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揍你,你才知道身上還有反擊現實的力量!
鬥陣俱樂部規定
第一條,不可談論鬥陣俱樂部。
第二條,不可談論鬥陣俱樂部。
第三條,當某人說停,或是攤了,這場鬥陣就此結束。
第四條,一次一場。
第五條,鬥陣的時候不穿鞋子不穿上衣。
泰勒.德爾登創辦了「鬥陣俱樂部」,成員是平凡的上班族,偶爾偷女人的抽脂油做香皂,有空時則到鬥陣俱樂部「鬥一場」。後來,他們更是四處破壞:在派對女主人的香水裡搞鬼,在大樓外牆塗鴉,他們預備摧毀永遠不可能擁有的漂亮東西,燒掉亞馬遜雨林,把臭氧層吃光弄破,殺掉所有買不起的魚,悶死永遠都不會去的法國海灘。
本書描寫一個看著電視機長大,接受高等教育,找到一份好工作,有自己一間房子的三十幾歲男人。三十歲之後的人生是什麼呢?去結婚,生小孩才是正軌?他三十老幾,終於明白自己不會成為電視裡的明星與搖滾巨星,內心空虛到把郵購目錄當成色情錄影帶,有著最聰明的腦袋,做著最普通的工作,內心異常哀傷:原來自己不是一片漂亮而獨特的雪花,只是一種會腐敗的有機組織,一團堆肥。
他選擇了「鬥陣俱樂部」,尋找下一個成長儀式,挑起最麻痹的神經,給自己最挑釁的一擊!
作者簡介:
恰克.帕拉尼克(Chuck Palahniuk),出生於美國靠近沙漠地帶小鎮,身上流有俄羅斯和法國裔的血液。
帕拉尼克在大學主修新聞,三十幾歲開始寫作,1996年出版本書,這是他的第二本長篇小說,是一本對出版社說F***-U的黑色幽默之書,因為他們百般叼難、拒絕出版他的前作。他的第一部作品《隱形怪物》則在他成為暢銷作家後,成了搶手貨。
《鬥陣俱樂部》原文版限量精裝本沒有受到重視,但因為口碑和特殊的封面設計引發注意之後,不久之後成為小經典的暢銷書,隨後好萊塢將它改編成電影,暢銷的程度讓作者可以擺脫原本身為柴油車技工的藍領階級,買了一座農場專心寫作,和一群古怪的朋友住在一起。
問到他想成為怎樣的人,他模仿《鬥陣俱樂部》裡的口吻說:「個人上,我情願被認為是一片美麗而獨特的雪花。」當年第一版的《鬥陣俱樂部》,目前的拋售價已經高達每本五百美金。
譯者簡介:
余光照,1970年生。台北工專電機科、台灣大學外文系畢業。師事畢安生修習法文。英法文譯作有海明威、吳爾芙、卡薩諾瓦等傳記,以及《小王子的玫瑰》,曾任《FHM男人幫》國際中文版總編輯。
章節試閱
泰勒和我,我們已經變成服務業裡的恐怖游擊隊。晚宴派對破壞者。飯店包辦派對宴席,當某個人想吃上一頓的時候,他們得到的服務會包括食物、美酒、瓷器、玻璃餐具和服務生。所有服務全包,只需要一張帳單。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能用小費來脅迫你,對他們來說你只是隻蟑螂。
泰勒,有那麼一次他做了一場晚宴派對。就是那次,泰勒變成了一個搗蛋服務生。那場晚宴派對初體驗,泰勒端魚上菜,在這個白色玻璃雲狀的房子裡,那房子似乎漂浮在城市之上,僅靠著不鏽鋼支架依附在山丘上。魚上了有段時間,泰勒正在沖洗裝義大利麵的餐盤,女主人手上旗正飄飄地拿著一張紙條走進廚房,她的手晃得真是厲害。透過她緊咬的牙齒,夫人想知道有哪個服務生看見誰走過通往房間臥室的那條走廊?特別是有哪位女客走過?還是男主人?
