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拜託妳,可不可以把衣服紮進去?一個女孩子家穿衣服這麼邋遢,這樣能看嗎?還有,不要邊走邊吃東西,很、難、看!」容劭奇皺著眉頭瞪著我看,直覺動作地推了下挺直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根據我的小小觀察,只要他一不順心就會有這小動作。
而最常讓他做出此等舉動的人正是區區敝人在下我。
「潔癖男,你真囉唆耶,都放學了你還管我衣服紮不紮的,不順眼那你就不要跟著我啊,自己愛跟又愛唸!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只有一個名詞解釋,就叫做犯賤?」再度啃了口雞排,我不理會他的繼續往前走,他也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容劭奇,我的同班同學兼自家食客。
打從我小學三年級那一年,有一天我老爸告訴我家裡要多一個大哥哥後,我便和他結下不解之緣,孽緣。
他是老爸好友的兒子,因為父母離異而歸父親扶養,不過他爸爸因為工作的關係,長年都在大陸,因此便乾脆把他寄養在我家,從此開啟了我的不幸人生。
他是個超完美主義的傢伙,有潔癖、作息規律、一絲不苟,最恨別人弄亂他的東西,興趣是打掃家裡,連帶的學業成績也是拔得頭籌的一等一,有個外號叫潔癖男,基本上這不只是他的外號,同時也是他奉為人生圭臬的行為指導。
如果他只是將這些個人特質發揮在自己身上也就罷了,也許我還能夠勉強忍受他那怪異的性格,問題是他還會拿我當荼毒對象,只因為我和他是個完全相反的人。
我,裴浣浣,興趣是吃、喝、拉、撒、睡、玩樂,標準的樂觀主義者,隨性是我的代名詞,豪爽是我的連接語,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吃好吃的東西,玩好玩的事情,因此我也有個外號——痞妹。
容劭奇討厭吊兒啷當的人,不過很不幸,我卻是箇中好手,而我也不喜歡像他那種龜毛派掌門人的傢伙,因此打小時候,我們就互看對方不順眼,總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改變對方,然後在被氣得七竅生煙時宣告放棄。
不過這起碼這代表了我們終於有個共通點——為人固執。
「若不是裴伯伯說要我盯著妳,別再讓妳蹺課鬧事,妳以為我喜歡跟著妳嗎?我恨不得可以把妳丟進淡水河!妳看看妳的臉,高中生化什麼妝?臉比猴子屁股還紅!妳以為妳是大陸國寶熊貓嗎?眼睛那麼黑!醜死了!妳是要去唱大戲嗎?還有妳看看妳的衣服,我不是都幫妳把燙好的放在妳房間衣櫃了嗎?妳還穿昨天那件,妳是怎樣?故意來作對找碴的嗎?」容劭奇緊握著拳頭,右額上泛著青筋,雖然他沒對我動手,不過我相信要是有人在這時遞上一把水果刀給他的話,他也可以毫不猶豫的往我身上插去。
不過他老兄也太神了吧,連這件制服是昨天的他都看的出來?
還猴子屁股呢,我不過只擦了點潤色隔離霜、上了點睫毛膏罷了,哪裡像猴子屁股了!
「唉唷,早上出門太趕了,沒注意啦。」
「我是不是有跟妳講過,脫下來的衣服一定要拿去洗衣籃放,襪子要另外放,內衣內褲要妳自己洗,結果呢?妳把髒衣服全部都推在房間裡,妳自己說說,妳身上這件內衣已經幾天沒洗了?有沒有三天?上次還讓我幫妳洗內衣褲,妳到底有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妳這樣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再度推了下眼鏡,他連左額邊都爆了條青筋出來。
基本上這傢伙幾乎等同於我家的菲傭,不過這並不是我家人虐待他,純粹是因為他不能忍受一絲髒亂,如果當他發現規勸那個破壞環境的人是無用時,他就會乾脆自己親自動手打掃,因此他不但包辦了我家所有的家事,打從高一甫一入學時,還身兼班上的衛生股長,讓我們班打從高一到現在高二,已經連續包辦了四十幾週的整潔比賽第一名,沒有一次是例外。
有一次我還問他要不要去看心理醫生,因為我懷疑他有強迫症,不過他只是對我啐了啐嘴,便跩跩地搖頭走開,還不忘把地板上的那一根頭髮撿起來丟掉。
他就是這麼變態。
你們可想而知,跟這樣一個神經病住在一起八、九年,我覺得我沒神經衰弱實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你很煩耶,囉哩囉唆的,我又沒求你幫我洗,也沒求你幫我燙衣服,你自己犯賤愛做家事干我屁事啊。」瞪了他一眼,我低下頭惡狠狠地又嗑了一口雞排,心裡頭老大不爽。
「妳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你才朽木不可雕勒!」莫名其妙!
