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宛如我兒
因為你不可能活得比我久,也不可能超越我;在我面前,你永遠都只會是一個小孩,然後就這麼走了。所以每次看著你時,有時我會突然無來由地感到悲傷。
富士丸,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兒子看待。
我並沒有小孩,不清楚真正的父親對小孩的感情如何,但我對你的感情,應該就是父親對兒子的感情,我想每位和狗一起生活的人,應該都有這種感覺。
在我最愛的小說,也就是宮本輝所寫的《地上之星 流轉之海》一書中,有一幕場景是主角松坂熊吾指著自己的兒子,如此對他說:
「孩子是這世上最讓人擔心的人,雖然不是自己愛戀的對象,也不是好友,更不是自己本身,但只要孩子一生病,就會覺得比自己生病還難過,只要看到孩子受到折磨,就會覺得比自己受到折磨還痛苦,偏偏孩子心裡想些什麼,身為父親,我根本沒辦法完全明白……」
我完全能體會這種心情。
你表達什麼時,我基本上都能理解,但除此之外,平常你在想什麼,我完全不暸,尤其你又不會說話,更讓我無法明白。
不過這也無所謂,畢竟這就是「他人」,不論是否有血緣關係──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以外的他人,不可能知道對方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這就是人。
不過你並不是我的兒子。
雖然小說裡的主角所說的那些話,百分之百說出了我的心聲,但你並不是我的兒子,我並不是指我們沒有血濃於水的感情,而是我們完全不同種。
如果是人類的小孩,總有一天會超越父母,說不定會變得比父母更有成就,說不定會變成無可救藥的笨蛋兒子,但無論如何,這個小孩總有一天也會為人父,然後他的小孩也終會為人父母,這是一個不變的循環,所以人們才會說「白髮人送黑髮人是最不孝的行為」。
所以我滿難過的,因為你不可能活得比我久。
你也不可能超越我。
在我面前,你永遠都只會是一個小孩,然後就這麼走了。
這種的不能叫做兒子。
所以每次看著你時,有時我會突然無來由地感到悲傷。
即使看著開心奔跑在草原上的你,或是看著津津有味啃著骨頭的你,有時我會突然很想放聲大哭。
因為你應該會比我早走。
不管你看起來有多幸福,總有一天你一定會丟下我離開人世的。
狗的壽命再長也就是二十年,雖然理智上我很清楚,但還是覺得很想哭。
萬一你真的不在了,那我要怎麼辦?
不過你並不瞭解我的這種心情,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如果我能比你早死的話,那該有多好。
不過我絕對不能比你先死。
因為我是你的一切,不管是住的地方還是吃的食物,沒有我你就活不下去。
對你來說,我就是整個世界,我當然不能親手結束你的世界。
所以我必須看著你,直到你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是人類的親子,就不需要有這種想法了。
所以就這層意義來說,你並不是我的兒子。
你終究還是一隻狗,所以我盡可能不將你擬人化,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無法不把你當成自己的小孩看待,在我心裡,我一直將你當成自己的兒子,這還真是麻煩哪。
不過我想狗都是這樣的吧。
據說狗是沒有時間觀念的,對於自己能活多久,從來也不擔心,只是盡情活在當下,到了該壽終正寢的時候就走了,或許這就是狗。
想讓狗明白人類的感覺也是沒有意義的,所以我有義務讓你這一生過得很開心,這也是我唯一能努力做的事。
這種任務還真是令人討厭哪。
只是既然已經接下了這個任務,那我也只好認了。
你只要思考如何努力讓自己每天過得開心就行了。
你完全不用擔心你走了以後的事。
如果你走了,我想我應該會哭泣一陣子。
說不定還會絕望得不想再養狗了。
不過我絕對不會後悔養過你,更不會覺得早知道就不要養你。
因為這樣就夠了,真的夠了。
3.奇怪的狗
曾幾何時你已經成為一個無可取代的存在,自從和你一起生活後,我的整個生活重心就都在你身上了。
奇怪的狗。記得我是以這個標題開始寫部落格,因為你真的是一隻奇怪的狗。
我並不是說可利牧羊犬和哈士奇生下的你,容貌長得很奇怪,當然你的容貌確實也怪,不過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你怎麼會和我住在一起。
當然是我想要養你的,這點無庸置疑,而且我永遠也忘不了,我到千葉縣郊外某個自稱育種者(breeder)的地方去時,看到的惡劣飼養環境。佔地內停放著幾輛動也不動的車子,裡面設有很多窄小的狗籠,每個狗籠裡都擠滿了同種的小狗,同時不斷飄來一陣惡臭味。
我是在網站上看到有人在徵求想養狗的人,看到你之後我才到那裡去的,沒想到嚇了一大跳,看到那樣的惡劣環境,我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難道育種者都是在這種環境下繁殖小狗的嗎?當然不是,有些育種者真的很有心,只是電視偶爾會報導這種很惡質的育種者,加上我親眼所見,不由得覺得噁心。
我事先對你的了解並不多,因為沒有太多的資訊,只知道你是可利牧羊犬和哈士奇之間所生的小狗,雖然網站貼出照片,但只是幾隻小狗從籃子裡露臉,根本無從分辨。
不過我還是依照上面的指示聯絡了對方,為什麼呢?我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也記不得了,儘管一直很想養一隻小狗,但也只是想想而已,當初會去到育種者的地方,一半也是出自好玩。
