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珍．奧斯汀喝杯下午茶：跟著她的生平，漫遊英國人文史

名人推薦：●「親愛的珍：雖然你常以反諷的方式行文，但你筆下的角色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現你所感受的情感與人生百態。」── 文史旅遊作家 發光小魚／專文推薦

●作家 施舜翔／珍心推薦

CH. 3 上流社會生活

貴族，以及擁有大量土地的仕紳形成了社會階級的最頂層。他們主宰了上、下議院，並確保國家運作正常，以保障自身的利益。做為管理階層，他們擁有顯耀的社會地位，並且享有隨之而來的尊榮。此外，他們能行使對神職人員與平信徒牧師的任命權，因此握有極大的權力與影響力；誰擁有最多土地，也就掌握最大的權力與影響力。故此，上流社會自覺高人一等，也就不怎麼令人詫異了。然而，隨著新興事業所創造的財富帶出一批積極的社會新貴，舊社會面臨許多挑戰。新局面蓄勢待發，新生的熱錢取代了傳統的遺產繼承，能力掛帥也取代了原本的任命制度。

貴族向來都頂著頭銜光環，即是所謂的「上層階級」，他們有最奢華的鄉間宅邸，通常在倫敦也有寓所。他們的收入來自租金，和剝削他們土地上的資源所得，例如煤礦、公債，與股票，或是從事公職。為了取得更多土地，貴族之間往往採取互惠式的聯姻，藉以增加財富、擴增權力，與提高聲望。許多來自這個階層的人，有錢到整天無所事事，只以享受奢華的人生為樂。



城市生活

貴族階層的男人多以家庭之外的世界為生活重心，包括做生意、經營事業，或從事公職等；而女人則待在家中，以居家生活為要務。議會的開會期間，貴族人家通常住在倫敦，夏天休會期間則返回鄉間居住。

這些貴族家庭在倫敦要不是住在自己家的城市寓所——多半集中在西區，要不就是住在租來的宅邸。男人大半時間都待在議會裡，此外，去奉承一下國王也挺重要的，因為他是利益的來源，就好比現在得和掌管利益分配的部會首長套好交情一樣。那些想要在仕途上更進一步，或想要賺更多錢的人，就得費心去參加一些舞會、茶會之類的社交活動，這樣才有機會撈到好處，或是找到什麼好差事。在倫敦，除了處理這些攸關前途的大小事，也得趁機約見一下建築師、醫生、裁縫師，以及假髮製造師等。

一旦他們有閒暇時間，數不完的酒館和紳士俱樂部就可以讓他們輕鬆地交換資訊、結交朋友，以及最重要的——玩玩賭博遊戲。這些地方當中最受歡迎的要算位於聖詹姆士街和帕摩爾街上的「懷特」、「伯都」、「可可亞樹」，與「亞拉曼克」。這些俱樂部會把賭金簿保留下來，上面記載著賭金或賭注；任何東西皆可下注，包括機會。

男人忙著這些事，妻子與女兒則把倫敦行當作應付完冗長、無聊的鄉間歲月後的報酬，盡情大玩特玩。她們造訪倫敦的著名景點，像是博物館、戲院、歌劇院，以及西區昂貴的名店；除此之外也有社交性的拜會活動，出席舞會、晚宴、茶會等等，但其中最重要的是參加皇室聚會。母親們得確保將屆適婚年齡的女兒在跨入婚姻市場之前，能先到宮廷裡亮個相。



鄉村生活

六月初，議會會期結束，貴族們開始返回鄉間。男人特別期待此事，因為鄉間生活才是他們真正的樂趣所在。他們享受著有時一連好幾個星期的鄉村宅邸派對，和同屬一個階層的男人暢享戶外運動。即便如此，他們的心思還是放在生意和政治議題上，總是關心自家買賣契約的簽訂，與國家重要大事的決策。一些鄉村人家會有偏愛的政治組織。

這些鄉間宅邸的主人家趁著夏季處理他們宅邸與產業的相關業務，包括興建、改建、擴建莊園等等；巡視一下供應家中各類蔬果的自營農場，並探視轄下的佃農們。

除了在中央政府占有一席之地以外，這個階層的人在地方政治也是舉足輕重。許多人都身居要職，如地方首長、副首長、治安法官、行政司法長官，或民兵領袖等。他們為窮人興建學校和教堂，並供給神職人員生活所需。他們也監督教會執事和當地執法人員，擔任主要交通線的監察員與貧民救濟委員等，同時也為下一次的選舉做準備。



