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1一書,首言“格致”2。誠以物格,則理無不察;知致,則識無不周。故格致為誠正之基,而齊家、治國與平天下,即根於此。此小物克勤3,周公4之懋德5所由稱。夫人於日用之間,大而持己待人,小而起居出入,俱不能須臾或離。矧6其為中國之外,地界中西,則其例殊;人雜華洋,則其情殊。顧以不識時務者處此,拘迂成性,執滯鮮通7,不合人情,不宜土俗,漫謂隨地可行也,能乎哉?古人有言:入境問禁,入國問俗8。孟子9遊齊,未入郊關,至境而即問大禁者,以此故耳。勳有見於此,自肄業香江10,即隨事留心,有聞必錄。公餘之暇,復涉獵西文,累月窮年,或撮其要,或記其事,爰付手民11,一以便入世者知所趨,一以備觀風者知所訪焉。至其中要義,則本英人沙君拔平日所記者撮譯居多,用誌弗諼12,使閱者無忘沙君拔之意可也。
光緒甲午年孟秋13,南海曉雲陳鏸勳自序於香港輔仁文社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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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學》:《禮記》篇名,與《論語》、《孟子》、《中庸》合稱四書,成為舊時士人獵取功名的必讀書。
2 格致:格物致知的簡稱。格物,探究事物的原理;致知,獲取知識。
3 克勤:能勤勞。克,能。
4 周公:即姬旦,周文王子,輔助武王滅紂,建立周王朝。後攝政,輔佐成王。相傳周朝禮樂制度為周公制訂。
5 懋德:大德。懋,盛大。
6 矧:況且。
7 拘迂成性,執滯鮮通:性格固執迂腐,墨守成規,很少能靈活變通。
8 入境問禁,入國問俗:進入別國的國境,先要問清該國的法律禁戒;進入別國的都城,先要瞭解該國風俗習慣。語出《禮記.曲禮上》:“入竟〔境〕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
9 孟子(約公元前372—前289年):戰國時期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曾遊齊、宋等國,一度任齊宣王客卿。
10 香江:香港的代稱。早前香港島東南部薄扶林華富村附近有一溪澗流入海灣,溪水甘香可口,來往海船多泊此汲水,譽為“香江”。“香江”入海處隨之稱為“香港”。
11 爰付手民:於是交付印刷出版。爰,於是;手民,手藝為業者,古代僅指木工,後指雕版排字工人。
12 用誌弗諼:記下不忘。誌,記;弗,不;諼,忘。
13 光緒甲午年孟秋:光緒甲午年為公曆1894年。孟秋:秋季的第一個月。
14 輔仁文社:清末香港華人知識份子組織的愛國進步團體。1892年3月13日成立於香港百子里,領導人為楊衢雲、謝纘泰等。1895年2月,楊、謝等輔仁文社主要成員與孫中山創辦的興中會合組香港興中會總部,開展反清革命活動。
地理形勢
溯香港1之開,在道光二十一年,即西曆一千八百四十一年。其始不過一荒僻小島耳,地為不毛之地,兼之山石巖巖2,崎嶇斜曲,雖竭力經營,亦僅成平常鎮埠。乃英廷不惜帑費3,街衢屋宇,佈置井然。既度地以居民,復通功而互市,煙戶雲連,商賈雨集,傳至今日,為地球中絕大繁庶之區。而且,海口則天然位置,諸峰羅列,夾道朝拱。居奇之貿易,或由別埠運到香江,或由香江運往別處,遂為英國之要埠。即以英國所屬之埠而論,亦為首屈一二指矣。遊客道經於此,幾疑為蜃樓海市4,目眩神遊。英國輪船出海者,東方以港為接濟;歐洲之域,英、法、德三國之輪船,以此為東道主,且有郵船5往來新、舊金山6。其間兌匯有銀行,傳遞有電線,水土甘美,地方潔淨,貿易於斯者,咸稱利便。吾知滿載而回後,可為談瀛佳話7。