沒想到親眼看到那種慘狀後,不由得感到一陣悲哀。簡短和育種者夫妻打過招呼後,就被帶到你待的地方──一輛動也不動的露營車。當我走近,發現四面牆邊堆滿狗籠,裡面各關著一隻純種的小狗。
一進入,所有小狗不約而同地吠叫起來,差點震破我的耳膜,而你就在露營車最後面的狗籠裡。不同於其他小狗,出生才兩、三個月的你,和幾個兄弟姊妹被關在稍微大一點的狗籠裡。
剛開始,我只看到四隻狗,容貌長得都不一樣,有的看起來就是可利牧羊犬,有的怎麼看就是哈士奇,有的夾雜咖啡色和白色,有的只有黑白兩色,就連體型大小也不一樣,最大那隻,體型甚至超過坊間的小型犬。
我一邊望著小狗,一邊聽著育種者的太太跟我說起你們的來歷。你們的爸爸是可利牧羊犬,媽媽是哈士奇。聽說你們的爸爸原本被飼養在一個類似牛圈的地方,是為了繁殖而養的,但是有一天他竟然弄壞了柵欄,跑到哈士奇犬的地盤,讓你媽媽懷了孕,而且你媽媽不是一隻普通的哈士奇犬,她是專門養來參加比賽的,還曾經得過冠軍,是一隻非常了不起的哈士奇犬。不過我沒有親眼見到你的爸爸和媽媽,只有看到你媽媽奪得冠軍時的照片,雖然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我知道對不斷驕傲地訴說著過往種種的育種者太太來說,你們幾個沒有販賣價值。
當我正這麼想時,突然看到躲在後頭的你,我才知道原來共有五隻,而不是四隻。不知為何,我就是很在意你,還問了你是誰。「只有那孩子特別嬌小,而且眼睛是藍色的呢。」育種者如此回答我。
我為了想看清楚,還拜託育種者將你從狗籠裡抱出來,你本來一直發抖,等我看細你時,才發現你真的很嬌小,而且是所有兄弟姊妹間特別嬌小的一個,不僅如此,將你抱在懷裡時,你那雙藍眼不斷畏縮著。
剎那間我脫口而出:「我可以把他帶回家嗎?」從頭到尾我只有抱到你,竟然瞬間就做出了決定,為什麼是選你呢?
不過我記得當時沒有任何猶豫,反而有種很舒服的感覺,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有這種感覺。
收養你的過程非常順利,當初網站提到如果要收養小狗的話,必須事先填好誓約書,表明一定會好好飼養小狗,但是育種者卻很乾脆地說:「要就給你吧!」一句話就完成了我收養你的手續。
我想育種者是覺得,這樣剛好可以幫他解決一個賣不掉的商品吧。雖然我也很在意你兄弟姊妹今後的遭遇,但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我連能不能照顧好你都沒有自信了,根本沒有餘力去考慮他們,再說雖然這裡的環境很糟糕,但育種者還願意上網徵求大家來收養,表示他還是有人性的,所以我才能像現在這樣遇見你,我也只能默默祈禱,你的兄弟姊妹能早日被善心人士收養。
回程,你一直躲在被放在後座的紙箱裡,中途還吐了,這並不是我第一次養狗,但我從來沒看過像你這麼膽怯的狗,因為你一直在發抖,我還因此感到不安,或許你太過嬌小,之前一直被兄弟姊妹欺負吧。
回到家,你還躲到沙發的角落,遲遲不肯出來。一般來說,像你這樣出生還沒有多久的小狗,好奇心都是特別旺盛的,加上你又不是野狗,應該很習慣跟人類相處了。
我絕對不會欺負你的啦。
不論我怎麼安撫你,你就是不願意出來,真是個麻煩的傢伙,不過事後證明,原來當時你只是假裝紳士而已。
不過一天,你就開始到處探險了,不管看到什麼,都像看到稀有動物一樣,拼命將鼻子湊上前去嗅味道,也開始吃一點東西,當然也開始喝水了。
在你還小的時候,你的頭真的很大,看起來很不協調,每次看到你拖著不成比例的大頭搖搖晃晃地走路,我都會情不自禁地笑出來。
當你開始跟我撒嬌時,你的味道真的讓我受不了,雖然是我小時候常聞的那種味道,讓我覺得很懷念,不過你的體臭真不是蓋的,我想一定是沒有人幫你洗澡,我趕緊帶你到浴室去洗澡,果然你就變得乾淨多了,只有耳裡還是烏黑一片。
我帶你去看獸醫,醫生說你耳裡長了蝨子,我只好每天用醫生開給你的藥和棉花棒幫你清潔,雖然你似乎很不喜歡。還好後來終於幫你清乾淨了,沒想到接下來還得常常帶你去打預防針,這種預防針都好貴呢,讓我很驚訝,原來養一隻狗要花這麼多錢。
當時的我,根本是一個窮光蛋,就連穿的衣服都破舊不堪,但即使如此,我完全不覺得將錢花在你身上有什麼不對,只要聽到哪個狗糧比較好,就立刻換掉,根本沒去考慮貴不貴的問題,就連你的玩具也是,只要是你喜歡的就一定買。
就這樣地,曾幾何時你已經成為一個無可取代的存在,自從和你一起生活後,我的整個生活重心就都在你身上了。
我的視線為什麼集中在你身上呢?為什麼是你呢?有什麼理由非你不可嗎?不論我怎麼想破頭也不會有答案的,我想對大多數的飼主來說,養貓養狗就是這麼一回事吧,根本沒有所謂的理由。
不過我真的很慶幸能夠遇見你,除了你以外恐怕無法做他想。
自從跟你一起生活,我改變了很多,該說是再也沒有煩惱了,還是應該說對一切都看開了。
我對神祕現象或心理層面的話題不感興趣,所以我並不打算將你視為一個特別的存在來談論,因為你就是一隻狗,而我對你的感情也和大多數的飼主,並沒有比較特別。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跟你一起生活,我的人生確實產生了變化,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你絕對是帶給我人生轉變的狗。
我非常珍惜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只要我們繼續共同生活,在這段寶貴的日子裡,我想繼續寫信給你。
你應該是沒有機會看這些信的。
不過我還是想寫出我們目前的生活點滴。
我和一隻名叫富士丸的奇怪的狗住在一起,這就是我現在的真實心情。
4.彼此的幸福
富士丸,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嗎?
