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農莊

名人推薦：「喬治‧歐威爾是無可取代的，正如同這個世界不能沒有蕭伯納和馬克吐溫一樣。他刺激、挑釁、煩擾我們之中那些個懶散心靈，令大讚原創思維的人們感到愉悅。」──《時代雜誌》（Time Magazine）

「像玻璃般清澈而銳利 ……《動物農莊》帶有一語雙關；銳利寓危險之意，清澈則象徵他擁有如十八世紀英國文學家、《格列佛遊記》作者強納森‧史威夫特般的洞察力。」──美國《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 Monthly）

「《動物農莊》，睿智、慈悲、啟發人心的當代寓言故事。」──《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

「歐威爾以近乎十七世...

第一章

天就要黑了，梅諾農莊的瓊斯先生把雞舍的門一一鎖好，可是他醉醺醺地，忘了關上方便雞群進出的小洞。他手提著燈，步履蹣跚地穿過農莊，環狀的光影如跳舞般不停擺盪。走到房子的後門時，他雙腳一踢，順勢甩掉靴子，接著再從貯藏室裡的桶子中幫自己倒了最後一杯啤酒，然後準備上床睡覺，此時瓊斯太太早已熟睡，還開始打呼了。

臥室的燈光一熄滅，農莊裡其他棚舍的氣氛隨即變得鼓譟激動起來。白天時消息已經傳開，大家稱之為梅傑老爺的一頭獲獎名豬，前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希望和其他動物分享。大夥兒皆有共識，一旦確認瓊斯先生入睡之後，就立刻到大穀倉來聚會。梅傑老爺在農莊裡的地位崇高，所以動物們都不惜犧牲一個鐘頭的睡眠只為了想聽聽看他要說些甚麼；對了，儘管大家都稱他為梅傑老爺，但其實過去參加展覽會時，他曾以「威靈頓美人」這般女性化的名字大出風頭哩。

在大穀倉的最裡側，一整塊略微架高的地板形成低矮的平臺，梅傑老爺早就安坐在上方由稻草鋪成的床中間，有盞燈自上方的橫梁懸掛而下。他今年十二歲了，雖然近來有些發福，不過外表仍十分英挺，就算還保留著一對獠牙，看起來卻是個仁慈智慧兼具的長者。不久之後，動物們開始陸續抵達並且按照自己的喜好與習慣各就各位。最早到的是三隻狗，分別是藍鈴，潔西和賓仔，隨後是結伴而來的幾隻豬，他們很快就在平臺前面的稻草堆找好位置休息。母雞們選擇站在窗臺邊，鴿子飛到屋頂的椽木上，羊群和牛群則或躺或坐的排在豬的後面，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平常負責拉貨車的兩匹馬，巴瑟和柯洛芙也一起慢慢地走進來，他們倆小心翼翼的移動步伐，生怕自己巨大又毛茸茸的蹄，一不注意踏在被稻草遮住的小動物身上。柯洛芙是匹中年體胖，很有愛心的母馬，她的體重在生了四胎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巴瑟是個龐然大物，接近六英尺高，壯碩的體型大約是一般馬匹的兩倍。鼻梁上的白色長條狀紋路讓他看起來有些笨拙，事實上，他的腦袋確實不是非常靈光，儘管如此，農莊裡的動物還是很敬重他，因為他的個性沉穩而且工作能力強大。白山羊妙麗和驢子班傑明跟在兩匹馬的後頭到達，班傑明是這裡最老的動物，也是脾氣最差的。他鮮少與其他動物交談，即便他開了金口，大概也只是說些風涼話之類的─例如，他會說上帝給他尾巴是為了方便趕蒼蠅，然而他寧願不要有蒼蠅也不要有尾巴。他也是農莊裡唯一不曾笑過的動物，問他原因，他會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甚麼值得開心的事。其實班傑明並非全然孤僻冷漠，他嘴上不說，心裡對巴瑟倒是很服氣；他們倆白天時經常在果園後方的牧場活動，肩並肩安靜地吃草，一句話也沒說。

