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的狂徒（1）

砰地一聲槍響，結束了所有叫囂的、憤怒的、失去理智的聲音。

　　露維卡盡可能的從人群的間隙之中朝聲源望去，只見到一輛雙騎黑色馬車，

　　而馬車上正跳下來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

　　他快步的朝著被包圍的他們走來，而正當她想看清楚他的樣子，她的視線再度被憤怒而失控的市民們遮住。

　　「讓開！」

　　露維卡一震。因為她聽見的是熟悉的聲音……

　　「是伯爵！艾默里奇伯爵！」梅西看著她，驚恐的臉上露出一絲慶幸的笑意。

　　「……」她知道是他，她聽見了。

　　她只是沒想到她向上帝祈禱一個救星，而祂竟派了他來。

　　但，他自己也是貴族，又如何能從這群失去控制的憤怒市民手裡救他們脫身？此時，他介入，又難保不會連自己都身陷其中……

　　他是個聰明人，鐵定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而他又為什麼要出手？

　　正當她想著，人群突然讓開了一條通道，而艾默里奇高大的身影正朝著他們而來——

　　她跟他的視線很快地就對上了。

　　她敢說，此刻她的眼裡必然有著驚恐。而她多麼不想讓他看見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們都是貴族，別讓他們走！」

　　這時，人群中有人鼓譟著。

　　「對，把他們拉下來！」有人應和著。

　　而原本在噴水池那邊演說及聽講的人似乎已被這頭的騷動吸引，快速的朝這頭移動。

　　艾默里奇大步走過來，揮退了那些包圍著露維卡、梅西及車伕的群眾。

　　像是不可逼視的光般，他行至之處，失控的市民無一不即時退開。

　　「別發呆。」他打開了車門，「上車！」

　　車伕聽令，立刻跳上了馬車的駕駛座。露維卡回過神來，讓梅西先上了車。

　　但當她想上車時，群眾又鼓譟起來。

　　「不能讓他們逃了！」

　　「對，別讓他們逃了！」

　　群眾像洪水般向他們湧來，將未來得及上車的她跟前來搭救他們的他困在車邊。

　　此時，馬像是受到驚嚇，突然的往前奔馳，完全不受控制。

　　就這樣，馬車走了，留下了她跟艾默里奇及失序的群眾。

　　艾默里奇有槍，群眾不敢冒然前進，但卻以人海將他們團團圍住，限制了他們的行動。

　　「伯爵……」

　　這已經是暴動，而露維卡長這麼大從沒見識到暴動。

　　她不得不承認，她是害怕的。天曉得她跟艾默里奇會遭遇到什麼樣的下場。

　　不自覺地，她緊抓著他的手。

　　「自由！」突然，艾默里奇沉靜地低喝一聲。

　　雖然他的聲音低沉，但卻莫名的響亮。

　　群眾又一次安靜下來。而此時，露維卡在人群中看見了剛才在噴水池邊發表演說的羅貝斯爾。

　　「箝制他人的自由，就是你們想追求的自由嗎？」艾默里奇那強悍而凜然的眸光掃視著全場。

　　全場鴉雀無聲。

　　她驚奇的發現他有著無與倫比的領袖魅力，光是一個眼神、一句話就震懾了激動而失控的群眾。

　　「在街上製造暴動、攻擊無辜的商家及貴族，就能彰顯你們想要的自由※」他眉心一虯，「真是如此，那麼你們未免侮辱了自由！」

　　這時，羅貝斯爾突然拍手，且臉上帶著笑容——

　　大家都疑惑的望著他，不知他何以有此舉。

　　「這位大人說得一點都沒錯。」羅貝斯爾驅前一步，直視著艾默里奇，「箝制他人之自由，不是我等所宣揚及追求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是尊重他人的自由。」

　　「羅貝斯爾先生……」

　　聽他這麼說，群眾們激動的情緒稍稍沉澱，但還是極為不甘地。

　　「他們是該死的貴族，不需要給他們自由。」

　　「對，沒錯！」

　　「就算是貴族，也有值得尊重的貴族。」羅貝斯爾說：「我就有貴族的朋友。」

　　此時，人群之中鑽出一名身著長袍的修士，驚喜的大叫：「艾默里奇伯爵？」

　　露維卡認出他來，他是那天參加沙龍聚會的其中一位客人--歐托修士。

　　「歐托修士，你叫他……」羅貝斯爾驚疑地，「艾默里奇伯爵？」

　　「是的。」歐托修士說道：「他就是艾默里奇伯爵……」

　　羅貝斯爾目光一凝，驚喜地盯著艾默里奇看。須臾，他驅前向艾默里奇致意。

　　此舉，讓全場驚訝，包括露維卡。

　　「伯爵，請接受我衷心的謝意。」羅貝斯爾不卑不亢，但誠意十足，「感謝你一直以來的幫助。」

　　「言重了。」艾默里奇雖淡淡回應著，但沒有一絲的高傲。

　　露維卡楞住了。

　　羅貝斯爾感謝他一直以來的幫助？他……他幫助了羅貝斯爾什麼？

　　一個是第二身份的世襲貴族，一個則是第三身份的平民律師，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及交集呢？

　　「各位，」歐托修士轉身面向群眾，「艾默里奇是我們的朋友，一直以來，他捐獻糧食及金錢給我們雅各賓修院，以供我們救濟無生活能力的民眾，他是我們最真誠慷慨的朋友。」

　　聽到歐托修士這麼說，大家先是面面相覷，然後臉上的暴戾之氣盡失，轉而歡呼起來。

　　「艾默里奇伯爵萬歲！」

　　這前後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真的讓露維卡傻眼。

　　「伯爵，我代這些可愛的人民向你致歉。」羅貝斯爾說，「希望他們沒嚇壞了這位美麗的小姐。」

　　艾默里奇睇了露維卡一眼，「要嚇壞這位小姐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是嗎？」羅貝斯爾笑睇著露維卡，「真是抱歉，小姐。」

　　露維卡搖搖頭，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

　　「如果沒什麼事，我想我該送這位小姐回家了。」艾默里奇說。

　　「當然。」羅貝斯爾點頭致意，並退開了一步。

　　見他退開，群眾們也跟著退開，讓出了一條路。

　　艾默里奇輕攬著露維卡的肩，走向他的黑色馬車。

　　「伯爵！」身後，羅貝斯爾突然又叫了一聲。

　　艾默里奇回過頭，神情沉靜地看著他。

　　「希望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羅貝斯爾說。

　　「我想會的。」

　　艾默里奇輕點下巴，淡然一笑，然後帶著露維卡穿過人群。

砰地一聲槍響，結束了所有叫囂的、憤怒的、失去理智的聲音。

　　露維卡盡可能的從人群的間隙之中朝聲源望去，只見到一輛雙騎黑色馬車，

　　而馬車上正跳下來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

　　他快步的朝著被包圍的他們走來，而正當她想看清楚他的樣子，她的視線再度被憤怒而失控的市民們遮住。

　　「讓開！」

　　露維卡一震。因為她聽見的是熟悉的聲音……

　　「是伯爵！艾默里奇伯爵！」梅西看著她，驚恐的臉上露出一絲慶幸的笑意。

　　「……」她知道是他，她聽見了。

　　她只是沒想到她向上帝祈禱一個救星，而祂竟派了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