笑咪咪地來到桌邊，晴河不得不承認，八重的天生就長著一張討人喜歡的臉，也很擅長用笑容博取好感，就算剛剛作出那種生化料理，也不忍心對他這張笑盈盈撒嬌的臉生氣。

直到八重突然從背後端出一盤灰綠色的泥漿狀料理。

晴河瞬間變臉。

「總覺得做了一大鍋直接倒掉很可惜，所以挑了比較成功的地方……」

──你把這坨東西叫「成功的地方」？

「雖然賣相不好，不過味道上說不定意外的好吃，親愛的夫君要嚐嘗嚐嘗嗎？」

「不，絕對不是賣相不好這點事而已。」還有你這應該已經是弒夫了。

「只要一口就好了，這種盡不到妻子本分的感覺……意外地挺屈辱的啊。」八重突然壓低了聲音，似乎不自覺就和自己的頭銜較量了起來，直接開啟黑道頭領的模式，堅決非要晴河嚐嘗一口否則不服輸。

不要那麼認真也沒關係！輸了這種面子也沒關係的吧！而且要把那種味道的食物放進嘴裡也是一種挑戰啊……對人性本能的……

晴河已經嚇得沒能把話說出來。

要說八重認真起來的戰鬥力，自己連萬分之一都不是他的對手，想逃也逃不掉。這應該就是報應了，早知道剛剛就不該使喚良神去開窗子，這下沒人可以救他。

他含淚戰戰兢兢地張開嘴，以赴死的決心用慢動作拖時間。八重的雙眼也越睜越大、越睜越期待。

良神這時終於開完屋子裡的窗戶，空氣流通不少。只可惜等良神回來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晴河已經吃下了一口。

「喂，你讓我的主人吃什麼垃圾髒東西啊。」

「沒禮貌的狗，誰說這是髒東西的。」

「快把這垃圾吐出來，一副就是吃了會有生命危險的東西你還敢放進嘴裡。」良神二話不說直接把八重推開，站到晴河面前，押著他讓他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欸、嗚……嗯？嗯嗯？等等，其實還真的……蠻好吃的欸？」

「說什麼傻話！」

「哼，你看吧？」

晴河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口感，老樣子，並不是形容不出來，而是形容出來更教人難以理解。口感像是融化的輪胎裡攪和了一些隔夜的雞肉咖哩，說不上來哪裡好吃，但就是忍不住想再吃一口。

見自己的主人不聽勸阻，愣是連吃了好幾口，良神惱火地收手，卻又滿臉擔心主人出事，糾結得表情都猙獰了起來。

「其實還是可以吃的，我就說是賣相問題。」八重扠起腰，頗有自信地說道，非要扳回一些顏面，果真相當不服輸。

晴河向來個性坦率，發現原來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也就一下子改觀接受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實在餓得要死。

「抱歉，八重，沒想到真的挺不錯吃，還有……你穿圍裙的樣子也很適合。」

稱讚男人穿圍裙的樣子讓晴河有點害臊，說得有些結巴，但在看到八重被稱讚後笑著說「這是之前特地挑選的」之後，便慶幸自己把這句誇獎說了出來。

他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和一個打從種族到性別和次元都無法成立婚姻的對象結婚，但卻也不禁想著，幸虧靠這場鬧劇般的婚嫁，才有理由讓八重不再被那些傷害他的家規所束縛，能夠為自己喜歡的事物真心地笑起來的模樣真的相當燦爛。

八重自己其實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喜歡可愛的東西，本性上仍然是一介黑道的首領，但凡真的激怒了他，多破格的事都做得出來，這不就一口氣血洗組織裡上上下下不分輩分膽敢忤逆他的人，還敲鑼打鼓在眾目睽睽之下嫁進男人的家門。

晴河實在哭笑不得，總覺得自己太常和這些非人類的傢伙們相處，自己也變得不太正常了。不過只要見八重開心就不自覺地也就感到胸口洋溢暖呼呼、同時有些異樣絲癢、腦袋裡酥酥麻麻的幸福感。

太過愜意幸福的日常景象，甚至會讓晴河有種飄飄然的……恍惚？

「……果然加入幾毫克毒蛛一族自產的神經毒還是管用的……」背過身去的八重得勝般握了握拳。

「欸？」

「！」

──晴河當機立斷把嘴裡那口毒物吐了出來。

跟著是跳出去一副準備把八重的脖子折斷的良神。

一番折騰之後，晴河不發一語地攤癱死在桌邊，一旁是四雙手合十拼拚命道歉的八重。

據他本人的幻想所說，本來是覺得穿上特地準備的圍裙，就自然而然感覺到某種能掌握做菜訣竅的靈感，而且過程中也覺得自己做得明明挺順手。

「順手歸順手，可是毒蛛是以毒性猛烈聞名的一族，嘴裡的味蕾可是死的啊……」米凱洛洛已經從地上爬起，依附在晴河身後極其小聲地咕噥。

眼下這狀況唯一能勸阻八重從此以後不再下廚的人，就只有晴河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讓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要是照三餐讓八重下廚，幾條命都不夠扛。

