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銀島》到《化身博士》,史蒂文森這回寫活了人性的冒險犯難!
善與惡、體面與粗鄙、文明與野蠻、道貌岸然與慾望橫流
雙重人格,我們不一定有;但雙重標準,我們都不陌生
我已深陷在表裡不一的生活無法自拔了。
這樣的不正常,對很多人來說也許會引以為榮,我卻有著很深的罪惡感。
儘管我是個百分之百的雙面人,卻絕非偽君子,我的這兩面都是非常認真的。
可一切似乎都指向這一點──我正在慢慢失去原本那個更好的自我,慢慢地,和我的第二個、也就是更壞的那個自我融為一體。
作者簡介:
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 (Robert Louis Stevenson,1850~1894)
英國人,出身自蘇格蘭的愛丁堡,父系家族世代多從事燈塔設計工作,母親那邊則具貴族背景,祖父為牧師。似遺傳了母親的體質,從小肺就不好,身體羸弱的他童年時期幾乎都沒到校上學,而是在家接受教育。後來身體好轉,才繼而進入愛丁堡中學與大學就讀。父親原希望他也能成為燈塔設計師,但進入大學後,很快就發現自己沒有理工方面天分,父親理解了,希望他唸法律系,日後生活才會有保障,而後他也確實取得了律師執照,只是一生從未執業過。
他對燈塔設計不感興趣,卻因自小有機會隨家人探訪各處燈塔,而萌生了對旅行、對海洋、對冒險的興趣,再加上從小在家自學,搭造起了廣泛而厚實的閱讀生活,是以,他在一八八三年出版了《金銀島》這部冒險犯難的長篇小說,並幾乎與他的另一中篇小說《化身博士》,一齊奠定了他在文壇雅俗共賞的聲名,且作品流傳至今,影響不輟。
他一方面熱愛旅行,一方面也想為肺疾找尋休養生息之所,是以足跡曾至法國、英國南部、美國,最終在南太平洋的島國薩摩亞定居下來。在他短短四十四年的生命裡,他不僅創作了多部小說,寫作觸角亦廣及兒童文學、旅遊文學、散文隨筆等等,光是晚年在薩摩亞不到十年的歲月裡,他就產出了七十萬字,是一位真正著作等身、勤於筆耕的多才且多產作家。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統計他作品受到翻譯的次數,實位居全世界第二十六名之強(第二十五名則是他的英國前輩狄更斯)。
帶有哥德恐怖小說風格的《化身博士》,被譽為現代的心理、偵探小說開創之作,更成為後世耳熟能詳的心理學「雙重人格」(duality of human nature)刻劃代表之作。據說,史蒂文森在夢中夢到了幾個場景意象後,花了三到六天完成本書,若非文藝天才怎能有此靈思妙筆。
譯者簡介:
王聖棻、魏婉琪
夫妻檔,從電玩中文化、技術操作手冊一路翻到文學作品、藝術理論和歷史,生冷不忌,把翻譯當成讓頭腦持續運轉避免痴呆的最佳方式。
譯有《大亨小傳》、《月亮與六便士》、《人性枷鎖》、《歐亨利短篇小說選集》、《如何使用你的眼睛》、《詩人葬儀社》、《從上海到香港,最後的金融大帝》、《墨利斯的情人》、《黃昏時出發》、《京華煙雲》、《荒誕醫學史》、《鐘形罩》等。
章節試閱
第二章 尋找海德先生(摘錄)
「我原本認為這是件瘋狂的事,」他把那份令人厭惡的文件放回保險櫃,一邊說道,「現在我開始擔心這是一樁醜聞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吹熄蠟燭,穿上大衣,朝卡文迪許廣場的方向走去。那裡是個醫學的堡壘,他的朋友,偉大的蘭尼恩醫生在那裡有房子,就在那兒接待川流不息的病人。「要說有誰知道內幕,必定非蘭尼恩莫屬了。」他想。
莊重的管家是認識他的,把他迎了進去;他完全無須等待,直接從門口被帶到了餐廳,蘭尼恩醫生獨自坐在那裡喝著葡萄酒。他是一位精神飽滿、身體健康、衣冠楚楚、臉色紅潤的紳士,留著一頭過早變白的亂髮,舉止豪爽果斷。一見到歐特森先生,他立刻起身,伸出雙手歡迎他。這種親切的舉動,正如這個人的行事作風,乍看有一點戲劇化,卻是建立在真誠的感情之上。因為這兩個人是老朋友,在中學和大學都是老搭檔,不但自尊自重,也很尊重對方,不僅如此,他們也非常喜歡有彼此在身邊的時光。律師隨便說了幾句話,隨即提起了那個一直壓在他心裡、令他心煩的話題。
「蘭尼恩,」他說,「我想,我們倆應該是亨利.傑基爾最老的朋友了吧?」
