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市場啟示錄 熊秉元
因為工作忙和孩子還小,我到中國大陸去的次數不多。但是,在有限的閱歷裡,我覺得有幾件事印象特別深。
第一次到大陸是一九九五年左右,到上海參加研討會。晚上閒逛,迷了路,問小店裡的一位年輕人;玻璃櫃裡的貨品,數量和種類都很有限。小夥子二十不到,翹著腳坐在藤椅裡看雜誌;頭也不抬,粗聲粗氣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二oo九年在山東濟南,向馬路上擺攤的小販問路。好幾次,當我走近時,小販抬頭,臉露笑容,一臉親切;可是,一旦聽到是問路,馬上沉下臉來,相應不理。還是在濟南,有天早上到麥當勞,早餐來了之後,向服務生要杯水吃藥。服務生竟然回應,沒有杯子裝水!「這樣吧,你喝完咖啡,杯子給我,我幫你倒點水!」一番口舌之爭以後,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倒了杯水給我。
當然,回憶匣裡裝著的,不只是苦澀和不豫。二o一o年到湖北中部旅遊,在荊門看完博物館之後,要到幾十公里外的鍾祥,去探訪被列為「世界文明遺產」的「明顯陵」。在長程巴士站等車時,有個出租車過來攬客;年輕小夥子穿的T衫有點時髦,開的也是新車。我問到鍾祥一趟多少,他要一百五十(客運大約二十);我意願不高,隨口回了一個價:一百二十。沒想到他毫不還價,立刻點頭;上了車,他回頭表示:如果開到中途,有鍾祥的回頭車,希望我能同意換車,他保證接手的一定有冷氣。
車離荊門不久,他看到對面路旁停了部計程車;兩人手勢一比,他把車停下,對面的車子掉頭過來。換了車之後,他站在車旁笑著對我揮手:「大哥,慢走!」我很好奇,就問新的司機,他們之間的價碼是如何?
接手的司機,有點老實憨厚,服裝和車子都比不上原先的小夥子;他新婚不久,以鍾祥為基地;媳婦(牽手)勸他轉到荊門開車,生意較好,但是他一直沒動。接手之後開回鍾祥,他可以得五十元。而從荊門車站到碰面換手的地點,車資大概十二元。也就是,原先的司機,接了一筆一百二十元的生意,自己做了一小部分,再以五十元轉給別人完成;一百二十元扣掉五十元,是七十元;七十元扣掉十二元,是五十八元。十分鐘不到,他做成了兩筆生意;三方面都高興,而他自己是最大的贏家。他靈活巧思的結果,是皆大歡喜,利人更利己。難怪他衣著光鮮,開新車!──十餘年前在上海偶遇的那位年輕人,不知道目前的光景如何?!
這些點點滴滴,都是大陸走資本主義道路、沿路的景觀。短短的一二十年之內,有如此巨大的轉折,確實令人眼界大開。對經濟學者而言,當然可以淬取許多知識上饒有興味的體會:社會主義吃大鍋飯的時代(人民公社)裡,一般人沒有工作意願;開放走資之後,華人勤奮向上的民族性,自然而然的展現出來。每個人的利潤動機有強有弱,也就呈現出不同的結果。當然,這是一個漫漫長路,剛開始是明顯的向錢看--只問路不買東西,不會給好臉色。而且,專業倫理的雕塑,需要時間--舉世各地麥當勞的標準作業程序,絕不會是要客人先喝完咖啡、再倒水!
