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熊探險隊（３）：黑暗冰橋

第十章
尖叫的黑樹

史黛拉輕拉繮繩，讓石獸停住，接著探險家們順著梯子爬下來。大家踏上橋時，都感覺一陣恐慌，但沒有咒語攻擊他們，也沒有怪物從濃霧中殺出來。這座大橋至少有十二公尺寬，但除了巨大之外，幾乎就像任何其他日常生活中看到的一般橋梁。
幾乎……但不全然是。
史黛拉一踏到橋上，便覺得怪怪的——她全身泛起一股異樣的寒氣，彷彿有什麼小小的不散陰魂，偷偷鑽進她手裡，每根想抓住她的冰冷手指都在發顫，而史黛拉不知道自己是該將它推走，或試著安撫它。
她渾身哆嗦的轉身問其他人說：「你們也感覺到了嗎？」但她立即從大夥驚愕的臉上看出，他們也感受到了。
「也許我們只是受到這座橋的種種傳聞影響罷了？」豆豆滿懷期望的說。
伊森搖了搖頭。「是魔法。」他說：「這整座橋上瀰漫著邪魔法。」
「我有一本關於邪魔法的書。」豆豆宣布，然後從袋子掏出一冊破舊的大書，把大夥都嚇了一跳。
「你到底是從哪弄來那玩意兒的？」伊森問。
「這是我從波蒂雅女王的圖書室拿走的其中一本。」
伊森瞪著那本書，彷彿那是一條危險的蛇，可能會突然攻擊他們。


「那類書籍非常危險。」他搖著頭說：「你不能像收集復活節彩蛋那樣隨便亂拿。你要是有點概念，就會把書扔掉。」
豆豆皺眉望著手裡的書說：「可是如果邪魔法是這麼強大的威脅，我們不是應該要盡可能的了解嗎？」他看著其他人，尋求支持。
謝伊點點頭表示：「我覺得挺有道理。」
「擁有邪魔法的相關書籍，不是違法的嗎？」史黛拉說：「我記得菲利克斯好像跟我提過。」
「我只是借來看。」豆豆把書放回袋子裡。「而且我們已經破壞很多規則了，不差這一本書吧。我們要不要上船再仔細看看？石獸似乎很清楚牠們要去哪裡。」
一行人爬回雪船上，石獸繼續往前跑。四個人站在甲板上，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其他位置被前面的船舵占去，後邊有張長凳，中間則是桅杆。
「如果我們揚起船帆，雪船說不定會跑得更快？」豆豆提議。
除了伊森，他們沒有人真的懂船。身為海魷魚探險家俱樂部的一員，伊森長時間待在各種大小船隻和潛水艇上，他很快的揚起船帆。果如所料，風吹很快的讓船帆鼓脹起來，跑在冰上的雪船如虎添翼，衝得更快了。
史黛拉發現欄杆邊有幾尊銀製的雪怪雕像，全提著有冰蠟燭的燈籠。一般火柴似乎無法點燃冰蠟燭，史黛拉想起既然這是一艘雪之女王的船，便朝最近的一盞燈籠伸出手，凝神點亮。果然，明亮的白焰躍然而生，並啟動連鎖效應，其他燈籠也亮了。
「不知道要怎麼下去底下的艙間？」謝伊問。
大夥四處探看，很快在甲板上找到一只釦環，眾人拉開艙口，發現一道通往下層的梯子。探險家們小心翼翼的爬下去，深怕波蒂雅女王留下了什麼危險的玩意兒，但他們只找到一間空了很久的小廚房，以及兩張掛在擁擠小臥房中的吊床。每個人都急著想注意前方的路，因此大家很快又回到甲板上。黑暗冰橋真的非常巨大，不僅極長，而且還非常的寬，至少能同時容下十輛並排而行的雪橇，而且還有許多空間。
接著海上的濃霧迅速襲來，即使藉著雪怪燈籠的光，也僅能看見前方一小段距離。
「也許我們不該揚起船帆。」伊森說：「我覺得石獸應該放慢速度。我們知道前面橋上會有東西，像是棄置的帳篷等等諸如此類，我們可能會撞上去。」
史黛拉瞇眼看著石獸，心想牠們的視野不知是否優於人類。史黛拉決定還是小心為上，便稍稍將身子探到欄杆外說：「能不能麻煩你們稍微減速？」
石獸立即遵從指令，用更慢的速度繼續行進，同時間，伊森則為其他人示範如何收起風帆。
史黛拉看著豆豆問：「你該不會帶了你父親的日誌來吧？如果能知道會遇到什麼，應該會有幫助。」
愛德恩．亞伯特．史密斯的最後一本旅行日誌中，記錄了所有他的探險隊在黑暗冰橋上的所見所為——直到整個探險隊不留一絲痕跡的神祕消失。
「我沒帶來。」豆豆說著從口袋裡拿出奧布瑞，開始把玩這尊獨角鯨。「但是我不需要帶，這些年來我已經熟記每一個字了。首先，我們會看見一棵扭曲的黑樹，樹上長著奇怪的深色果子，千萬別摘來吃，因為吃了胃會著火。接著我們會經過一片船隻墳場，但現在很可能因為大霧而看不到。」
「那我們怎麼知道那裡有墳場？」伊森問。
「你會聽見船上的鐘聲。」豆豆說，語氣頗為憂鬱。「再過一會兒，我們應該會遇到我爸爸殘存的營地，之後……就完全不知道了。」
一行人繼續穿越雪地，大家都緊盯著前方。史黛拉好希望自己帶了望遠鏡，她的羅盤在黑暗冰橋上似乎毫無用處。她從口袋拿出羅盤打開蓋子時，玻璃下的指針竟然瘋狂亂繞，一下指著庇護所，一下指著雪怪，然後又指憤怒小妖精，根本不在特定的項目上定下來。
「也許是受了邪魔法的影響。」豆豆說。
史黛拉嘆口氣，把羅盤收回口袋裡。又開始飄雪了，肥大的雪花在桅桿頂端旋繞，濃霧自海面騰起，他們連水面都看不到。事實上，根本很難看清楚任何東西。
等他們來到豆豆父親在日誌中所說的黑樹時，太陽已開始下沉。謝伊瞧見扭曲的樹枝像手指般從霧裡穿出。
「黑樹到了。」他大喊一聲，引起其他人注意，「我們應該停下來看一看。」
「停下來很危險。」史黛拉回說。
「不停下來更危險。」謝伊表示：「很快就要入夜了，大夥都需要睡眠。我認為我們不應該邊睡邊趕路。面對接下來會遇到的各種狀況，大家得保持警覺，才能隨機應變。我覺得我們應該停下來紮營。」

