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勇士首部曲之一：倖存者

名人推薦：熱血機師 王丰

中央大學神經科學研究所 洪蘭 教授

全國動物醫院總院長 陳道杰

《我的狗無料情報誌》發行人 翁尉倫

台灣動物緊急救援小組 理事長

知名部落客 馬克媽媽 --- 好評推薦

媒體推薦：★ 國外媒體讚譽有加

作者駕輕就熟地探討關於責任與自由、冒險與安穩、忠誠與諾言等等的緊密關係，從主角幸運的觀點，你將會感受到平凡熟悉為生存而戰的視野。

─柯克斯書評 (Kirkus Reviews)

這是一部「創新反轉生命」的反烏托邦小說，帶有人性的聰明角色，書寫了關於偉大動物的情感。讀者們都讚揚這是一個奇幻有趣、毛茸茸的...

序　言

亞普扭動身子，打個呵欠，發出一聲急喘的輕微低吠。同窩的手足們緊挨著彼此睡得暖呼呼，四肢、口鼻全擠在一塊兒，就連微微急促的心跳聲也感覺得到。嘰喳趴躺在亞普身上，一隻腳爪扎著他的眼睛，亞普甩甩頭，轉身，讓她翻下身。嘰喳像平常那樣發起牢騷，於是亞普舔舔她的鼻子，表達自己的無心之過。

狗媽媽凝望著孩子，湊近鼻子將他們歸位，舔舐他們的臉，在簇擁孩子們入睡前，照例巡視了一番。

快醒醒，亞普！媽要開始說故事了。」又是嘰喳，她霸道、老愛發號司令。狗媽媽充滿慈愛的用舌頭舔舔嘰喳，封住她的口。

「想不想聽雷霆之犬的故事？」

一陣興奮直竄亞普的背脊，他急切吠道：「好欸！」

「又來了？」嘰喳咕噥著。

手足們朝她猛撲，淹沒她的抱怨聲，「我們想聽雷霆之犬的故事，媽媽！」

狗母親在這群幼犬的周圍坐定，尾巴一甩，壓低音量，口氣嚴肅起來。「故事跟閃電這隻動作迅捷的狗戰士有關，他蒙受天犬的庇佑與保護……不過有隻地犬十分嫉妒他，覺得閃電活得夠久了，該是時候結束他的生命，好讓她奪走他的生命能量，但是閃電的動作之快無人能及，他能夠躲過地犬的奪命咆哮─逃離死神的魔掌！」

「我想跟閃電一樣。」約爾睡眼惺忪地喃喃說道：「我敢說，我也可以跑得那樣快。」

「噓！」嘰喳舉起她的金毛爪壓住對方的鼻子，制止他。亞普知道儘管嘰喳嘴裡抱怨，但她跟其他狗兒一樣對這個故事著迷不已。

「大戰就此展開。」狗媽媽壓低聲音，繼續往下說。「雷霆之犬的事蹟傳遍四方，狗王國的狗兒們都想瞧瞧狗國的統治者是何方神聖。征戰歲月裡流傳著許多傳說，眾多英雄在戰役中誕生、殞落。

閃電終究要交出他的生命能量，地犬將取走他的屍骨，彷彿她有權如此。但是狡猾的閃電認為憑藉自己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肯定能夠再次躲避死神，於是地犬只能設下陷阱捕殺他。」

