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摘1
鄭恆雄教授 熱忱與使命,推動夢想的圓
★服務事蹟
鄭恆雄教授於英文教學、英文測驗與語言學三領域研究與服務不懈逾四十年。自一九六八年於夏威夷大學獲英語教學碩士返回母系任職後,即投入英文教學工作與布農語研究。為臺灣著名英文教學及測驗專家,致力改進臺灣英語教學方法,應用多媒體及網路科技,創始英文聽講讀寫綜合教學法。一九八九年至二○○二年,為臺灣的﹁大學入學考試中心﹂完成甚多英文考科試題研發計畫。在布農語研究方面,四十多年來持續將研究成果回饋於布農族人,接受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邀請,與布農族耆老共同制定布農語書寫系統,以及自二○○三
年至二○○九年,每年參與布農語授課與編製布農語考試試題等工作。二○○九年,編纂完成《布農語郡群方言詞典》,包含中、英文翻譯以及錄音和彩色圖片檔,為國內外第一部多媒體網路三語布農語郡群方言詞典。
熱忱與使命,推動夢想的圓
「很多臺灣學生英文學不好,主要是因為被英文嚇怕了!」曾任大學入學考試中心英文科顧問,完成多項試題研發任務,且帶領研究團隊編纂《大學考試中心高中英文參考詞彙表》的鄭恆雄教授認為:「提高學習英文興趣是決定臺灣學生英文程度的重要關鍵。」
鄭教授於臺大外國語文學系教學、研究及從事社會服務逾四十年,二○一一年完全退休不再兼課,同年獲頒名譽教授。他說,雖已不再教書,但研究與社會服務不輟,尚未圓滿。他的熱忱與使命感是他一生教學、研究及社會服務的主要動力。
數十年來,鄭恆雄教授秉持著對英文教學的熱忱與使命,受邀到全國許多高中及大學演講,二○○九年還遠到金門高中,闡發新創的教學理念,希望英文老師改變過往填鴨式、以考試為導向的英文教育,循循善誘,讓學生選擇自己喜歡的英文網路及多媒體資源學習英文,提升
學生的學習興致,以增進英文聽講讀寫的能力。
好老師重在培養學生的學習興趣
鄭教授在他從事英文教學的臺大外語教學暨資源中心視聽教室中,以其溫文、和善且幽默的學者風範,暢談他的教學理念。鄭教授就是在這裡發展出使用英文網路和多媒體資源以教授﹁英文聽講讀寫綜合訓練﹂的課程。鄭教授一邊操作英文學習網路和多媒體設備,一邊示範提升學生學習英語興趣的教學方式。鄭教授強調,採用英文網路和多媒體資源,讓學生主動選取教學資料,分組在教室中作英語簡報,互動學習,比使用指定教科書那種填鴨及機
械式教學更能引發學習動機。鄭教授的教學理念,打破了臺灣根據制式教科書教英文的傳統教學方式,在臺灣的英文教學界居於領先地位。他在二○○二年開啟應用多媒體及網路科技教授英文聽講讀寫四種能力的新方法,並積極於國內外學術會議中發表論文,到臺灣許多大學及高中演講,推廣此種教學法,以期提升臺灣的英文教學水準。
鄭教授於一九八八年至一九九一年擔任文學院視聽教育館(現「臺大外語教學暨資源中心」)主任,對工作同仁給予充分信任並激發其潛能,是許多同仁的伯樂。視聽中心資深技師徐文海先生說:「鄭教授擔任視聽館主任期間,做事認真、細心而嚴謹,而且很信任下屬,讓我們能發揮所長。」當時位於視聽館三樓學生使用的視聽資料室空間不敷使用,鄭教授就把緊鄰的主任辦公室讓出、打通,使資料室的空間擴大一倍,自己搬到對面較小的空間辦公。這間樸實的主任辦公室,一直沿用至今;而擴大的視聽資料室,直到今日,使更多學生得以有寬敞舒適的學習
空間。同時多年來,視聽教室不斷更新視聽設備,嘉惠了無以計數的學子。
設計全國大學入學英文測驗命題標準
鄭教授對英語教學和語言學的研究也延伸至國內最重要的升學考試──大學入學考試英文試題的研發與命題標準的制定。身為國內著名英文教學及測驗專家,鄭教授也不吝於將其專業回饋給國家社會,除了自一九八五年至一九九二年間每年入闈校對大學入學考試英文試題之外,還自一九八九年大學入學考試中心成立起至二○○二年,為大學入學考試中心完成甚多英文試題研發計畫,並制定出學科能力測驗及指定科目考試二階段不同難度的英文試題命題標準。他所設定的標準,已成為全國高中英文教學
的依據,而鄭教授於二○○二年領導研究團隊為大學入學考試中心編輯《大學入學考試中心高中英文參考詞彙表》,則根據英美小學生的英文詞彙程度和國內的社會文化背景,訂定出第一至六級不同難度的詞彙(大致相當於英美小學第一至六年級的英文詞彙),提供全國英文教師從事教學及分級測驗命題參考。這本《大學入學考試中心高中英文參考詞彙表》是臺灣第一個和國際接軌的英文詞彙表,也兼顧到國內社會文化背景所需的詞彙,不僅是臺灣高中生學習英文詞彙的標準,坊間各出版社編輯高中英文課本的參考準則,更是大學入學考試中心控制英文試題難易度的