眾人稍事討論後，集體同意紮營過夜或許較為明智。於是他們來到黑樹邊，史黛拉下令石獸停歇，大夥從甲板上爬下來到雪地上，走到歪七扭八的黑樹陰影下。
這真是一棵很詭異的樹，在濃霧中若隱若現，角度歪斜，樹葉溼黏，變形的樹枝醜陋的頹垂著。史黛拉心想，也難怪樹會長成這樣，這裡根本沒有供它生存的東西——沒有沃土或乾淨的雨水——樹根只能扎在充滿邪魔法的堅冰內。
史黛拉靠近時，其中一隻石獸立即攔住她，擋在她前方的雪地上，並開始再次不斷指著她手環上的銀龍幸運符。
「是的，巨龍的事，你們是對的。」她嘆口氣說：「很抱歉在城堡時，我們沒能理解你的警告——」
石獸甩著頭，心煩意亂的發出輕吼，然後大步越過史黛拉，走向其他石獸，獸群已解下套具，正開心的在雪裡打滾。史黛拉帶領其他探險家來到黑樹旁。
此時挨近一看，史黛拉才發現黑樹似乎完全是用黏稠的黑色物質，將一片片漂流木拼黏起來而成的。空中瀰漫著一股鹹鹹的海草味，或許是來自海面的霧氣所帶來的。彎曲的樹枝上掛著一些奇形怪狀、看起來飽脹又油亮的果子。
「奇怪。」豆豆皺起眉頭說：「爸爸的日誌上，明明說果子看起來像葡萄，怎麼這些果子大得多，更像是甜瓜。」
伊森聳聳肩說：「這樹看起來像骨頭被打斷後，再用亂七八糟的角度拼起來的。也不知道是哪種笨蛋，一開始居然會想到要吃它的果子？」
豆豆看起來挺生氣，謝伊連忙打圓場說：「如果從來沒有人在鳯梨島上試吃鳯梨，那麼就永遠不會知道鳯梨有多麼美味。鳯梨的長相看起來危險多了，上面都是刺啊什麼的。」
黑瓜上並未覆滿尖刺，即便如此，史黛拉還是不覺得它們看起來好吃。水亮的深色果皮，感覺像汗溼的光澤。
「幸好叢林小仙子沒跟來。」謝伊說，其他人立即表示同意。叢林小仙子會吃掉任何沒固定住的東西，甚至連收起來的也不會放過。
「那黑黑的東西是什麼？」伊森盯著樹問。
「也許是樹的焦油？」豆豆提議。
「我覺得不是，這令我想到某種東西。」伊森皺著眉說：「可是我想不起來是什麼……」
「你覺得我們是不是該摘一些果子？」謝伊建議道：「做為送給北極熊探險家俱樂部的珍品？」
史黛拉對這個點子意興闌珊，不只是因為她和菲利克斯被逐出俱樂部了，而且他們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治療謝伊的辦法，或是否能活著回家。
「別這樣。」謝伊責備說：「我們好歹仍是探險家，不是嗎？我們知道這不管是不是黑瓜的果子都不能吃，但還是不知道它們的成分，而且至少我以前從沒見過這種樹。如果我們帶點果子回去，也許俱樂部的某位研究員便能更了解這棵樹。說不定甚至會鼓勵他們讓史黛拉和菲利克斯回俱樂部。」
謝伊說完踏向前，往最近的樹枝抬起手，摘下其中一顆果子。
「天啊，感覺太怪了。」他說：「挺像西瓜的——裡頭好像都是汁液——」
「我想起來了！」伊森驚呼，血色從臉上退去。他呻吟說：「那不是焦油——而是墨汁！」他指著謝伊手上的黑瓜說：「看在老天的份上，快放回去，快！那根本不是樹，而是一座巢！」
謝伊低頭看著手裡的果子說：「什麼——」
他的話僅說到這裡，黑樹便發出尖叫了。

