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的集體情緒困境,基督徒自然不能倖免,一旦我們察覺自己可能已出現較嚴重的情緒問題,千萬不要諱疾忌醫,應及早尋求專業心理輔導。但除此以外,我們豈不是也應求助於那位創造及救贖我們的三一上帝?筆者如此說,並非意圖否定世俗的心理輔導或精神治療的重要性,不過對基督徒來說,情感創傷必然涉及信仰層面的靈性問題。誠如貝內爾(David Benner)在《心靈關顧:修正基督徒的培育和輔導觀念》(Care of Souls: Revisioning Christian Nurture and Counsel)一書中指出,現代心理學必然對任何涉及靈性或靈魂的觀念不感興趣,因為從科學的實證主義出發,人的靈性或靈魂是經驗不到,不能實證的。是以,基督教的「心靈關顧」從本質上有別於現代興起的純粹心理學輔導或治療。再者,基督教擁有十分悠久的心靈關顧傳統,在心理學這學科尚未出現之時,教會及修道院早已做著關心人屬靈生命及心靈創傷等的牧養工作了,我們理應重視這悠久的牧靈傳統。
在這個勁灰頹爆、撕裂分化、互相猜忌、乏力無助的艱難時刻,受傷的人最需要的是甚麼?筆者認為就是「共患難」的十架經驗,這其實也是教會所強調「合一」的「愛的羣體」應該做的事,而我們當要從基督身上,學懂「共患難」這屬靈功課。簡而言之,基督在十架上所受的苦,乃表明自己跟受苦者和受傷者同在(co-presence),也跟他們的受苦經驗認同(identification),並與受苦者於患難中休戚與共,以至跟受苦者成為一體(solidarity in suffering)。這種建立在十架神學上的「共患難」精神,不單是對心靈受傷者最大的安慰,也可以成為「與受苦者身分認同」的基督教式「身分政治」的重要神學基礎。可以說,這是貫穿全書的重要神學主題,直到最後一章討論寬恕敵人這最難實踐的屬靈功課時,筆者也是回到這十架受苦神學的起點來展開討論的。
此外,「共患難」也必然伴隨著「同在感」,而同在則關乎此時此刻的感受,所以無論是別人的同在,抑或是上主的同在,都必然是現在式的,也一定是活在當下來感受的。在靈修操練中,培育「活在當下」(here and now)的存在感攸關重要,倘若我們只是活在過去,總是被某段傷痛的歷史綑綁著,那麼我們就一直會被痛苦折磨下去,容易失掉盼望。盧雲(Henri Nouwen)說過:「我們生活裏真正的敵人就是這『早該如何』和『將來如果』的想法。它們把我們拉扯在無法改變的過去和無法預測的未來之間。可是日子該是在當下和眼前過的啊。」至於那些活在絕望與虛無中的人,他們就更可能行屍走肉般活著,未能夠真正活出當下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