因此,隨著經濟活動的蓬勃發展,市場的規模日益擴大,不只是賺錢的機會增加;更重要的,是人們的思維觀念,會滴水穿石般地蛻變。仔細琢磨,在傳統的農業社會裡,一般人的思維,是依循風俗習慣。在市場經濟裡,不知不覺的,人們會慢慢地以成本效益取捨行為。市場的價格機制,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更徹底地影響人們的思考模式。
抽象來看,當人們循成本效益思考時,「理性」的程度逐漸增加。而理性程度的提升,除了增添了人自求多福的能力之外,更擴充了國家社會追求福祉的空間。「歐盟」的出現,是最好的例子--德英法等國,歷史上是不共戴天的世仇;但是,經過斟酌,他們捐棄小是小非的計較,形成經濟共同體,攫取和實現更為可觀、更為巨大的利益!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市場經濟帶來的變化。當然,市場經濟的發展,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中國大陸近二十年的變化,可以說是人類歷史演進的縮影。市場對個人、對社會、乃至於對人類的影響,值得大書特書,更值得一書再書。
海爾布魯諾(Robert Heilbroner)教授,是極其特殊的經濟學者;他博覽群籍,上下古今,視野見解恢宏而深遠。《俗世哲學家》(The Worldly Philosophers)這本書,一九五三年初版,一九九九年修訂七版。近半個世紀以來,這本書被翻譯成多國文字,暢銷而長銷數百萬冊。書中的內容,主要是介紹幾位重要的經濟哲人;然而,貫穿全書的,其實是「市場」這個基本概念--透過輕鬆活潑、旁徵博引、妙趣橫生的揮灑,作者描繪了包括亞當.斯密和馬克思在內,幾位重要思想家對市場經濟的見解、闡釋、和影響!
這本鉅著不是教科書,由書中的材料,其實學不會經濟分析。然而,這本書的內容,卻可以豐富讀者的心靈,擴充讀者的視野。把這本書列為「公民教育」必讀書籍之一,並不為過!
(本文作者為台灣大學經濟系教授、中國科技大學講座教授)
推薦序
為什麼要讀經濟思想史? 賴建誠
經濟學家和政治哲學家的想法,無論是對是錯,其影響力都超過一般人的理解。…生活在現實中的人,通常自認為能夠完全免除於知識的影響,其實往往都還是某些已故經濟學家的奴隸。—凱因斯
為什麼要讀經濟思想史?這是經濟系學生的正常疑問。研究所又不考這一科,出國留學時也沒人要看它的成績,就業時更沒人關心你是否讀過這門課。我連最新的好理論都吸收不完,怎麼會有時間和心情,去讀這些「死人的錯誤見解」?是的,所以這門課在台灣的經濟系裡,一直是個可有可無的小盆景,靠此業為生的教師,有時還要用分數來吸引學生,既侮辱了它的「價格」,也屈辱了它的「學格」。甚至有教師對學生說,這門課教的都是老骨董,既不能用數學表達,也不能用統計工具驗證,科學性非常低,基本上是「從垃圾中製造垃圾」。以上的說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我在這個領域工作二十五年的親身經歷與聽聞。
我希望替這個學門講些稍帶門面的話。先從學術市場的產品價值,來辯解這個行業並不完全是在「製造垃圾」。以亞當.斯密為例,他的全集和傳記從一九七六年起,在牛津大學出版社重新編校印行,當初的用意是紀念《國富論》(1776) 出版兩百週年。這套全集在全世界的銷售量,這三十五年來相當可觀,還印成各式各樣的版本銷售。
斯密在經濟學理論上,最有名的論點之一是「不可見的手」(the invisible hand)原理。它的基本意思是說:經濟個體在追求自身的利益時,未必會考慮到其他人的利益,但如果沒有外在的干預,就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市場價格機能)調和眾人的利益,使個人和集體(社會)都會得到最大的利益。這種說法在經濟學界傳承兩百多年,也成為不同學派(尤其是主張政府干預者),攻擊古典自由經濟學派的箭靶:天下哪有這種好事?只要自由放任,隨它自生自滅,就能使個人和社會同時達到最佳利益?
