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仍是暑假期間,家民被家裡人抓回去,得待上漫長的三個星期,所以我們無法見面了。唉,全世界大概就我一個人有男朋友卻無法見面。
我實在忍不下去了,打電話去他家。
「您好。」
啊,—_—是在他家做事的大媽。
我儘量裝出最乖巧的聲音,說道:
「麻煩您請韓家民接一下電話好嗎?」
「不行。」
哐。—_—這大媽真是的!—_—^!!!我生氣地又一次撥通了電話。
「對不起!請您讓韓家民聽一下電話好不好?」
「是我。—_—」
啊,是家民!
我高興地笑了。
「你好嗎?」
「我以為會很好,但是……」
呃?怎麼這麼客套的語氣?我有些不安地問道: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只是太忙了。」
哐,電話又掛了。=_=
這小子是怎麼了!=_=^我氣呼呼地砸下話筒,換了身衣服走出門去。
我想見他想得都快死掉了。(—_—;)我一定要去見見他。
跳上開往他家的巴士,我望向窗外的風景。一想到等一下家民看見我時即將露出的驚喜笑容,我情不自禁地笑了。
「哇,那女生真是太美了!」
「真可惜,如果腦子正常的話還真是不錯……」
呃,那些兔崽子在說些什麼呀。=_=^
不管怎麼樣,我終於到達家民的家。
房子似乎比上次來時更宏偉壯觀了。我一邊感歎,一邊伸手想要去按門鈴。
「請等一等!」
誰,誰呀!=_=我回過頭去,只見一個金髮女子正站在我的背後。
「請問,您就是柳紓媛小姐吧?」
「對。」
「現在,您不能見家民。」
這是什麼意思?=_=^我有些不爽地望著她。
金髮女子將我帶到附近的咖啡店。她緊緊拉住了我的手,凝視著我的臉說道:
「您長得的確是家民喜歡的類型。」
「啊……是嗎。但是,剛才您說的話是怎麼回事?」
她歎了口氣說道:
「真的……長得太像了。」
「您說什麼……」
「您與家民的母親實在長得太像了。」
我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坐著。
而眼前的金髮女子則無比悲傷地望著我。
「您知道……家民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嗎?」
「啊?」
「家民他……一直以為母親是得病去世的。但是……事實並不是這樣,她是死在家民的面前的,那時家民他……只有五歲。」
我不禁嚇了一大跳。
「那女人瘋了。不知道是因為被他爸爸甩了而受到刺激,還是受了別的什麼打擊……她用刀刺向自己,並且要家民和她一起死,舉起刀子就要刺向家民,就在那時……幸好我及時趕到……」
聽到這裡,我才終於舒了口氣,好像自己也身臨其境一般。
「我對家民說,他所看見的一切只不過是幻影,並不是真的,媽媽是因為生病才死的。一年裡,我每天重複著這樣的話。那時家民只有五歲,他的眼神不停地閃爍著,對我點了點頭。就這樣,他將自己的那段記憶消去,過起了全新的生活。」
「但是,為什麼我現在不能見他呢……」
她攥緊了拳頭說道:
「家民全都知道了。那天我正與他父親談論這件事,不料全被他聽見了。十九年來,他只知道一直深愛著他的母親去世了,現在突然知道事實上他母親……是個極為惡毒、瘋狂的人。」
聽著她的話,我的腦子漸漸地黯淡了。
「現在的他仍處於震驚狀態。我們也說了,他該在醫院裡好好地休息……但他卻說現在什麼話都不想說,而且……他想把到目前為止所有的記憶再次全部清除。」
「您說什麼?」
「將記憶清除,他想把到現在為止所有的記憶全部都忘記,他正在努力這樣做。」
「人可以隨心所欲清除自己的記憶嗎?這怎麼可能?」
她搖了搖頭。
「人可以不知不覺地忘記非常恐怖的記憶。而且,還可以通過自我催眠來清除記憶。家民的自控能力比普通人都強,所以他一定可以順利地……」
我衝出咖啡店,發瘋似地跑著。我一路跑到他家,哐哐地敲著大門,喊道:
「開門!快開門!」
我簡直像個瘋子一樣……忘記所有的記憶?