重要依據。
由於這本詞彙表極具專業參考價值,財團法人語言訓練測驗中心也參考此詞彙表制訂全民英檢各級詞彙;此外,中華民國多媒體英語文教學學會受教育部資助之網路英檢等級區分,也採用了鄭教授的詞彙表等級。教育部之國中小基本一千英文單字表也參考此表編輯。許多研究英文詞彙的教授也根據這本詞彙表進行英文詞彙研究計畫。至少有兩位教授還根據這個詞彙表設計網站以測定英文文章的詞彙難度等級。
鄭教授在擔任大學入學考試中心英文科顧問期間(一九九九年至二○○二年),每年均代表中心參加「亞洲英語語言測驗學術研討會」 (AFELTA),在韓國、香港、日本和臺灣等地,發表研發英文試題的成果,甚獲亞洲英文測驗專家讚賞。二○○一年鄭教授主持在大學入學考試中心舉辦的「第四屆亞洲英語語言測驗學術研討會」,同時和上海市教育局合作進行兩岸高三生英語能力評鑑測驗,並將其統計結果寫成論文在會議上發表。這是兩岸第一次在英語測驗上合作,極具歷史意義。
鄭教授對於英文測驗之服務約二十年,具有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更有助於提升全國學生的英文能力。
使命感驅策,一生為布農語無悔付出
一九六八年,鄭教授完成夏威夷大學英語教學碩士學位歸國,在臺大擔任外文系講師,也在恩師中央研究院李方桂院士的邀請下,參與臺大與中研院合作的「臺灣原住民族語言研究計畫」。
究竟年輕的鄭教授當年為何選擇研究布農語、走進布農族部落呢?鄭教授笑著說:「因為碰巧遇見布農人金進文!」那時,李方桂院士有鑑於臺灣少數族群語言和文化逐漸流失,期望年輕一代的語言學者致力於保存原住民族的語言文化。鄭教授就鼓起了勇氣,來到當時在臺北市羅斯福路南門市場對面的「山地會館」(今「行政院原住民委員會文化產業推展中心」,亦稱「臺灣原民故事館」),希望能認識當時稱為「山地人」的原住民朋友。一走進「山地會館」,鄭教授遇到第一個人就問:「請問這裡有沒有山地人?我想認識山地人!」沒想到對方熱情回答:「我
就是山地人!我是布農人!」他,就是從此與鄭教授結下不解之緣、帶領鄭教授走進布農族語言文化奧秘之境的已故摯友金進文先生。
年輕的鄭教授就在布農族人坦誠歡迎之下,以開敞的胸懷擁抱布農族的語言和文化。此後他大半生的心血與精力,都傾注於保存布農族的語言與文化中。一九六八年鄭教授與師母的蜜月,就是在南投縣信義鄉布農族部落做田野調查中度過。此後,師母即經常陪伴鄭教授走進布農族部落,給予精神上的支持。
一九七六年鄭教授以博士論文 Topic and Focus in Bunun 獲得夏威夷大學語言學博士學位,論文研究布農語語法中的主題、主語、動詞的焦點結構、動詞分類,以及新、舊訊息在言談和語法中的功能。此一論著,為布農語語言結構研究開創了
新的方向,對於研究其他臺灣及菲律賓的南島語言也極有參考價值。往後的三十多年間,鄭教授除了在臺大從事語言學的研究與教學外,亦不間斷地將布農語研究成果回饋給布農族人。除了研究布農語音韻與書寫系統外,也持續接受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邀請,進行布農語授課與推廣,並參與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原住民族語言書寫系統﹂的研
發計畫,制定布農語的書寫系統。
每當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有語言學專業需求時,鄭教授總是不吝於將其畢生所學和累積的學問,傾囊相告。積極關注原住民族母語傳承的鄭教授,除了多次受邀參與設計、校對布農語五個方言成人語言認證考試試題,也為布農語五個方言學生升高中及大學加分之母語檢定考試命題及校對。此外,一九九九年鄭教授更協助臺北縣樹林鎮育林國民中學校長林金泡編輯四冊《布農語母語教材》,負責教材的編審和校訂。多年來,鄭教授亦前往各單位及布農族部落講授布農語相關課程,並積極培養布農母語師資,訓練布農語測驗命題人才。鄭教授在各地開授的課程有「布農語聲韻與書寫系統」、「布農語詞彙與語法」、「原、漢、英三語言之異同」、「臺灣語言概論」等,參加過鄭教授講習課程之布農族及其他原住民族人士至少有一千人以上。這些參加講習課程的布農族及其他原住民族人士,後來也常和鄭教授聯絡,討論布農語結構或其他臺灣原住民族語言,彼此為保存原住民語言和文化,在學院、社會、和民間等不同場域默默努力,而他
們和鄭教授也成為很好的朋友。
以兼具本土和國際化的眼光,編纂專業而嚴謹的布農語詞典
