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入境美國
在北京下飛機後,關蘇月去行李提取處拿了托運的箱子,推著行李車來到機場大廳。北京機場真是太大了!來來往往的人像穿梭一樣從她面前經過,她站在那裡東張西望,連方向都弄不清。關蘇月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北京機場,但這是她第一次單獨一人在北京機場。好在,關蘇月在北京機場有五個多小時的候機時間,她有足夠的時間辦理轉機和托運行李的手續。
關蘇月定定神,想起母親臨行前囑咐她的話,到了機場,嘴巴要勤快一些,不要怕找人問,俗話說:「嘴巴下面就是路。」母親還說:「問路要多問幾個人,因為有的人並不一定說得清楚,而且,不要逮著誰都問,最好是問穿制服的人,不管是機場工作人員,機場保安還是警察都行,他們的話比較靠得住。」所以,關蘇月在北京機場只問那些穿制服的工作人員。果然,她很順利地找到國際機場,辦了行李托運,通過安檢後,來到指定的登機口候機。
候車室裡已經坐了不少人,靠窗的一排座位上坐著幾個外國人,但更多的是中國人。關蘇月在一對中年夫妻邊上坐下來。中年夫妻帶了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很淘氣,跑來跑去一刻也不得安寧。關蘇月看看手機,離飛機起飛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她開始玩起手機遊戲來。不知不覺兩個小時過去了。關蘇月抬起頭來往周圍看,發現坐在她旁邊的那對帶小孩的夫妻不見了,原來坐在靠窗位置的幾個老外也不見了。關蘇月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她朝登機口的告示牌望過去,這一望便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那塊寫著去洛杉磯XX航班的牌子不見了,換成了一塊去溫哥華XX航班的牌子。關蘇月急忙從包裡拿出機票看,還好,時間並沒有弄錯,飛往洛杉磯的飛機還要過四十多分鐘才起飛。
關蘇月急忙拿著隨身行李走出候機室,看見一個穿制服的女工作人員走過來,趕忙上去詢問。女工作人員看了她的機票說:「你的航班可能是臨時換了登機口,要她去信息臺查看。」關蘇月急忙跑到信息臺,果然是去洛杉磯的航班臨時換了登機口,剛才關蘇月只顧玩遊戲了,沒有注意聽機場廣播的通知。當關蘇月一路奔跑,滿頭大汗來到新登機口時,去洛杉磯的航班已經開始登機檢票了。好險呀,自己差一點就誤了飛機!關蘇月擦著頭上的汗,覺得慶幸也覺得後怕,要是真的錯過了這趟班機,她該怎麽辦?關蘇月都不敢想像下去了。
在北京去洛杉磯的國際航班上,關蘇月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旁邊坐著一位胖胖的美國大叔。美國大叔粗胳膊粗腿的,是兩個正常人加在一起的體積,他的屁股好不容易擠進了狹窄的座位,但胳膊和腿卻沒有辦法約束,需要額外的空間。關蘇月為了給美國大叔多讓出一點地方,盡可能把自己縮成一團擠在靠窗的角落裡。美國大叔很會抓緊時間睡覺,從北京到洛杉磯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把頭靠在座椅背上,幾乎睡了全程,還錯過了一頓早餐。美國大叔的鼾聲也超級響,像火車進隧道的隆隆聲。關蘇月正好相反,她沒有一點睡意,腦子清醒得很,全程都在看飛機上提供的免費電影,連廁所都只去過一次。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當聽到飛機上的廣播通知大家準備著陸時,關蘇月才知道,她已經到達美國洛杉磯。
