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一筆將愛寫入故事,
是最含蓄而盛大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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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多金律師遇上高冷言情作家,撩心攻防戰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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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擁有我討厭的所有元素,
但因為是你,全變成了喜歡。
高冷作家顧念之對充滿變數的愛情興致缺缺,
卻被風流律師任平生纏上,
她最討厭這種騷包的男人,
沒想到他竟能一眼看穿她從不示弱的偽裝,
一點一滴攻陷她的心房。
任平生認為所有感情都會散,所以從不交付真心,
但冷豔驕傲的顧念之讓他渴望獨佔,
他決定順從本心對她展開熱烈追求,
直到那件事喚醒記憶,逼迫他消失……
顧念之想以真心回應時,任平生開始避不見面,
她慌得像個孩子,思前想後終於下定決心,
這麼討厭的男人,可不能放出去禍害別人,
她要把他追‧回‧來!
充滿歡笑與淚水的療癒甜寵文,廣大讀者敲碗終於上架!
「最喜歡杏子把社會議題融入故事,有劇情、角色、整體氛圍的加持,顯得格外有力量、深植人心!」
「追更時總期待完結,但真的完結又很捨不得,杏子的文字總是讓人欲罷不能,謝謝杏子給我這麼棒的精神糧食!」
「覺得平生跟念之都好勇敢,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兩個人才會遇見吧,我看到一邊哭一邊笑,覺得自己像個瘋子一樣。」
「很難不喜歡杏子,很難不喜歡這個故事,角色們都是超級溫柔的人,在生命中能夠遇見你們實在太高興啦。」
「永遠可以相信杏子的文筆還有發的糖餅,杏子出品必屬精品!」
「杏子小仙女是我們的光!有些時候好累總想著要放棄了,但看到杏子療癒的文字又覺得前面總是會有光的!好喜歡好喜歡杏子的文,未來也會一直喜歡的!」
「杏子的文筆真的太生動!任平生簡直就是個炸彈!把我撩到原地爆炸惹!」
作者簡介:
三杏子
沉迷男色,被懶惰支配的女人,清純可愛文藝美少女(不接受反駁)
嗜甜嗜辣,重度聲控和手控患者。
寫作是信仰,而你們是心之所向。
PO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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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三杏子
https://www.facebook.com/xing333/
IG:@xing__333
相關著作:《路遙知我意》
章節試閱
凌晨兩點,兩人搭計程車回家。
上車後,顧念之斜著身體靠在椅背上,半張面容隱在陰暗處,臉上沒什麼表情。
司機先生親切地問她們要去哪?
顧念之低聲啟脣,「San Marino.」
「等等,姊妹,我們現在不在LA,嗯?」聞夕染驚覺不對,連忙打斷她。
顧念之面色依然古井無波,只稍稍歪了頭,「啊,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聽不懂英語?沒關係,我再說一次,我家住在美國洛杉磯的聖瑪利諾市的──」
聞夕染生無可戀地捂住了她的嘴,「抱歉司機先生,我朋友可能有點神智不清,請您載我們到晴南上居吧。」