四十多年來,鄭教授足跡踏遍南投縣、高雄縣、臺東縣、花蓮縣等地,深入大部分的布農部落,蒐集五個布農語方言的語料,精研北部卓群及卡群方言,中部巒群及丹群方言,和南部郡群方言在發音、詞彙與語法上的異同,多年累積的豐厚學術成就,使鄭教授的著作在國內外學界皆受到高度的關注。
二○○七年,鄭教授受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之託,接下《布農語郡群方言詞典》的編纂重任。這是一本布、中、英三語的詞典,而且是採用最新網路多媒體軟體 Lexique Pro所編纂,有錄音及彩色圖片檔,是現有布農語詞典中最先進的一本多媒體網路詞典。編纂詞典原本就是極為龐大的工程,除須有語言專業知識之外,詞典中的每詞每句更倚賴編纂者費時費心的收集和錄音。郡群方言雖是布農族五個方言之一,但分布極廣,涵蓋了花蓮、臺東、高雄及南投四縣,而且各地區之次方言還有許多相異的詞彙及發音。鄭教授不畏艱辛,跋涉於各部落之間兩年餘,進行冗
長耗時的田野調查和語料蒐集工作,才終於完成這一本詞典。
鄭教授以嚴謹的治學精神編纂《布農語郡群方言詞典》,不僅收集郡群方言四個次方言相同的詞彙,也力求兼容相異之處,並指出其使用地區,對於郡群方言四個次方言異同之研究,極具學術價值。鄭教授更邀集不同部落中老、中、青三代的八位耆老們,不辭辛勞地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校對,以求詞典之精確無誤。
厚厚的一本《布農語郡群方言詞典》,包含約四千五百詞條,是兩年多來鄭教授和受邀參與編纂的布農族耆老,群策群力共同完成的心血結晶。這本詞典中,絕大多數詞條有兩則或更多例句;有的詞條還有同義詞、反義詞、構詞分析、語意範疇或詞彙用法等。本詞典具豐富的詞典功能,已達國際水準,廣受海內外學界關注。這樣的編輯方式,對於布農語保存、教學及各級認證考試,更是劃時代的貢獻。詞典編纂完成後,現在正由行政院原住民族委員會把整部詞典建置於網頁上,以便國內外布農語教學者和南島語言學者參考使用。
退而不休,持續採集布農族傳說故事
二○一一年,鄭教授從外文系榮退,但這並非句點。問及鄭教授退休後的生涯規劃,他微笑地說,還有一些計畫要完成,如將多年採集布農語五個方言之傳說故事,與俄國民俗傳說學者李福清教 (Riftin, Boris Lyvovich)合作編輯出版《一百個布農族神話故事》,包含布農語原文、中英文翻譯及詞彙分析。這本書不僅可保存布農語五個方言之傳說故事以供教學之用,也可以作為
國內外學者研究布農語語法與篇章結構的語料。當然,這些布農族先祖留下珍貴的文化結晶,用文字記錄下來,更可以薪傳給布農族年輕的一代,以及每一位關懷臺灣土地和文化的有心人
。
◆幕後寫真
鄭教授於受訪前即仔細準備相關背景資料、照片,並聯繫好相關單位(臺大外語教學暨資源中心、大學入學考試中心及臺灣原住民族圖書資訊中心)。採訪當天更帶著三個厚重的袋子,裝滿資料、獎牌、書籍供採訪使用,其認真態度可見一斑。詢及老師退休後仍持續不輟地至各單位推廣英語教學理念,編纂布農語書籍等各種工作的動力為何,老師笑笑說:「就是興趣及使命感。」
談起老朋友金進文先生(Subali Nangavulan),鄭教授惋惜金先生這位才能出眾的布農朋友,卻在三十多歲即英年早逝。他非常感激金先生引領他進入布農族的語言文化世界,使他一生能為保存布農族的語言和文化有所貢獻。他的布農語名字「Tiang Nangavulan」就是金先生為他取的。金先生之所以給鄭教授相同的姓「Nangavulan」,是表示他們親如兄弟。他曾讓金先生的小兒子聽他所保存金
先生四十多年前說布農族傳說故事的錄音。金進文先生的小兒子在父親去世時,才剛出生,未滿一歲,從來沒有聽過父親的聲音。當他第一次聽到父親的聲音時,非常震撼的說:「原來這就是我父親的聲音!」能藉自己的工作撫慰一個失怙孩子的心,鄭教授覺得很欣慰。而那位與他鶼鰈情深的「鄧子」自蜜月旅行開始即陪同參與田野調查的妻子更是在精神和行動上都給予全力的支持。
既是語言學家也是詩人的鄭教授,以下面一首詩作為他生涯的寫照。
一個尚待完成的圓
五十餘年於斯
樟樹依然翠綠茂盛
而青絲已經皤白稀疏
四十多年所教四千學子
有些在世界.游了一周
又來相晤
一萬五千多個日子沉浸在
英語教學與測驗
布農語研究及社會服務中
還有多少時日
可以在校園看樹賞花
卻是一個未知數
已知數是實線
未知數是虛線
實增虛減,構成一個
尚待完成的圓
鄭恆雄
二○一二年四月十五日於臺灣大學
◆真情語錄
★英文教學首重培養學生的學習興趣,切忌嚇壞學生。
★好老師要教學生棄去老師,自己獨立終生學習。(Good teachers teach their students to do without them.)
