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混沌、複雜理論以來,科學上最具震撼力的新概念
◆ 知名科普作家在《連結》(Nexus)之後的另一本好評好書
◆ 同類主題書中,涵蓋面最廣、文筆最佳、所獲評價也最高的一本
科學家近來發現了一個新的自然法則。這個法則的足跡近乎無所不在──磁鐵在微小尺度上的行為、森林大火的蔓延、物種的滅絕、地震的模式、金融市場的興衰、交通的流量、城市的擴張、戰爭的爆發,甚至是藝術、音樂、服裝時尚的潮流等等,無不與此有關。不管我們怎麼看,這個世界似乎是按照一個簡單的規則在運作。這個重大的發現預告了一種新科學理論的到來,而這種理論的祕密就隱藏在日常世界平凡無奇的事物當中。作者結合了精湛的文筆與科學的嚴謹,娓娓道出許多特立獨行的研究者努力探索此一新發現的故事,以及他們極具創意的工作與令人驚嘆的洞見。這個新的普遍法則將轉變我們對科學預測的理解,並讓我們更容易駕馭未來。
作者簡介:
◆ 馬克‧布坎南(Mark Buchanan)
美國維吉尼亞大學物理學博士,曾研究非線性力學及混沌理論數年,後搬至英國倫敦,擔任國際知名科學期刊《自然》的編輯。隨後有兩年時間為《新科學家》雜誌擔任專題編輯。布坎南目前跟太太凱特和兩隻狗一同生活在法國諾曼第的一個小村莊。
譯者簡介:
◆ 陳雅雲
國立中興大學水土保持暨外文輔系學士,美國蒙特利學院口譯暨筆譯研究所碩士。現為中、英文專業口譯、筆譯工作者。譯有《踏入宇宙的一小步》、《從零開始》、《模糊的未來》(皆由究竟出版)等書。
章節試閱
1 初始原因
政治不是在完成不可能之事,而是在災難與乏味之間做選擇。
──約翰‧加爾布雷思(John Kenneth Galbraith)
歷史科學研究永不重複之事。
──保羅.瓦萊里(Paul Valy)
1914年6月28日上午11點,正值塞拉耶佛(Sarajevo)的晴朗夏日,一位載著兩名乘客的轎車司機轉錯了彎。這輛車原本不應駛離大街,結果卻駛入一條狹窄的死巷。在佈滿灰塵的擁擠街道上,很容易犯這種稀鬆平常的小錯誤。但是這一天這位司機犯下的小錯誤,卻導致數億人的生活陷入混亂,也改變了世界歷史的軌跡。
這輛轎車直接停在十九歲的波斯尼亞─塞爾維亞學生普林西普(Gavrilo Princip)面前。身為塞爾維亞恐怖組織「黑手黨」(Black Hand)的成員,普林西普簡直不敢相信這份好運。他邁步走向轎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手槍,瞄準,扣了兩次扳機。不到三十分鐘,車內的兩名乘客──奧匈帝國的斐迪南大公與妻子蘇菲已然死去。數小時後,歐洲的政治結構開始瓦解。
其後數日,奧地利以這次的暗殺事件為藉口,準備入侵塞爾維亞。俄國承諾保護塞爾維亞,德國則表示如果俄國介入的話,願意代表奧地利進行調停。短短不到三十天,國際上引發一連串充滿威脅與承諾的連鎖反應,大批軍隊集結動員,奧、俄、德、法、英與土耳其紛紛捲入致命的戰火。五年後,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造成一千萬人喪命。歐洲在不安的平靜中度過二十年的歲月,而後第二次世界大戰又奪走三千萬條性命。短短三十年內,世界歷經兩次重大浩劫。為什麼?難道全因為一位司機所犯的錯?