妻子的角色

前述這些工作倘若沒有賢內助的支持與協助，肯定不易執行。相較於其他大多數女性，這些上流社會的婦女跟丈夫之間的關係較為平等。值得一提的是，在喬治王與攝政時期的英國，女人樂於享有男人一般的權力、責任與威權。就一個擁有貴族身分的鄉間莊園女主人而言，她扮演的賢內助角色乃是集傳統的妻子、母親，與管家於一身。操持這樣一個大戶人家，女主人不僅要賙濟貧窮、控制預算、施展高明的政治手腕、照看家中一切價值不菲的細軟，還得讓自己臉面光鮮，上得了檯面。此外，她們還得懂得投資理財、擴充田產，和興盛家業。

賙濟貧窮是當務之急。權力所衍生的好處不該一方獨享。在「貴族義務」的概念下，權力應該用來為社會大眾謀幸福。除了想方設法幫助自家莊園的工人僕役和佃農以外，貴族階層的婦女也幫慈善機構募款，進行愛心活動。她們當中很多人會到監獄、養老院、收容所等地去探視，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

然而，在這一切大小任務之外，當一個稱職的好母親更是責無旁貸的要項。她們會監督照看幼兒的保母與僕傭，親自教養孩童，並訓練女兒們，讓她們有朝一日承繼自己的本領，擔負起莊園女主人的責任。

莊園女主人的另一項重責大任是舉辦社交活動，包括舞會、晚宴，與莊園派對等。貴族階層花在娛樂方面的費用是平民百姓所嘆為觀止的。女主人得費心籌畫活動，監督各項準備事宜，迎接到訪賓客；一旦週末男賓客們另有節目、忙於參加戶外活動，女主人還得費心照料那些被丈夫留在莊園裡的太太們。在這些費心安排好的活動之外，女主人還得做好隨時有訪客上門的準備，通常是其他貴族家庭突如其來的到訪。上層階級的人很喜歡互相登門拜訪，看看別人家的房子，參觀一下藝術品和收藏寶物，順便也評估一下同儕的財力與軟實力。



社交生活與娛樂

貴族在鄉間過著繁忙的社交生活，他們參加不同人家舉辦的社交活動，同時也得盡量出席公眾場合舉辦的舞會。另外，回訪他人的拜訪也是必要的；通常在他人上門拜訪的第二天就得進行回訪，不然至少也得留下一張回訪卡片。若是不這樣做，會被視為不懂禮儀。

這個階層的男人，夏天大多忙於戶外活動；妻子與女兒則有無數好玩的消遣娛樂，她們待在室內閱讀、學才藝，還有寫日記。有時這些女人家也會參與戶外活動，像是騎馬、釣魚、做園藝——這個極受歡迎的娛樂是夏綠蒂王后和公主帶起的，她們會在倫敦近郊的邱園（Kew）從事園藝活動。

大多數的貴族家庭都喜歡往來鄉間，拜訪親戚朋友。一些富裕的貴族家庭擁有多處宅邸，經常在各個住處往來旅行。此外，他們也會到溫泉城（spa town）、海邊度假勝地、風景優美處，與賽馬會地點——哪裡好玩就往哪裡去。有些家庭甚至遍及海外。



鄉紳階級

鄉紳階級的地位僅次於貴族階級，富裕程度則大不相同。他們的收入來源大致上和貴族階級相同，生活方式也大抵相像，只不過規模小了些，許多喜好也是類似的。很多鄉紳階級也從事商業活動，或是參與政治圈，在社會上相當活耀，婦女們則是更專心於家庭生活。

一般人稱鄉紳階級為地主，上層階級的人常看不起他們，認為他們粗魯無禮，教育程度不高，只會玩些田徑運動而已。鄉紳階級在農田發跡，基本上也就守著土地，甚少在不同城市、鄉間旅行。他們在社區中的地位舉足輕重，但舉凡治安法官、行政司法長官、民兵領袖這類職位，卻都讓賢給貴族階級。他們不同於貴族階級，影響力只涵蓋當地而已。為了回饋鄉里，他們也會照顧自己的工人僕役、佃農，及其他盡忠效勞的人。地主和下層階級的人關係較親密，時常可以看到他們在小酒館裡一起喝酒。