噗噗將耳朵貼著頭，「真是殘忍！」

狗母親朝她湊近鼻子，安撫她，「不，一點都不殘忍，噗噗。地犬有權奪走閃電的性命，現實就是如此，我們的祖先死後，屍骨也會一樣回歸大地。」

突然間，四周一片寂靜，所有幼犬靜靜地聽著故事。

「閃電以飛快的速度逃離地犬的魔爪，在一群征戰之犬朝他攻擊前突破重圍，也順利在地犬發出大咆哮使大地在他眼前崩裂之前脫困。」

這故事即使亞普聽了千百遍，依舊屏住呼吸，跟其他手足緊緊依偎，腦中浮現著閃電在千鈞一髮之際，將落入大地可怕的裂隙，任其吞噬的畫面……

「那時閃電眼見裂開的大地將吞噬他，加速的步伐停不下來。他害怕地犬最後將取走他的性命，天犬卻守護了他。

就在閃電將落入死神的魔爪之際，天犬颳起一陣快速旋轉的強勁狂風，接住墜落的閃電，將他升起，捲入天空。閃電受到天犬的幫助，所以才能夠存活至今。」

幼犬們緊緊簇擁著狗媽媽，抬頭凝視著她。

「閃電永遠都在那兒嗎？」約爾問。

「永遠。當你見到天空發出閃光，天犬發出咆哮，就是閃電奔向地面，嘲笑地犬絕對抓不到他的時刻。」狗媽媽舔舐著亞普睡眼惺忪的臉，亞普睏得幾乎睜不開眼睛。「聽說如果有哪隻狗兒敢招惹地犬，掀起另一場大戰。狗兒們將開始彼此爭鬥，偉大的英雄也會因此誕生、殞落。雷霆之犬將再次出現。」

約爾打了一個大哈欠，身體因為想睡而軟趴趴的。「大戰不會太久才開始吧？」

「噢，我們無從得知。可能很快發生，也可能不會。我們得留心各個徵兆。當世界傾覆、天崩地裂，雷霆之犬將再度出現，我們得再次為生存而戰。」

亞普闔上眼皮，他喜歡隨著母親的故事入睡。他知道自己與手足每回都將伴隨著母親逐漸模糊的聲音進入夢鄉。狗媽媽捲縮身子，守護著他，故事每回總結束在同樣的地方……

「當心哪，小傢伙們，留心雷霆之犬的蹤影……」

第一章

幸運突然驚醒，恐懼鑽進他的骨頭與毛髮裡發出刺痛。他跳了起來，發出嗥叫。

有那麼一刻，他以為自己還是隻幼犬，與手足們彼此依偎，安全、受到保護，但是溫暖的美夢倏地消失，恐懼令人不寒而慄，刺痛著幸運的皮膚。如果他看得見朝向他而來的恐懼，肯定迎面奮戰─但是你見不著這隻巨獸，也聞不到牠的氣味。他嚇得發出哀鳴，這可不是什麼床邊故事，感覺再真實不過。

他一心想要拔腿狂奔，驚慌失措中只能胡亂抓著、發出吠叫。受困在鐵籠內，他哪兒也去不了。口鼻因為衝撞籠子的缺口而發疼，朝後退一步，鐵籠刺痛他的背脊，令他忍不住叫了出來。

其他狗兒都是親近、熟悉的夥伴，身上帶著熟悉的氣味。他們跟幸運一樣都被關進這個駭人的地方。幸運抬起頭，一次又一次的吠叫，聲音高昂且急切，但是顯然沒有狗兒幫得了他。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一聲聲狂亂的叫聲裡。

他們全都被關了起來。

幸運驚惶失措不已，拚了命的抓地，雖然他知道這麼做徒勞無功。

他聞到隔壁籠子傳來母快腿犬的氣味，友善、安撫人心的味道如今卻充滿了恐懼混合著危險的辛酸。汪汪，他朝向她的方向靠近，感覺到她的身體發出顫抖─儘管鐵籠子將他們分隔兩邊。

「甜心？甜心，大事不妙，壞事臨頭！」

「是啊，我感覺到了！怎麼回事？」

長爪─牠們到哪去了？長爪將他們抓到這個收容所來，卻不忘照顧他們，準備飲水與食物，提供睡覺的地方，清掃排泄物……

這會兒朝他們走來的應該是長爪。

其他狗兒同聲發出嗥叫，幸運跟著大家提高了音量。

長爪！是長爪來了……

幸運腳下似乎有東西在移動，鐵籠發出震動。傾刻間，在一陣沉靜之後，幸運蹲坐著，嚇得一動也不動。

接著，他的周圍以及頭頂上方突然一陣迸發。

不見身影的巨獸就在這裡……牠的爪子正踩在收容所上方。

鐵籠上下震盪、傾覆，幸運被甩向籠子。巨大的痛苦令幸運失去方向感。巨獸將他翻來覆去，滾動的落石與碎石的聲響震耳欲聾。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一層層的灰遮蔽了他的視線。飽受驚嚇的狗兒們發出的尖聲狂吠充斥幸運的腦袋。一大片牆面就在他面前崩塌在鐵籠上，幸運向後一躍。莫非是地犬要來奪走他的性命嗎？