當然,關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原因和起源,眾說紛云。根據歷史學家泰勒(A. J. P. Taylor)的說法,普林西普只是引爆這一切的人,但這場戰爭其實是火車時刻表的結果。火車時刻表使各國不得不進行一連串的軍事準備與宣戰,沒有任何國家能倖免。在他眼中,交戰國「受困於精心規劃的軍事準備」。其他的歷史學家則僅單純地歸因於德國的侵略行為與擴張野心,並且暗示早在半世紀前,德國在俾斯麥手中統一後,這場戰爭就已無可避免。研究過此議題的歷史學家,對於這場戰爭的成因幾乎都各持己見,即使今日,關於這個主題的新研究仍不時可見。當然,大家也不要忘記,這些歷史「解釋」都是事「後」許久才產生的。
我們在思考自己對人類歷史的自然節奏有多少認識,以及在判斷自己對未來的模糊輪廓有多少了解時,最好記得在歐洲史上,1914年前的一百年就像一個漫長寧靜的午後,對當時的歷史學家而言,兩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彷彿是可怕又無法解釋的晴天霹靂。美國歷史學家艾佛德(Clarence Alvord)在第一次大戰後寫道:「地獄之子肆意橫行,世界成為殺戮戰場……歷史的……美麗殿堂……為當代人士設計與建造……如今卻成殘破不堪……我們歷史學家詮釋的歷史有錯,而且大錯特錯。」艾佛德等歷史學家以為他們已經找到歷史的合理模式,也說服自己相信人類的現代史多少會沿合理的路線發展。艾佛德與其他歷史學家以為他們已洞悉過去歷史的正確模式,而且深信現代人類歷史會沿著或多或少合理的方向逐漸前進。但是,未來似乎完全由令人難解、甚至邪惡的力量所掌控,準備在黑暗中蘊釀難以想像的大災難。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世界史發生意外劇變的典型實例,一場由「史上最著名的轉錯彎」所引爆的戰爭,而且我們可以樂觀地假設,這種異常狀況絕不可能重複出現。在後見之明下,許多歷史學家相信他們已經了解造成20世紀兩次世界大戰的更大力量,也相信我們能夠再次清晰地預見未來。但是,一個世紀前,艾佛德和他的同事也曾有過同樣的信心。再者,在分析時勢時,鮮少有人能展現真知灼見,專業的歷史專家也不例外。
1980年代中期,蘇聯成立將近七十五年,看似將永遠活躍於世界舞台。當時美國對於蘇聯超前的軍事優勢,顯然充滿恐懼,唯有在人民通力合作下才能勉強與之競爭。在1987年,就算翻遍歷史期刊與政治科學文獻,恐怕也很難找到蘇聯會在半世紀內瓦解的一丁點預測,遑論這種事會在十年內發生。然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才幾年光景,難以想像的事情竟然成真。
在蘇聯崩潰後,有些歷史學家驟下另一個結論:民主制度正擴及全球,帶來和平持久的「世界新秩序」;至少西方政治家很愛把這個詞掛在嘴邊,愉快地宣稱,民主(和資本主義)終於戰勝共產主義。有些作家甚至臆測我們即將抵達「歷史的終點」,因為世界似乎正進入全球都擁抱民主的最終平衡狀態,也就是在奮鬥了數世紀以後,人類終於可以享有以往深切渴求的個人尊嚴。但只過了幾年光景,戰爭與可怕的不人道行為再度在歐洲現蹤,這次是在南斯拉夫。這是一時的挫敗?還是未來的第一個惡兆?