珍．奧斯汀與上層階級

奧斯汀一家屬於北漢普郡的鄉紳階級，在許多社交場合（私人和公開都有）見過一些上層階級的人，並常受邀去他們家拜訪。奧斯汀一家熟悉的上層階級人士包括住在社本聖約翰村凡恩莊園（The Vyne）的舒特一家、赫斯特本村雷佛史托大宅（Laverstoke House）的亨利．布塔，及他在菲佛派爾村的兄弟約翰．布塔等人。他們社交圈的貴族成員則有赫斯特本莊園（Hurstbourne Park）的樸茨茅斯伯爵、赫克伍德莊園（Hackwood Park）的波頓勳爵，以及坎帕夏特莊園（Kempshott Park）的杜徹斯特爵士。

珍住在格夢軒時也常和一些上流人士往來；肯特郡是個富庶之地，有錢人比比皆是。由於珍時常出入兄長的社交圈，便和其中一些人熟稔起來，包括伊士特莊園（Eastwell Park）的芬曲家與芬曲．哈登家，還有齊罕城堡（Chilham Castle）的偉德曼一家。格夢軒的經歷讓珍更進一步地了解上層階級的生活（尤其是鄉村莊園生活）。

珍也曾在威罕鎮附近的古德斯東莊園（Goodnestone Park）住過，那是她嫂嫂伊莉莎白（布洛克．布瑞吉勳爵之女）的娘家。



小說作品

與上層階級往來的這些經驗，為珍帶來源源不絕的創作靈感。雖然她小說中的主角多為鄉紳階級背景，但上層階級人士在書中所占比例也不輕，像是《傲慢與偏見》的凱薩琳．德波夫人、《曼斯菲爾德莊園》的湯瑪斯．柏特倫爵士，以及《勸服》的沃特．艾略特爵士等。

珍運用她的所見所聞與想像力，創造出筆下的上層階級家庭。她的小說展現了上流社會與中產階級如何交織在一起，以及如何藉由婚姻與金錢讓社會階層向上攀升。

CH. 3 上流社會生活

貴族，以及擁有大量土地的仕紳形成了社會階級的最頂層。他們主宰了上、下議院，並確保國家運作正常，以保障自身的利益。做為管理階層，他們擁有顯耀的社會地位，並且享有隨之而來的尊榮。此外，他們能行使對神職人員與平信徒牧師的任命權，因此握有極大的權力與影響力；誰擁有最多土地，也就掌握最大的權力與影響力。故此，上流社會自覺高人一等，也就不怎麼令人詫異了。然而，隨著新興事業所創造的財富帶出一批積極的社會新貴，舊社會面臨許多挑戰。新局面蓄勢待發，新生的熱錢取代了傳統的遺產繼承，能力掛帥也取代...

文／發光小魚（文史旅遊作家）

親愛的珍：

許久未曾收到你的來信，近來好嗎？今年漢普郡的夏季是否如往常一般迷人涼爽呢？你的新作進度如何呢？

近來我讀了一本關於你的書，作者海倫．艾咪是珍迷，已經出版過三本關於你的書，我想你一定曾經收過她的信。在這本書中，她相當用心地爬梳了你的資料，將你的生平、作品以及時代，有系統有條理地以文字呈現。成為一個小說家並不容易，你很幸運地擁有開明的父母，身分背景各不相同的兄弟，所有呈現在小說中的細節，也都來自於你的生活。你喬頓的鄰居說，晚宴時你總是坐在桌前，寡言觀察，我想正是那雙如你筆下所寫，讓達西先生著迷的聰慧眼睛，不停地吸納生活中的片段，才能為作品注入不同色彩。