可惜晴河還沒開口，哀號般的腹鳴已經搶先發話，幾番折騰果然還是讓他餓得受不了。

「哼……就說了，要這隻沒用的蟲做什麼。」

「你行你上啊，我可是起了大早就開始準備哦？那時可還沒見你半點人影呢。」

良神挑起眉，不以為然地淡淡說道：「簡單。」

「欸，等一下，你想幹什麼？」晴河以高八度的聲音問，與其說是問，單純慘叫的意味更深。

八重也就算了，看上去氣質優雅，也像是個個性細膩的人，給人的感覺真的有幾分他好像會作做料理的錯覺：；良神的話，晴河肯定他那種氣質是只會把食材靠蠻力擰成抹布狀的類型，還提做作菜？怎麼想都只是這隻狗不想被比下去，所以正在蠻幹罷了。

要逃只能趁現在，晴河不動聲色佯裝自然地起身想跑回房間，當場被良神瞪直的眼神逮個正著。

「坐下。」似乎覺得自己這兩個字有違忠犬的典範，立刻改口：，「請坐著等我。」

雖然沒有殺氣，但魄力卻強得讓晴河連站都站不起來。良神似乎已經打定主意，逕自站到料理檯前，動作迅速地重整一番。晴河則乾脆眼不見為淨，待會出去自己買就是了。

或者，再多拖一下，等開眼貼紙的效果過去，他不就能順理成章躲過去了？

正往開眼貼紙的方向想，讓晴河注意到了不對勁：「八重，為什麼我好像從一早起來不用開眼貼紙也能看見你了？」

「這個嘛，我其實也沒觸過像晴河你這樣穿梭兩地的狀況，也不是很懂原理，只知道自己好像不知不覺被拉入晴河這一邊的界線。」

晴河所處的叫做表世，裏街住人們所在的則為裏世，又稱裏街；兩界其實是在同一個平面上，有著相同的風景，卻是各自分別、互不相接處的世界。

以「眼見為真」的概念，當晴河「看見」，就能跨越界線、進入另一層世界，並與裏世的人產生交集。

但八重現在的狀況，反而是被晴河拉入其所在的表世。

「連八重也不曉得？真虧你還有興致先想著穿圍裙煮早餐的事。」

「畢竟是長久以來的夢想之一，」八重聳肩無辜地笑了笑，一邊勾勾下巴說：「不然問問他們？」

微揚的尾音有如箭矢，插了下在地上裝死的天使，讓兩個被點名的小身軀不由得驚恐地一震。

「這是……」米凱洛洛戰戰兢兢地爬起，邊擦掉臉頰邊的番茄醬，求助般瞄向加百莉莉。

「看、看你們虔誠虛心求教的樣子，就讓傳揚愛之真諦的天使為世人指點迷津吧。」

……孩子，嘴邊的嘔吐物先擦一擦如何？

看著兩隻天使不敢造次，卻又逞強硬要扳回面子的模樣，實在讓晴河哭笑不得。

起初只有晴河的時候，他們還是堂堂自稱天上聖臨的天使，後來來了個良神，當場降格成插著翅膀的死小鬼；現在多了個八重，直接成了剝光羽毛的酥皮烤全雞。

要知道兩者最大的差別，就是良神還得服從晴河的命令不殺生，可是八重卻沒有這條限制。而且據之前天使所言，八重的身分階級似乎比兩人和良神都高，但晴河壓根就沒聽懂，只知道自己似乎能脫離那對惡魔雙胞胎的霸凌。