不可以……這絕對不可以。我不停地敲打著大門,連手上流血了也在所不惜。
門終於打開了,是家民。
「你好……」
我含著淚水,努力地擠出最美麗的微笑向他打招呼,但家民卻絲毫不為所動。
「我不認識您。」
我流著淚水對他說道:
「我是紓媛啊。」
「對不起。」
「你想要把我忘記嗎?」
哭著,笑著,我表情複雜、紊亂地望著他。好吧。
如果你這麼難過的話,就讓我從你的記憶中消失吧。如果這麼傷心難過,就消失吧,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了吧。我對家民說:
「就這麼點小事都忍受不住,白癡……笨蛋……你那麼傷心難過,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我終於大哭了起來。
「走。」
我望著他。
「對不起……妳走吧。」
他哭了。
他對我說話時,我分明看見他的一隻眼睛裡正滾動著淚水。回去吧……
我轉過身,走遠了。
#96
男人說分手時,
一個理由都沒有。
為了一個說不出理由而分手的男人,
讓女人傷心欲絕……
但是……
在提出分手前,
男人的心裡卻藏著無數的痛苦與傷心
而這個,
女人會知道嗎?
「妳有什麼話應該說出來嘛,這樣我才知道啊!」
「說什麼……」
「妳到底為什麼不和家民學長見面!」
我正與可媛通著電話。面對激動不已的她,我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不想說,我只想一個人,就我一個人靜一靜。」
我掛斷了電話。
我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低埋著頭坐在那裡。
怎麼辦,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我們倆才能不傷害對方……我不想放棄家民……
沒想到我自己竟然淪落到了自己原本覺得幼稚的電視連續劇裡那女人的地步,我不禁失聲笑了出來。我好想他……
我呆呆的想念著家民,突然電話鈴響了起來。
「出來。」
是家民。很明顯,為了表現得冷漠,他將顫抖的聲音壓至最低。我卻用最歡欣的聲音回答道:
「去哪裡?」
「在1/2見面。」
他說完簡短的一句話後便掛斷了。
我對著話筒發了半天呆,終於醒悟了過來,衝進浴室好好梳洗了一番。
女人的預感真是非常恐怖的東西。我能感覺出來,他想要說分手,但即使這時我仍盡全力打扮自己……滿心期盼著能再次贏回他的心。而且,我也預感到,這個期盼是不可能實現的。
「唉。」
我穿著一身灰色的靚裝,走向咖啡店。
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家民。望向咖啡店內,一眼便看見正托著下巴,憂傷的望著地板的家民。
「你,你已經到了?」
推開門,我努力擠出最大的笑容向他走去。像個傻瓜一樣講話都結巴了。我實在是太緊張了。
我在他的面前坐下。
「對不起,也請給我一杯櫻桃汁!」
我假裝沒有看見他正凝視著我的眼神,自顧自的攪著果汁。
「最近好熱呀?不過這裡還挺涼爽的。」
我笑著,眼睛直盯著果汁,依舊自顧自不停的說著話。
家民看了我許久,終於緩緩的開口了:
「紓媛。」
「嗯?」
我抬起頭望向他,誰知淚水不爭氣的跑了出來。
「哈,哈哈,眼,眼睛裡掉進灰塵了,等等。」
只想儘量拖延時間,希望能在一起更久一點的女人心。但是男人卻只想盡快結束這一切,盡快擺脫這痛苦。為什麼,男人與女人的思考方式會差別這麼大?
「紓媛,對不起……」
「……」
寂靜。現在,我們倆之間只能用寂靜這兩個字來形容了。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
家民無法直視我,而是低埋著頭。沒想到他還沒有把我忘記就開始迴避我了。我搖著頭說道:
「你……想要忘記我。」
我笑著,低下了頭,淚水不停的滴落下來,聲音顫抖的說道。
接著,我擦了擦眼淚,伸出了手。
「這段時間裡……謝謝你讓我學會了什麼叫愛。」
我展露著歡欣的笑容,向家民伸出了手,而他也立刻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依然溫暖,但這雙溫暖的手,又將擁抱誰呢?