在廚房裡,清洗和堆放餐盤的是泰勒、亞伯特、小連、傑瑞,還有一個實習廚師萊斯理,他正在替填了蝦子和蝸牛的朝鮮薊菜心塗上一層奶油。
「房子的那部分我們是不准去的,」泰勒說。
我們穿過車庫進來的。照理說我們只能看到車庫、廚房,以及餐廳。
男主人從女主人身後走了進來,拿走她顫抖手上的那張紙條。「會沒事的,」他說。
「除非知道這是誰幹的,」夫人說,「不然我要怎麼面對這些人?」
男主人一隻手平平地擺在女主人白色絲樣晚禮服的後背,那白絲與整棟房子的顏色很相稱,夫人突然之間挺直了腰桿,撐起了肩膀,平靜了下來。「他們是妳的客人,」他說。「而且這場派對很重要。」
這場景看起來真的很好笑,就像個腹語術師讓木偶頓時活過來一樣。夫人看了看她的丈夫,男主人輕輕推了一把,將妻子帶回餐廳。紙條掉在地板上,雙向的廚房門沙、沙擺動了幾下,把紙條掃到了泰勒腳邊。
亞伯特說,「上面寫什麼?」
小連走了出去,開始收拾魚肉這道菜。萊斯理把裝了朝鮮薊菜心的托盤送進烤箱,然後說,「上面到底寫什麼?」
泰勒直直看著萊斯理,紙條連撿都沒撿,然後說,「在妳許多高雅的香水裡,至少有一瓶我在裡頭放了尿。」
亞伯特笑了。「你在她的香水裡撒尿?」
不,泰勒說。他只是把紙條塞在瓶子之間而已。在浴室的梳妝鏡台上,她大約有一百個瓶子在那裡乖乖站著。
萊斯理笑了。「所以你沒真撒?」
「沒有,」泰勒說,「不過她不知道。」
接下來一整夜,在那場凌空的皎白玻璃晚宴上,就在女主人的面前,泰勒不停地收拾冷掉的朝鮮薊菜心餐盤,接著是冷掉的小牛肉配冷掉的公爵蘋果,接著是冷掉的波蘭燜白菜,然後泰勒還不停地替她倒滿酒杯,次數不下一打。夫人坐著看著她的女客人一個個享用食物,直到收掉冰沙盤而仙桃蛋糕還沒上菜的時候,夫人的主桌位置突然空無一人。
當男主人走進廚房問亞伯特可不可以來幫他搬個重物的時候,他們正在清洗客人離開之後的殘席,正在把冷藏庫和瓷器裝上飯店的卡車。
萊斯理說,也許泰勒做得太過分了。
泰勒大口一張,連珠砲似的劈哩啪拉,泰勒說,只為了製造一盎斯比黃金還貴的香水,他們用如何如何的手段屠殺鯨魚。大多數人都沒看過鯨魚,萊斯理在高速公路邊的公寓房子裡有兩個小孩,而夫人浴室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隨便哪一個都比我們一年能賺到的還要值錢。
亞伯特在幫忙男主人之後走回來打電話報警。亞伯特用手遮住話筒說,媽的,泰勒不應該留下那張紙條的。
泰勒說,「好呀,你去跟宴席主管講啊。把我開除。這份狗屁工作,我可沒有簽下什麼賣身契。」
大家低著頭看腳。
「被開除,」泰勒說,「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再好不過了。那樣子的話,我們就可以停止提心弔膽,好好過我們的日子。」
◆
泰勒發明「破壞計畫」的時候,泰勒說「破壞計畫」的目的與其他人無關。泰勒不在乎其他人是否受傷。它的目的是教育參與計畫的每一個人,讓他知道他擁有控制歷史的力量。
泰勒就在鬥陣俱樂部裡發明「破壞計畫」。
有一晚在鬥陣俱樂部我單挑一個新來的。那個星期天晚上,有個天使臉孔的年輕人第一次參加鬥陣俱樂部,我挑上他要鬥一鬥。這是規定。如果這是你在鬥陣俱樂部的初夜,你就必須鬥。我知道這條規定,所以單挑他,因為失眠再度來襲,我的心情正好,想摧毀漂亮的東西。
既然我的大半張臉都沒什麼機會癒合,那麼我在長相這部分上就沒什麼好損失的。我老闆,工作上的,他問我臉頰上的洞怎麼從來沒好過。喝咖啡的時候,我跟他說,我在洞裡塞兩根指頭,所以好不了。
