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恐懼和自己割離,把疼痛從血液斷;我要一直往前,往前走,即使是死亡,也不是終點……
你是不是有時候會有這種感覺,活到現在,你的心中莫名產生了一張鐵絲網。
你不知不覺,把自己與別人隔絕起來,你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張鐵絲網何時織成的?又要如何剪破這張鐵絲網?
京子的爸媽死於車禍,京子由叔叔嬸嬸領養,雖然他們對待京子如同自己的孩子,然而,京子的心中仍然覺得孤單。京子8歲那一年遇見美國大兵荷西,荷西教京子跳一種古巴舞,雖然只有短短的五個月,但是這五個月卻在京子心中埋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
漸漸長大的京子,一直記得荷西這個人,一直記得荷西教她跳舞,一直記得跳舞的感覺,因為那是一種不放棄希望,要勇往直前的感覺,就算是買新衣服、在學校被老師稱讚、坐雲霄飛車、和朋友去游泳都不會有跟荷西一起跳舞時,會讓人忘掉所有煩惱的感覺,這種感覺一天一天長大,變得非常牢固而有力量,京子開始存錢,開始準備到美國去,她只有一個目的,找到荷西。
京子,一個人,展開美國尋找荷西這一趟旅程,像是一場公路電影,京子在這旅程上,遇見了許多曾經認識荷西的朋友,但他們一開始都不願意告訴她荷西真正的下落,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都被京子心中那顆不滅的希望火種所感動,這個來自日本的弱小女子,究竟為什麼要見到荷西?為什要荷西對她這麼重要?為什麼在京子的身上散發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堅韌?
日本小說家之神村上龍,以這本小說為藍本,將京子拍成電影,由實力派演員高岡早紀演出那個堅強帶著夢想的舞者。京子透過尋找荷西的旅程,漸漸發現心中的鐵絲網被剪斷了,銳利,刺人流血的生命之網,雖然時時會跑出寂寞與哀傷,但京子卻從來沒有屈服,她用勇敢和夢想,將心中的鐵絲網剪斷了。
你呢?你如何剪斷自己的寂寞哀傷之網?
**************
我只有一個目的。
找到荷西。
以前荷西教我跳舞,讓我忘掉所有煩人的事。
這樣的經驗,從未有過。
每個人一定都會哀傷和寂寞,但我不想屈服。
找到荷西後,我想跟他說,
說……謝謝,謝謝。
然後兩人一起跳舞,
聽他讚美我,京子,跳得很好呢……
我只有這個目的。
但沒想到,這一趟遙遠的旅程,
竟變成意想不到的模樣……
作者簡介:
村上龍
1952年出生於日本長崎縣佐世保市。武藏野美術大學肄業。
1976年仍就讀大學時,以描寫軍事基地城市年輕人行為的《接近無限透明的藍》獲得第19屆群像新人文學獎、第75屆芥川獎。此後,出版小說、散文、對話集等,作品類型廣泛,並持續造成話題。
其中多部作品改編成電影,包括自編自導的〈黃玉〉、〈京子〉等。
1999年3月,作為新媒體的實驗,創刊以金融經濟議題為主的《Japan Mail Media》電子報,並擔任總編輯。
同年7月,出版經濟學繪本《那些錢能買什麼?》(繪者:?????)。
隔年出版以網路和繭居為主題的《共生蟲》,以及描繪國中生從集體棄學到建立半獨立國的《希望之國》,一一成為討論話題。
2001年出版《最後家族》,同年改編為電視劇。
樹立了在當今打拼存活的新職業觀作品《工作大未來──從十三歲開始迎向世界》,近期的長篇小說《走出半島!》(幻冬舍,2005),成為超越文藝範圍的話題作品,並獲得第59屆「每日出版文化獎」、第58屆「野間文藝獎」。近期作品有《凝視「個體」的對談》、《盾》(2006)等。
從第123屆起,擔任芥川獎評審委員。
譯者 鄭納無
台灣台北人。研究所時主修社會學、副修日本研究(社會、文學),曾於京都大學人文所研修。擔任過社大講師等工作。小說譯作屬大田出版的有《鬼磨坊》、《神偷》、《最後家族》、《舊宮殿》等。
喜歡詩文、蔬菜種植、文學翻譯和簡單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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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京子.獨白(Kyoko.monologue)
鐵絲網。
比我的頭還高的鐵絲網,沒完沒了延伸下去,那樣的景象,覆蓋我的記憶。
四歲時,爸媽因車禍身亡,叔叔、嬸嬸收養了我。
那是一個有美軍基地的城市,我去上幼稚園、中小學時,就是沿著鐵絲網旁邊走。
鐵絲網另一邊,可看到迷彩軍機、有草坪的美軍營房……,還有星條旗。
八歲那年夏天,我遇到荷西。
荷西.費南多.柯帝斯。