第十章
尖叫的黑樹

史黛拉輕拉繮繩，讓石獸停住，接著探險家們順著梯子爬下來。大家踏上橋時，都感覺一陣恐慌，但沒有咒語攻擊他們，也沒有怪物從濃霧中殺出來。這座大橋至少有十二公尺寬，但除了巨大之外，幾乎就像任何其他日常生活中看到的一般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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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哆嗦的轉身問其他人說：「你們也感覺到了嗎？」但她立即...

【導讀】喚醒內在英雄的閱讀之旅
黃雅淳（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有關少年最好的故事，都是關於旅程的。──美國小說家 史帝芬‧金

這是一部開始閱讀就難以放下的奇幻冒險故事，英國作家艾莉克斯‧貝爾首度為青少年創作小說，甫出版即成為暢銷書。其中的重要因素，應是她在這系列中創造出各種富有原創性、讓人目不交睫的魔幻時空與奇異生物。
我們且看主角史黛拉出場時的生活情景：
十二歲生日前夕，她和身軀龐大的寵物北極熊葛拉夫躲在塔樓上生悶氣，拒絕養父菲利克斯為她準備的「暮光禮物」，但之後又忍不住好奇的打開──原來是一座魔法小冰屋，內有一群迷你企鵝家族；生日當天的早晨，她在蓄養著數十隻侏儒恐龍的溫室吃早餐，牠們跟她爭食著軟糖條……；而經歷了曲折的一天後，回到發出閃亮光芒的房間，發現小仙子在她臥室地板上擺滿了閃著美麗光彩的魔幻花朵，每一朵綻放的花朵中，都是獨角獸造型的小蛋糕……。
而這個如童話世界的生活場景，卻是讓史黛拉覺得「平淡無奇」的居家日常，那麼可以想見，當她意外加入北極熊探險隊，成為第一位到達冰凍群島的女性探險家，迎接她的又將是怎樣不可思議的未知世界？
於是，讀者就在有如電影運鏡般快節奏的敘事中，置身於史黛拉和同伴們的旅程上，沿途遇見如冰山般巨大的雪怪、心懷不軌的小霸子、尖叫的黑樹、利齒捲心菜、海妖精、飛行鯊魚、被下咒的女巫木偶……等等，和他們一同經歷衝突、恐懼，也一起激發勇氣，挺身面對危險。
然而，書中這些栩栩如生的奇幻生物、驚心動魄的緊湊情節，並不是吸引兒少讀者投入閱讀的唯一原因。正如大陸奇幻文學的創作者彭懿所說：