香港在中國之東南,距內地不遠,統英屬九龍、紅磡、昂船洲、筲箕灣、尖沙嘴8,合而成英屬之海島。香港間於北緯線之二十二度十分及二十二度十七分之中,又在東經線之一百一十四度六分及一百一十四度十八分之內9。地界北為域多厘海口10;東北為鯉魚門11,鯉魚門之峽口,闊不過半英里而已;東為大王海頸12;西北為中國海面。有此域多厘海口、鯉魚門海道、大王海頸,遂與中朝13內地相分,仍在廣東省圖內也。
香港環而計之,不過二十七英里;平地約計三十方英里,長約計十一英里,闊由二英里至五英里。大半石山嶙嶙;由北而南,半多峭壁懸崖,由水面計,高逾千尺。其東拍稼山14,高約一千八百二十英尺至一千八百四十英尺,山澗流泉清且漣漪,雖亢旱不虞澤竭。其西為域多厘15,山頂名曰扯旗山16。山有深陷處,名為域多厘峽,由水面起計有一千二百英尺高。山有二澗,其一直趨而南,一連三英里之遙,至百步林17止,水注於百步林水塘,足供人用。其一直趨而北,由黃泥涌18起計,距域多厘峽有三英里之遙,分流為兩澗:一由北便19直透至黃泥涌,地有跑馬場;一由東南角起,至大潭𡰪20止,水注於大潭水塘,其食水尤足供闔港之用。試登高遠眺,澗之在南北兩處者,俱瀑布水瀉下,飛泉掛碧峰,此景如或見之。
香港地多用碎石砌成,間或紅泥、或堅石泥路。有由街道而至山頂者,更有藍色石、灰色石、瑪瑙石、明瓦石,是數石者,施之建造尤宜。港地及九龍之石礦,價廉而質美,每年投價,約餉萬六七千之間。本港稅餉,此其一也。
香港之形勝,由港北隅望入中朝,則山勢雲連,若斷若續。其來龍由東至西,山之高者,以大磨山21為最,約三千英尺。昔中朝守兵,多寨於此。山勢由北,一路環繞中朝,恰為余靈山之案台,直穿廣東、廣西兩省。在大磨山之東,則見英屬九龍居港口之北,與域多厘城東便22相對峙。英屬九龍地僅兩個半英里之長,由唐地界23起橫計,則有兩英里;統計其平地,則有三丁方英里24。惟南之紅磡,東之駱華,不在此論。由九龍之南方尖沙嘴計,隔香港約有一英里零八分一之遙。英屬九龍,山勢不高,草木不秀,地原磽瘠25,惟石之產甚佳。
香港地勢,居珠江河口,因而為中國南省之津門,距省城九十英里之遙。域多厘山頂由水面起計,一千八百二十五英尺高。每於天朗氣清之日,由山頂一望,西北則見省城河口,真有長江天塹之概。靈濤之島26,內有高山,厥名27炮台山,港之西北界也。域多厘城在域多厘山下。香港以必打步頭28為正海門,西人雲集其間。輪船由南方而至及歐洲而至者,入口從西;輪船由中國北洋、新、舊金山及日本至者,入口從東路,經鯉魚門。若輪船入口從東南,先見香港山背,難辨其為香港之山,並難辨其為鍾靈毓秀29之山。蓋山背原甚零落,所見者若百步林,則有西人之屋宇數間;若域多厘山,則有報船之扯旗一杆。若輪船入口從西北,先到秀路化海道30,有島名青洲,海上有三面報險燈塔,明示人以入香港之道。輪船由秀路化海道,漸由香港之西北,迤邐而東,轉入港口,則正面為域多厘城。見香港形勢,直如一幅畫圖懸在目前,令人神爽。回首望香港之北,一連四英里之遙,由海面計至六百英尺高,又見樓閣參差,連雲比屋,疑為海上之三神山。再望海中,至英屬九龍而止,則見各國輪船貨積如山,或起或落。輪船之可以一望而知者,則昌興公司、或花旗輪船公司、或佛蘭西輪船公司、或鐵行輪船公司、或鴨家輪船公司居多。別行之輪船亦不少,但望其旗號,看其煙通31,如藍煙通,則知其為澳國32輪船;紅煙通,則知其為軒度氈拿33輪船;並各處唐人渡船,亦在其間。唐人之渡船,齒排行列;唐人之工役,熙來攘往,背負肩挑,或起貨,或落貨,川流不息。渡船當起程時,滿載貨物,高扯𢃇帆,整頓軍火,燃乃炮,鳴乃鑼,燒乃紙,意者先祈平安抵埠,然後鼓浪乘風,於煙波深處,一路駛入中國內地云。