至少當我看到你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在搖尾巴時,我都會覺得很幸福。
富士丸,你幸福嗎?
我平常就在思考要如何讓你過得幸福,只是不知道你怎麼想。
你會不會覺得,早知道就讓有錢人養,或是家裡更寬敞的人養?不,我想你應該不是那麼世俗的狗,只是與其讓你住在這麼狹小的東京屋子裡,或許應該讓你住在有更多大自然的地方,對你才是幸福的。
富士丸,我真的對你過意不去。
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有在思考讓你更幸福的,這可是真的喔,因為我很清楚狗和人之間的幸福,完全是不一樣的。
我想你一定希望我花更多的時間陪你,雖然帶你去散步、給你飯吃,都是讓你開心的事,不過你只想多待在我身邊一點吧?我看你的態度就知道了。所以我都盡量減少留你單獨在家的時間,也不會自己去旅行,如果要去,一定會帶著你,我甚至早就放棄到國外旅遊的想法了。
在家時,我也讓你很自由吧,或許你會覺得屋子就這麼小,怎麼可能限制你自由?不過這在古代,可是很奢侈的事喔,以前的人都認為「狗本來就應該綁在門外,怎麼可以讓狗進到家裡來」,就連我父母也是這麼想的呢,所以我常常趁大人不在家時,把狗放進屋子裡,事後才給大人罵個半死。當時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為什麼父母會知道我把狗放進家裡?後來才明白,原來是看到有狗毛,但當時我就是這麼一個笨小孩。總之,當時的人們不會讓狗進到家裡,或許現在還是有不少人這麼做,也就是說,現在還有很多狗,一輩子都住在房外的狗屋呢。
我是不知道這樣的狗算不算幸福,有人說這樣對狗才是好的,畢竟狗就是狗。或許這樣說也是對的,畢竟是個事實,但我單純覺得,如果能讓狗懶洋洋地癱在家裡沙發上避風避雨,對狗來說應該還是滿舒服的吧。或許我對狗太溺愛了,不過我真的這麼想。
不過話說回來,拿其他狗來和你比也是沒有用的。
狗又不會往兩旁看,是人類自己喜歡比較。我也想過過那種日子,那個人和我差不多;比起那傢伙,我已經算好的了……這種與他人比較的方式,成為人們的判斷之一,然後再透過這種比較,忌妒或嘲笑別人。其實我已經算是盡量不去做比較的人了,但有時仍難免有這些想法,真是無聊。
幸福並不是相對性的東西,只要自己覺得幸福,那就是幸福,根本不是他人可以品頭論足的問題。
要能如此達觀也滿難的。但你們狗類,就能輕而易舉的辦到,所以根本沒有必要拿你和其他狗做比較,因為對你而言,這種事情一點意義也沒有。
雖然我一直思考如何讓你過得幸福,不過很容易陷入主觀認定,所以我有時會不安,到底狗有沒有所謂的幸福感?也許狗之間並不存在這句話,但會不會你們其實也存在這種感覺?
富士丸,你和我在一起,幸福嗎?