當然,事後,歷史學家還是能以具有說服力的口吻,解釋這些事件為何會如此發展。這類的解釋也沒有錯,畢竟要思考和解釋歷史,總得等事實發生後才能進行。哲學家齊克果曾經解釋這種兩難困境:「我們只能了解過去,活出未來。」然而,這種總是「在事實發生後」才能加以解釋的情形,顯示出人類的事務似乎沒有任何簡單易懂的模式。在人類的歷史上,下一個驚人事件或下一場重大劇變似乎總是隨時可能發生。
因此,儘管許多歷史學家試圖在歷史中至少找出一些有意義的模式,但他們可能都認同歷史學家費雪(H. A. L. Fisher)在1935年所下的結論:
智慧與學識勝於我者,已然洞悉歷史的情節、節奏和預設模式。我無法洞察這些和諧,僅看出緊急事件層出不窮……對歷史學家而言,安全規則只有一條:在人類命運的發展中,找出偶發事件與不可預知事件的影響……一個世代打下的基礎可能毀於下一世代之手。
讀到這裡,如果再聽到這本書要探討的概念源自於理論物理學、而非歷史,您大概會相當訝異,也會奇怪我為什麼選擇在第一章詳述上一世紀重大戰爭的開端,倡言人類歷史的無常與劇變。畢竟,人人皆知歷史向來一波三折,總是嘲笑著試圖預測其方向的人。不過,我這麼做的目的在於說服您相信,我們生活在一個特別的時代,有一些來源非常奇特的新概念,能讓我們看出歷史「為什麼」會這樣發展,它「為什麼」會被(甚至必須被)不可預測的重大劇變打斷,以及「為什麼」過去的人在歷史中尋找循環周期、漸進的發展,以及可理解的變化模式時,總是注定要失敗。
災難前的寧靜
有些人可能認為,人類的歷史之所以很難了解,是因為人類的行為難以預測。一個人已經難以預測,遑論十億人,難怪歷史沒有任何簡單的定律。在歷史中,找不到一條類似牛頓定律的法則,可以讓歷史學家預測未來的發展。這個結論似乎很合理,但我們不能驟下斷語,而應仔細思考。如果人類的歷史很容易發生無法預測的大變動,如果連最無關緊要的尋常事件都能使歷史軌跡發生重大轉折,歷史就絕對稱不上獨特,因為在我們的世界中,這種特色無所不在,而且有些人開始認為這其中存有非常深奧的原因。
神戶是現代日本的明珠,位於日本第一大島本州的南緣,擁有全球第六大的海港,每年吞吐的貿易量將近日本總進出口量的三分之一。神戶擁有優秀的學校,市民享有看似穩定的舒適環境。它榮獲「都市勝地」的稱號,當之無愧:數世紀以來,寧靜的日出後總是明亮溫暖的午後,然後逐漸變成涼爽恬靜的夜晚。如果到神戶造訪,你絕對想不到腳下竟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等著釋放無法想像的威力。當然,除非1995年1月17日、清晨5點45分,當地的寧靜突然粉碎時,你剛好在那裡。
那一刻,在日本本島外海、神戶西南方二十公里處,海床內的一些小岩塊突然碎裂。這件事本身不足為奇,地殼每天都會發生這種小變動,舒解地表大陸板塊在互相摩擦時累積的應力。但是這次,這個小變動並未就此結束。幾塊岩石碎裂後,改變了附近其他岩石的應力,使它們開始碎裂,而它們又引發其他的岩塊開始碎裂,結果在十五秒內,地殼裂開了大約五十公里長,造成威力相當於一百顆核彈的大地震,摧毀神戶附近所有的幹道與鐵路線,使市內十萬棟以上的建築物傾斜或倒塌。這場地震點燃的烈焰燃燒了一星期才獲得控制,神戶港一百八十六個碇泊位置只剩九個還能使用。最後,這場浩劫一共奪去五千條人命,造成三萬人受傷,三十萬人無家可歸。
神戶一帶的地質活動平靜了數百年,卻在幾秒內爆發開來,原因何在?