香港海口以東,為停泊戰船之所。於春、冬二令,若大戰船,若小戰船,若緝私船,或屬英國、俄國、法國、德國、義國(意國)34、中國、日本國、澳國、呂宋國、即日國35、葡萄牙國,俱有停頓。並有小輪船者來往香港、九龍、油麻地36、筲箕灣、尖沙嘴、紅磡等處,若男若女、若老若少、若商若賈,不絕如蟻,誠為別埠所無。由東一望,則為鯉魚門,乃由東入港之要路;由西一望,則為靈濤島,乃由西入港之要路。兩處相朝,其中港海可以為一英里至五英里闊、十英里長之湖。當天空晴霽時,望入中朝之南,則群山錯雜,最高者為馬鞍山37。回望東北海濱,則極目天涯,僅露一海島,名為必度羅柄冷高島,相去有五十英里。間望至西北,則見炮台山之左,浩渺無涯,水勢汪洋。此水透入省河,其水路之狹窄異常,名為汲水門38。西南一望,則無窮小島盤繞中朝海口,欲窮千里之目者,亦至此小島而已。由省到港,路經汲水門,則先見香港之西。其山有域多厘山,為香港形勢之首。當光緒九年,即西曆一千八百八十三年時,寶雲39港憲曾稱:香港為地球東便之截波路打40及摩路打41云。蓋截波路打及摩路打者,乃天下最險要之炮台也。彼遊客不知地利者,則以泛泛視港;如稍知地利者,則謂港為中朝南七省咽喉之地。王公設險以守國,棄如敝蹝,惜哉,惜哉!曩者42唐人稱為裙帶路43,亦非無本緣。唐人渡船由東便入者,遠望香港,斜路如裙帶然,因此路名裙帶。至西洋人名香港為賊島者,蓋港中為大島,有數小島擁護於其間,為中國海濱之門戶,是故巨盜以此為淵藪44歟。昔東印度大公司之初至省也,其船常取水於港之溪澗。其澗居百步林及鴨巴顛45之間,溪澗之水先流石上,磐石參差,略一停蓄,再瀉海灣。每當春雨淋漓,如瀑布懸空,因此名為飛泉。此水之清潔,久矣著名,舊時唐人之渡船、海賊之扒船多取水於此。是水也,取之不禁,用之不竭,味之彌永,因名之曰:香港。香港之得名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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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香港:狹義的香港僅指香港島。廣義則包括香港島、九龍、新界和離島地區,全境陸地總面積一千一百零六點三四平方公里。香港歷來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它位於中國南部、珠江口東側,東、西、南三面環海,北面與廣東深圳接壤。1841年1月,英軍侵佔香港島。1842年8月29日,中英《南京條約》簽訂,清政府正式將香港島割讓給英國。1860年10月24日,中英簽訂《北京條約》,其中規定中國割讓九龍司一區,歸英屬香港界內,英國因此又割佔九龍半島界限街以南的中國領土。1898年6月9日,中英簽署《展拓香港界址專條》,清政府被迫將九龍半島上深圳河以南、界限街以北的地區及附近島嶼租借給英國,租期九十九年。這些區域稱為“新界”。
2 巖巖:高陡峻峭狀。
3 帑費:財政開支。帑:庫藏的錢財。
4 蜃樓海市:大氣中由於光線折射的作用,將遠處景物顯示到空中或地面上,形成奇異的幻景。這種現象多在夏天出現於沿海或沙漠地區,古人誤以為蜃吐氣而成,故稱。蜃,大蛤。
5 郵船:定期大型客船。
6 新、舊金山:華僑使用的外國地名。新金山,即墨爾本,澳洲的重要港口城市;舊金山,又稱三藩市,美國西部最大的海港城市。當時,兩地區曾先後發現金礦,故名。
7 談瀛佳話:關於傳說中的海上仙山趣聞逸事的美談。瀛,瀛洲,傳說中的仙山。
8 九龍、紅磡、昂船洲、筲箕灣、尖沙嘴,均為香港地名。九龍,位於新界與維多利亞港之間,南隔海與香港島相望。本書所稱“英屬九龍”,即當時英佔九龍半島南端(南九龍)。紅磡,位於九龍半島東南端,原為伸入海中的矩形小半島,英佔九龍後,填海興建船塢,逐漸形成今方角形地。昂船洲,距九龍半島以西約一公里的小島,因島形似仰躺船隻,故名。筲箕灣,香港島北部東端的小港灣,因形似筲箕,故名。尖沙嘴,今作尖沙咀,位於九龍半島最南端,因原始地形為海沙沖成尖角而得名。