說時遲、那時快，巨獸旋即消失。另一面牆接續倒塌，瀰漫著一串令人窒息的灰塵。高處的鐵籠塌陷墜落地面，扭曲的籠子咿呀作響。

接著而來的是一片沉寂，與潮濕的氣味。

血！幸運心想。死亡……

他的肚子再度因為驚恐而翻攪。幸運倒臥在一旁，緊貼著扭曲的鐵籠，他用力蹬腿，想要起身。鐵籠嘎嘎作響，一陣搖晃，他卻無法起身。

不！他心想。我動彈不得。

「幸運！幸運，你還好嗎？」

「甜心？你在哪裡？」

她的長臉探進幸運毀損的鐵籠。「牆壁倒塌時，砸開了我籠子的門！當時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幸運，我逃了出來，但你……」

「幫幫我，甜心！」

身旁的微弱嗚咽聲嘎然停止，這意味著那隻狗慘遭不測了嗎……？不會的。幸運不願這麼想，他發出嗥叫打破沉默。

「我可以把籠子拉開些。」甜心說，「你鐵籠的門也鬆脫了，我們應該能夠打開它。」甜心咬著牙拉扯鐵籠的門。

幸運想辦法保持冷靜，一心只想把門撞開。他的後腿奮力一踢，伸長了脖子猛咬著鐵籠。甜心緩緩將鐵籠往前拉，偶爾停下來以腳爪阻擋落石。

「好了，鐵籠的門鬆脫了。等我……」

但幸運可等不及，門的上方裂了開來，他扭開裂隙，然後以腳爪用力拉扯，用嘴去咬開門。

鐵籠咿呀作響，幸運感到腳爪一陣強烈的刺痛─但此時鐵籠子的門被撞得歪斜，幸運扭動身體，掙脫籠子，最後站得筆直。

他的尾巴緊緊夾在兩腿間，身體仍止不住顫抖。他與甜心瞪大了眼，望著眼前的屠殺場景，四周一片混亂，到處是破損的鐵籠與殘破的屍骨。一隻毛髮柔順的小型犬倒臥在一旁，目光呆滯，沒有生命跡象。最後倒塌的那面牆底下，沒有任何動靜，只見殘堆瓦礫中伸出一隻虛軟無力的狗爪。死亡的氣味瀰漫著整間收容所。

甜心難過地發出嗚咽：「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幸運顫抖著聲音，試圖振作，「應該是發生了大咆哮。我曾聽媽媽說過關於地犬的故事，她會發出死神的咆哮。我認為這隻巨獸應該是大咆哮。」

「我們必須離開這裡！」甜心的哀鳴聲也止不住發抖。

「是啊！」幸運緩緩後退，甩著頭，想要驅散死神的味道。但這味道卻緊追不放，竄進他的鼻子。

他拚了命環顧四周。塌陷的牆壓垮其他的狗籠，成堆的瓦礫中，燦爛的棒棒糖穿透灰塵，照射進來。

「甜心，快朝那邊的瓦礫堆去。快！」

用不著催促，她立刻跳上那堆石頭。幸運因為腳爪受了傷，只能小心翼翼地前進，他不安地四處張望，尋找長爪的蹤影。見到這樣的殘破場面，長爪難道不會來把他們抓回收容所嗎？

他打了一個冷顫，加快腳步，跟在甜心後面，逃出去，外面的街頭仍不見任何長爪的蹤影。

他一臉狐疑，停下腳步，嗅聞著，味道卻十分不尋常……

「我們快離開收容所吧。」他壓低了聲音對甜心說，「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但是我們必須逃得遠遠的，免得長爪來抓我們。」