「五街那棟晴南建設的大樓是吧?沒問題。」
「謝謝。」與司機交涉完後,聞夕染鬆了一口氣,轉頭去看顧念之。
她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看著特別難以親近,狹長的眼尾依舊捲著霜氣,卻少了幾分平日的凌厲。
再仔細一瞅,那一向沉靜清明的眸底,此時卻是一派空洞,原來是醉了。
方才那個好看的調酒師,說要請她們喝酒不是嘴上說說而已,等手上的事情忙完後,回頭就給了她們一人一杯shot。
酒液盛在小巧精緻的玻璃杯中,在迷濛光線的渲染之下,晶瑩透亮。
聞夕染舉起酒杯朝調酒師虛虛一敬,笑著一口乾了。
而顧念之在嘴脣碰到杯緣時,便感覺有一股濃烈的酒精味盈滿鼻間,她下意識皺起眉頭,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親愛的,這要一口喝掉。」聞夕染眉眼彎彎,笑著扣住了她的手,稍稍往上傾,引導她一飲而盡。
小小的一杯酒,看著乾淨無害,卻不知道它會不會拖著你的靈魂沉淪……
顧念之喝完那杯shot的當下沒有太大的感受,大約十五分鐘後,開始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
身子裡頭似是有一簇火苗在燃燒,熱烈而盛大,燎原似地漫向四肢百骸,在血管與神經中種下綿延的火,而思緒纏成一團又一團的結,有如洪荒初始的混沌,意識在凋零。
不過她是屬於喝酒不上臉的類型,就算覺得腦子發暈,依然能夠面不改色地說話與行動,乍看之下神智清醒,與往常無異。
只是這一開口,所有偽裝都會剝落。
聞夕染沒有想到這女人一杯shot就不行了,難怪她方才乾了那杯之後就沒怎麼說話,原先點的調酒也幾乎沒去碰了,臨走之前還剩下大半杯。
不過顧念之本來就話少,因此聞夕染當時也沒有意識到什麼,經過了這番胡言亂語,才發現她是醉了。
MIRAGE距離晴南上居本就不遠,車子開到了大樓門口,聞夕染先把顧念之擱著,轉身付錢給司機先生。
結帳完之後,聞夕染回頭卻不見顧念之的身影,她茫了一下,跟司機道聲再見,下車後就看到方才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此時正站在大門側邊的大型盆栽前,面色凝重。
聞夕染眨了眨眼,往她走去。
走近了些,才發現顧念之看那盆栽的目光簡直能用瞪來形容,眸色儘管混濁卻不減銳利,神情很是不悅。
「親愛的,妳這是怎麼了?」聞夕染沒看懂這波操作,出聲問道。
「Sharon妳來得正好,這傢伙擋著我的路了,我叫了好幾次他都不肯移步,妳幫我說說他。」顧念之扯了扯她的袖子,指著眼前的盆栽,語氣中有顯而易見的不滿。
聞夕染無語,費了一番力氣才把顧念之弄上樓,期間她始終端著高貴冷豔的姿態,嘴裡嚷嚷的卻是要盆栽給她道歉。
今晚她算是刷新對這個閨密的印象了,酒真不是什麼好東西,能把一個精明的女人弄得智商蹭蹭蹭地掉線。
好不容易出了電梯,聞夕染就見到不遠處有個男人正在開門。
對方似乎也聽到這邊的動靜,側首看了過來。
聞夕染揚了揚眉,覺得這人有點眼熟。
扶著顧念之走到她家門口時,她才想起來這男人不就是定風集團太子爺、律師界門面的任平生嗎?
而這任律師,正好在不久前與她身旁的女人傳了一波緋聞,原來兩人是鄰居啊,怪不得……
聞夕染低笑一聲,「任律師,幸會。」她一手攬住顧念之的腰,騰出一隻手伸出去,嘴邊掛著一抹柔和笑意,溫聲招呼。
「幸會。」任平生不動聲色地掃過一旁面無表情的顧念之,也伸出手與她交握,不過一秒便放開,「妳是?」
「我是念之的朋友,她有點醉了,任律師有空的話,方不方便搭把手?」聞夕染有些抱歉地笑道,但仔細一看,那雙清亮的眸底卻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任平生「嗯」了一聲,「妳這樣挺吃力的吧,我來攙著她,妳開個門。」
見任平生搭著顧念之的肩膀,虛虛將人攬在懷裡,聞夕染心情愉悅地放開她,從顧念之的手提包裡翻出鑰匙開門。