思想史學者的研究告訴我們,兩百多年來我們都誤解了「不可見的手」原理。William Grampp 在二ooo年六月號的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發表一篇翻案文章〈斯密的看不見之手是什麼意思?〉(“What Did Smith Mean by the Invisible Hand?”)。作者的論點相當專業嚴謹,我不便在此輕易摘述。我只是要說,這篇純用文字、沒有數學、沒有統計、不具科學外貌、題材古舊的文章,竟然刊在芝加哥大學經濟系(有多位現職教授得諾貝爾獎)編印的重量級專業期刊上,還放在當期的首篇。
好吧,就算這個行業有些特殊人物,偶爾寫些好作品,改變我們對某個觀念的見解,但那總是少數的例外。為什麼我拿起《國富論》時,總是無法從內心深處提起激昂的興趣,再怎麼讀也看不出其中的妙趣與洞見?是我有眼無珠呢?還是你們這些做研究的人,藉著引用斯密著作的某些段落,把自己的見解借屍還魂?
我對這個問題的理解是:這些西洋古典名著寫作的時空背景,以及作者當初的特殊切入角度和論點,對幾百年或幾十年之後的我們,確實有文化和時空上的落差(對西洋人也一樣);我們需要同時代的專業人士,用現代能理解的語言,換個角度來解說。如果不是歷代有專家,不斷地為我們注釋解說《老子》、《墨子》,一般知識界大概很難直接閱讀原典,遑論讀出新見解來。
經濟思想史學者,基本上就是在做典籍整理與解說詮釋的工作,所以你現在可以確定,這不是很具原創性的學門。我還要誠實地告訴你,古今中外每個學門都有「嗜屍癖」的怪人,就經濟學來說,各國的同行都有這種怪人,在日本尤其多。
現在換個角度,我希望從純智識的觀點,建議你去翻一下馬克思的《資本論》,或凱因斯的《一般理論》。台灣知識界對馬克思的印象,有不少是透過三民主義教育間接得來,他常被視為反社會、提倡階級鬥爭、主張無產階級專政的罪魁禍首。然而,如果你知道他曾經對女婿說:「我非常確定的是,我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你可能會重新思考,他的「外界」形象是否公平。
如果因而想看看他的《資本論》為什麼會「禍國殃民」,那你必然會大失所望。因為那是一本相當學術的硬書,對歐洲經濟史與經濟思想史,有大幅長篇的深入探索,腳註中充滿統計數字,引述大量的學術著作。換句話說,我們心中的馬克思形象,是透過各種立場的人,「解讀」與「扭曲」之後傳達銘印入你我腦中。今天馬克思主義已不再風行,共產集團在世界政治的勢力已經崩垮,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事,就是把馬克思的各種人造面具摘除,以自己的眼光重讀《資本論》,從原著來重新認識他。
馬克思是個被負面冤屈的例子,凱因斯是被正面扭曲的個案。如果你是經濟學的學士、碩士或博士,你一定熟習凱因斯學派的理論(喜不喜歡是另一回事)。因為台灣的經濟學界,受到美國主流經濟學影響很深,一九五o至八o年代受美式經濟學教育的人,大致不脫這種思考方式(到今天也還有不少人)。
如果你很熟悉這個學派的理論,對「新」凱因斯、「後」凱因斯學派的理論也駕輕就熟,那我建議你重讀《一般理論》。你會驚異地發現,從美國凱因斯學派文獻裡所得到的知識,為什麼和凱因斯本人的著作有這麼大差距?這就是「凱因斯」經濟學與「凱因斯學派」經濟學的差別:太多人把自己的見解,沾上凱因斯的一點邊之後,打著他的旗號闖蕩江湖。弄到後來,英國劍橋大學真正凱因斯的弟子,例如鼎鼎大名的Joan Robinson就說,美國的凱因斯學派是「私生子」,不是本家正宗的。
我的用意不在傳布這些八卦,而是要提醒說:如果你聽某人在談哪個學派,說得天花亂墜深動人心,那麼請保持冷靜,讓自己回歸「原典」,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這個淺顯的道理,可以普遍應用到古今中外的任何名著上。