甜心低著頭，突然出聲道：「幸運，我不認為是長爪幹的事。」

他們不發一語，緩緩找尋出路。威脅感令幸運感到不安，他所知道的通道都不通，卻仍毫不放棄，在殘破的建築中嗅聞著，穿過地面彎彎曲曲的小路。幸運不管甜心怎麼想，他十分確定長爪隨時會回來。他想要遠遠離開滿目瘡痍的收容所。

等到幸運認為離開收容所夠遠，加上甜心再也走不動，該是休息的時候，天色已經一片漆黑。或許快腿犬不擅長途跋涉，而他們卻得馬不停蹄地離開。他回頭張望來時的路，地面的影子拉得好長，漆黑的角落成了適合棲身的地方。幸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不知是否有其他動物躲藏在那裡，飽受驚嚇且飢餓？

為了逃避大咆哮，他與甜心已精疲力竭。甜心倒臥在地之前，就連例行的睡前巡視都沒力氣完成，累得把頭枕在前腿上，緊閉困惑的雙眼。幸運靠在她的側身取暖，尋求安慰。

我得保持清醒一段時間，他心想，負責看守……沒錯……

幸運嚇得清醒過來，渾身顫抖，心跳加速。

他睡了整晚，夢境充斥著大咆哮在遠處發出隆隆聲響，以及大批長爪逐漸遠離，伴隨著籠車發出的喧囂。這裡此時不見其他狗兒的蹤影，整座城市如同遭到遺棄。

多刺的灌木叢底下，甜心仍繼續睡著，光滑的身體隨著呼吸微微上下起伏。幸運伸展四肢，舒活筋骨。

儘管熟睡的甜心令他備感安心，但此時他需要的並非是她溫暖熟睡的身體帶給他的安慰，他必須喚醒她，要她保持警戒。他湊近甜心的長臉，舔舔她的耳朵，直到她發出滿足的低吟。她起身，嗅聞並舔舐著幸運作為回應。

「你腳掌的傷勢如何，幸運？」

她的關心立刻讓他感到傷口的刺痛，幸運嗅嗅自己的腳掌。發炎的傷口在他的腳掌留下一道紅色痕跡，隱隱作痛。他輕輕舔舐癒合的傷口，暫時止住流血。

「好多了。」他的回答顯示情況樂觀，當他倆從濃密的灌木叢起身後，他的心情隨即一沉。

他們眼前展開的是已經崩塌，嚴重傾斜、震開的道路。崩裂土地暴露的長水管高高噴出水，在空氣中顯現七彩的顏色。此外，幸運觸目所及歪斜的城市大街，只見高掛在天的太陽之犬發出的光芒投射在扭曲變形的金屬上閃閃發光。記憶所及曾經是花園的地方留下一灘平靜無波的水窪。高聳、堅固的長爪家園如今倒塌，頹圮一片，彷彿遭遇長爪的巨拳給揮了一記。遠處損毀的籠車傳出的哀鳴聲無人回應。

「瞧瞧大咆哮的破壞力。」甜心咕噥著，既驚又怕。

幸運也一樣發抖。「長爪的摧毀力道的確不容忽視，而且牠們總是成群結隊，從不落單。」他豎起耳朵，伸出舌頭嚐著：塵土與地底的味道難聞極了，「就連籠車也毫無動靜。」

幸運朝其中一隻籠車斜偏著頭，牠的前端半埋在頹圮的牆裡，鐵製的軀體發出光芒，不再發出轟鳴聲，像是沒了生命跡象。

甜心一臉驚恐。「我對牠們一無所知，你稱牠們什麼來著？」

幸運狐疑地望著她，她竟不知道籠車的作用？

「長爪利用籠車行動，因為長爪跑得沒有我們快。」

甜心對於長爪的最基本認知都毫無概念，這件事令幸運感到不可置信。想到自己將與甜心一起行動不免憂心忡忡。要想在困境中求生存，甜心顯然太過天真。

幸運再次嗅聞著，城市的新氣味令他不安，腐敗的味道瀰漫著死亡與岌岌可危的氣味。

這氣味聞上去不再有家的味道，他心想。

他踱步至水柱噴發的地方，地面破了好大一個洞。洞裡有石油湧出，表面閃耀著五彩顏色。幸運不喜歡石油的氣味，覺得難聞極了，但他口渴得要命，顧不得味道如何，大口大口舔著喝，他望著一旁甜心的倒影跟著舔舐含有汽油的水。