負氣的踩了他光亮到可以當鏡子照的皮鞋一腳後,我不理會他的繼續往前直走,不用回頭我也猜得到,這傢伙八成正拿著衛生紙在擦皮鞋,如果他有帶髮蠟的話,大概還會挖髮蠟來用。
為了證實心裡的猜測,我微微的轉頭偷看,唉,果不如期然,賓果!
說實在話,如果這傢伙不要那麼神經質,也別那麼潔癖,他其實長得也挺帥地,好吧,是很帥啦,每年情人節巧克力排行榜冠軍可不是當假的,不過我想那些當他是王子的女人一定都有被虐狂,否則怎麼會能夠忍受這麼一個有潔癖症的神經質男人呢?她們怎麼能夠在他對著她們大吼怒罵的時候還可以保持一臉花癡的樣子?
「妳這死痞女!妳居然踩我鞋子!妳知不知道我昨天花了一個小時在擦皮鞋!妳就這樣給我踩下去?」他生氣的在後方怒吼,我是左耳進右耳出,因為小姐我已經很習慣了。
不過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他每天都這樣忙東忙西的,哪有時間唸書啊?為什麼還可以保持全校第一名的不敗頭銜?
「踩你就踩你,啊不然是要向你報告喔。」轉過身子,我痞痞地看著他說道,態度之不屑睥睨啊。
「裴浣浣!我要掐死妳這死痞女!」
掐死我?我才要掐死你勒,死潔癖男!
「來就來啊,怕你不成?」
第一萬兩千七百八十九次大戰,開打!
02
所謂的孽緣這種東西,如果它要來的話,你擋都擋不住地,就比如我跟眼前這個努力擦著地板的傢伙。
「你可不可以不要擦了啊?你沒看到我在打電動喔!要是動到我記錄怎麼辦?我可是好不容易快把呂布都練到全滿了耶!你知不知道他現在一刀就可以斃了關公?」玩了兩個多月的三國無雙,我可是拚了很久才玩到這樣的紀錄耶!
「腳。」容劭奇理都不理我,只是繼續拿著抹布用力地擦著地板,連一點點的污漬都死命的想要將它刮起來,在容劭奇的觀念裡,拖把是邪物,可以的話最好是用抹布擦地才是王道。
皺著眉頭,我還是聽話地按了暫停後,便將腳抬了起來,一邊翻著白眼瞪著天花板,一邊想著等等這傢伙不知道會不會叫我去曬衣服。
星期六的下午,老爸出去應酬,老媽出去打牌,留下我們兩個不對頭的人在家裡,他一如往常的打掃清潔,我也習慣性的玩起PS2。
「妳的衣服洗好了,等等記得去曬,不要又要我幫妳曬,衣服要是過了半小時沒曬可是會臭的。」
我就知道。潔癖男不會有一天會突然改過向善。
「你真是囉唆,你這樣子啊,沒有那個女人受得了你的啦!」我就不信天底下有幾個女人能夠忍受,像他這種又龜毛又有潔癖的傢伙!又不是自虐狂!
「妳以為像妳這種邋遢成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發達,要胸沒胸,要臀沒臀,勉勉強強只有一張臉能騙人的女人又能好到哪去?」他很跩地繼續擦著地板,很酷地冰冷語調,一貫作風。
「你是一天不找我吵架你會死是不是?」踩住了他那雙奮力擦地的右手,我居高臨下的瞪視著他。
「要不是妳一副沒人跟妳吵架,妳會飢渴難耐的樣子,妳以為我有那閒工夫理妳?」容劭奇用力地抽開了右手,一瞬間讓我跌坐在沙發上。
不甘心敗陣,我直覺往他身上踹了一腳,正中側腹!