★教育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因為「貨品」(學生)和一般工廠生產的「貨品」不同:「貨雖出門」,他們還會自己回來找生產者。
書摘2
教授柯慶明 以「歡天喜地,繼往開來」自勉的人
★服務事蹟
柯慶明教授期許臺大承五四自由風氣,達傅斯年校長期許成為「宇宙間一個有意義的分子」。任出版中心主任,規劃出版各類書籍,樹立臺大人典範,建構臺大學術期刊資料庫,提升臺大研究競爭力。為提升臺大人文精神,籌辦白先勇文學講座、圖書館多項名家手稿、藏書展覽活動,協助籌設臺大佛學研究中心、臺灣文學研究所,擴大學生學習視野。任臺大校史館與博物館群規劃顧問,策劃校史館展示事宜,對內凝聚校友向心力,對外提升臺大形象。受推薦調查哲學系事件,歷兩年仔細訪談,傾力寫出完整調查報告。配合推動殷海光故居活化利用,籌劃相關特展。為求臺大特有精神與典範長存,參與《國立臺灣大學校史稿》編纂,建立以校史紀錄臺大人之奮鬥,進而發揚臺大精神的傳統,退休後仍持續負責校史稿編修、臺大新百家學堂等多項事務。
臺大人得到很多資源,應以所學回饋社會,而社團的服務便是很好的傳統與學習。柯慶明教授念大學時,臺灣面臨退出聯合國、中美斷交等重大外交挫折,當時的社團友人創辦《大學雜誌》,希望以知識分子的力量幫助臺灣進步。柯教授引羅素的話:「美好的生活來自愛心的激發與知識的引導。」說明能力與幫助人的能量成正比,但知識才可避免因關心錯誤而造成的傷害。因此,柯教授期望臺大人能運用知識與愛心,使臺大成為提升社會真善美風氣的溫暖所在。
已從中文系退休的柯慶明教授,每天依然在學校裡奔波,除了平均每週上八小時的課之外,還負責臺大新百家學堂等諸多事務,與退休前相比,一點也不清閒,因此太太與小孩認為他退休是「玩假的」。他認真地看著我們,一本正經地說:「有一件事情是真的,我現在沒有領薪水,是領『退休金』。」早已超鐘點上課的柯教授說,這不能算是對臺大的「無私奉獻」,因為他對臺大有特別的感情,很少有人一生都待在同一個學校,而他除了一點點芝山巖的記憶外,自懂事就在醫學院院區度過,再長一些,也只是「從院區搬到校總區」,對臺大的情感自然比別人深得多。正因如此,所以他不在乎為學校多做一些;此外,他還負責校史編纂工作,希望能為臺大留下一點流風典範。這也是許多學生與職員們遠遠望見他,往往會跑過去喊他一聲「柯老師」的緣由。
承襲自由精神,確立人文典範
從某方面來講,因為對臺大的期望深,所以柯教授希望校史能夠表達編者對臺大的看法,不是從百大、卓越或是發表論文篇數等量化的方式來看待學校,而是以「建立學校的精神典範」為依歸。
「以前中國的讀書人是要學習頂天立地,繼往聖之絕學、開天下之太平,要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是多麼光輝高尚的精神境界。至今,中國文化仍然注重一件事──氣節,所以傅校長在中研院要遷來臺灣的時候,他便已準備要『埋骨于田橫之島』。由傅校長發表第四次校慶演說來看,傅校長沒有順應時勢談『反共復國』,而是強調『奉獻這所大學于宇宙的精神』,因為當時傅校長已經考慮要讓臺大成為一流大學,而所謂『一流大學』,是要成為『宇宙間一個有意義的分子』。」柯教授強調,臺大比很多學校幸運太多,在動盪不安的環境下,有很精彩的傅斯年校長為我們定下這麼高的基調,才能讓臺大承續五四的自由風氣。
受到傅校長的精神感染,柯教授反思臺大這所學校對於人類的貢獻到底是什麼?如果臺大少了真正的「大學傳統精神」,那與一所技術訓練學校有何差別?柯教授認為大學最重要的就是要建立典範,要慢慢建立起一所學校的獨特精神,若以臺大這種研究型大學而言,願意全神的投入研究,有所貢獻於社會、世界當然是好的,但這所大學的重要任務,是為國家培育未來的人才,教學與研究不可偏廢。於是當時擔任出版中心主任的柯教授,便配合教務長陳泰然教授,針對臺大研究傑出獎與教學傑出獎項的得主,從事對這些不凡人物的傳記、事蹟寫作,出版成冊,為臺大樹立典範。
造反派的堅定信念
以前,評鑑一位教師是否適任,多半是從研究成果來看,後來才擴及以教學成績考量,但這樣的評鑑方式對中文系不甚公平。原因為其他系所不斷增班,所有學生都需選修大一國文課程,然而中文系的教師員額卻未增加,因此本來中文系老師教一班三十多個學生,後來學生數一路增加,到全盛期一班達九十多個學生,換言之,老師教學要顧及每個學生,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中文系開設的大一國文課向來要求學生撰寫三篇作文,而一位老師教三班,所以柯教授笑說他一個學期改一千篇作文是「家常便飯」,但作文不是隨便改改即可了事的,文末的批語乃是為了給學生一點想法或建議。大學老師當然不需要管太小的細節,遇錯別字等,畫個圈學生會自己去查字典,但如果作文給個適當題目,學生常常會不知不覺把自身面臨的問題寫出來。因此,老師可在作文中看出端倪,除了批語之外,有時也會找學生談談,無形中幫助學校解決許多大一同學的心理問題。
為此,自言是「造反派」的柯教授,便和李偉泰教授、葉國良教授拜訪孫震校長,希望能將每班平均授課人數降到五十人左右,因為要提高教學品質有二要項:一為每班平均學生人數須減少、不能過高,老師才有辦法給予學生適當的關懷;一為老師們須繼續學習,不只是學術研究上繼續學習,最重要的是要在教學上繼續學習。
當首要任務──減少班級學生數——達成後,柯教授為了集合老師們的力量,不讓每位老師「單兵作戰」,且能互相支援,故成立了「大一國文教學委員會」,讓全體教大一國文的老師交換教學經驗,彼此學習不同問題的化解方式,既提高效率,更減少因經驗缺乏的摸索時間,進而提升每位老師的教學成果。
當時也有中文系教師認為大一國文是不重要的課程,教本系、研究所較重要,但柯教授舉麵包製作為例,他說,「開一間麵包店的目的,絕不是為了做麵包給另一個麵包師父鑑賞;相反的,是要讓不會做麵包的人有麵包可吃。」因此柯教授透過教學委員會傳達一個重要的理念:大一國文課程對外系學生而言是件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他們最後一次有系統繼續學習與中華文化傳統有關的事物。柯教授強調,第一,中文系教師要看得起自己,要十分重視自己的中文專業;第二,要藉此發揮對學生,甚至是對學校的影響。