「我希望這兩個朋友能更年輕一點,」蘭尼恩醫生笑著說,「但我想我們確實是最老的兩個了。那又怎麼樣?我現在很少見到他。」
「確實!」歐特森說,「我還以為你們有共同的興趣呢。」
「我們是有,」他答道,「但這十多年來,我覺得亨利.傑基爾已經空想過頭了。他開始走偏了,我說的是他的思想;當然,正如他們所說,看在過去的交情上,我還是會繼續關注他,可不管是過去或是現在,我見到他的次數都少之又少。他那種毫不科學的胡言亂語,」醫生接著說,臉色突然氣得發紫,「就算是生死之交也會疏遠他的。」
這微微的發火讓歐特森先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他們只是在某些科學觀點上有所分歧而已。」他想著。身為一個對科學沒有熱情的人(只對房產交易問題有),他還火上加油地添了一句:「這點確實糟透了!」他給了朋友幾秒鐘時間恢復平靜,然後又回到自己原先提出的問題。
「他有個徒弟你見過嗎?叫做海德。」他問道。
「海德?」蘭尼恩重複了一次,「沒有。從來沒聽過這人。從我們那時到現在都沒聽過。」
律師帶回來的訊息分量僅止於此。他在黑暗的大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色慢慢變亮。這晚對他勞累的腦子來說實在不輕鬆──在不見光的黑暗中,被各式各樣的問題包圍得密不通風。
歐特森先生家附近就有一所教堂,非常方便,鐘敲了六下時,他還在苦思一個問題。在此之前,這個問題只觸及了智力層面,但現在連他的想像力也牽扯進來,或者說是被征服了;當他躺在深夜的黑暗中,在拉起窗簾的房間裡翻來覆去的時候,恩菲爾德先生的故事就在他腦海裡跑馬燈似的一幕幕閃過。
他先是意識到城市中夜裡的燈火輝煌;然後有一個疾行的男子身影;然後有一個從醫生家跑出來的孩子;然後這兩個人碰上了,那個人形野獸不顧孩子尖叫,踩過了她,繼續前進。或者,他看見一個富裕人家的房間,他的朋友躺在那裡酣睡、作著好夢,在夢裡微笑;然後房間的門被人打開,床帳被掀開,睡著的人也被叫醒,看!他身邊站著在這個家裡掌握實權的人,即使在那樣一個死寂的時刻,他也必須起身,聽從命令。
這兩個場景中的人物整夜糾纏著律師;要是他不小心打了瞌睡,不管在什麼時候,只會看見跑馬燈更隱密地滑過那個沉睡的房間,或者更迅速地移動,甚至迅速到令人頭暈,在燈火輝煌的城市中穿過更大的迷宮,在每個街角都踩過一個孩子,將她尖叫的聲音拋在身後。然而,這個身影依然沒有臉,沒有一點他也許認識的可能性;甚至在他夢裡,這人也沒有臉,就算有,也是一張令他困惑、還會在他眼前化掉的臉;於是,律師的腦海裡迅速湧出一種異常強烈、幾乎過度的好奇,想看看真正的海德先生長什麼樣子。
如果他能親眼看見,他想,這個謎團就會散開,說不定還會就此完全消失,畢竟,神祕事物被仔細探查後的慣例都是這樣的。他可能會發現,他朋友之所以有奇怪偏好或習慣(隨你怎麼說)的原因,甚至能解釋遺囑中為什麼會有那些令人吃驚的條款。至少那會是張值得一看的臉──一張心中毫無喜悅的臉,一張只要一出現,就能在不容易受影響的恩菲爾德心中激起仇恨,而且久久不散的臉。從那時開始,歐特森先生就開始在街邊商店門口徘徊。無論是早晨上班前、業務不甚繁重的中午、夜霧濛濛的城市月光下、千家萬戶的燈火中、所有獨處或歡聚的時刻,都能看見這位律師堅守在他選定的崗位上。
「如果他是躲藏(註1)先生,」他想,「那就讓我來當尋找先生吧。」
註1 躲藏(hide):與「海德」(Hyde)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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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的耐心得到了回報。那是個晴朗乾燥的夜晚,空氣中帶著霜凍的氣味,街道跟舞廳地板一樣乾淨;輕風沒能吹動路燈,燈下映出了規律的光影圖案。十點一到,商店都關門了,整條街變得冷冷清清,儘管四周仍有倫敦市區傳來的低沉噪音,還是十分寂靜,一點點聲音也傳得很遠;街道兩邊的房子傳出的家務聲清晰可聞,行路人尚未抵達,聲音已經先到好一陣子了。