容劭奇悶哼了一聲後,也將手上的抹布扔到了我臉上,接著便一個跨坐勒住了我的頸子,瞳孔裡泛著濃厚的殺意,咬牙切齒的說道:「妳以為我會總是這樣讓妳為所欲為?」
不願就此枉死的我,一時情急之下便伸腳再度一踹,正中……
「該死!妳是想要我絕子絕孫嗎!」
天曉得怎麼會這麼準。
「你才是想讓我爸絕子絕孫勒!咳、咳。」天地明鑒,分明是這傢伙先下殺手!我可是正當防衛啊。
就在我們扭打的當頭,突然屋外一陣車子的急剎聲著實驚了我們一大跳,瞬時將我倆從扯頭髮、拉衣服的面紅耳赤中拉回驚愕的現實生活。
「爸?你怎麼回家了?唔?媽?妳不是去打牌嗎?」平常的週末他們從來很少這麼早就回家的啊。
我急忙推開了容劭奇,然後乖乖的在沙發上坐好,眼角餘光也看到潔癖男同樣的驚慌失措。
為什麼我倆要這麼狼狽呢?原因只有一個。
「你們又打架?!浣浣,爸爸有沒有告訴過妳,妳一個女孩子家別老是跟劭奇打來鬧去的耍小孩脾氣地,妳怎麼老是不聽?」
我的爸爸,裴修之,自詡為天下最帥的中年男子,實際上也是很帥沒錯啦,不然怎麼生的出我這如花似玉的女兒。
「是他先惹我的耶!」我不平的指控右方這裝乖的死傢伙,對於老爸的偏心感到相當之氣憤。
「浣浣,我怎麼看都不像他先惹妳啊,妳看,妳在這邊玩電動,劭奇可是在打掃家裡耶,妳怎麼還惡人先告狀?」
我的媽媽,薛樂安,自詡為天下最美的中年婦女,實際上也是很美沒錯啦,不然怎麼生的出我這沈魚落雁的女兒。
不過不管是我的帥老爸,或是我的俏老媽,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偏心!
好吧,我承認,我會看容劭奇不順眼除了他的龜毛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我父母特別的偏愛他,打小他就是十項全能的優等生,我就是樣樣不行的笨蛋,每次嘉獎記功有他份,挨罵記過總是我,也因此,每次我和他有爭執,或是我又做了什麼事時,老爸老媽也總是喜歡拿他來跟我比,反正他樣樣都好,我樣樣都糟,從小活在他的陰影下,叫我不討厭這傢伙也難。
我的父母一人一句的數落著我的不是,我也習慣性的封印掉自己的左右耳,不然我怕總有一天我會拿刀砍了旁邊那個裝乖的傢伙。
「明天我們要去大陸,存摺跟印章我都交代好劭奇了,我會定時匯錢進戶頭,妳啊,乖一點,別老是跟劭奇作對。」
唔,等等,他們剛剛說了什麼?去大陸?
「等一下,你們要去大陸?」見鬼了,什麼時候決定的啊?
「是啊,剛剛我在講話妳都沒在聽嗎?我跟妳媽要去大陸大概半年,我們現在就是回來收拾行李的啊,妳容伯伯說那邊有間製布工廠要我們過去看一下,可能的話,如果要接手那家廠房,我們可能就得在那邊待上半年,所以妳記得乖一點,別給劭奇惹麻煩。」
半年!這代表說我要和這潔癖男獨處半年?
「劭奇,這段時間你就幸苦點啦,要是浣浣又不乖,你就多擔待點,還有別讓她一個人出去,知道嗎?」母親盯著潔癖男的眼神很堅定,感覺上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麼含意。
「我已經夠大了會照顧自己的,你們別老是當我小孩子。」扁了扁嘴,我小聲抗議。
「伯父伯母,我會盡力看好她的。」
半年?我要跟這死潔癖男同在屋簷下半年?唉,神啊,我今年應該沒犯太歲吧?
我苦著一張臉,暗暗地瞪著旁邊那假正經的機車男,恨不得將他那張勉強稱得上好看的臉撕爛!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屁啦!
03
人生就是不斷的在遠目,這道理打小三時我就懂了。
「痞女,妳躲在這邊幹嘛?」突然我的左肩被拍了一下,讓我不自覺的驚恐地擺好戰鬥姿勢,準備迎戰!