因此小烤雞們目前最大限度的掙扎，就是偶爾拍拍自己的雞翅博取一點同情。而現在兩個魔頭同時聚首的時候，他們真的寧可一直躺在地上耍賴裝死別起來。

「你們儘管說吧？」八重優雅地翹蹺起腿，語氣溫和、身上甚至還戀戀不捨地套著他得意的圍裙，眼神卻明顯地居高臨下，看得晴河都有些冷汗直流。

「現在的毒蛛……大人，因為跟你有了婚姻關係、產生了『姻緣』，所以不受界線的影響。」

「也就是說，那個、因為兩人是夫……妻？夫夫？總之，生命與共、二人為一，毒蛛大人介入你的人生重要的里程碑裡，等同於你的一部分，所以不用開眼貼紙也能看見他了。」

「用『介入』好像太刻薄了。」八重從旁笑咪咪地提醒，只聽米凱洛洛發出「噫！」的失聲哀號，加百莉莉只能趕緊從旁救援：

「嫁入！他講錯了，是『嫁入』！」

緊接著又「匡噹」一聲，這次是從廚房的方向傳來。轉過去就看見不發一語、貌似真的在正常地料理的良神，雖然沒有轉過頭、也沒有說話，但背影卻散發出強烈的殺意。

『他不會把鍋子煮破吧。』晴河忍著不敢出聲，免得刺激到裡頭的人，邊偷偷轉移八重嫁給他的話題：「可是我記得之前好像也發生過開眼貼紙超過十分鐘的效力，良神也還存在的狀況吧？」

「那次是你身上沾了狩生犬……大人的血。」

「這個產生的叫『血緣』，不用透過任何的禮俗儀式，是一種更加強硬的連繫方式。」

晴河隨口嘀咕：「唔，某種方面來說反而方便到挺犯規的。」

「晴河，我打個岔，你的狗好像打算拿碗公放血了。」八重毫無緊張感地豎起拇指，指了指廚房後頭默默一手拿刀一手拿碗公的良神。

「喂、喂、喂，住手！我也不想在身上塗滿別人的血，你冷靜點。」

後頭的良神吐了口長氣，看起來沒有繼續跟著氣氛起鬨的意思，鍋子裡的料理也煮好了，便拿個淺盤盛滿。

熱蒸氣與料理的香味頓時四溢，令全場都驚呆了。

良神靠廚房裡剩餘的食材做出來的，竟然是一盤賣相還挺好的食蔬管麵。

「這是該不會也幻覺吧？我剛剛的毒效還沒退嗎？」晴河難以置信地捏自己的臉頰。

八重沒說話，有些意外地挑起眉。

「我就說，簡單。只要投入氣味能相容的食材再加熱就行了。」

「真是服了你……」

良神看來其實並不會做菜，而是靠嗅覺和直覺來搭配，竟然還誤打誤撞地真的成功煮出來。雖然看他的模樣，彷彿打從一開始就非常篤定自己能成功。

「畢竟有毒的味道很好分辨。」良神語中帶刺地諷道。

這下換八重不能忍，語氣從容地反擊：「沒有融入愛的料理只不過是遲早要排出體內的碳水化合物，吃了也沒有意義。」

雖然自己是禍源，但晴河完全不想被攪入其中，嘴裡「啊，好香好香」的喊，無視自己逐漸燒起來的後宮。

良神無視八重的挑釁，緊咬著先前的話題，一邊在試圖置身事外的晴河手旁擺上一副餐具。

「我不懂，我是晴河的狗，照理說也具有『緣分』連繫，沒道理只看得見這隻蟲卻看不見我。」

「這最主要的還是因為晴河心裡『承認』了跟毒蛛大人的婚姻關係吧？所以才能夠連結上。」

「畢竟緣分是兩個人共同的事，特別是姻緣，必須要心意相通或互相信任，可不是單方面的。」

兩個天使停頓下來思索了一下。

「所以也就是說……」

「……『狗』似乎沒被承認？」

晴河總覺得火好像準備要燒到他身上，但這種時候趕緊假裝沒事低頭吃飯就對了！只要嘴裡塞滿，待會隨便嗚嗚呀呀幾句裝傻便是。

他當機立斷抄起叉子朝盤子插下，卻登時撲了空，整盤麵竟然當著他的面被抽走。

「請承認我……主、人。」

≋沫≋　心系光渦

心臟怦然躍動的聲音，你喜歡嗎？

它熱情鼓動、拍打著胸膛的節奏，你喜歡嗎？

……你一定不喜歡吧？

因為數以百計、相同頻率與溫度的心跳，與你胸口同調共鳴的我們，全都憎恨著你──所以才會選擇，在胸口留下心型的空洞。

≋第一撈≋　豺的禮儀

在意識清醒之前，一股驚為天人的惡臭已經先鑽入晴河的鼻腔。

那味道臭得肺都要腐蝕了一樣，足以讓他帶著滿臉驚恐猛地睜開眼睛。

「這是……」

混雜著難以形容……並不是形容不出來，而是形容出來之後更教人難以理解的味道──用膠水熬煮的發霉浴室拖鞋、新鮮現榨的冷氣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