至少當我看到你一副很開心的樣子在搖尾巴時,我都會覺得很幸福。
5.心境的變化
曾幾何時,你已經深深嵌入我心底,成為我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自從和你一起生活後,我明白了一件事,也許不能說是明白了,應該說是被你點醒了。
我二十五歲時,有一個國中就認識的好友對我說了一句話。這個好友不像我只會整天到處閒晃,他已經結婚也有小孩,事情就是發生在我和他久違一起喝酒時。
「你知不知道有一種愛是絕對的?」
那傢伙突然這麼問我,我以為他又在開玩笑,只是笑笑地看著他,並沒有回答他,沒想到他表情認真地又問了我一次。
「我哪知道啊!」我這麼回答他。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麼,以為他在講男女之愛,當時的我不斷和女孩子們分分合合,而他以前也是這副德性。這個世界上雖然確實存在愛情這種東西,但它並非永恆不變,反而比較像是隨時在變化、曖昧的人際關係,當然會有結束的時候,所以我從來也沒遇過什麼絕對性的愛。「難不成你有了二奶啊?」我還如此調侃他。
只見他表情嚴肅的回答我:「當然不是」,還說他指的並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那不然到底是什麼?」,我反過來問他。「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絕對性的愛,我是在有了小孩後才發現的,你現在一定還無法體會,不過總有一天你一定會明白。」他這麼回答我。
當時我只覺得我們年紀差不多,他幹嘛講得一副只有他才懂,所以還隨便回應了一句:「哦,是這樣嗎?」不過當時的對話內容,直到現在都還無法從我腦海揮之而去。
絕對的愛嗎?或許是他並不是一個油腔滑調、愛講肉麻話的人,所以他的這番話才會如此深深烙印在我腦海裡吧。
而在那之後,我依舊不明白他所說的意思。決定搬到東京住後,反而變得更加輕薄,就連在大阪交往已久的女友,也輕鬆地決定和她說再見,雖然當時我還替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是為了圓自己的夢,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上東京後,我依舊隨便和女孩子們交往,那種吊兒郎當的樣子甚至稱不上交往,但也因為沒有真心交往,所以也談不上劈腿或什麼。我的私生活簡直只有放蕩一詞可以形容,雖然自己也覺得很低級,不過這樣也好,對我來說這樣的生活方式最剛好。
真心去喜歡一個人,其實是很累的,何況只會增加擔心的時間;很難完全理解對方的想法,會讓我覺得很挫折。就這一點來看,我確實是一個沒有耐性跟女性深交的人,可是一直單身,又會覺得很寂寞,所以只好隨便找個人交往,打發一下無聊,這也是我當時的想法。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很投入,要分手當然也就容易多了,所以如果發現苗頭不對的話,只要立刻做個結束就行了。「那麼再見了。」只要說出這句話就行了。
即使如此,當時他所說的那句話,依舊深深縈繞在我腦海裡,但我也只是有很深的印象,倒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感受。
後來又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但我依舊沒有弄懂他那句話,我畢竟不是一個很體貼的人,我想我這一生都無法明白他的意思吧。
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是這麼想的。
不過也不是在遇到你之後,我就突然開竅的,而是等我注意到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變成這樣了,曾幾何時,你已經深深嵌入我心底,成為我一個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現在的我,已經有了覺悟,為了你我願意做出任何犧牲,我一定要一輩子保護你,不管自己會有什麼下場,而且這個心願永遠不會變,和我以往對愛情的認知不同;我不覺得會有結束的時候,我當然也不會期望你回報我,而且我很確信不論你怎麼做,我都永遠不會變。
啊,這就是那傢伙當時所說的意思吧?有一天我突然頓悟了。
原來這就是絕對的愛,同時也是不求回報的愛。當我發現我也有這樣的對象存在時,心裡非常暢快。
原來那傢伙說的是真的。
一旦我發現這個道理後,再也無法對他人那麼冷漠了,即使愛情有深淺之別,但再也無法毫不在乎地傷害對方。或許知道這個世界上存在絕對性的愛之後,自然而然就會讓人變成這樣吧。
自從和你一起生活後,我才終於明白這個道理,是不是太遲了?
我想天底下有小孩的父母,一定都是這種心境吧!我因為沒有小孩,才會被你點醒。
我想我父母一定也是在這樣的心情下,撫養我長大的,我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或許真的會遭天譴,不過畢竟我已經明白了,也已經能體會「養兒方知父母恩」這句話的意思,所以就原諒我吧。
6.體貼的距離
體貼這種東西,應該和距離有關。
富士丸,自從和你一起生活後,我的這種距離範圍或許擴大了一點點……
你大概覺得我是一個很體貼的人吧?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我一點也不體貼,反而比較像是一個冷漠的人。
媽媽死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哭,正確來說應該是哭不出來,因為我並沒有覺得特別悲傷。那是在我二十六歲時的事。