如果你不想一下子就陷得太深,想在別處先逛一下,那我願意推介三本入門、輕鬆愉快的書:Robert Heilbroner的《俗世哲學家》(一九九九第七版,商周出版中譯本,二o一o);Todd Buchholz的《經濟大師不死》(第二版,先覺出版社,二ooo);Mark Skousen: The Making of Modern Economics: The Lives and Ideas of the Great Thinkers, New York: M.E. Sharpe, 2009(第二版)。這三本書可以在桌上、床上、馬桶上隨意翻閱,如果你覺得不好看,我願意替他們辯護。
這三本「業餘版」之後,如果你想再更深入理解,那我願意推介一本專業級的:Mark Blaug, Economic Theory in Retrospect,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5th edition, 1997(《經濟理論的回顧》,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二oo九)。這本書從一九六二年出版後,中間各版都有多次重印,經歷四十年的市場檢驗,有相當的品質保證。一九九o年春我邀請Blaug來台一週,向他請教了不少事情,對這本書的寫作與修正過程,有些親耳的聽聞。二十幾年來我不知讀過多少次,每次重讀這本厚書,還是覺得內容精闢,見解銳利,博學多聞。Blaug是寫作高手,解說清晰邏輯順暢,很會把深奧的原著,用現代的幾何圖形與簡易數學重新呈現,綜合評估這些理論的歷史意義,不忘夾帶幾句譏刺的會心語。
如果你是網路族,請觀賞經濟思想史學會(History of Economics Society,一九七四年創立)的網站(eh.net/HE)。如果你對人文社會的知識有點興趣,在這個網站逛一圈之後,或許會有一種感覺:就好像在森林中散步時,無意間掀起一塊不起眼的木頭,看到底下有未見過的螞蟻聚落,成員各司其職,忙進忙出,有相當完整的組織,甚至還有一些前所不知曉的成果。
如果你上了經濟思想史的網站,也認真讀了幾本這方面的著作,你還會驚訝地發現,有好幾位諾貝爾獎得主,例如芝加哥的George Stigler和MIT的Paul Samuelson,也是這個「好讀古書」俱樂部的榮譽會員。這些高手比一般經濟學者能「溫故」,也比經濟思想史研究者,更能從古書中「知新」,他們的成就確實令人敬佩。
如果你對經濟學的認知,被「效率」、「最適化」、「均衡」這類的數學概念佔據,那就應該清靜地思考一下,你是否得了知識上的狹心症。西方經濟學發展兩百多年來,在各國各派人士手中,累積出豐富的智慧成果,但在台灣的經濟學教育中,這些美好的景觀,卻長期有系統地被輕忽了。如果你同意凱因斯的說法:「生活在現實中的人,通常自認為能夠完全免除於知識的影響,其實往往都還是某些已故經濟學家的奴隸。」那麼你或許會想進一步瞭解,你的經濟見解是否為某人或某派的「奴隸」,而卻一直未警覺地意識到?
(本文作者為清華大學經濟系教授兼系主任)
第七版序言
我在大約四十六年前寫了這本書,這是第七個版本,使得《俗世哲學家》(The Worldly Philosophers)如今的年齡,比我當年寫作時還老得多。當我還是一名研究生時,就開始了撰寫本書的冒險活動。這個存活年限之長、全然始料未及的活動,值得讓我在敘述此一最新、可能也是最後一個版本中的重要更新前,交代其來龍去脈。
我在一九五o年代初期就讀研究所時,曾擔任自由作家賺錢維生。若有機會或有需要時,寫作的主題可能與經濟學毫不相干。因此,某次賽門舒斯特(Simon & Schuster)的資深編輯約瑟夫.巴恩斯(Joseph Barnes)約我共進午餐,以討論關於許多書籍的想法。這些想法都算不上什麼好主意。當沙拉被端上來時,一陣不祥預感襲來。這時我意識到,第一次和出版者的午餐約會,不太可能以一紙著作合約收場。然而,巴恩斯並未輕言放棄。他開始詢問我在社會研究新學院(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的研究所課程。我察覺到自己對一門關於亞當.斯密(Adam Smith)的極佳專題研究充滿熱情。該專題的授課老師阿道夫.羅威(Adolph Lowe)很懂得啟發學生的靈感,本書稍後還會再提到他。在上甜點前,我們已經明白,這就是我著作的主題。等到我下次上課後,便趕緊告訴羅威教授,自己決定撰寫一部關於經濟思想演變的歷史。