歐特森先生在今晚的崗位上待了幾分鐘,就意識到有個奇怪的腳步聲正在輕輕地靠近。在他開始夜間巡邏的這段時間以來,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腳步聲所造成的特殊效果,腳步聲會突然從城市巨大的轟鳴喧鬧聲中跳出來,但這人其實離這裡還很遠。然而這次的腳步聲迅速而明確地吸引了他的注意,這是前所未有的;他帶著強烈、近乎迷信的成功預感,退到了那個院落的門口。
腳步聲很快就接近了,當它轉向街道盡頭時,聲音突然變大。律師從門口往外望,很快就能看見他要交手的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人個子不高,衣著樸素;即使在那麼遠的距離外,不知道為什麼,居然也能引起這位觀察者的強烈反感。但那人竟直接朝這扇門走過來,為了省時間,甚至穿越了馬路;到了門口,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就像個正要回家的人。當那人經過他面前時,歐特森先生走了出來,碰一碰對方的肩膀。「我想你是海德先生吧?」
海德先生猛的一縮,倒吸了一口氣。但他的驚嚇只有一瞬間;儘管並沒有看律師的臉,答話時的口氣卻頗為冷靜:「是我沒錯。你想幹什麼?」
「我看你正打算進門,」律師回答,「我是傑基爾博士的老朋友,甘特街的歐特森,你一定聽過我的名字;今天正巧遇見你,我想你說不定會讓我進去坐坐。」
「你找不到傑基爾博士的;他不在家。」海德先生答道,吹了一下鑰匙。接著他突然發問,但還是沒有抬頭。「你怎麼認識我?」
「如果你方便,」歐特森先生問,「願意幫我一個忙嗎?」
「我很樂意,」對方回答,「什麼樣的忙?」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臉嗎?」律師問。
海德先生似乎猶豫了一下;接著,他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帶著一種蔑視的神情走到律師面前;兩人緊盯著彼此對看了幾秒鐘。
「現在我可以重新認識你了,」歐特森先生說,「說不定會有用。」
「是啊,」海德先生回答,「我們見過面了也好;說起來,你應該要知道我的地址。」然後他給了他一個位於蘇活區街道上的門牌號碼。
「天哪!」歐特森先生心想,「難道他也在考慮遺囑的事?」但他沒表現出來,只是低聲複述了一遍地址。
「現在,告訴我,」對方說,「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從其他人的話裡知道的。」律師回答。
「誰的話?」
「我們有共同的朋友。」歐特森先生說。
「共同的朋友!」海德先生重複了一次,聲音有點嘶啞。「誰?」
「比如說,傑基爾。」律師說。
「他才不會跟你說這些,」海德先生憤怒地叫了出來,「我真沒想到你會撒謊。」
「別這樣,」歐特森先生說,「你這話說得太重了。」
對方大聲咆哮,發出野蠻的笑聲;突然間,他以極快的速度打開了門鎖,消失在屋子裡。
(未完待續)
第二章 尋找海德先生(摘錄)
「我原本認為這是件瘋狂的事,」他把那份令人厭惡的文件放回保險櫃,一邊說道,「現在我開始擔心這是一樁醜聞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吹熄蠟燭,穿上大衣,朝卡文迪許廣場的方向走去。那裡是個醫學的堡壘,他的朋友,偉大的蘭尼恩醫生在那裡有房子,就在那兒接待川流不息的病人。「要說有誰知道內幕,必定非蘭尼恩莫屬了。」他想。
莊重的管家是認識他的,把他迎了進去;他完全無須等待,直接從門口被帶到了餐廳,蘭尼恩醫生獨自坐在那裡喝著葡萄酒。他是一位精神飽滿、身體健康、衣冠楚楚、臉色紅潤的紳...
目錄
第一章 門的故事
第二章 尋找海德先生
第三章 自在的傑基爾博士
第四章 令人在意的謀殺案
第五章 和一封信有關的小插曲
第六章 蘭尼恩醫生的怪事
第七章 窗口的蹊蹺
第八章 最後一夜
第九章 蘭尼恩醫生的陳述
第十章 亨利.傑基爾對本案的陳述全文
第一章 門的故事
第二章 尋找海德先生
第三章 自在的傑基爾博士
第四章 令人在意的謀殺案
第五章 和一封信有關的小插曲
第六章 蘭尼恩醫生的怪事
第七章 窗口的蹊蹺
第八章 最後一夜
第九章 蘭尼恩醫生的陳述
第十章 亨利.傑基爾對本案的陳述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