進到房裡後,顧念之掙開禁錮她的手,直直往客廳走去,整個人「砰」的一聲坐下,舒舒服服地癱進沙發裡。
聞夕染挑起一邊眉,看向站在玄關的任平生,而他也正好看過來,兩道視線在空氣中無聲交會,沒有人說話,卻一致的在寂靜裡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想法。
聞夕染把自己的行李箱拉到玄關處,抿了抿脣,輕聲開口,「任律師……」
他的目光越過她看向靠在沙發上的某人,「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那就好……謝謝你啊,我能安心去飯店辦入住了。」聞夕染鬆了口氣,「不好意思,那再麻煩了。」
「不會,鄰居嘛,守望相助是應該的。」任平生嘴角牽起細小的弧度,「何況這麼晚了,妳再不回去休息也挺累的,需要送妳一程嗎?」
「沒關係……」
「不然我讓司機載妳吧,妳住哪家飯店?」
「圓環那邊的徐迎,沒事,兩條街外而已,行李也不重,我自己走去就好了。」聞夕染眉眼彎著,笑得人畜無害,「如果有沒長眼的人想幹什麼,正好許久沒動動筋骨了,我不介意讓他嘗嘗跆拳道黑帶的底子。」
「既然如此……」任平生嘴邊笑意更盛,從自己的皮夾裡抽出一張卡,遞給她,「徐迎正好是我們集團旗下的飯店,妳把這張卡給櫃檯,說是任平生的朋友就好了。」
聞夕染也沒在客氣,順勢接過來,「多謝任律師了,至於念之……就麻煩你多擔待了。」
送走了聞夕染,任平生脫掉鞋子走到沙發旁邊,凝視著癱在沙發上沒有半點動靜的顧念之。
不動歸不動,她的雙眼卻是睜著的,方才全程安靜無話,他還以為她一沾上沙發就睡著了。
就在他正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顧念之卻突然將瞪著天花板的視線轉移到他身上,漂亮的手指著他,卻沒有更多的動作。
嘴脣翕動了下,輕盈的聲嗓砸在空氣中,「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任平生咬著這句話在心裡頭過了一遍。
她的音色本就低了些,此時因為酒精滲透神經而全身放鬆,連語氣都輕盈似飄絮,聲線裡藏了幾分微醺,有點慵懶的性感。
顧念之埋怨似地吐出這一句話就沒下文了,細白的手依然駐留在半空中,半睜著眼望向他。
任平生勾了勾脣角,把她飄忽在空氣中的軟指包進掌心裡,纖瘦細膩,觸感溫涼。
他扯著她的手在她身邊坐下,微微傾身靠近,聲嗓低沉,「怎麼說?」
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淡淡的木質香縈繞鼻尖,顧念之沒有想要掙脫的意思,垂眸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半晌才輕聲道:「你為什麼這麼溫柔……」
任平生笑得沒脾氣,「對妳哪次不溫──」
話還沒說完,顧念之便直接打斷,「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任平生無語。
顧念之面若冰霜,聲線薄涼,「說!你突然對我這麼溫柔,是不是背底裡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任平生覺得,顧念之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冷嘲熱諷,也可以視世間萬物如浮雲般晃眼即過,甚至可以冷著一張臉發酒瘋。
是的,冷著一張臉,發酒瘋。
任平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麼能把兩項沾不上邊的元素連結起來,還完美地融合在自己身上。
「我哪裡做了對不起妳的事?妳說說,我改。」任平生的拇指貼在她的指關節,安撫性地磨了磨。
顧念之又不說話了。