自從和媽媽分開生活,我們偶爾還是會見面。媽媽離婚一段時間後又再婚了,再婚後就在對方經營的水電工程公司裡幫忙。不過他們公司其實很小,基本上都是社長親自出去施工,只有在人手不足的時候,才會將工作分給其他水電師傅承包。或許公司的營運還算順利吧,每年我們都會見上幾次面,每次他們都會帶我去吃牛排或壽喜燒。再婚後的媽媽,看起來好像很幸福。
我高中時,也曾經趁暑假在他們公司裡打工。或許那時的我,已經不再討厭媽媽的再婚對象,何況我沒做什麼事,一天還能領到一萬日圓,媽媽還會偷偷塞給我幾萬日圓當零用錢。或許對媽媽來說,她是想彌補對小孩的虧欠吧,不過對我來說,只要能拿到錢就開心了。
我本來就不恨媽媽,尤其到了高中,我甚至感謝父母的離婚讓我變得更堅強。不過媽媽給我的零用錢,我總是大方接受,有時甚至利用媽媽的彌補心態,反過來跟她要錢。高中快畢業時,媽媽的再婚對象還要我去考水電執照,好幫忙他們公司,但我斷然拒絕了他們,因為我根本不想接這個工作。
後來我開始出社會工作,就自然地和媽媽愈來愈疏遠。有好幾年沒有見過面,有一天大姊突然打電話來。當時大姊也已經獨立了,搬出去一個人住。依據大姊的說法,由於經濟的不景氣,水電工程的工作愈來愈少,他們後來欠下了一大筆債,最後媽媽和她先生只好申請個人破產,搬離以前森宮的住所,夫妻倆躲到神戶郊外的一間破舊公寓。
聽到大姊描述媽媽的情形時,我心裡也只有「哦」的感覺。雖然很慘,不過要經營一家公司,就得承擔這種風險,至少目前還有地方住,那就好了。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
大姊好像在電話那一端裡察覺到我的態度,還對我嘮叨了半天,不過我覺得無所謂,因為我根本不在乎大姊會怎麼看我。
後來我的兩個姊姊,好像經常去看媽媽或打電話鼓勵她,一直都在設法照顧媽媽,但我依舊什麼也沒做。
直到我二十六歲那一年,大姊又打電話來找我,告訴我媽媽要住院了,還說媽媽想在住院前見我一面,要我過去一趟,我不得已只好到大姊家去。
大姊早就結婚了,也有了小孩,她結婚時我應該有出席才對,不過我真的不確定。我只記得我好像直到那時,才知道大姊早有了小孩。事後回想,大姊好像曾在賀年卡上告訴過我,只是我看了一眼就把賀年卡丟了,根本記不得有這回事。我和家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疏離。
這是我第一次到大姊家去,她們住的是豪華大廈,我跟她老公只有在婚禮上打過招呼,看起來是一個很溫厚體貼的人。看樣子大姊的家庭生活還算美滿,那就好了。我當時只有這種感覺。
聽到消息的二姊也趕來了,雖然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但仍能和她談得很熱絡,因為我以前就和二姊很好,這也是我答應赴約的原因,如果我沒有聽說二姊也會來的話,或許就不會答應大姊了。
難得姊弟三人齊聚一堂,媽媽也在。媽媽以前是一個很開朗的人,常常和我們開玩笑,現在卻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過她還是很開心地問我近況,我看得出來她在強顏歡笑。申請個人破產已經好幾年了,看樣子她的生活真的很辛苦,遺憾的是,我們雖然很多年沒見了,我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我甚至一派輕鬆地對媽媽說,既然下星期就要去住院了,趕快趁這幾天好好出去旅行一下。聽媽媽說,她是被診斷出淋巴結還是哪裡長了良性腫瘤,為了切除腫瘤要住院手術的,姊姊們也一直對我解釋這是良性的,所以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我心裡明白,一定是惡性腫瘤,而且情況很不樂觀,否則沒必要專程把好幾年沒見的我叫過來,真是一群頭腦簡單的傢伙。不過我還是裝做不知道,還特意說:「還好沒有什麼大礙,等妳出院後再來幫妳慶祝……」一邊找話敷衍過去,同時確信了媽媽這次得住院一段很長的時間。
第二個星期,媽媽就住到神戶的私立醫院裡,我也利用每次的休假日,從大阪開車到神戶去看她,但與其說我是擔心媽媽的狀況,倒不如說直覺這樣做比較妥當而已,也有可能是姊姊們要求我這麼做的。
剛住院時的媽媽還算有精神,我們常常在醫院的餐廳裡聊天,媽媽還要我把女朋友帶去給她看,我就把當時正在交往的女朋友帶去。媽媽小聲地問我是否有打算和對方結婚,我回答她沒有。媽媽還告訴我小時候的我有多難纏,在幼稚園裡根本就是一個問題兒童,還有每次要外出時,我都如何鬧彆扭等等,我們聊得還滿開心的。不過自從分開住以後,也就是我小學三年級以後,媽媽對我的事就幾乎一無所知。
如我預期的,媽媽住院了一段很長的時間。
或許是投藥過輕,腫瘤似乎沒有變小,只好決定加強投藥,但也因此讓媽媽變得愈來愈衰弱,連要站起來上廁所都很辛苦,只好在她病床旁放一個簡易式便盆。媽媽還開始掉頭髮,最後戴上了帽子,甚至叫我不用常常來看她,因為不想讓我看到她這個樣子,其實我自己也愈來愈不忍心看她這樣,漸漸不再到醫院。
我心裡其實很清楚,媽媽已經不久人世了,雖然姊姊們還是沒有說出真正的病名,但我知道一定是癌症,加強投藥的意思就是要採用抗癌劑,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而且我也知道媽媽已經沒有救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後,大姊又從公司打電話來給我,告訴我媽媽的病情開始惡化,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我趕緊提早下班,從大阪飆車到神戶去。
當我到達病房,看到兩個姊姊和媽媽的先生,還有姊姊的先生都來了,我知道媽媽已經快走了。