受到驚嚇的羅威,乃是典型的德國學者。他專斷地說:「不行!」但我非常肯定,自己可以勝任。正如我在別處曾寫過的——只有研究生才能兼具這種必要的信心與天真。我寫了介於自由作家工作和未來研究課題之間的最初三章,忐忑不安地拿給羅威教授。他讀了之後說:「你一定要做這個!」這就是那位傑出人士的評價(直到他於一百o二歲過世前,一直都是我最熱切、最嚴峻的批評者)。在他的協助下,我便如此進行了。
要寫書就得下個標題。我知道「經濟學」這個詞早已不流行,因此搜索枯腸,尋求一個替代品。於是,和弗雷德里克.劉易斯.艾倫(Frederick Lewis Allen)的第二場關鍵午餐會登場了。他是《哈潑》(Harper’s)雜誌的編輯,對我非常好,非常有幫助。我告訴他自己很難找到一個好標題。雖然我覺得「金錢」這個詞不是很恰當,但目前考慮將這本書命名為《金錢哲學家》。他說:「你的意思是『世俗』。」我說:「午餐我請客。」
我對此標題很滿意,但我的出版者們不這麼想。等到這本書開始跌破大家眼鏡地銷售後,他們建議將之改名為《偉大的經濟學家》。幸好沒這麼做。或許他們以為,人們對「世俗的(worldly)」一詞並不熟悉。在上千份學生作業中,這個字確實被誤拼成wordly。多年以後,我聽說有位學生在校園的書店中找一本書。他不記得作者的名字,但盡力回想起這本書的古怪名稱:「滿是龍蝦的世界」(“A World Full of Lobsters”)。也許出版者們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問題。
多年以來,《俗世哲學家》的銷量超乎我的想像。別人還跟我說,有數以萬計意料之外的受害人,中了該書的毒而走上經濟學之路。對於隨之而來的痛苦,我無法答覆。然而聽到許多經濟學家說,他們最初的興趣,就是被這本書中的經濟學願景所引發。這實在讓我很高興。
這個版本和前版有兩處不同。第一,和往常一樣,重新審視這些文稿,讓我得以改正撰稿時無可避免的錯誤,以及出版後從事的研究揭示出的錯誤。這也是一個機會,讓我能隨著自身看法的演進,改變所強調的重點與闡述。這些小小的改變,或許只有這個領域的專家學者們才會注意到,並不足以為此另出新版。
第二項改變更為重要。除了將一群擁有有趣觀念的傑出人士,按時間順序排列外,我是否忽略了某條可以將本書各章更緊密串連在一起的線索?我不時會想到這個問題。數年前,我開始相信這條線索就存在於變遷的概念中。這些變遷的概念—也就是願景—藏身在所有社會分析的背後。約瑟夫.熊彼德(Joseph Schumpeter)早在一九五o年代就提過這個概念。他是俗世哲學家中最富想像力者之一,卻未將此洞見運用到經濟思想史上。多年來,我自己也沒想到這點,希望大家見諒。
我不打算在序言中進一步討論這個俗世哲學演變的新觀點。否則,就好比在懸疑小說的陰謀尚未開始前,就把它點破一樣。因此,社會願景雖會被多次提及,但要到最後一章,我們才會考慮它和我們自身所處時代的關聯。
讀者或許已注意到,本書最後一章的標題很奇特:<俗世哲學的終結?>這個問號清楚地表明,它不是末日宣言。等到最後一章,才會講明此一改變。這並不是在戲弄讀者,而是因為要到最後,也就是今天,此一改變才會對經濟思想的本質與重要性構成挑戰。
這一切都需要加以證明。容我以個人的答謝來作結。我要感謝我的讀者,尤其是那些細心地將更正、異議或認可的意見寄給我的學生和老師。希望《俗世哲學家》一書,能繼續讓將成為專捕龍蝦的漁夫、出版業者,以及那些更有勇氣,決定要成為經濟學家的人們,更瞭解經濟學。
海爾布魯諾寫於紐約,一九九八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