對學生影響越大,越需要兢兢業業,但如何將書教好又同時把事做好?當時柯教授剛從哈佛大學回來,他建議勿僅由學生成績來評估教學成效,應改由﹁教學評鑑﹂全方面評估教學成效,並由大一國文教學委員會自行設計問卷,辦理臺灣第一次的教學評鑑。問卷一開始即問學生「上課幾次?如果不來上課,原因為何?」結果從學生的回饋中發現,有時學生不上課並非因為教師教學問題,而是因為課表排得不好,例如安排在很重的本科課程前後,加上可以調適的下課時間很短,學生自然受影響。因此,教學評鑑的功能除了評分外,最重要的是可從學生填寫的意見中,藉機了解課程須改進處;另一方面也可了解學生的各種狀況,因為不同的學生程度不一,意見回饋可讓教師有效調整教學方式,提升學生的學習興致。
提醒學生:「我喜歡」的美好世界
「求學的過程中,我們可能對生命的方向長期摸索、也可能不小心迷失。」柯教授認為自己很幸運,有一群死黨,任何問題都可以討論,讓他不至於掉入「黑洞」裡,「因為我們的教育與文化並未教人如何處理情感上的問題,很多時候人會『困』在裡面,走不出來。」
現在社會漸漸由一個正循環慢慢地走向負循環,人們花許多時間把自己的力量抵消掉、花很多時間猜忌懷疑別人,且對周圍的人冷漠以待。柯教授對此很感慨,他強調「勿以善小而不為」,能夠做多少就做多少,因為我們希望這個世界往更美好的方向走。如果身為教育者在教學、研究之餘,不肯服務,只關心賺自己的錢,不管天下國家大事,則不如不要從事教育,去業界認真工作還較為實際。因此他一直不吝於分享溫暖,希望任何人難過的時候,不是獨自難過,因為找個人談一下,結果就會完全不同。對身為教育者的他而言,這不僅是教學的一部分,也是專業領域的一部分,因此他向來是二十四小時電話服務,即使三更半夜,也願意聆聽學生傾訴。
柯教授表示這世界上有很多黑暗面,但只要不把門關起來,願意歡迎其他生命進入,把自己生命的美好跟其他生命一起分享,光明還是大於黑暗,就不致掉到黑暗那邊,而會站在給人溫暖的這邊,柯教授認為這就是人類社會走向文明最重要的一步。為此,他一定讓學生寫一篇作文,題名為〈我喜歡〉,什麼事情都可以寫,希望學生一想到自己有這麼多喜歡的東西,就會對這個世界的看法較為正面,不至於陷入黑暗中。換言之,一個人如果討厭世界、討厭人,那他就不會去從事服務,因為所有的服務實源於對世界與周遭人的喜歡與愛心。
任何人從事服務時,都可能會有疏忽或缺失,即使是偉大的人物、國家或民族,雖然我們偶爾會因此失望,但只要不因過強的批判而陷入陰暗面,懷抱信心、希望,且以溫暖的態度去看世界,保持希望、樂觀,喜歡世界,注意世界的美好,並感激自己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中,進而才能成為傅校長希望臺大人成為的﹁宇宙中有意義的一分子﹂。
服務的自然擴散
「身為宇宙間的一分子,不但得在心智上對於宇宙有意義,在活動上亦要對於社會有意義。」身為服務獎辦法制定者之一,柯教授認為社會服務對世界、社會是真的有意義,還可提升臺大對外界的影響力,建立臺大正面形象,也可讓大家看到臺大人的美好。
但是,制定者卻自己獲得校內服務獎,還接受訪談,柯教授直嚷著真是「超級奇怪」,因為他只是剛好適逢其會,遇到了很多事,被抓公差,只好很努力去做,如哲學系事件的調查報告,他既然接了,就會想辦法用最公平的方式做到好。他覺得這好像獎勵「樹葉是綠的」一般的怪,「人本來就是會關懷別人,我做的也不過就是看到問題,自己有能力,就多付出一點時間,把事情做好,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對於糊裡糊塗得獎,柯教授開玩笑說,當中文系和臺文所提出推薦時,他一直勸阻,不過這兩個單位大概是想用「服務」把他套牢,因為現在他教八小時的課,領四小時的鐘點費,第一個受惠者還是這兩個單位。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老師的影響力本來就不止教學研究,而擴散出去的對象,可以不限於課堂上的學生。」
不過,對於所謂的「服務」,柯教授認為,大概還是要回到孫文先生的想法,能力比別人剛好多那麼一點點,就可以多幫人家那麼一點點。這個世界總是經由分享、經由互助,透過知識跟情誼的交流,可以使生活小小的圈圈漸漸擴大,「服務」只是這中間一種使世界更好的方法,因為不只是「我的未來不是夢」,而是「大家的未來必須不是夢」。
◆幕後寫真
憶起大學時自殺過世的兩位同班同學,柯教授雙眼泛著淚光,再三說:「如果他們在做決定之前有遇到任何一個人就好了。」受此影響,柯教授的電話二十四小時待命,讓學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找到一個人說話,「因為我們的文化影響,學生不會告訴父母自己的心事,有交到知心好友可以分享,那好,但假如沒有怎麼辦?」
曾有位失怙的學生,自認應該為父親的死負責,柯教授花了很長的時間陪伴,並告訴他:「你沒有問題,這不是你的錯,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自我傷害一點都無法『幫助』或『彌補』些什麼,如果很在意你爸爸,你要成功,讓爸爸覺得非常榮耀就好。」後來,柯教授還曾受邀乘坐這名有自殺傾向學生駕駛的重型機車,藉此阻止他的自殺傾向,也以一位父親的形象全然接納這位學生。「有時人真的會困在一個情境裡走不出來」,柯教授認為自己的好處有二,「一是旁觀者清,二是看多了各種文學作品、電影戲劇,而人可能有的麻煩都有前人以各種不同方式述說,雖未曾親歷,但可以幫忙開導、化解一些問題。」
柯教授自幼從父母,特別是從父親身上學到,要能夠「盡己」,做多少事就算多少事,所以他能幫學生多少就盡力幫。「我們無法改變人性,也沒有辦法糾正很多制度上的必然不完美,但憤怒並不能使世界變得更美好。總而言之,我們對世界絕對不可以失望,一定要保持樂觀,一定要保持努力!」柯教授說。
◆真情語錄
★我一直覺得一所偉大的大學,不是用量化的指標所能衡量的;一所偉大的大學,一定要有這所大學獨特的傳統,要有這所大學的精神,要有這所大學裡的典範人物。
★如果沒有人文精神,沒有精神傳統,大學與一所技術訓練學校又有什麼差別,何以見其「大」呢?