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身上插了許多管子,病床旁還有一些機器,目前似乎就是靠這些機器在維持著。媽媽的眼睛微張,眼神卻空虛無力,也沒有任何光芒。
我已經不記得最後和媽媽說了什麼。
上一次來看媽媽,是將近兩星期前。站在病床旁的姊姊們,不斷附在媽媽耳朵旁,要她加油,媽媽的先生也握著媽媽的手,只有我呆呆地站在稍遠的地方。
媽媽的狀況後來有稍微穩定,雖然還是沒有清醒,至少脈搏穩定了下來。我暫時離開了醫院,等到晚上又回到醫院,然後借了一張空病房裡的沙發小睡,姊姊們則寸步不離地守在媽媽身邊。這樣的情形又過了兩天,半夜裡媽媽的病情再度陷入惡化。
護士和醫生們聽到護士鈴響後趕來,媽媽的先生不斷哭著求醫生們無論如何要救回媽媽,姊姊們看到這一幕,也跟著哭了起來,大家都死命地呼喊著媽媽。
只有我心裡想著:應該夠了吧!我看著媽媽那因為尿毒素而腫脹的泛黃腳踝,心裡真的這麼想。
媽媽這輩子過得還算自由,四十出頭就離婚,再婚後也過得很快樂,我是真心這麼想,既沒有怨恨也不是挖苦。最後要走時,所有孩子都圍在她身邊,丈夫也哭得很傷心,她應該覺得很滿足吧,應該夠了吧,人遲早都會死的。
雖然醫護人員極力搶救,媽媽最終還是走了。醫生確認媽媽的瞳孔,然後對我們說她已經安息了,聽到這句話,姊姊們齊聲大哭,我突然覺得好像在看連續劇。
不知道為什麼,我並沒有特別傷心,只是覺得生下我的人,剛剛這一刻已經走了。雖然我也試著和姊姊們一起哭,但就是哭不出來,反而開始亂想起來。醫生和護士們每天都要看到這樣的場面,他們一定非常辛苦,不過再過不久,派駐醫院裡的殯葬業者,就會神色凝重地出現我們面前,還真是一個配合得天衣無縫的巧妙制度,讓人不得不佩服。
事後的殯葬事宜都由姊姊們負責,我什麼忙也沒有幫到,雖然出席守靈和喪禮,但我依舊沒有特別悲傷,就連最後在棺木上獻花,大家都哭成一團的時候,我還是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會不會是我還沒有什麼實際的感覺,要事後才會慢慢開始覺得傷心?但即使喪禮結束,遺體被送進火葬場火化,看到已經化為白骨的媽媽時,我還是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反而覺得「妳這一生也算過得幸福了」。
說不定幾年後,會有那麼一天,我會突然想起媽媽而淚流不已,不過媽媽去世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我依舊沒有湧上這種情緒,或許這一天永遠不會來了。
自己的媽媽死了,我都沒有掉一滴眼淚,看樣子我真的是一個冷漠的人。
體貼這種東西,應該和距離有關,每個人都有他傳達體貼的極限距離,所以親近的人死了就會覺得悲傷,有些人甚至對某些相隔很遠的人的死,也會覺得悲傷,這種距離真的各有不同。或許只是我的距離極端短小吧。
或許媽媽在和我分開住之後,就逐漸飄到我的體貼傳達不到的地方了吧。不,或許是我刻意將媽媽逼離到我的這個距離範圍外吧。總之,完全不感到悲傷這件事,讓我覺得很震驚。
原來我的體貼所能傳達的距離,竟然是這麼短小,而且這個距離範圍直到現在都沒有變。只有朋友和對我很重要的人,離我很近,所以我有辦法很用心地傳達我的體貼,但超出這個範圍外的人,我就完全不在乎了。
富士丸,自從和你一起生活後,我的這種距離範圍或許擴大了一點點,不過我終究就是這樣的人。
你只是和我距離太近而已。
萬一我突然死了,那你要怎麼辦?
我的錢包裡隨時都放有一張卡片。
會需要用到這張卡片的只有你,因為這張卡片的功用就是這樣。
可以的話,我當然不希望用到這張卡片。
你知道這是一張什麼樣的卡片嗎?
這是萬一我發生什麼事情時會需要用到的卡片。
雖然我發誓過,我一定要照顧到你走為止,但沒有人能保證我這輩子一定不會出事,即使我開車時非常小心,也有可能突然被人撞到,就算我只是走在路上,也有可能莫名其妙被卡車撞到,這些事並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因為有些意外真的無法避免。
人總有一天會死,只是早死晚死的問題而已,因為人就是一定會死的,至於是明天還是什麼時候,永遠沒有人知道。
如果是生病的話,某種程度上還可以預測,但如果事出突然的話,就會讓人措手不及。
畢竟沒有人敢保證不會遇到意外。
萬一我突然死了,那你要怎麼辦?
你一定也愛莫能助吧。
說不定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死了,還傻傻地每天在家裡等,等著一個不歸的人,最後只好餓死在家裡。
所以這時候就需要這張卡片了。
卡片上面寫有值得信賴的朋友的名字和聯絡方式。
萬一我突然死了,沒有理由要你也跟著死。
我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事先拜託朋友,就是常常會到家裡來喝酒的那個人。他是一個很成功的上班族,也有自己的房子,而且比我們家寬敞很多,也氣派多了,當然他也願意養寵物,就連他太太也是一個好人。
我是有一次和他在某家店裡喝酒時突然想到,就當場開口跟他拜託。
我跟他說:「萬一我有什麼三長兩短,富士丸就拜託你照顧了。」
他大概以為我喝醉了在開玩笑,只是笑著回答我:「你在講什麼啊?」
或許我當時真的喝醉了,但我絕不是在開玩笑。
所以我又跟他拜託了一次,然後又不斷不斷地跟他拜託。
最後他大概終於明白我是說真的,所以也爽快地答應了我。「我知道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就放心把富士丸交給我吧。」
後來我每次看到他,都還會再三地拜託他,所以你大可放心了。
富士丸,你真的可以不用擔心任何事了。
就算哪一天我出了事,你也不會有事的。
不論發生什麼大事,你都不會有事的。
因為這張卡片的功能就是這樣呢。
不過如果這張卡片一直沒被派上用場,將來我們就搬到一個更大的房子住吧!