任平生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她的手指,等待她發表意見。
直到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要耗在她身上了,顧念之才小幅度地動了動脣。
「任平生,我其實挺喜歡你的。」她的聲音很輕,彷彿一出口便要消融至無邊的夜色裡,卻依然一字一句清晰地傳進他耳中。
任平生一愣,捏了捏她的指尖,聲線有點啞,「再說一次?」
「我挺喜歡你的。」顧念之掀起眼皮看向他,嗓音中有些嫌棄,「你是不是耳朵不太好?」
任平生沒理,又問了一句:「我是誰?」
顧念之凝視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刀削似的下顎線,脣線淡薄,鼻梁高挺,還有那雙微微上挑蘊著風流的漂亮桃花眼。
她理所當然回道:「任平生啊。」
任平生感覺心下有一處塌陷了,宛若被春風細細吻過的嫩芽,柔軟得不像話。
他拉起她的手,拇指輕輕地蹭了蹭,垂頭在手背上印下一個吻。
真摯的,虔誠的,不帶任何雜念的。
喜歡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輕聲細語地說喜歡自己,這誰能忍得住。
他還一直以為她是討厭他的。
柔軟微涼的觸感覆上肌膚,像是被羽尾掃過,不輕不重,轉瞬即逝,卻隱隱有什麼深深地烙印下來。
顧念之懵了懵,「你親我幹什麼?」
他沒有回答,又往她手背輕啄了一下,重新拋了一個問題給她,「妳喜歡我什麼?」
喝醉的顧念之除了開啟胡言亂語的技能外,其餘時候特別乖,基本上別人問什麼她就答什麼,像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她歪了歪頭,髮絲順流而下遮住半張面容,任平生抬手將她的頭髮撩開,語聲溫潤,誘哄似地問,「喜歡我什麼,嗯?」
客廳暖黃的光線彷彿也摻了酣意,朦朧綴在她的眼角眉梢,醺醺然。
「雖然你這個人很浪、很騷、很吵、很沒規矩,還會擅自把我的拉麵去油去鹽……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這人集我所有不喜歡的元素於一身,而後來相處你也不出所料,確實就是我特別討厭的那種人。」她頓了下,咬了咬脣,「但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任平生心想,您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呢?
「你會注意到我害怕蝴蝶,立刻把我護送回家,也會在我生病的時候照顧我……還有很久之前,我回國第一天去參加出版社的餐敘,你差人給我受傷的腳踝包紮……當時就覺得,你雖然看著很浪,但其實也是挺細心的一個人。」
顧念之平緩的聲音還在繼續,任平生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你看,你擁有了所有我討厭的元素,但因為是你,所以我好像也討厭不起來。」
任平生起先覺得自己長年縱橫風流場,雖然跟許多女人玩過,但從未交付真心,童年的經驗讓他對愛情一向抱持著強烈的不信任感,認為所有感情都是說斷就斷,甚至當初愛得轟轟烈烈的兩個人,最終也有可能變成支離破碎的玉瓦。
那為什麼還要承擔著受傷的風險,把自己的心臟和靈魂交到另一個人的手上呢?
百花叢中浪遊一遭,圖個幾夜歡好,各取所需,沒有感情基礎也就沒有所謂的責任,更沒有之後可能會衍生的許多問題,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但是在遇到顧念之後,他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動搖了,所以潛意識中構建了一道無形的防衛機制,像是被一條麻繩捆著,時不時扯著心緒,提醒他不要飛蛾撲火。儘管平時禁不住心之所向一直去撩撥她,心裡卻仍是堅持著不想這麼快投降。