關蘇月下飛機後,給大姨打電話,告訴大姨她已經到了洛杉磯。大姨說:「她也到了洛杉磯,現在就在洛杉磯機場。」大姨為了接關蘇月,那天一大早就從丹佛坐飛機趕到洛杉磯。大姨要關蘇月通過入境檢查後給她打電話,她會在洛杉磯國際機場的出口處等她。大姨說:「月月,你下飛機後就跟著人流走,不會走錯的,所有坐國際航班進入美國的人,不管你是美國人還是外國人,都要通過入境檢查這一關。」
關蘇月隨著人流來到入境大廳。大廳很大,迎面立著兩個牌子,一個上面寫著,美國公民和永久居留者從這裡進,下面有一個往左的紅箭頭,另一個寫著,訪問者從這裡進,下面是一個向右的紅箭頭。下飛機的人流在這裡分成了兩股,一股進入美國公民和永久居留者通道,走這個通道的人不多,只有幾十個人,另一股大的人流進入訪問者通道,幾百人的隊伍沿著回形針一樣的圍欄一步一步往前緩慢移動。關蘇月旁邊的隊列裡有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和他母親在一起。從母子兩人的談話中,關蘇月得知那男孩也和她一樣,是來美國讀書的小留學生。她突然有些傷感起來,不想再聽他們的談話,她把耳機帶上,打開手機,聽起音樂來。
仿佛等了半個世紀,終於輪到了她。
接待關蘇月的官員長著一臉絡腮鬍子,濃密的絡腮鬍子蓋住了他的嘴巴。關蘇月把護照和有關資料從文件袋裡拿出來,交給絡腮鬍子。絡腮鬍子看了護照,又翻了翻那疊資料,問關蘇月,你是一個人來美國的?沒有人陪伴你?絡腮鬍子的聲音不大,但發音很清楚,他說話的時候,關蘇月仍然看不見他的嘴巴,只看見他的胡須在輕輕抖動,弄得關蘇月都懷疑起她聽到的聲音究竟是不是從絡腮鬍子嘴裡發出來的,但格子間裡只有她和絡腮鬍子,不是絡腮鬍子在說話,還會是誰?
關蘇月說:「沒有人陪伴,我是一個人來美國的。」
絡腮鬍子又翻了一下資料,問:「你有什麽東西要申報的嗎?比如食品之類的東西?」
關蘇月搖搖頭,說:「沒有。」
你的學校什麽時候開學?
八月二十四號。
現在還不到開學時間,還有幾天,這幾天你住在哪裡?
住在丹佛,我大姨家。
絡腮鬍子犀利的目光在關蘇月的臉上停留了兩秒鐘,隨後,拿起桌上的印章在護照上蓋了章,把護照和材料交還給關蘇月,臉上毫無表情地說:「你可以走了。關蘇月沒有想到絡腮鬍子這麽快就放她過去了,還有些不敢相信,站在那裡沒有動,聽見絡腮鬍子在喊下一個,她才知道自已確實已經通過入境檢查了。」
從美國順利入境後,關蘇月的自信心一下子增強了很多,原來一個人獨自出國也不是像原來想像的那樣可怕。從踏上美國領土的那一刻,關蘇月便已經清楚,出弓沒有回頭箭,既來之則安之,她只能努力讓自已盡快適應新的環境。
關蘇月去行李提取處取回了兩個托運的大箱子,過海關通道時,關蘇月被一位女海關官員攔住了,對她說:「你的行李要開箱檢查。檢查就檢查吧,關蘇月心裡很坦然,反正她的行李箱裡沒有裝任何違禁物質。」
開箱檢查的地方也排著隊。關蘇月數了一下,她前面排了六個人,每個人都帶了一大堆行李。一個海關官員牽著一條檢疫狗走過來,關蘇月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狗吸引了過去。這條狗長得好可愛!一身黑得像錦緞的毛,只有脖子上的一圈毛是白色的,好像戴了一個白色的圍脖,狗的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充滿著警覺和靈性。檢疫狗神情專注地在行李堆中嗅著,頭轉過來,轉過去,尾巴不停地搖動,當狗嗅到關蘇月面前的行李箱時,關蘇月真想伸出手去摸一摸狗的頭,但她還是不敢,只好無比遺憾地看著這隻可愛的狗從她面前走過去。狗嗅到關蘇月後面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的行李時,突然汪汪大叫起來。那是一袋深藍色裝得鼓鼓囊囊的長形行李包,狗的兩隻前爪在上面不停地扒拉著,似乎想把裡面的東西扒出來。行李包的的主人很快被兩個海關官員帶走了,那條可愛的檢疫狗也隨著主人一同離開了。關蘇月戀戀不捨地望著狗的背影,心想,我長大了也要養一條這樣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