★建立精神傳統的人,一方面可能是學問上非常精彩,促進世界知識發展,另一方面是傳道授業解惑的精神,欠缺這個,連「人味」都沒有了,還算什麼偉大的大學。
★每個人都會遭遇到人生的挫折和瓶頸,此時,旁邊的人,不管身分是老師、同學或朋友,並不需要什麼偉大的服務,只要及時地拉他一把,結果就會完全不一樣。
★真正的幫助一定要兩方面兼具:一是愛心,一是知識 。
書摘3
教授陳誠亮 做身心障礙者的朋友,陪他多走一哩路
★服務事蹟
長期致力提升身心障礙者生活品質,推動相關公共事務包括:社會福利、特殊教育、醫療保健、法律權益、就業促進等,對社會與國家政策發展貢獻良多。一九九○年始,陸續參與創立多個人民團體與基金會,擔任創會理事長或董、監事等職迄今,如社團法人臺北市智障者家長協會、社團法人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財團法人育成社會福利基金會等。任臺北市身心障礙學生鑑定安置輔導會委員,均全程參與,逾十五年未曾間斷。長期主持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權益保障小組,推動多項重要修/立法工作,含大幅修改民法相關規範;促成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發展信託監察人職務,為臺灣首一公益社團法人受託擔任信託監察人創新服務等。做身心障礙者的朋友,陪他多走一哩路
化工系陳誠亮教授於專業領域外,亦獲聘擔任「臺灣中油公司」董事,任董事會採購會前會主席,能力深獲肯定。長期擔任無給職的臺北市身心障礙學生鑑輔會委員,盡心盡力提升身心障礙者福利及醫療權益。除了化工領域的研討會之外,也經常出席非化工領域國際學術研討會,發表臺灣推動身心障礙者監護及輔助制度與執行現況等論文;長期持續主持「智障者家長總會」研究發展小組,邀集專家小組研擬並推廣創新服務方案,參與推動各相關政策與事務逾二十年,而這一切都始於他的長子彥存。
二十多年前,當得知初生寶寶狀況時,陳教授從原本對人生充滿希望的自信中,頓時頹然下來,獨自對家人隱瞞了一個月,直至醫師證實為唐氏症後,陳教授手中雖仍握著電話,卻已忍不住大聲痛哭。生命其實是相當脆弱的,對陳教授而言,家中有特殊兒後,使他更深刻體會,僅僅是希望孩子順利地過著每一天,有時也是一種奢求。上帝給了他和家人一個極不相同的人生課題,無可選擇,他必須坦承自己的有限並鼓起勇氣,堅毅面對,試圖打造他與孩子以及全家人的幸福。
面對生命困境,坦承人的有限
提及撫育孩子的艱辛歷程時,陳教授說:「彥存幫助我從不同的角度看世界,讓心靈變得更豐富、更寬容。」回想當時心中的無助與恐慌,陳教授說當年臺灣與身心障礙相關的醫療、公共衛生與社會福利等單位所提供的資訊極少,遑論實質協助,「但生活總是要過的,孩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儘管內心惶恐無比,卻絕不能輕言放棄,只能坦然面對現實,但不向命運低頭。」然而,人的盡頭是上帝工作的開頭,他決心用更多的包容和謙虛的態度回應人生,把遭遇到的種種困頓,轉化為積極努力的動力。
由於有深刻的切身之痛,陳教授更能以同理、包容的心看待社會的問題,也能在每一事件的徵兆中看見問題的核心。他認為,一切的關懷都來自於父母天生對孩子的愛與牽掛,家長在照顧和教導孩子的過程中,發覺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生活中有許多照養智障兒的困難,並非個人力量容易克服的,其中不少原因來自大環境和制度的限制。過往由於社會福利制度不夠完善,許多弱勢家庭受到環境條件的限制,導致整個家庭為一個身心障礙者拖垮,或被迫放棄教養孩子,造成更多的社會問題和悲劇。陳教授說,「如果能善用整個社會的力量給予特殊需求家庭更多支持,臺灣社會將可減少更多遺憾。」於是他結合身心障礙者家長,發揮團體的力量,彼此扶持以共同齊心解決這些來自大環境的問題。二十多年來,他未曾間斷地參與、創立多個團體及基金會,並參與政府或民間相關委員會、討論小組,推動法令修改、政策宣導等均不遺餘力。
以知識與理性分析,勇敢堅定向前
「即使身為教授,面對這樣的難題,傷心難過的心與任何人都相同;但不同的是對知識與文字的運用能力、理性邏輯分析的思考習慣,這些都有助於面對問題。」陳教授說,在身心障礙團體中,他常是最年輕的家長,也很自然地發揮學者嚴肅面對問題、理性分析的習慣,從身心障礙者面臨或即將面臨的各種問題中一一耙梳,持續不斷地研讀資料,並透過許多人的幫助,才得以漸次推動成今日的局面。