8.最後
富士丸。
雖然我寫了這麼多,但我想講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所以啦,
希望你能長壽一點。
就這樣。
作者寫給台灣讀者的一封信
給台灣的讀者們
各位好,我是本書的作者穴澤賢(ANAZAWA MASARU)。
本書原本是我在部落格上寫的文章,因為引起廣大的迴響,出版社於是來找我,希望出版成書,所以才會有本書的誕生。其實第一本出版的部落格書《富士丸搞笑日記》,也早在台灣出版過了,但因為是別家出版社所出版的書,我想還是別在這裡大肆宣傳比較好,所以還是別提了。不過都已經提了……
對於自己所寫的書,如此飄洋過海在台灣出版,老實說,並沒有什麼真實的感覺,即使受託寫個感言給大家,拿起筆來的這個瞬間,依舊有點懷疑「到底是真的還假的啊?」實在是疑心病太重了。
不過即使你現在正在閱讀本書,你所看的內容,也已經被翻譯成中文了,而非我原本所寫的日文,真是不可思議。
說來很不好意思,我對台灣這個國家並不熟悉,只知道「東西好像很好吃」,當然我也從來沒到過台灣,不過今後我會慢慢來瞭解一下台灣,希望有一天能親自到台灣去吃一頓美食,我在心裡如此對自己發誓。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看到我被翻成中文的第一本書時,心裡直想著還好我不是出生在台灣,因為全都是一堆好難懂的國字喔,日文裡的漢字我都寫不好了,要我把所有國字背起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我覺得各位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一點絕對值得向全世界誇耀,真的。就連我寫的這封信,一定也被翻譯成很難的中文字了吧,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對了、對了,得寫一下近況才行。
這本書被出版後的現在、2009年,我還活得好好的,富士丸也已經七歲了,同樣很有元氣。為了這樣的富士丸,我正在努力當中,努力搬離東京這個狹小的房子,到鄉下去蓋一幢大一點的房子。當然得趁這傢伙還有力氣到處跑之前,不過什麼時候才會實現這個夢想呢?請各位隨時上我的部落格確認囉。
聽說台灣也非常流行養寵物,日本也是一樣,我想應該是全世界都一樣。
不過既然說是流行,就代表總有一天會退流行,屆時恐怕會有因為趕流行而養貓養狗的人,在退流行後立刻將牠們丟掉,日本也是一樣。就像我書裡所寫的一樣,狗兒們從來不在意自己屬於哪個犬種,始終是人類自己在起鬨,所以有昂貴的不得了的狗,也有隨隨便便就被丟掉的狗,這未免太奇怪了吧,我覺得這種做法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日本並沒有流浪狗,鄉下地方或許多少有一點,但東京這裡絕對看不到,因為只要發現了流浪狗,一定會被抓去環保局處分掉的。
聽說台灣還有流浪狗,不過我相信不久的將來,也會因為疾病等衛生問題,逐漸變成一個會處分掉流浪狗的社會。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環保局絕對沒有錯,因為環保局的職員們,其實也都覺得很痛心。那麼究竟錯在誰身上?當然是養狗的人,全都是養狗的人不對,是那些在自己的意志下主動養狗,最後又把狗像垃圾一樣丟掉的飼主不對。還有,明明沒有能力養太多狗,還讓自己的狗生小孩的飼主,同樣很差勁,希望各位永遠別忘了這一點,這也是我衷心期望的。
當然,會拿起本書來閱讀的人,我相信都不會是這樣的人,只是我想託付本書傳達的心意,就是希望這個社會能永遠不再發生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更希望我的這份心意,能飄洋過海傳達給台灣的每位讀者明白,這也是我最期待的事。
寫了這麼多,已經超過受託的文字量了,所以我就在此停筆。如果你也喜愛本書,請你一定要大力推薦給你週遭的人喔,不過千萬別把書借給他們看,一定要設法誘使他們自己去買喔,不論用什麼手段。
那麼各位,非常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見面。
穴澤賢,二○○九年二月
(註:中文版付印之際,富士丸於二○○九年十月離世,留給作者無盡的思念)
譯後記
現代人養狗、養貓,或是養其它寵物的情形越來越普遍,對寵物的感情也越來越多樣化,成就了許多美談、趣事,卻也同時製造了許多悲劇、慘無人道的情形,而這兩種極端的結局,通常都只是人們的一念之差而已,想來不免令人唏噓。
住東京時,常常跑到住在隔壁縣的姊姊家裡玩。由於我們家從小就沒有養過狗,姊姊和我一樣,基本上都很怕狗,尤其是大狗,但姪女卻是個典型的日本小孩,據說常常吵著姊姊要養狗,或許也是因為受到隔壁鄰居家養的狗影響,姊姊家雖然直到姪女都快大學畢業的現在,依舊沒有養過任何寵物,但姊姊似乎不再那麼怕狗。姊姊家隔壁住了一對年輕夫妻和一個小兒子,外加一隻狗。聽姊姊說,鄰家的女主人非常寵愛那隻狗,每次她婆婆從鄉下上來探望兒子一家人時,都會對姊姊抱怨:「我們家亞紀子真奇怪,對她兒子都沒那麼疼,偏偏對狗那麼溺愛,真不知道以後她老了,是要靠她兒子養,還是要靠那隻狗養!」老婆婆的不滿,對我這種沒有養過狗的人來說,其實還滿能理解的,甚至常常看到寵物狗的選美比賽,或其他競賽時,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要訓練狗去參加種種比賽,不但很花錢,更花時間,一直納悶怎麼會有人為了狗,願意花這麼多時間?不過如今仔細品嘗這本書,仔細玩味作者對愛犬的家書內容,終於完全能理解、能接受,甚至覺得本來就該如此對待寵物,因為這個家人就和自己的小孩一樣,都是在主人(父母)的主動意願下,才迎接進門來的一個家人,既然如此,當然會想栽培他,給他留下最好、最美的回憶,畢竟「癩痢頭還是自己的兒子好」,想以孩子為榮,也是人之常情。