日本以地震多著稱。1891年,一場能量相當於神戶大地震十倍的超強地震,將日本中部的濃尾市(Nobi)夷為平地;在1927年、1943年與1948年,日本的其他地區也發生過大地震。它們的間隔分別為三十五年、十六年與五年,如同世界各地的地震,其中看不出任何可預測的簡單序列。如果說歷史學家費雪未能從歷史中找到任何「情節、節奏和預設模式」,那麼投注龐大精力研究地震活動的地球物理學家,顯然也沒有斬獲。
現代科學家能以驚人的精準度,描繪遙遠彗星或隕石的路徑,但是地球內部運作的不明因素,卻使地震極難預測。如同國際政治的結構,地殼也會突然發生看似無法解釋的災難。
付之一炬
在懷俄明州大角盆地(Bighorn Basin)西方不遠處,黃石國家公園(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狂野不羈的景致延伸至洛磯山脈(the Rockies)。遼闊的白楊與海灘松(lodgepole pine)林如一塊柔軟的織布,覆蓋著山脈,黑熊、大灰熊、麋鹿、扁角鹿、鹿、無數鳥類和松鼠藏身其間,在這片原始荒野中興盛繁衍。松林間,巨大的岩丘參差突立,彷彿永恆的哨兵,守護著下方的國家公園。這座美國最美麗的自然公園於1872年劃定為保護區,現在已成為每年吸引一百多萬名遊客的渡假勝地。
雖說黃石公園和平寧靜,但不時仍有祝融肆虐。每年,閃電都會在這座國家公園引起數百起森林火災。它們大多燒不到一畝,頂多數畝就會熄滅,有些則會造成數百畝的損失,多達數千畝林地遭到焚毀的案例相當罕見。即使在1886年,當地發生歷來最大的火災時,也只有兩萬五千公頃的林地被焚毀。因此,1988年6月底,當夏日雷雨的一道閃電在黃石公園南界附近引起一場小火災時,沒有人大驚小怪。這場火災被命名為肖肖尼(Shoshone),森林局也開始監控它的發展。其後的一星期,暴風雨又在公園的其他地區引燃數起火災,但都沒有引起疑慮。7月10日,一陣驟雨過後,仍有一些火場在悶燒,但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中,再過數星期應該就會全部熄滅,但事情並未如預期發展。
不知是天氣異常乾燥、還是風勢不止,在無人確定的原因下,火勢在7月中時,不但沒有熄滅,反而轉烈。後來國家公園局的發言人回想道:「先前的火災都跟平時沒有兩樣。」但是到了7月14日,一場名為克洛佛(Clover)的森林大火延燒了四千七百畝,另一場取名為范恩(Fan)的火災,吞噬了二千九百畝的森林。四天後,在明克溪谷(Mink Creek)一帶的火災爆發成蔓延一萬三千畝的大火,森理管理員面臨任何專家都沒設想過的情景。這時肖肖尼火災像是突然獲得新的生命力,在短短幾天內,快速吞噬了三萬多畝的森林,到了8月,二十萬畝的林地不是付之一炬,就是仍在燃燒;在高達十六公里的濃煙下,大火每天都朝四面八方蔓延八至十六公里。
其後的兩個月,全國各地一萬多名消防隊員,出動一百一十七架飛機和一百多輛消防車,努力和橫掃國家公園的烈焰搏鬥,但成效不彰。最後,這場大火焚毀一百五十萬畝的森林,耗費超過一億二千萬美元的聯邦消防經費,一直到秋天的初雪來臨時,才喪失勁頭,逐漸變小。一道或數道無關緊要的閃電,竟引發無法撲滅的熊熊烈焰,相較之下,先前黃石公園史上最嚴重的火災,彷彿自家後院的烤肉活動。這場大火為什麼會延燒得這麼嚴重?為什麼沒有人預見它的發生?
1 初始原因
政治不是在完成不可能之事,而是在災難與乏味之間做選擇。
──約翰‧加爾布雷思(John Kenneth Galbraith)
歷史科學研究永不重複之事。
──保羅.瓦萊里(Paul Valy)
1914年6月28日上午11點,正值塞拉耶佛(Sarajevo)的晴朗夏日,一位載著兩名乘客的轎車司機轉錯了彎。這輛車原本不應駛離大街,結果卻駛入一條狹窄的死巷。在佈滿灰塵的擁擠街道上,很容易犯這種稀鬆平常的小錯誤。但是這一天這位司機犯下的小錯誤,卻導致數億人的生活陷入混亂,也改變了世界歷史的軌跡。
這輛轎車直接停在十九歲的波斯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