一九九○年,陳教授和許多有同樣遭遇的家長們,共同努力創立「社團法人臺北市智障者家長協會」,並被推舉擔任創會理事長、第二任理事長,且持續擔任常務理事迄今;次年參與創立「社團法人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持續擔任常務理、監事迄今;一九九二年參與創立「財團法人育成社會福利基金會」。陳教授投入各種繁瑣的會務與相關會議,從未缺席,並以極大的耐心、毅力逐一克服各種困難,一步步推著政府相關單位正視問題,而在眾人的齊心努力耕耘下,陳教授所創設的協會和基金會,也逐步地為身心障礙者爭取、籌設、規劃出各種照護服務。
以「北智協」及「育成基金會」為例,初創時,僅有陳教授和一位助理,經過多年努力,歷年均榮獲主管機關考評為優等基金會,深獲內政部、勞委會等相關部會認同與肯定,更推動或協助國家發展多項創新服務模式,協助身心障礙者解決許多問題,例如:早期療育服務、復康交通支持服務、支持性就業、重度且高齡身心障礙長者養護服務、職業輔導評量、職業重建中心等。目前基金會經營或受政府委託經營的日間照顧中心、洗車場、庇護工場、重殘養護中心等已逾二十餘個單位,員工總數已超過五百人,每年服務的心智障礙者亦達七百人以上。
化關懷為行動,催生各項社會福利政策
在長期積極關懷與推動相關議題後,陳教授也獲邀請參與政府相關委員會、討論小組。他理性促使政府單位重視臺灣社會福利資源缺乏、相關保障法令不足等問題,並於修訂法令、研擬政策、編列預算等方面,漸次推動許多與身心障礙者相關的突破性發展,其中不少為創新性的服務建言與規劃,經過多年努力終獲政府採納,並以官民合作方式,攜手推動執行。這些對身心障礙者的照護與關懷,嘉惠了許多弱勢者,更幫助許多邊緣家庭在無止盡嘆息的深淵中,得見一線曙光與生機
弱勢者與其家庭的真實需要,陳教授銘刻於心,或主動、或受邀參與均未曾輕忽。獲臺北市教育局邀請擔任「臺北市身心障礙學生鑑定輔導會」委員,直接參與北市特殊教育事務,智能障礙學生各階段升學審查(暫緩入學、升國小、國中、高職、在家教育),是臺北市唯一全程參與逾十五年未曾間斷者。
透過長期主持專案小組,如「中華民國智障者家長總會」權益保障小組,負責邀集專家小組研修相關法律,推動修法或立法工作,參與之法令包括:兒童福利法、特殊教育法、身心障礙者權益保護法、信託法、信託業法、刑事訴訟法、民法親屬編之成年人之監護及輔助等。研擬並推廣創新性概念,如身心障礙者(及年長者)財產信託制度、成年身心障礙者(及年長者)監護及輔助制度等,前者需整合財政主管機關、法務部、信託業者、保險業者、家長等多方面之觀念與需求;後者則需整合法務部、司法院、社政主管機關、家長等各方意見。歷經逾八年努力,方獲接納並大幅修改民法相關規範。促成「中華民國智障家長總會」發展信託監察人職務,為臺灣首一公益社團法人受託擔任信託監察人的創新服務,目前亦正參與探討影響深遠的「長期照顧」服務方案。
陳教授另長期主持「智障者家長總會」研究發展小組,負責邀集專家小組研擬並推廣創新服務方案,曾參與並已納入常態服務之方案包括:臨時與短期托育服務、以公設民營方式普設社區化服務機構、小型社區作業設施等。此外,陳教授也長期參與關懷身心障礙者及其家庭之相關社會宣導活動或演講,推廣各種相關概念或法律問題、身心障礙者財產信託、監護制度、家長團體的永續經營等,或參加國際學術研討會,發表臺灣身心障礙者監護與輔導制度之推動與執行現況等論文。更獲推薦擔任中研院「臺灣生物資料庫倫理委員會」、「行政院衛生署身心障礙者牙科保健醫療推動小組」委員,在各場合貢獻心力,提升身心障礙者福利與醫療權益。
做身心障礙者的朋友,陪他多走一哩路
身兼多職又幾乎從不缺席的陳教授,如何兼顧學術研究與社會服務?陳教授微笑地說:「我只是盡自己所能,運用學術訓練中的理性、邏輯思考能力來解決問題而已,若有成果,不是我一個人的!」陳教授從親身經驗窺見問題的核心,輔以他謙卑卻柔韌的性格,常能有效率地在行政部門與民間團體之間進行溝通,且成功發揮臨門一腳的關鍵性角色。
以「早期療育」和「臨時托育」為例,專家認為「早療一年勝過成年教養十年」,陳教授透過一位留日專家的協助,實驗並紀錄彥存的成長,「特殊兒常有觸覺敏感問題,幼兒時期,彥存只要被觸碰,眼淚就會一滴滴掉下來;但經過一年療育後,他就不再有被觸碰的恐懼了。」陳教授以自身經驗,成功說服政府相關人員編列預算以支持特殊幼兒的早療服務,也讓主管單位正視身心障礙者早期療育的重要,進而參考先進國家制度,為全國身心障礙者提供標準的服務。