甜心率先抬起頭，舔舔自己尖突的上顎。「這地方出奇的安靜，」她咕噥著，「我們得火速離開這座長爪鎮，上山去找個藏身處。」她的毛髮豎起。

「這地方再安全不過。」幸運說，「說不定可以在牠們的巢穴找些吃的。相信我，藏匿處多得很。」

「那裡也可能有其他動物躲藏其中。」她顯得不悅，「我不喜歡。」

「你在害怕什麼？」她的長腿以及纖瘦的軀體要越過老高的雜草似乎沒問題。「我敢說你奔跑的速度無人能及。」

「我可應付不來轉角。」她緊張地左顧右盼，「城市裡總有太多轉角，我適合在曠野奔跑，在那兒才跑得夠快。」

幸運環顧四周，甜心說得對，這地方高樓林立，她的抗議不是沒有原因。「我們要拚命趕路，長爪說不定還在附近蟄伏，不論我們是否看得見牠們，我可不想再回到收容所。」

「我也不願意。」甜心附和，噘起的嘴露出白色的長牙。「我們必須找到其他狗兒，組成強大的狗幫！」

幸運狐疑地皺起鼻子，他不是那種合群的狗，跟一大群狗共同生活，彼此相互依賴，服從領袖老大，令他難以想像。他不需要其他狗的幫助，更不願意幫助其他狗，一想到要與其他狗兒相處，幸運不免起了雞皮疙瘩。

甜心顯然不這麼認為，他心想。

她現在興致來了，叨叨絮絮地說起了故事。「你肯定會愛死了我們這群狗！我們一塊兒奔跑、覓食，追逐兔子與老鼠。」她的語氣和緩下來，似乎正嚮往著奔跑在荒城之外，「直到長爪出現，毀了一切。」

甜心聲音中透露的悲傷令幸運忍不住問：「發生了什麼事？」

她搖搖頭。「對方數目眾多，將我們團團包圍，全都帶著相同的棕色毛！牠們簇擁在一起，要將我們一網打盡，但是我們不願讓任何一隻狗落單，這是狗幫的律法。我們誓言團結一致，不論困苦或是喜樂。」甜心停頓下來，深黑色眼瞳變得飄邈，止不住發出嗚咽。

「狗幫跟你都被關進了收容所。」幸運十分同情他們的遭遇。

「是啊。」她頓了頓，「等等，幸運，我們必須回去！」

甜心倏地轉過身去。幸運一個箭步衝到她的面前，阻擋她的去路，「不，甜心！」

「我們非回去不可！」

幸運擋住兩邊的路，不讓甜心有機會溜掉。

「他們都是狗幫的夥伴，我不能拋下他們，我得找到他們！萬一其中仍留有活口……」

「不，甜心！」幸運提高音量，「你也知道那地方已慘遭蹂躪！」

「我們或許遺漏了……」

「甜心。」幸運放緩語氣，試探性地舔舔她悲傷的臉龐，「那地方成了廢墟，他們全都命喪黃泉，成了地犬。我們不能在此地逗留，長爪很可能隨時回來……」

幸運說服了甜心，她最後回頭一瞥，才轉過身。啟程時，她長嘆了一口氣。

幸運打心底鬆了一口氣，與甜心並肩前行，每走兩步，身體便微微碰觸一塊兒。

「收容所也有你的朋友嗎？」甜心問。

「我？」幸運語氣俏皮，想要逗甜心開心。「謝了，我可是隻獨行犬。」

甜心斜暱了幸運一眼。「我從沒聽過這種事，每隻狗皆有隸屬自己的狗幫！」

「除了我，我喜歡單獨行動。我是指，對有些狗來說，我肯定是群體的佼佼者。」他趕緊接著說明，以免顯得自己太過驕傲，「打從我離開手足們之後，我就獨來獨往。」他忍不住驕傲地抬高了頭，「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對一隻狗來說，沒有比城市更棒的地方了。我會帶你去大開眼界！你可以在那兒找吃的，在溫暖的水泥牆縫中睡覺，也找得到遮風避雨的棲息處……」