我實在不想放開他的手。緊緊的握手之後,我猛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我先走了。」
別哭,這時,我應該帥帥的離開才對。柳紓媛,妳不是那種會為了一個男人而傷心欲絕的女人啊。
推開咖啡店的門,我漫無目的的走著。想到自己離咖啡店越來越遠,身上的力氣像是突然被抽去了,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牆上。
「柳紓媛,妳這個大笨蛋。」
我禁不住破口大駡,又賞了自己一巴掌,最後又一次說著:「我愛你」……最後我失聲笑了出來。看來,我需要花好久好久的時間,才能忘記這個叫韓家民的男人,我真是個傻瓜,忘記他……我一定會很痛苦,很傷心。
我靠在牆上,傷心的哭了。
這是我平生最悲傷的一天。
#97
你所知道的一切只不過是虛幻而已……
相信吧。
「柳紓媛!妳還不起床?」
「哎呀,那你也不能打人家屁股嘛!」
兩年了。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
我與康炫終於脫離了父母,一起在外面過自己的生活。^_^
康炫將我叫醒了。我揉著頭髮,望著床邊的相框。
「睡得好嗎?」
我舉起相框,甜甜的笑著說道。
相框裡是一張從畢業紀念冊上剪下來的照片。他是我到現在為止都無法忘記的人,就連提到他的名字,也會好傷心。
「我今天又睡懶覺了。」
分手後,我們不再看對方一眼,就當成從來不認識一般,這就是所謂的離別吧。我原以為離別會是困難的,但雖然難過,現在也已經沒事了。
就這樣,他畢業了。
志勳不知從哪裡弄到了這張照片,在這個相框裡一放就是兩年。
「柳紓媛!妳還不給我出來?」
康炫催促道。
「知道啦!我馬上就來!」
我關上門走了出去。分手後剪得好短的頭髮,現在竟然也已垂到肩膀了。不知道是誰說的,女人剪頭髮是為了改變心境,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今天放學後去打工嗎?」
康炫問道。
「嗯。」
這兩年來,康炫一直穿著圍裙,守候在我身邊,成為我最重要的支柱。
「康炫。」
「幹嘛?」
「你最好了。」
他靜靜的望著我。
「妳哪裡不舒服?」
這該死的傢伙。=_=我拿起筷子,對康炫說道:
「人可以自己清除那些非常恐怖、難過的記憶嗎?」
「也許吧,如果真想忘記的話,會忘記的。」
「那麼為什麼我忘不了?」
一陣沉默。
康炫揉了揉我的頭說道:
「別哭了。」
我低著頭,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渾小子,我真的好愛好愛家民,為了他,我現在每星期都會哭上個三四回。但是我知道,我柳紓媛正漸漸的將他遺忘。
「紓媛,過去是可以忘記的,別再這麼傷悲了。」
二年了,我仍守在原地不動。無論我怎麼努力,卻都無法忘記。我避開了康炫擔憂著我的眼神,擦了擦眼淚說道:
「現在已經沒事了。」
再多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沒事的。我一定能忘記他。我們倆分得那麼乾脆,所以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也一定能將你忘得一乾二淨。
一定……要這樣。
追逐無法得到的東西,
註定會是「放棄」。
在受傷之前,
就選擇「放棄」的話……
是否會好些呢?
#98
真正的緣分,
是就算離開了,仍會回到你的身邊。
沒有選擇,就算討厭,你也無法選擇。
緣分是無法選擇的。
「餅乾店?在那種地方上班,得穿上什麼奇怪的衣服呀?」
「你能不能想點別的?怎麼盡想些這個?」
我邊吃著早餐,一邊對康炫發著牢騷。已經是大學生的我,最近在一家餅乾店打工。那裡的收入很不錯,所以我做得非常順心。(—_—)
「爸爸媽媽下周要來玩,所以我正在盡量假裝認真念書的樣子,你晚上也別出去玩了。」
「知道了。」
我最近特別喜歡將直髮披散下來的髮型。我戴上白色帽子,對著康炫敬了個禮,笑著說道:
「我去去就回來!」
我哼著歌走出了門。
#99
似乎變得越來越好了,
我也漸漸的將你遺忘。
留在我記憶最深處的你……
我應該要笑著將你忘記。
「哦?紓媛,妳好,今天看上去也好有精神啊。」
他叫任賀裕,和我同年次的打工同事,我和他也是關係還不錯的好朋友。我將印著可愛小圖案的圍裙繫在腰上,一邊對他說:
「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吃了甜點?」
「哪有?!」
「別撒謊了,還不快把沾在嘴巴上的甜點漬擦掉?」
他的臉一下子紅了—_—,趕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妳現在可出名了,校門口的甜點店裡,有個性格非常差的美女服務生。」