陳教授表示,父母為小孩洗澡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如果要「連洗」四十年,就可能是件令人沮喪的負擔;太多的應酬固然耗財傷身,但如因小孩的狀況造成不便,讓父母三十年無法共同出席社交餐會,也可能會影響家庭的人際關係,甚至夫妻間的情感和默契。陳教授和協會所推動的「臨時托育」制度,提供父母在必要時,只需負擔一些費用,就有「喘息」的機會,讓擔任主要照顧者的父母可以更健康地生活,也才能走更長遠的路。陳教授表示,自己年邁的母親突然過世時,全家就是靠著臨時托育保育員的協助才度過難關,而現在陳教授每年都出國參加國際學術會議,也是因有保育員到家協助才能安心成行。這些貼心的支持,可以讓特殊需求家庭在兼顧工作與人生問題時,能有更多扶持的力量,不僅可減少不幸事件的發生,也讓這些單純善良的孩子們有更多機會享受家庭生活的溫暖。
累積二十多年的經驗,陳教授深深體會,只要家長能一起將孩子的困難與需要,有系統地整理並表達出來,若是合理可行的要求或建議,通常都能獲得社會正面的回應。「家長的力量對社會福利和教育制度的影響,確實不可小覷」,由於陳教授身兼身心障礙者家長和大學教授雙重角色,政府推動身心障礙者政策時,經常借重陳教授的地位和長才,他也樂於堅守在這個「崗位」上。儘管歷經二十餘年,曾「共同奮鬥」過的政府相關人士都紛紛升官了,陳教授還在為需要的人與事務持續盡心努力,但他樂於將自己的經驗,借制度化為對身心障礙者與其家庭需要的法規與政策,如《聖經》上說「陪伴需要的人多走一哩路」,陳教授說,「就是作他們的朋友。」
◆幕後寫真
上帝給了陳教授一個不同的生命功課,也改變了他與家人的人生。猶如化妝的祝福,雖因孩子的狀況,使他經歷磨難,但也因此為他開啟了關懷社會的一扇窗;更貼近人生的苦難,也驅策他如《聖經》舊約的摩西般,走出學術的殿堂,走入弱勢群體,帶領他們與臺灣社會走出對身心障礙者與其家庭「不太友善」的政策與環境,歷經二十餘年努力,逐步打造出較為友善「流奶與蜜」的福利社會。
「因為彥存,我才有機會做這些事,否則可能只是庸庸碌碌過一生。」陳教授表示,之所以深入接觸不同領域的專家和決策者,從社會底層到高階文官,看到人生百態,也接觸到生命最深層的哀傷與無奈,那絕非他依原來軌道走入學術殿堂,成為「象牙塔裡一個閉門造車的化學學人」會接觸到的,「感謝彥存,幫我開拓了社會關照的視野,沒有他,我的人生不會這麼豐富、有意義。」
陳教授很感恩,「這一路走來,要感謝許多人的幫助。」當時臺北市社會局局長白秀雄、大法官戴東雄先生讓他印象很深刻,白局長劍及履及地親自前往現場視察、了解狀況;而修改涉及身心障礙者相關之稅法、信託法、信託業法時,戴大法官表達「民法是根本大法,不能輕易更動。」然經閱讀資料並聽取陳述後,看見身心障礙者與其家庭的需要,「要改!」戴大法官一句話,彷彿紅海開了一般,讓陳教授感受到極大的安慰與鼓舞。
參與社會服務耗費陳教授許多時間和精神,但他仍維持學術研究不輟,近三年亦尚能發表十六篇 SCI 論文。雖然辛苦,但他認為「施比受更為有福」,也為自己還能為社會及孩子們貢獻心力感到充實而滿足。經多年努力,目前雖然臺灣社會福利制度已算是走在國際前頭了,但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就像彥存的人生,「身心障礙者還有很多困難,需要我們共同思考解決的管道,例如孩子的長期照護、終身安置,這些都是父母們心裡永遠放不下的重擔。」陳教授堅毅而認真思索的神情,流露出對孩子無止盡的關愛。
儘管年紀漸長,而彥存個性和身心上的小毛病依然存在,但陳教授仍樂觀以對,陪著彥存一路成長、也一起認識世界的美好。為了彥存,陳教授經常陪伴孩子從事休閒活動、前往動物園、陽明山、臺大校園野餐等,更每年規劃全家一起旅遊,足跡已遍及臺灣全島、美國、加拿大、日本、新加坡、香港、瑞士、大陸等十餘個國家的景點,尤其是國家公園、動物園及植物園,而彥存並未因身體的限制,減少對世界的新鮮感和探索慾望。在家人、教會(喜樂團契)的陪伴下,彥存是個快樂的「孩子」;而未來,前路未卜,或許仍崎嶇不平,但陳教授堅定地牽著彥存的手,也牽著臺灣許多身心障礙家庭的手一起繼續前行。
◆真情語錄
★每個孩子的狀況與困難都不同,父母與家庭狀況及個人想法也有差異,但有些教養原則大同小異。例如:認知並勇敢接受事實,不必懷有內疚或罪惡感;尊重孩子,不以孩子為恥,坦然帶孩子走入人群;家人相互體諒,合理分擔家事與教養責任;公平對待所有家庭成員;了解正確的教養方法,不剝奪孩子學習的機會;了解孩子的困難與需要,不過度要求;尋求適當協助。
★在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有時難免不免稍微「溺愛」了些,這時就體會到特殊教育老師的重要性了。
★「家長參與」的重要意涵是:為孩子們的需要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