來自牧師家庭，身邊有著軍功彪炳的查爾斯與法蘭克、從商並為你打理出版事務的亨利，成為富人養子的哥哥愛德華，曾經我以為你的生活如他人所想一般孤立無援、無法自立，但當我讀完書仔細思考後，發現這就是最適合你的生活。每個人都有屬於他的生活方式，而你就是如此被溫情包圍，才能隨心所欲地創作，將生活中的各種細微觀察，加以想像的彩筆，寫出動人的篇章。當然還有親愛的卡珊卓，是姐妹，也是閨密，這份濃厚情感也是你的作品中，最讓我感動的地方。雖然你常以反諷的方式行文，但你筆下的每一個角色都在用他們自己的方式，表現你所感受到的情感與人生百態。

從海倫的筆下，我瞭解在你的作品裡看起來平和的鄉間生活，其實並沒有那麼愜意。我曾透過你的書想像喬治王時代的面貌，發現生活不可能永遠都是寫寫信、做女紅、安排家中各種事務，偶爾出門遊玩、參加舞會。比你還要晚一些的作家查爾斯．狄更斯在《雙城記》說：「這是個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我想你一定不反對，你所面臨的也是一個極好也極壞的時代。對外有戰爭耗損國力，對內則女性生活不如想像中平靜美好，看起來優雅的生活，實則充滿很多限制，無法獨立自主就是其一。當你可敬的父親離世時，隨之而來的現實應該也曾一度困擾你吧！但你比愛蓮娜和瑪麗安幸運的是，你的兄弟們不像約翰．達許伍德一般冷漠，他們非常樂意照顧你，把你安頓在喬頓。你必然清楚地看見女性的生活困境，在那樣的時代，女性最好的出路就是結婚，也難怪你雖然未婚，但你寫的都是婚姻。你雖然明白此事，可也非逆來順受之輩，否則便不會在訂婚一晚後就反悔。我常猜想你為何會這麼做呢？是不是一時想到卡珊卓也將走入婚姻，你就心慌？曾經像雙胞胎的你們若有一天必須分開，你會無處可依？你曾說過：「婚姻的快樂與否來自於命運」，但我從不認為你骨子裡是個宿命論者，感情依然是最重要的，否則你也不會讓安．艾略特等了那麼久，等回了溫特伍上校。有了愛情與麵包的婚姻，才是最美好的，這是你最「現實」的看法──其實兩百年後的現代，依然如此。

海倫的書對喬治王時代的各種方面做了梳理，包括娛樂活動，我也因此了解，你讓你的主角們有機會便旅行，是你自己的投射。我曾循著你的足跡前行，在旅程中接受各種刺激，有各種感發，這個過程我很喜歡，我想你也是，甚至日常步行，對你而言也不是什麼難事。儘管生活並不富裕，但是你一定會把握各種機會走出舒適圈，不過我想你應該不至於像凱瑟琳．莫蘭一樣自己嚇自己。

你塑造了那麼多可愛的角色，你的反諷之筆，卻包含著柔軟的心。你讓你筆下的角色受苦，卻也讓他們因此成長，你明白，這就是人生。你比那些渾渾噩噩、庸庸碌碌過一生的人還要多了幾分清醒，是以你用最平凡的生活面貌，彰顯你對生命的觀察所得。如果有機會完成《桑迪頓》，或許會看見更多你對生命的感發，因此我相當期待這本小說的完成。

親愛的珍，行文至此，暫時擱筆。



P.S.讀完海倫這本書，有一天我若穿越到你的時代，我想我也不必擔心手足無措了。



你最誠摯的粉絲 發光小魚 敬上

二○一八年七月

文／發光小魚（文史旅遊作家）

親愛的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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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發光小魚
引言

1. 奧斯汀家族
2. 小說家珍．奧斯汀
3. 上流社會生活
4. 中產階級生活
5. 下層階級
6. 斯蒂文頓、喬頓，與鄉間生活
7. 亞頓、貝辛斯托克、南安普敦、溫徹斯特，與城鎮生活
8. 倫敦
9. 巴斯與時尚的溫泉城
10. 布萊頓、萊姆里傑斯、拉姆斯蓋特、沃辛，以及海濱
11. 教育
12. 健康與醫藥
13. 旅行與交通
14. 鄉間宅邸
15. 文學、戲劇、音樂與藝術
16. 教會與神職人員
17. 軍隊與海軍
18. 流行時尚
19. 行為舉止與生活禮儀
20. 伴侶、愛情、婚姻
21. 死後出版的小說與聲譽日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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