好的幻想小說都是成長小說，如一面鏡子，能照出孩子的自我；
它是孩子們演練內心衝突的一個舞台，它是一次孩子們的自我發現之旅。

《北極熊探險隊》系列書中每位少年主角的身上都帶著一些缺點，但是，正因他們的不完美，更讓兒少讀者覺得可感、可親、可信，書中的兒少主角彷彿是自己或身邊的朋友，故在閱讀中不自覺的產生認同與投射。
世界上每一種力量都有它的光明面與陰暗面。光明能照亮萬物，但無法驅趕自身的黑暗，所以，點亮一盞燭光，即會投出一道黑影，燈座下也會有陰影相隨。書中的四位主角雖各自具備獨特的能力，卻也有著不願面對的負面特質。因此，他們在這趟向外除魔斬妖的旅程中，其實也是進入內在的心靈世界，去克服晦暗不明的恐懼，以及尋回潛藏許久、被遺忘的力量。當他們在相伴前行的過程中發現、接受並整合真實的自己，便已成為生命的英雄。
換言之，書中這些驚險刺激的外在歷險，其意義是指向內在的：
女主角史黛拉發現自己真正的身分是冰雪公主，而親生父母是殘暴冷酷的冰雪女王夫婦時，她面臨的是自我認同的矛盾、對內在擁有凍結魔法的不安；她該向殺害親生父母的女巫報仇嗎？她該恢復雪之女王的榮光，而失去內在本質嗎？
狼語者謝伊雖具備先天的領袖特質，正直溫暖，但亦必須面對心中凶猛狼性的衝動與他人眼光中的戒備、恐懼；他的「影子狼」柯亞是他的內在本我還是理想自我？他該活出的是真實的自己？還是父母朋友所期待的完美男孩？
新手巫師伊森背負著兄長為他喪生的愧疚感，以及時時的自我厭棄，只能以刻薄自私及高傲的人格面具來保護自己；他日益精進的魔法能成為傷人制敵的武器，或是發展成利人護己的長才？
混有精靈血統，擁有療癒能力的豆豆，卻無法治療自己的高敏感特質與社會功能失調；從小活在被斥為「怪胎」的孤獨情境中，他如何在群體裡發揮無私利他的善良本性與治療天賦，協助同伴轉化危機？
如果生命最重要的課題是尋找「我是誰？」，那麼人生中每個充滿挑戰的事件，其實也是貼近真實的自我、在不完美中學習更完整的機會。所以，書中四位少年英雄所經歷的不僅僅是一段行走意義上的探險旅程，更是一段成長意義上的探索旅程。
我相信，當青少年讀者投身在這段欲罷不能的閱讀時光中，將與主角們融為一體，為他們緊張、焦慮、振奮之外，也將陪著書中的主角們經歷一場喚醒內在英雄的冒險之旅，帶回屬於自己的心靈寶藏。

【導讀】喚醒內在英雄的閱讀之旅
黃雅淳（國立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副教授）


有關少年最好的故事，都是關於旅程的。──美國小說家 史帝芬‧金

這是一部開始閱讀就難以放下的奇幻冒險故事，英國作家艾莉克斯‧貝爾首度為青少年創作小說，甫出版即成為暢銷書。其中的重要因素，應是她在這系列中創造出各種富有原創性、讓人目不交睫的魔幻時空與奇異生物。
我們且看主角史黛拉出場時的生活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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