情況依舊如此嗎？

他猶豫了一會兒，目光徘徊在慘遭蹂躪的街道、粉碎的牆與碎裂的玻璃、傾斜扭曲的道路，以及遭棄置的籠車。

這地方不安全，幸運心想。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

他不會讓甜心感染到他的恐懼，她已經夠擔心了。他唯一要做的是分散她的注意力。

瞧！

幸運興奮大叫。他們走過轉角，來到路中央，眼前又是一片狼籍。幸運嗅嗅鼻子─食物！

他拔腿狂奔，開心地跳到一個大型、翻倒的金屬箱子旁。他曾見過長爪把牠們不想吃的東西扔進裡面，然後再把它鎖起來，如此一來，幸運就沒法享用這些棄置的食物，大快朵頤一番。但是此時眼前的箱子倒了下來，腐爛的食物灑了一地。黑色的烏鴉啄食著腐食，跳來跳去。幸運高舉著頭，盡可能大聲吠叫，受到驚嚇的烏鴉嘎嘎叫著，稍微飛離開了些。

「來吧！」幸運提高嗓門，跳到這堆發臭的食物旁，甜心跟了過來，開心地叫著。

正當幸運忙著在成堆的垃圾內翻找，他聽見烏鴉拍翅飛下來的微微聲響，於是他往前一跳，一口咬住那隻憤怒的鳥，牠只得用力鼓動翅膀飛離開。

最後幸運奮力一叫，趕走烏鴉，騰空的腿站回地面後，腳掌在地面一滑。受傷的腳掌當下令他忍不住喊痛，像是遭遇最兇狠的狗，被對方的長牙狠咬好幾口。他忍不住痛得叫出來。

甜心朝那群烏鴉追趕過去，把牠們嚇得飛走，一隻都不剩。幸運蹲坐下來，舔舐傷口，一邊不忘用力嗅聞著空氣，享受著地上那堆棄置的食物傳來的氣味。這份滿足感令他好過了些，暫時忘卻了肉體的痛楚。

幸運與甜心享用著烏鴉留下的美食，心情愉快許多。甜心在紙筒內翻找到雞骨頭，幸運則找到了麵包皮，但是能吃的食物實在少得可憐，特別是他們現在正胃口大開的時刻。

「看來我們會在這座城市裡餓死。」甜心咕噥著，舔著那個曾裝著食物的空紙筒。她放下紙筒，把整個頭探進去。

「我向你保證不會，而且能吃到真正的美食。」幸運滿腦子想到的都是他曾造訪過那地方的畫面，他開心地蹭著甜心的身體，「我帶你去的地方可以跟栓鍊犬享用同等級的美食。」

甜心豎起耳朵。「真的？」

「真的，那地方會讓你對城市改觀。」

幸運自信滿滿的往前走，想到嘴裡的美食，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甜心跟在他身後緩緩走著。奇怪的是，她的相伴竟令他感到快樂，幸運對自己能夠幫助她感到滿足。通常現在的他早就想要獨處……卻沒有。

或許大咆哮改變的不僅僅是這座城市……

序　言

亞普扭動身子，打個呵欠，發出一聲急喘的輕微低吠。同窩的手足們緊挨著彼此睡得暖呼呼，四肢、口鼻全擠在一塊兒，就連微微急促的心跳聲也感覺得到。嘰喳趴躺在亞普身上，一隻腳爪扎著他的眼睛，亞普甩甩頭，轉身，讓她翻下身。嘰喳像平常那樣發起牢騷，於是亞普舔舔她的鼻子，表達自己的無心之過。

狗媽媽凝望著孩子，湊近鼻子將他們歸位，舔舐他們的臉，在簇擁孩子們入睡前，照例巡視了一番。

快醒醒，亞普！媽要開始說故事了。」又是嘰喳，她霸道、老愛發號司令。狗媽媽充滿慈愛的用舌頭舔舔嘰喳，封住她的口。

「想不想聽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