有一記絕招叫做「乖乖睡」,把一個人緊緊勒住,只提供恰到好處的空氣讓他保持清醒,那天晚上在鬥陣俱樂部裡我揍了我們這位新來的,我把這位天使臉孔先生搥了一頓,先是動用我拳頭上一堆皮包骨的指關節,像臼齒一樣地在他臉上打樁,接著把這些皮包骨的指關節黏答答地從他的牙齒間抽出來,然後動用我拳頭緊繃的前端掄穿他的嘴唇。然後這個小子一攤肉地摔倒在我的臂彎裡。
泰勒後來跟我說他從沒看過我如此徹底地摧毀一件東西。那天晚上,泰勒知道他得把鬥陣俱樂部升級,否則就該關掉。
隔天早晨吃著早餐,泰勒說,「你看起來像個瘋子,小神經。你去哪裡啦?」
我說我覺得糟透了,根本沒有放鬆。我連個屁也沒感覺到。也許我已經混熟了。鬥陣鬥得越多,你的耐性越好,也許我需要尋找更猛的東西了。
就在那天早上,泰勒發明了「破壞計畫」。
泰勒問我到底在鬥什麼。
泰勒說的那一套,什麼做為歷史的垃圾和奴隸的那一套,就是我的感覺。我想要摧毀所有我永遠都不可能擁有的漂亮東西。把亞馬遜雨林燒掉。把氯氟碳化合物直接送上天,把臭氧層吃光弄破。把超級油輪的卸油口打開,把外海油田的封口打開。我想要殺掉所有我買不起的魚,悶死我永遠都不會去的法國海灘。
我想要整個世界都探底。
◆
現在眼淚真的傾盆而下了,其中一把還肥滾滾地沿著槍身流到扳機的環形孔周圍,大塊大塊地在我的食指上爆開。雷蒙.黑索的兩眼緊閉,於是我把手槍緊緊地壓在他的太陽穴上,這樣他就可以一直感受到有槍壓在那裡,我就在他身邊,而這就是他的人生,他隨時都會死。
這可不是一把廉價手槍,我心裡想,不知道鹽分會不會把它弄壞。
每件事都如此容易,我心裡想。我照著那個技工說的把每件事都做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買把槍的原因。我這是在做我的回家作業。
我們每個人都得要交給泰勒十二張駕駛執照。這證明我們每個人都找了十二個人做犧牲。
今晚我把車停下,在轉角處等候雷蒙.黑索從通宵營業的角落超商下班,大約午夜時分,他正在等夜間公車,我在這個時候終於走上前說,哈囉。
雷蒙.黑索,雷蒙他什麼話也沒說。或許他以為我要他的錢,他的最低薪資,他皮包裡的十四塊美金。喔,雷蒙.黑索,二十三歲大的人了,等到你哭起來,眼淚從我壓著你太陽穴的手槍槍身滾了下來,錯,這跟錢沒有關係。不是每件事情都跟錢有關。
你甚至沒有說,哈囉。
你可憐的小皮包並不代表你。
我說,夜色真好,冷,但是清爽。
你甚至沒有說,哈囉。
我說,別跑,跑了我就朝你背後開槍。我掏出手槍,我手上戴了乳膠手套,所以萬一哪天這把槍變成了呈堂證物,上頭除了雷蒙.黑索,二十三歲無特徵白人,乾掉的眼淚之外,什麼都不會留下。
後來你終於注意聽我講話了。你的眼睛夠大,大到連站在街燈下我都能看見你那抗冷凍的綠色眼睛。
每次手槍碰觸到你的臉,你就會往後抽動一點點,彷彿槍身太熱或是太冰。直到我說,別後退,後來你就讓手槍與你接觸,不過即使到了那時候,你也把你的頭抬起,遠離槍身。
照我說的做,把你的皮包給我。
你的駕照上寫的名字是雷蒙.K.黑索。你住在S.E班寧街1320號,A棟。那一定是個地下室公寓。他們通常都用字母而非數字給地下室公寓編號。
雷蒙.K.K.K.K.K.K.黑索,我在跟你講話。
你的頭抬起,遠離槍身,接著你說,是呀。你說,是的,你住在地下室。
你的皮包裡還有一些照片。有你媽媽的。
這個就難了,你必須張開眼睛看著這張爸爸媽媽在微笑的照片,同時看見這把手槍,不過你做到了,然後你的眼睛就閉了起來,你接著就哭了起來。
你即將冷卻,死亡那驚人的奇蹟。這分鐘,你還是個人,下分鐘,你就是塊死東西,老媽老爸還得要打電話給某某老醫生,向他要你的牙醫紀錄,因為你那張臉不會剩下太多,而老媽老爸,他們總對你期望很高,沒辦法,人生不是公平的,現在一切搞成這般田地。
十四塊。
這個人,我說,這個人是你媽?