但現在一向冷豔的女人依偎在自己懷裡,語調真誠地說著「因為是你,所以我好像也討厭不起來」。
任平生聽到心底那根倔強著不願屈服的弦,「啪」的一聲,斷了。
顧念之不知道任平生心裡的防禦牆崩了一層又一層,她在回答了任平生連拋出來的好幾個問題後,自認答得還不錯,滿分一百保守估計能拿個一百二十分。
顧念之的手還被他攥著,她輕輕動了動手指,想要掙脫開來,任平生卻沒放。
腦子纏成一團混沌的顧念之頓時有小脾氣了,她覺得自己用心懇切地答題,現在想要回房間休息,這人都不讓,真是小心眼。
她想著自己這個月還沒去做美甲,指甲沒修還挺長,指尖在任平生手心裡刮了刮。
顧念之自以為的有力攻擊,對他來說卻只是輕盈的搔撓,一下一下,撩撥人似的,細微的癢沿著神經一路直達大腦皮層,在那種下一片酥麻。
任平生額際青筋一跳,聲音啞著,「妳別勾引我。」
顧念之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勾引他了,眼皮耷拉,脣線緊繃,「我想睡覺。」
一旦面無表情,她就又回到那個立於冰山之巔睥睨眾生的女王,與方才在暖色燈光下軟乎乎說著喜歡的女人判若兩人。
任平生嘆了口氣,任由她抽出自己的手,看著她冷靜地從沙發上起身,面色淡定是淡定,但身體卻不受控地晃著,步伐虛浮。
任平生無奈之餘覺得這反差有些可愛,起身攬過她的腰,給她當作施力點穩住身子。
顧念之一回到房間,見到她那張柔軟的雙人床,整個人迫不及待「啪」的一聲跳上床,一張冷峻的臉埋在棉被裡,沒多久就傳來了均勻平順的呼吸。
任平生望著一沾枕就舒舒服服睡著的女人好半晌,目光裡的柔和綿長湧動,低低笑了一聲,離開時幫她輕輕掩上房門。
隔天顧念之一覺睡到中午,起床的時侯頭疼欲裂,一團反胃的噁心感擠在喉頭,她「嘔」的一聲跳下床,衝進浴室裡抱著馬桶狂吐。
把胃裡的東西吐了個乾淨後,身上那股嘔吐的酸臭味和沉積一整個晚上的酒味攪和在一起,顧念之聞著聞著又有點想吐了,趕緊進到淋浴間洗澡,把全身上下仔仔細細地搓了兩遍才安心。
她在客廳的沙發縫裡找到手機,電量卻早已消耗殆盡,充了電點開屏幕後,就是聞夕染的訊息通知傳來,時間是昨天半夜。
聞夕染:我住徐迎去了,妳好好休息,起床後可以的話就去喝個解酒湯,記得跟任律師道謝。
顧念之不常喝酒,但一不小心喝多了就有一個普遍宿醉患者都有的毛病,斷片。
她盯著聞夕染給她發的訊息,眉間漫上細小的皺褶,心裡有千百個疑問。
她直接打給聞夕染。
「為什麼要跟任律師道謝?」聞夕染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妳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嗎?」
對面一陣沉默,見顧念之沒轍,聞夕染興致又上來了,勾了勾脣,聲調一派溫婉如水,「昨天妳跟計程車司機說要去San Marino,以及站在大樓門口和盆栽對峙的事我就不多說了,怕顧老師您高傲卻脆弱的心靈會被刺激到。」
顧念之無語,您這他媽不是就說了嗎?
「我把妳拖上樓後,正好遇到回來的任律師,他看我挺狼狽的,就幫我搭把手,結果妳知道怎麼了嗎?」聞夕染故意拖長尾音,十足吊人胃口,「進到妳家之後,妳就下了逐客令,讓我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我要把妳攙回房間妳還不讓,但任律師去扶妳就大手一揮准了。」
聞夕染坑朋友編故事的技能那是信手拈來,講一長串都臉不紅氣不喘,「我雖然挺寒心的,但有任律師在,我也多少能放點心,於是就謹遵您的命令,抱著我的行李滾去飯店了。」
顧念之覺得頭有點疼,記憶斷層讓她沒辦法分辨聞夕染話語中的真實性,但任平生昨天照顧她的事多少還是有點印象,只是那碎片般的記憶模糊不清,她有沒有像聞夕染說的那麼瘋就不得而知了。