9 此為1895年英佔香港的經緯度,此後英人強租的新界地區未包括在內。今香港全境處於北緯二十二度零九分到二十二度三十四分,東經一百一十三度五十分到一百一十四度二十六分。
10 域多厘海口:即維多利亞港,位於香港島和九龍半島之間,寬一點六公里至九點六公里不等,水深二到十四點五米,是世界上最優良的天然海港之一。
11 鯉魚門:海峽名。位於維多利亞港東端,即九龍東南魔鬼山與香港島筲箕灣之間的海峽。海峽寬約四百米,水深五到十八米。
12 大王海頸:即Tathong Channel,今作藍塘海峽,位於鯉魚門東南水域。
13 中朝:朝中,朝廷,意指中國。
14 拍稼山:山名,今稱柏架山,位於港島東部,海拔五百三十一米。
15 域多厘:地名,即維多利亞城,位於港島西部,是英國人在港島上最早建立的聚居地,以英女皇維多利亞之名命名。今分為海岸、半山、山頂三個區域。
16 扯旗山:山名,又名太平山,英人稱維多利亞峰,位於港島西部,海拔五百五十四米。相傳古時海盜曾在山頂升旗為號,截劫來往商船,故名。
17 百步林:地名,今稱薄扶林,位於港島西部太平山下。
18 黃泥涌:舊地名,位於港島中部今跑馬地一帶。原包括名為黃泥涌的一條溪流及附近的黃泥涌村、黃泥涌谷等。後英人將此填建為跑馬場,改稱快活谷(Happy Valley)。
19 北便:北邊。
20 大潭𡰪:古地名。大潭,又名大塘,位於港島南部,原址有一古村落。英佔港島後,在此建大水塘。𡰪,尾部,底部。
21 大磨山:山名,今稱大帽山,位於新界南部,山勢呈東北至西南走向,主峰海拔九百五十八米。
22 東便:東邊。
23 唐地界:中國地界。歷史上,唐朝聲威遠播,此後各國因而稱中國為唐山、唐地,稱中國人為唐人。華僑也沿用此類稱謂。
24 丁方英里:即平方英里。丁方,四方,平方。
25 磽瘠:土地堅硬貧瘠。
26 靈濤之島:Lantau lsland的音譯,即大嶼山,香港最大的離島,面積一百四十一點六平方公里。
27 厥名:其名。
28 必打步頭:舊碼頭名,位於今中環畢打街北端。步頭,即埠頭、碼頭,船舶停靠處。
29 鍾靈毓秀:天地間靈秀之氣所聚。
30 秀路化海道:Sulphur Channel的音譯,今稱硫磺海峽,位於港島西側堅尼地城與青洲島之間,呈東北至西南走向,因紀念1841年1月25日首先在此勘測與登陸佔領香港島的英國軍艦Sulphur號而命名。
31 煙通:煙囪。
32 澳國:澳洲。
33 軒度氈拿:Indochina的音譯,此處指印度支那輪船航運公司,由怡和洋行創辦於1881年。
34 義國(意國):意大利
35 呂宋國、即日國:菲律賓、西班牙。
36 油麻地:地名,位於九龍半島西側、尖沙咀以北。
37 馬鞍山:山名,位於新界沙田東北,分南北兩峰,狀如馬鞍,故名。南峰為主峰,海拔七百零二米。
38 汲水門:小海峽名,又稱急水門,位於大嶼山東北端青洲仔與馬灣島之間,呈西北至東南走向。長約一英里,寬約三百多碼,是海船出入珠江的必經航道。
39 寶雲:即Bowen,Sir George Ferguson(1821—1899),又譯作包文。英國人,1883—1885年任香港第九任總督。
40 截波路打:Gibraltar的音譯,今譯作直布羅陀,意為“攻不破的要塞”。直布羅陀海峽為地中海與大西洋之間的通道。
41 摩路打:Malta的音譯,今譯作馬爾他。地中海中部島國,大西洋通往地中海東部和印度洋的交通要道。
42 曩者:以往,從前。
43 裙帶路:香港島的古稱,明末清初時已有此稱謂。時人遠望港島西北山腰上的小路似裙帶,故名。又作港島上的古地名,相當於今上環、中環一帶。