是呀。你在哭,擤著鼻涕,哭著。你嚥了口氣。是呀。
你有一張圖書館借閱證。你有一張錄影帶租售卡。一張社會保險卡。十四塊錢現金。我想把公車票拿走,但是那個技工說只拿駕照。一張過期的社區大學學生證。
你之前還讀了點東西。
此刻你大費周章地哭得很精采,所以我把手槍壓在你的臉頰上,更緊一點,你開始後退,直到我說,別動,不然你就當場死在這裡。現在跟我說,你之前讀什麼?
哪裡?
在大學裡,我說。你有張學生證。
喔,你不知道,啜泣,吞嚥,抽抽答答,生物學。
聽著,現在,你就要死了,雷蒙.K.K.K.黑索,就在今夜。你可以在一秒鐘內死去,或是一小時,你自己決定。儘管對我撒謊啊。告訴我你腦袋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編個故事。我不管是什麼屁。我有槍。
最後,你總算在聽話,從你腦袋裡的小小悲劇裡漸漸醒轉。
我們來填空。雷蒙.黑索長大的時候想要成為什麼?
回家,你說你只想回家,求求你。
放屁,我說。不過在那之後,你打算怎麼度過你的人生?如果全天下隨便什麼事情都可以的話。
編個故事。
你不知道。
那麼你現在就受死吧,我說。我說,現在把頭轉過來。
死亡倒數,十、九、八。
獸醫,你說。你想成為一個獸醫。
也就是說跟動物有關咯。那得去學校上課。
也就是說要上的課太多了,你說。
你可以在學校苦讀,雷蒙.黑索,或者你也可以當場死去。你來選。我把你的皮包塞回你的牛仔褲口袋。那麼你真的想成為動物醫生。我把灌滿鹽水的槍管從這邊的臉頰移走,壓在另一邊。這就是你一直夢想的願望,成為雷蒙.K.K.K.K.黑索醫師,一位獸醫?
是呀。
屁話?
是。不是,你的意思是,不是屁話,是要當獸醫。
好吧,我說,接著我把濕濕的槍口壓在你的下巴尖,然後是你的鼻尖,槍口所到之處,都留下濕濕一圈亮晶晶的你的眼淚。
那麼,我說,回去上學。只要你明天早上起得了床,你就找個辦法回學校去。
我把手槍濕的那頭壓在那張臉頰上,然後是你的下巴,然後是你的前額,到了那兒,槍口就壓著。我現在大可斃了你,我說。
我有你的駕照。
我知道你是誰。我知道你住哪。我要保留你的駕照,我要檢查你,雷蒙.K.黑索先生。三個月後,然後是六個月,然後是一年,如果你沒有自食其力回學校去,成為獸醫,你就會死。
你什麼話也沒說。
從我面前消失,去過你的小小人生,不過給我記清楚,我在監視你,雷蒙.黑索,我寧可把你給斃了,也不想看到你在幹一份爛工作,不過為了賺錢買起司和看電視。
現在,我要走開,你的頭別亂動。
這就是泰勒要我做的。
這都是泰勒的話從我的嘴巴裡說出來。
我是泰勒的嘴巴。
我是泰勒的手。
「破壞計畫」裡的每個人都是泰勒.德爾登的一部分,反之亦然。
雷蒙.K.K.黑索,你的晚餐吃起來將會比你吃過的任何一餐都要來得甜,明天將會是你這一生最美麗的一天。
泰勒和我,我們已經變成服務業裡的恐怖游擊隊。晚宴派對破壞者。飯店包辦派對宴席,當某個人想吃上一頓的時候,他們得到的服務會包括食物、美酒、瓷器、玻璃餐具和服務生。所有服務全包,只需要一張帳單。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能用小費來脅迫你,對他們來說你只是隻蟑螂。
泰勒,有那麼一次他做了一場晚宴派對。就是那次,泰勒變成了一個搗蛋服務生。那場晚宴派對初體驗,泰勒端魚上菜,在這個白色玻璃雲狀的房子裡,那房子似乎漂浮在城市之上,僅靠著不鏽鋼支架依附在山丘上。魚上了有段時間,泰勒正在沖洗裝義大利麵的餐盤,女主人手上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