……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顧念之在心底把這句話默唸三遍後,花了好一陣子沉澱心緒,斟酌著要怎麼跟任平生道謝,欠人情是一定的,但她也不想放下太多身段去道謝,用膝蓋都能預見他那吊兒郎當的得意嘴臉。
可她確實給他添麻煩了,顧念之絕望地閉上眼睛。
五分鐘後,她自暴自棄拎起包包出門,想要下樓買午餐填飽一下那吐得精光的胃。
豈料一開門,就見那個讓她天人交戰的罪魁禍首,正好也從家裡走出來,姿態悠閒。
聽聞動靜,他側首淺淺望過來,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挑著,笑得漫不經心。
顧念之心想,太棒了,真的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顧老師醒了?」任平生笑語溫潤,眉眼間卻是促狹。
顧念之沒力氣跟他鬥,心累的「嗯」了一聲,破罐子破摔,「謝謝你啊,我昨晚肯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怎麼會……」任平生微瞇了眼,眼尾順勢拉長,笑意似是揉了暖春的風,「昨天妳講的話可哄得我開心了呢。」
語聲飄忽,咬字有意無意地磨著,尾音拖得長。
聞言,顧念之鎖門的動作一頓,驚覺不對,猛地抬頭,「什麼?」
「顧老師不記得了?」任平生饒有興致。
顧念之腦子裡光速運轉,搜索了一遍昨晚的記憶,奈何除了和聞夕染搭計程車回家,有人把她攙回房間而她倒頭就睡,其餘都模糊不清,像是被修圖軟體套上虛化特效。
「當真不記得了?」任平生見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眼底的興味更加繁茂,茁壯生長。
顧念之沉住氣,努力維持冷靜,「我昨天說了什麼?」
兩人走到電梯前,任平生按住電梯鈕,讓顧念之先進去,電梯裡狹小的空間無形中營造了壓迫的氛圍,顧念之莫名有些緊張。
反觀任平生,老神在在,好整以暇。
他沒有繼續電梯外那個話題,此時一陣無話,沉默隨著電梯的下降無限擴大,而顧念之心裡那點不妙的預感在寂靜下生根發芽,一寸一寸長成參天大樹。
出了電梯,任平生提出邀請,「顧老師,一起吃個午飯?」
見她有些遲疑,他接著又道:「我給妳說說昨晚發生的事?」
「我……」顧念之艱難啟脣,想要分析他的面部表情也揣摩不出個所以然,最後自暴自棄,「好。」
縱然做出了什麼脫序行為,本人至少也要知道一些才行,以免之後落人口舌,自己卻被蒙在鼓裡半分不曉得。
兩人去了對街的一家義式料理店,任平生似是常常光顧,十分熟稔地和店員打了聲招呼,便帶著顧念之到窗邊的一張雙人桌坐下。
他倒了兩杯檸檬水,一杯推至她面前,「決定好就可以叫店員來點餐了。」
望著他氣定神閒翻菜單的模樣,顧念之覺得自己冰山般堅硬的心態要崩了,想說什麼就直接說,這樣揣在心裡故意遛著她好玩嗎?
春日的陽光潑上窗櫺,在他的眼角眉梢綴滿清煦,髮絲都被染上了點點金黃。
顧念之不禁多瞅了幾眼,垂首看菜單時倒有些心亂如麻了。
直到店員來點餐,無心於菜色的她都沒能決定要吃什麼,最後隨便指了菜單上標註著「招牌推薦」的一道義大利麵。
「好了。」服務員離開後,顧念之有些憋不住,直接了當進入主題,「任律師也別吊我胃口了,跟我說說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任平生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檸檬水,舉手投足間都是漫不經心的高雅,末了將目光拋向她,「我這不是怕妳太早知道,就沒辦法自在地吃完這頓飯嗎?」
顧念之心道,你不早點跟我說,我在這邊懸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也沒辦法好好吃飯好嗎?