「來者何人?!」
「妳娘我!」
「靠,嚇人喔。」原來是伴星這妖女,我還以為是誰勒。
孟伴星,我最要好的隔壁班同學,其實原本我跟她是死對頭,詳細理由我也忘了,畢竟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好像是因為我們喜歡上同一個男生吧,不過在一次全校大掃除的時候,我們非常有默契的將砲火一致對著容劭奇,批哩趴啦的炸響,只因為他的吹毛求疵和龜毛。
打從那次起,我們就開始互相研究著對方,更在一次偶遇中,一起在街上共同抵抗一位敲詐賣口香糖老婆婆的小混混,而且有一次我在路上巧遇到她和她那位讓我崇拜到不行,號稱全台灣罵髒話最流利,三句不離媽、五句不離幹的女大學生老姐時,我更決定要和她化敵為友,因為我發現她實在太有趣了,包括她家人都有趣到不行,人生啊,真是事事難料。
「妳躲在這幹嘛?妳是要偷看誰啊?」
「小聲點啦!」我連忙將在外探頭觀看的她拉到了樹叢後方,不停比著安靜的手勢要她別那麼大聲。
「我是在看那個潔癖男啦!」
「容劭奇?那有什麼好看的?難道妳愛上他了?妳該不會腦袋哪根神經接錯位置了吧?」伴星擰起眉頭,很順手的將手貼上我額頭,一副想查探我是不是在發燒的樣子。
「愛妳卡慘死啦!愛妳個鬼,妳自己看啦,妳有看過潔癖男臉紅過嗎?妳看妳看!那個女的是誰啊?看起來好成熟喔,該不會是高三學姊吧?」
遠處前方一百公尺,容劭奇正和一位巧笑倩兮,看起來白白淨淨非常嬌豔的一名女孩子走在一起,全身上下像是可以擰出水來般的水噹噹,敢情這死傢伙喜歡的是這一型的?本小姐這麼不幸跟他處在一起這麼久,連有一次我偷看他洗澡他都沒臉紅過,這次居然會臉紅?
啥?我討厭他幹嘛還偷看他洗澡?你以為我愛嗎?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要不是高一時候和人打賭玩大冒險輸了,我幹嘛凌虐自己的眼睛?而且那次還很倒楣的被抓包勒,相片沒拍到就算了,隔天去學校又被懲罰要去書店買一本當時很紅的「彩虹書刊」來讓大家觀賞,什麼是彩虹書刊?就是一堆猛男照片的那種同志A書啦,這還要我講,笨!
更倒楣的是,當我從容赴義去付錢時,還巧遇到潔癖男來買參考書,旁邊則是我們那疼愛他到不行的班導,各位看官可想而知,兩個穿著同一家高中制服的一男一女,一個拿A書、一個拿參考書,大眼瞪小眼的那種尷尬窘境,旁邊還站了個冒煙狀態中的茶壺班導,這樣的情形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非常意料中的,我被記過了,而且那個機車班導還把那本書拿回去給我爸媽看,打從那次起,我就更認定這傢伙是我人生中的煞星,能免則免、能避則避。
不過言歸正傳,這傢伙居然會臉紅?真是見鬼了我!現在七月份還沒來吧,怎麼大白天的我就看到這種靈異畫面?
「那不是高三的校花美女蕭媺仁嗎?他們什麼時候搭上線啦?」伴星一雙眼睛疑惑的瞪著他們瞧,我聽她這樣一講也開始疑惑起來。
不過蕭美人這名字會不會太夢幻了點?
「她的名字也太夢幻了吧,這樣大家叫她都是在稱讚她耶,真好,我也要去改名叫美人,叫什麼浣浣,浣浣浣浣浣浣浣浣,我還碗公、晚安勒。」
「她是微風的微改女字旁的那個媺啦,仁義的仁,不是那個美人啦。」伴星對我啐了啐嘴說道。
「音還不是一樣,反正不管怎樣都是佔便宜……」
「噓!蹲下!」突然伴星壓下了我的頭要我蹲下,我趕緊迅速的和她一道兒躲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氣氛突然變得這麼緊張?
「潔癖男往這走來了啦!我要先閃了,有事再聯絡,拜!」」話都還沒說完,就見小姐她像是看到鬼似地拔腿狂奔,留我一人傻傻地楞在原地。
「看得很爽?」
這聲音……該死的勒……孟伴星,妳這沒義氣的傢伙!要走也帶我一起走啊,留我一個人在這邊給炸彈炸是怎樣?