「我性格那麼差的話,你怎麼還不逃?」
我在他頭上重捶一下。門鈴叮咚一聲,有客人進來了,我趕緊迎了過去。
對我的雙重性格再清楚不過的賀裕,什麼都沒說,默默的繼續搬運著店裡的箱子。
「嗨,紓媛!」
紅紅來了。
「哦,今天又想買什麼吃?」
她正與不停的撫弄著她頭髮、捉弄她的明詩挽在一起,兩人戴著相同的紅圍巾。紅紅最近把頭髮染成了褐色,看上去更成熟了。
「嗯,我想買巧克力餅乾,還有香蕉奶油泡芙。」
「妳再這樣吃下去的話,就會變成柳紓媛這副德性了。」
「無名屍,你說什麼?」
「沒有啦,我的意思是妳很漂亮。」
「那是當然的。」
「老毛病又犯了。」
這小子還是那麼過分。—_—^;;我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將紅紅挑選的甜點放進一個非常漂亮的紅色紙袋子裡。
「給妳,祝妳吃得愉快。」
「謝啦,也祝你們生意興隆!」
紅紅和明詩兩人,每天都會來這裡報到。^_^
「大媽,今天生意怎麼樣?=_=」
這次是志勳來了。
「什麼風把你吹來了?—_—^」
他最近發現可媛竟然暗地參加聯誼,所以他每天都買甜點去討好她。
知道嗎?志勳這小子,變得更加高大修長,只用一隻手便足以制伏我了,而且仍舊天天戴著印有品牌Logo的牛仔帽。=_=他左顧右盼的背影還真是帥啊。
「妳知不知道?—_—我每天都過來。」
「嗯。」
賀裕第一次看見志勳時,竟然對我說:「妳竟然還有這樣的朋友?」一邊說一邊斜眼望著我。=_=
我盛了滿滿一袋檸檬餅乾,遞給志勳。
「五百元。」
「便宜點吧。」
「那麼就六百元吧?—_—^」
志勳聽了,將錢往櫃檯上一扔,便轉身走了出去。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帥了。以前的他是可愛,讓人很想捏捏他的臉頰,現在的他可說是英俊挺拔……
「真的好帥啊,和他一比,咱們倆就顯得太平凡了……」
「幹嘛把我扯進去?」
我瞪了賀裕一眼,這小子又立刻無聲的搬起東西來了。=_=哼!我開玩笑似的望著賀裕,不料正好瞄到店外的一幕。
我立刻跳了起來,對賀裕說:
「我來搬吧,你去整理東西。」
「什麼?妳來搬?」
賀裕驚訝的望著我。
「妳怎麼在發抖?」
我看見了我不想看見的人,絕對不能讓我看見。那絕對會是令我痛不欲生的一幕。
賀裕仍沒有走開,認真的望著我,問道:
「妳怎麼了?紓媛?妳哭了?喂!是不是因為剛才我開玩笑說妳平凡?我胡說的啦,妳真的很漂亮!」
「不是為那件事,笨蛋。」
我再三拜託賀裕,終於搬起了箱子。現在又會有另外一個人,像當初的我那樣緊緊的依偎在他的懷裡微笑,溫柔的牽著手,握著他的手,幸福的笑著……我抱起大箱子往外走去,一個踉蹌,整個人靠在牆上。
我不願再去想了,柳紓媛,妳真是個大傻瓜。二年來,我努力的想將他忘記,但他的模樣、他的聲音、他身邊那個原本屬於我的座位……今天又闖進了我的生活。不,我不想去看,但是卻不得不看見這一切。
我將箱子放下,走進店裡。
「我想買這個嘛,太過分了,=_=^每次都只顧你自己的感受!」
男子毫不理睬身邊的可愛女子,自顧自的挑選著甜點……
我趕緊將頭上的白帽壓得更低了。
「哦?紓媛!快來幫幫我!這是多少錢啊?」
他展露著最大的笑容向賀裕走去,這一切都清晰的映入我的眼簾。我佯裝沒事一般,走過去對著賀裕的腦袋就是一捶。
「笨蛋!你不是做得比我久嗎?」
「那也不用打我啊!」
他變得更帥了,這不禁令我對他的思念更加強烈……
「哇,這女孩一定就是這家甜點店有名的美女服務生了,家民,是吧?」
我泰然自若的將甜點的價格一一告訴賀裕,而他……手裡拿著一個甜點,默默的望著我。我刻意避開他的眼神,轉而對旁邊的女生說道:
「您想買甜點吧?想買點什麼呢?」
「哇,真的好美啊!○_○您沒有整形過啊?」
「沒有。嗯,如果您還想看別的甜點,請到那邊看看吧。」
我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束手無策的賀裕,原來櫃檯上已經堆滿了各式甜點。
我驚訝的抬起頭。
「啊,這些您都要嗎?」
沒有回答。
我低下頭,尷尬的笑了笑,將甜點一一裝進小紙袋中。
「哇,如果把這些全吃下去怎麼行?而且很貴的。」
不料,他突然摘下我的帽子。我大吃一驚,抬頭望著他。那一瞬間……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但我只好勉強笑了笑。
「妳……過得好嗎?」
家民先開口說道。
這二年裡,除了變得更高大,頭髮染成黑色與棕色相間的顏色外,他什麼都沒變。
我笑著望著他。二年後,我與他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