任平生也知道吊得差不多了,既然已經把人騙來共進午餐,再遛下去這女人指不定要鬧脾氣。
「顧念之,妳喜歡我嗎?」
顧念之愣了愣,她被這猝不及防的問題砸得有點懵。
「不喜歡。」措手不及歸措手不及,多年來的習慣依然使她馬上正了色。
任平生翹起脣,懶洋洋地靠上椅背,「妳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聞言,顧念之心下「吭噔」一聲,面上卻依舊古井無波,理直氣壯迎上他的目光,「哦?我昨天是怎麼說的?」
昨晚女人溫順地倒在自己懷裡,平淡卻不失真誠地說著喜歡的模樣,此時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妳說……」他嘴邊笑意氾濫,聲線故意壓低了些,勾引人似的,「妳挺喜歡我的。」
顧念之心下一顫。
「妳還說,我擁有了所有妳討厭的元素,但因為是我,所以妳好像也討厭不起來。」任平生一字一句清晰道,餐廳內的語聲紛雜,但她的耳膜卻彷彿屏蔽了外在的所有喧囂,只聽得見眼前人從容沉緩的嗓音,一下一下砸在她的心尖上。
任平生陳述完,便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神情複雜的她。
顧念之沒有說話,一些關於昨晚的片段飛絮般地掠過腦海,昏暗的光線、雙手交疊的溫度、胡言亂語後推心置腹的對話、還有……虔誠細膩的吻。
她眸色微沉,擱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雪紡長褲,層層疊疊的褶皺纏繞在指間,宛若泛起細小摺痕的心緒。
顫巍巍的,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溫軟,好像也不反感。
思及此,顧念之掩在髮絲下的耳根浮起一抹淺淡的紅,思緒繞了幾個圈後,重新抬頭,就撞進了他溫沉的眼底,那裡有逐清風而來的暖色浮盪,柔情綿長。
總是漫不經心勾引人的眼睛,一旦收斂了輕浮,清亮裡盛的是溫潤,眼尾勾的是浩蕩的溫柔……
顧念之抓著褲子的手更緊了。
「咳。」她故作鎮定地清了清喉嚨,斟酌著要怎麼開口,「其實吧,我喝醉後一向有個毛病。」
任平生洗耳恭聽。
「我上次喝醉的時候也跟路邊的小女生說了一樣的話,可能是我平常不太善於表露心意,所以一旦喝醉了,藉著酒精的催化,看到誰都想表白。」靈感不斷的顧大作家開始編排新故事,「我記得那時候是在紐約吧,隔天醒了之後,聞夕染說我拉著路邊一個十五六歲小女生的手,真情切意地說我喜歡她。」
見他無動於衷,顧念之思忖著,又下了劑猛藥,「我還跟她說,反正同婚法案過了,我們明天就可以去登記結婚。」
任平生一臉平靜。
顧念之抽了抽脣角,「你說點話,不然我有點尷尬。」
任平生笑了一聲,舌尖掃過後槽牙,輕輕頂了下腮幫子,「妳說……妳平常不太善於表露心意,所以喝醉後,反正有酒精壯膽,就想跟人表白?」
顧念之覺得這話聽起來沒什麼毛病,點點頭。
「那這樣是不是代表,我屬於妳平常不善於表露心意的對象,因此喝醉後,看到我就想跟我傾訴一下,跟我表白?」
顧念之覺得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對,但乍聽之下依然沒什麼問題,於是在遲疑了一秒後,再次點點頭。
「也就是說……妳平常對我就有某些不可言說的意思,但是因為不善於表達感情,才會在喝醉後,藉酒壯膽,倒在我懷裡說著喜歡我?」
顧念之點頭的動作一滯,抬首望去,就見對面的人悠然自得地看著自己,一隻手擱在桌沿,指尖輕輕敲著,不緊不慢。
「顧念之,再問妳一次,妳是不是喜歡我?」
顧念之被繞進去了。
任平生取材自她親口說出的話,用以圈繞成一個邏輯誤區,像個極有耐心在暗中窺視的狩獵者,一字一句引誘著她踏入陷阱。
顧念之腦子有一瞬間發懵,她一向不是個拐彎抹角的人,卻偏偏不善於應付過於直接的情感表達,就像她不擅長直白地表現出自己的情感一樣。
儘管任平生不是第一次直言不諱了,但她依然沒能習慣。
從小沒有人教她如何適當展露自己的感情,深怕過猶不及的氾濫,經年累月下來,那些情緒就被嚴實地藏了起來,被一張名為內斂的織網包覆。
就連她生命中唯一一任的前男友,和她分手的原因之一,也是因為她沉悶的性格。