我緩緩地回過頭去,尷尬的對著容劭奇傻笑,然後說了聲嗨。
「嗨,今天天氣真好,我要上去拿書包回家了,拜!」
才想轉頭閃人,他卻從後頭一把扯住我的衣領,讓我差點跌倒。
「幹嘛啦!衣服會破耶!」這傢伙怎麼手腳愈來愈好?
「妳這傢伙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光明正大這四個字?上次是偷看我洗澡,這次又偷看我和別人講話,妳該不會愛上我了吧!拜託妳不要,我的人生還很美好,不想這麼早死!」
「愛你去死啦!你美的勒,偷看你?我還不如去偷看小黃和小黑怎麼繁衍後代咧!」
「小黃和小黑都是公的怎麼繁衍後代?妳有沒有腦啊?」
「所以我才說我寧可啊!哼!放手啦,衣服快被你拉破了啦。」媽的,這傢伙什麼時候力氣變這麼大了?
我努力掙扎著想掙脫他的箝制,不停的扭動著自己的軀體,不過他卻一點都不打算放手,只是更用力地扯著我的衣領,然後……
嘶——
伴隨著聲響,剎那間我倆都定格石化住,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手上那塊白色的布……很白很白的一條破布,然後失聲尖叫。
「啊!色狼、變態!唔、嗯——」
迅雷不及掩耳,他連忙用手摀住了我的口鼻,緊緊地將身子貼在我身上,慌張的要我別再叫。
「不要再叫了啦!妳是想讓全世界都聽到是不是?」
容劭奇貼我貼的很緊,我都可以感覺到他那狂跳如雷的心跳聲,只是從沒遇過這樣窘境的我,卻急得都快哭了,我的衣服居然就這樣硬生生被這傢伙給扯破了?我裡面只有一件內衣啊!這樣怎麼見人啊。
雖然我承認我平時很隨性、個性也大剌剌,可是不代表我有暴露狂好唄!
「容劭奇,你在幹嘛?剛剛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在尖叫啊?唷,那女的是誰啊?你們在這偷偷幹什麼好事啊?」突然班上的一名男性同學林大智拿著掃把經過,玩味地停下腳步觀看,容劭奇連忙將我拉到後頭擋住,不讓春光外洩。
「怎麼這麼急急忙忙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的好事啦?是哪一班的美少女啊?讓我看一下咩。」眼見他就要走過來,容劭奇和我連忙再度移動了位置,深怕他發現。
「林大智,你與其有空在這邊八卦,不如把你打掃的那塊區域再檢查一遍!你知道我每天都可以在那邊撿到兩片落葉嗎?」容劭奇很冷的對林大智說道,躲在他背後的我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不過就常理判斷,應該已經是冰點以下了吧!
這死傢伙,都這種時候了,還在那邊給我潔癖病發?有沒有搞錯啊!思及此,我忍不住暗踢了他一腳,然後聽到他一聲悶哼,似乎是有種抓狂的念頭在湧生。
林大智自知自討沒趣,只好摸摸鼻子碎碎唸地不平走了,待他一走遠,我更忍不住的從後頭又踢了潔癖男一腳。
「你他媽的幹嘛撕破我衣服?你看現在怎麼辦?我怎麼回家啊!你這死潔癖男!娘娘腔!龜毛、欲求不滿、討厭鬼!我一世清譽都毀在你手上了啦,你要我怎麼做人啦,嗚,我要跟我爸爸媽媽講,我要說你欺負我,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全世界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啦!是怎樣?你就比較偉大喔?憑什麼什麼事都是你對啊?我——」
驀然間,我忽覺有股溫熱的潤感封住了我的唇,很暖、很濕,軟綿綿地,像是棉花糖一般地輕柔。
我張大著雙眼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腦袋瞬間完全空白,眼裡的視線停留在他戴著無框眼鏡的挺直鼻梁上,直到過了好一會……
「妳不要再叫我就把我的制服借給妳,安靜喔,安靜。」離開了緊貼的雙唇,他脫下了身上的白襯衫後幫我穿上,而我依然呈現呆滯狀態。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這、這、這傢伙吻了我?他不但差點把我看光光還吻了我?靠!這樣我以後要怎麼嫁人?
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有沒有必要這麼過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