巴瑟和柯洛芙正準備坐下時，一群已失去母親的小鴨沒精打采地排成一列進入穀倉，吱吱喳喳地四處徘徊，想找一個安全的位置以免被其他動物踩扁了，柯洛芙趕緊用巨大的前腳圍成一道牆讓他們躲進來，小鴨們安心地待在這裡，一下子就睡著了。倒數階段，漂亮卻有些傻氣的白馬茉莉嚼著方糖，裝模作樣地走進來，瓊斯先生的雙輪輕便馬車平常就是由她負責拉行。她挑了一個靠近前排的空位，開始風騷地甩動她的白色鬃毛，希望大家注意到上面編織的紅色緞帶。最後到場的是貓女士，她先是一如往常地環顧四周，尋覓那個最溫暖的位置，然後硬把自己擠進巴瑟和柯洛芙中間；當梅傑老爺發表演說時，她從頭到尾只是舒服地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所有的動物都來了，只剩烏鴉摩斯還沒到，他平常睡在後門旁邊的一棵樹上。當梅傑老爺看見大家均順利就座，專心等待之後，他清了一下嗓子，開始說道：

「同志們，想必你們都已知道關於我昨晚做了一個怪夢這件事了。但是我打算等一下再來談它。

現在我想先告訴你們另一件事。同志們，我能夠和各位在一起的日子大概不多了，在臨死之前，我覺得將自己的智慧傳承下去是一分責無旁貸的任務，我這輩子活得非常久，在棚廄裡獨處時，我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思考，我認為我應該有資格說自己了解這片土地上一切生命的本質。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正是這件事。

「所以，各位同志，究竟，我們生命的本質是什麼？讓我們面對現實吧：我們的生命悲慘，艱苦，又短暫。打從我們出生開始，僅有勉強足以糊口的食物，有體能進行勞動的同伴就會被迫不斷工作，直到他們氣力用盡為止；一旦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唯一的下場就是遭到殘酷驚悚的方式處決。在英格蘭沒有任何一隻成年的動物明白什麼是幸福與安樂。所有動物終其一生除了忍受不幸與奴役之外別無選擇，這就是事實的真相。

「可是，這一切純粹是大自然的秩序所造成的結果嗎？難道是因為這片土地過於貧瘠，各項資源不足，所以無法提供所有居民良好的生活品質？不，同志們，答案絕對是否定的！英格蘭的土壤肥沃，氣候合宜，必然有能力生產更豐富的食物，養活數量遠超過目前許多的動物。光是我們的這個農莊的產能就足夠供養十二匹馬，二十頭牛，上百隻羊─而且統統可以活得舒適又有尊嚴，這些是我們從來無法想像的畫面。那麼為何我們要繼續忍受如此糟糕的情況？因為我們辛苦勞動的成果幾乎全部被人類偷走了。同志們，一切問題的解答其實很明顯，總結來說就是一個字─人類。人類是我們唯一真正的敵人。只要把人類趕出這裡，饑餓與剝削的源頭就會永遠消失。

「人類是唯一消耗資源卻沒有貢獻的生物，既不產牛奶，也不生雞蛋，力量不足以拉犁，速度連兔子都不如。即使如此，他們仍然是全體動物的主宰。動物受人類的支配去工作，卻只獲得吃不飽也餓不死的待遇，大部分的收益皆回歸到人類手上。我們賣力耕種，用自己的糞便施肥，然而到現在為止，除了這身臭皮囊之外我們什麼都沒有。

「眼前的各位牛姐牛妹，你們去年一共產出了多少加侖的牛奶？這些原本應該用來哺育健康小牛的牛奶究竟去了哪裡？事實上它們全進了我們敵人的肚子裡。各位雞小姐雞太太，你們去年一共生下多少顆雞蛋？當中有多少顆最終孵化成小雞？其餘的一顆不剩全部被拿去市場上販售，賣來的錢就進了老瓊斯和他夥計的口袋。至於柯洛芙，妳所生的四名子女如今下落如何？他們理應在妳變老時成為有力的幫手，並且帶給妳親情的喜樂，卻都各自在一歲的時候被交易出去─妳和他們從此再也無法相見。經歷四次辛苦的分娩以及這麼多的勞力付出，得到的回報僅有配給的糧秣和空虛的馬廄。

第一章

天就要黑了，梅諾農莊的瓊斯先生把雞舍的門一一鎖好，可是他醉醺醺地，忘了關上方便雞群進出的小洞。他手提著燈，步履蹣跚地穿過農莊，環狀的光影如跳舞般不停擺盪。走到房子的後門時，他雙腳一踢，順勢甩掉靴子，接著再從貯藏室裡的桶子中幫自己倒了最後一杯啤酒，然後準備上床睡覺，此時瓊斯太太早已熟睡，還開始打呼了。

臥室的燈光一熄滅，農莊裡其他棚舍的氣氛隨即變得鼓譟激動起來。白天時消息已經傳開，大家稱之為梅傑老爺的一頭獲獎名豬，前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希望和其他動物分享。大夥兒皆有共識，一旦確認瓊斯先生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