44 淵藪:魚、獸聚居地,比喻人或物同類相聚之處。藪,湖澤的通稱,也專指少水的澤地。
45 鴨巴顛:地名,Aberdeen的音譯,今稱香港仔,位於港島南區西部,舊名石排灣。
開港來歷
計香港於道光之二十有一年辛丑歲,即西曆一千八百四十一年,始送與英人。其地原屬新安縣九龍司1。欲窮香港之事跡,本寥寥無幾,不足當大雅之一粲2,則追尋原委,乃得其詳。此埠至今六十年間,成一富庶之區,其始由英人至省3貿易。中朝舊例,惟省城始准通商,是以輪船之由地球東南往省城者,必道經於此。遠望港泉,因而取水,其水甚佳,因是不能忘情於港。昔有二船,名亞嘑士地及孻也4,載譚夏士公爵5欽差人員;及東印度公司6緝私船二艘,名地士加佛里及硯威士地機度7,載頭等寶星士丹頓8及書寫、通事等,共船四隻,欲進北河9。適於嘉慶二十一年,即西曆一千八百一十六年七月十號至十三號,偶爾灣泊香江。中有亞卑路10同欽差人員等,周遊香港,統覽情形。後亞卑路曾述於人云:港地荒涼,直如古木無人徑,只見雨笠煙蓑數漁翁撒網於此,得魚則曬於石上,以此度活。而睹其形容,則受盡風霜不少矣,所見止此云。
計西曆一千八百一十六年至一千八百四十年,香港仍未有開埠之舉。所有東印度公司洋藥11快船,悉寄碇12於此,然後漸入黃埔13。後效尤者眾,各船俱援以為例,香港之地勢,遂為停船之港。英人以為爰得我所,航海者亦群羨為樂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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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安縣九龍司:清廷設在九龍地區的管治機構。原為新安縣官富巡檢司,轄地包括今香港島、九龍及新界等地。1842年清廷割讓香港島給英國,次年將官富巡檢司改為九龍巡檢司,衙署建於九龍寨內。
2 不足當大雅之一粲:不能引起高才卓行者的注意。大雅,高才;粲,露齒而笑。
3 省:省城,指廣州。
4 亞嘑士地及孻也:炮船名,Alceste和Lyra的音譯。前者又譯阿爾塞斯特號,後者又譯林拉號。
5 譚夏士公爵:即Amherst, Lord William(1773—1857)。又譯作阿美士德勳爵。1816年2月以英國特使身份率使團來華,同年8月29日到北京,欲求擴大通商和駐使北京,因不肯行跪拜禮而被清嘉慶帝即日遣回。同年11月,乘戰艦阿爾塞斯特號到廣東,炮擊虎門要塞。
6 東印度公司:即英國東印度公司,十七至十九世紀中葉,英國政府特許設立的對印度、中國等東方國家進行殖民貿易的壟斷組織。該公司牟取的大量財富和利潤,成為英國資本原始積累的重要來源之一。1813年和1833年,英政府相繼取消該公司對印度和對中國的貿易專營權。
7 地士加佛里及硯威士地機度:兩炮船名。
8 士丹頓:即Staunton, Sir George ¬ormas(1781—1859)。又譯作多馬.斯當東,英國人。1798年起在東印度公司廣州分行任職。1816年隨阿美士德使團到北京,充副使。著有《阿美士德勳爵使華記》等有關中英關係的多本著作。
9 北河:直隸(今河北省及北京、天津地區)境內諸河的總稱。北河口即今大沽口。
10 亞卑路:即Abel,Clarke(1780—1826)。又譯作阿裨爾或艾貝爾,英國植物學家、醫師。1816年隨阿美士德使團來華,歸國後著有記述此行的著作。
11 洋藥:鴉片。
12 寄碇:臨時停泊。寄:依附,暫留;碇,繫船的石墩。
13 黃埔:港口名,位於廣州城以東約二十公里,是廣州與外洋的交通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