可是任平生不一樣,他的情感表達一向收放自如,今天也許拿捏分寸收斂心緒,明天卻可能一記直球丟過來,砸得人措手不及。
就好像蟄伏在暗無天日的洞窟裡許久,某天突然闖進了一束光,第一個反應不是歡天喜地承接光芒的普照,而是帶著存疑與畏懼,戰戰兢兢猶豫著要不要靠近光源。
待在黑暗裡久了,連平凡的溫暖都變得可畏。
顧念之望著眼前人似笑非笑的模樣,抿了抿脣道:「那……任平生,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幾乎是語聲落下的那一刻他便回答了,不帶半點遲疑,彷彿一隻獲得高級罐頭的貓,笑得一臉饜足,「特別喜歡。」
顧念之沉默了一陣,「你們律師都這樣的嗎?」
「怎麼樣?」
「玩文字遊戲,把人繞進邏輯死亡區,然後再反過來咬一口。」顧念之冷冰冰地瞟了他一眼,語氣壓沉了些,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別有用心啊。」
「哪裡玩文字遊戲了?我就是把妳的話換句話說罷了。」任平生嘴角勾起細微的線條,身子稍稍向前傾,抵在桌沿,「順便確認一下──妳喜歡我的這項事實。」
任平生對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像是把所有籌碼明明白白地鋪展在談判桌上,就等著她去下注,但她不知道任平生喜歡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對他有沒有意思。
她的性格一向疏淡,本就不是常人所喜歡的類型,而她對新的感情──無論是友情愛情,一向抱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不會嚮往,也不會逃避。獨善其身自由且快活,但多一個人陪伴也不是壞事。
思及此,她設想了一下,若是真的與任平生發展出一段關係,她會不會接受?
雖然不至熱切,但好像也不怎麼排斥。
她確實有感覺到自己這段時間下來已逐漸接受他,從一開始的煩躁到習慣他的存在,也不過就短短幾個月。
她覺得人與人的相處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明明起初對這類騷浪型人格厭煩到不行,現在卻隨著他不斷嘗試與她拉近距離,順著光陰的推移,才發現原來生活裡許多角落都有他的影子。
他早已侵入她的生命,在裡頭悄無聲息地安了一個家。
顧念之卻不知該如何回應這份情感,幸好任平生也沒逼她,在離開餐廳回家後,顧念之思忖許久,最終打開手機瀏覽器,小心翼翼斟酌著用詞,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搜尋欄,刪刪打打後,瀏覽器的搜尋紀錄是這樣的……
──怎麼知道自己喜歡他?
──被告白了下一步該怎麼做?
──如何發展一段新的戀情?
常駐中文創作暢銷榜,寫過無數刻骨銘心愛情的言情大佬顧念之,正抱著手機,就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垂頭望著屏幕,想從一行又一行的論壇問答中瞧出個所以然。
樹影婆娑,夜色悄然攀上她的眉間。
淡薄的脣線因為不明所以的緊張而繃直了,目光掃過網友們一篇篇充滿豐富經驗的小作文,顧念之支著下頷,腦中時不時浮現出某人的身影,思緒紛亂無序。
就像個十五六歲情竇初開的純情花季少女,為情所困的那種。
凌晨兩點,兩人搭計程車回家。
上車後,顧念之斜著身體靠在椅背上,半張面容隱在陰暗處,臉上沒什麼表情。
司機先生親切地問她們要去哪?
顧念之低聲啟脣,「San Marino.」
「等等,姊妹,我們現在不在LA,嗯?」聞夕染驚覺不對,連忙打斷她。
顧念之面色依然古井無波,只稍稍歪了頭,「啊,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聽不懂英語?沒關係,我再說一次,我家住在美國洛杉磯的聖瑪利諾市的──」
聞夕染生無可戀地捂住了她的嘴,「抱歉司機先生,我朋友可能有點神智不清,請您載我們到晴南上居吧。」
「五街那棟晴南建設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