偏偏有些人,竟然反而會虐待、甚至棄養寵物。如果棄養的是人類的小孩,早已觸犯法律,是會被抓的,但棄養的同樣是有生命的家人,只因為這個家人不是人類,似乎罪行就輕了許多。
其實不只是棄養的問題而已,我覺得現代人會在養寵物上製造出這麼多問題來,都是本身的心態有問題。所謂「養子不教父之過」,你會放任自己的小孩整天在外面亂吠、亂叫,甚至是到處去叫春嗎?我想只要是正常的父母,都不可能這麼做,那麼比人類小孩還要聽話的狗,照說是更好教的,怎麼會隨便對人吠叫?說穿了恐怕還是飼主的教養心態不正確。身為這種飼主家裡的狗,其實很可憐,因為他連選擇權都沒有,如果是人類的小孩,長大了還可以選擇獨立,離開這種不負責任的父母身旁,不再受扭曲的教育方式影響,但狗卻始終很忠心,不知道質疑飼主的無知行為,害他在無形中,成為讓某些人們害怕狗的頭號戰犯,雖然真正的罪魁禍首並不是他。甚至有些狗到頭來,因為被人檢舉,最後還得賠上自己的一條命,成了飼主百分之百的代罪羔羊。
現代人的物質生活越來越豐富,心靈卻越來越貧脊,有些人因此開始養寵物,想從寵物身上尋求慰藉,這原本是一件很欣慰的事,畢竟人很難孤獨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有一部份的人太過自私,才會為了發洩自己的情緒,將寵物當成出氣筒,甚至在覺得寵物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時,像丟垃圾一樣的輕易丟棄,造成嚴重的社會問題。
希望大家能藉這次的機會,好好重新思考一下自己對寵物的態度,讓我們的社會更美好、更尊重所有生命。
小編後記
謝謝你,有你真好!
記得和寵物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是不用言語、情不自禁的,自相遇的那一刻,你們的緣分就繫上了!
為了心愛的寵物,你曾犧牲睡眠、上網查詢資訊,或緊急諮詢醫師,你關心寵物的任何狀況;你也曾省吃儉用,精心挑選牠們的飼料,即使自己餓著肚子、少吃一點,也不能少了牠們的食糧。生活費用,是你甜蜜的負荷!
跟別人談起家裡的寵物,你總是眉開眼笑、興高采烈。即使偶爾受不了牠的調皮搗蛋,但真的有邀約而無法陪伴寵物時,又心心繫念著牠。
你常對寵物說:「你在想什麼呢?」、「今天開心嗎?」其實你最想說的是:「謝謝你,有你真好!」
然而,飼養寵物,免不了有說再見的一天。雖然會悲傷,也許要花好長一段時間來平復心情,但你絕對、絕對不會後悔,你不會後悔養過牠。寵物帶給你的快樂和回憶,絕對帶不走,也不會消失;牠教會我們許多事,那些事,都會在心中留下,成為一生的寶藏。
僅以此篇感謝穴澤先生和富士丸帶給我們,那一人一狗相伴的美好與感動。
附錄:動物認養網站(請大家以認養代替購買喔!)
e-dog 流浪狗關懷網站
http://www.e-dog.com.tw/
Pet Shop寵物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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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 World寵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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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s流浪動物花園
http://www.doghome.org.tw/
台灣認養地圖
http://www.meetpets.idv.tw/
交大流浪動物認養小組
http://www.cc.nctu.edu.tw/~green/drift.html
邵氏資訊網寵物天地
http://www.sawweb.net/pet/pet2/pet2.asp
狗狗的幸福樂園
http://www.pet.idv.tw/fund/other.asp
狗痴園地
http://www.crazy4dog.com/
寵物。動物。資訊國
http://petany.ilove.idv.tw/
”為動物找個家”留言區
http://www.network54.com/Hide/Forum/63011
派特屋寵物網站
http://www.pethouse.com.tw/
動物保護資訊網
http://animal.coa.gov.tw/
流浪動物饅頭的烘焙機
http://www.tacocity.com.tw/nikaya
貓狗遊樂園
http://www.petszone.idv.tw/
貓咪王國
http://www.catkingdom.org/
銀河網路寵物樂園
http://pets.iwant-in.net/
貓咪論壇
http://www.supervr.net/cat/
劉銀順的流浪狗園
http://netcity2.web.hinet.net/UserData/Sscg/photo.htm
黃歡與狗狗的會客室
http://www.h2friends.com/
發條鳥森林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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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尼BBS網路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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