一個美國大兵,以前是舞者。
他教我跳舞,雖然只有幾個月。
我們帶著收錄音機到公園或空地跳舞。從收錄音機傳出來的音樂,是我從沒聽過的。
音樂其實滿哀傷,但一直聽下去卻會興奮起來。在那樣的音樂聲中,準確掌握節奏來跳舞,心情真的會變好起來。
和荷西一起跳舞時,能忘掉所有煩人的事。
這樣的經驗,以前從未有過。
就算是買新衣服給我、在學校被老師稱讚、去遊樂場坐雲霄飛車、和朋友去游泳,也不會有和荷西踩著舞步時的那種心情。
自己感覺得到,煩人的事像雜質一樣,隨著汗水排出體外。
但可不是流汗就行了呢。
得用身體的軸心掌握音樂的節拍──那麼哀傷,卻又能讓人興奮,不可思議的音樂。
「仔細聽那音樂。」
荷西總是指指自己耳朵、我的耳朵,還有收錄音機傳出來的音樂,這樣教我。
荷西要回美國那天,我送他風鈴。
他給了我紐約的地址,還送我一雙舞鞋,法國製的舞鞋,上頭還寫了我的名字。
Kyoko
生平第一次穿舞鞋,又輕又柔,簡直就像腳的表面又長出一層皮膚一樣。
荷西離開後,我還是繼續跳舞。要跳得更好更好,有一天要和荷西一起再跳,抱著這樣的想法,我繼續跳舞。
高中畢業後,一邊在速食店打工,一邊考取了小型車駕照,然後成了小貨車司機。
一來我喜歡開車,二來工作時也可以不用和別人說話,這點也不錯。
還有,我想存錢去紐約。
二十一歲那年夏天,我終於買了飛往紐約的機票。
公司方面,我請了兩個月的假。
從十二年前分開後,就沒再和荷西聯絡過,雖然擔心他會不記得,但我還是出發前往紐約。
見到荷西,想跟他說謝謝,然後兩人一起跳舞,聽他讚美一聲,跳得很好了呢。我的目的只是這樣。
然而,我的旅程卻變成意想不到的模樣。
我從紐約沿著95號州際公路一直往南開到邁阿密,最後去了加勒比海的小國古巴。
那期間,我認識了很多人。
拉爾夫.畢格斯(Ralph Biggs)
「美國兵?荷西以前是美國兵?這麼說來,美國兵也不是只會幹些殺人的事囉。」
第一次見到京子,是在我們公寓門口。雖然季節已經入春,但氣候還是很冷。那天工作結束得稍早些,我把豪華大轎車停在公寓旁的室內停車場,然後邊打電話給瓊安,邊走過十一街。手機真是方便,通話費是公司在付,而這麼邊走邊打電話,讓自己感覺像個在證券公司上班的超級業務。瓊安是十八街義式咖啡館的服務生,雖然是個白人,不過嘛,是個好女人。當初為了要約她出去,在她店裡喝了大約二十杯的卡布奇諾後,要到了她家電話。
這天運氣不錯,有三小時的時間可以自由使用車子。那天的客人是德國來的,上午要我載他在城裡轉來轉去,下午好像是要開會開到傍晚,所以我就自由了。因為要開豪華轎車去接瓊安,所以我就跟她說,我們去吃點好吃的吧。你知道嗎?我的車可不只是一般加長型的豪華轎車,而是特長型的,比一般加長型的還長七十八公分,不過我們公司還有一輛超特長的,說了你會不敢相信,那輛車的後部還附了一個浴缸。會用這車子的只有搖滾巨星和日本人。我到現在還沒載過日本人,不過聽朋友說,他們給小費還滿大方的。
就這樣,和瓊安說著電話,我來到公寓大門的台階下。我並不是特別喜歡白人,但瓊安是個讓人覺得很特別的女孩。或許可以說是比較有傳統氣息吧。這年頭,明明在肚臍或舌頭穿環,卻彷彿只有瑜伽才是生命的價值,年紀都快三十,還裝作一副處女模樣的怪女人越來越多。但瓊安不一樣,她是走路很有活力的那種傳統女性。瓊安提出一件「很有水準」的事,就是她說想去吃「SPQR」餐廳。SPQR我去過很多次,但不是當客人,而是以司機的身份,也就是說,只到門口而已。SPQR雖然是家好餐廳,但貴得很。稍微喝點酒,然後吃到甜點為止,這麼一整套下來,包括小費,兩個人得花兩百美金。這樣的錢我當然沒有。我想她是在試探我的心意。碰到這種情況我就會說,吃義大利菜會變胖哦,不如去我家,我們叫泰國菜或柬埔寨料理來吃,聽聽從前的「費城之音」,或是看紐約尼克隊的比賽,妳覺得呢?總之,得說點什麼回應一下。剛認識時,就算說謊也得設法把氣氛弄好。所以我會回答OK,然後說等訂好了位子再告訴她。這麼說的話,接下來要找到各式各樣的藉口並不難不是嗎?譬如說,今天人實在太多,餐廳都客滿了等等。
大門口站著一個東方女孩。走近一看,很漂亮的臉孔,但看不出年紀,因為是東方女孩。她問我,有個叫荷西的是不是住在這棟公寓裡?我們的公寓,有各種等級的房間,從月租八千美元的閣樓到沒有廚房的五百六十美元的都有,但拉丁裔的傢伙倒是沒見過。我有點擔心地問她,是不是地址搞錯了?她從毛領夾克口袋掏出一張紙條給我看。似乎是她自己把那個叫荷西.柯帝斯寫的地址又重抄一遍,但有兩個地方寫錯了,而且那個地址也不在曼哈頓,是在皇后區。這種事常發生,因為在皇后區或紐澤西,有一大堆街名和曼哈頓的一樣。不,小姐,那是皇后區哦,妳看,不是有個字母Q嗎?順便問一下,妳是中國人嗎?她答說是日本人,然後又問我皇后區遠不遠?那得看地段囉,搭地鐵的話,大概一個鐘頭到一個半鐘頭吧,我這麼跟她說。她道聲謝,走下階梯。這時我才想到要叫住她,因為許多事情在腦袋裡擦出火花,SPQR、瓊安、豪華轎車、日本人,還有她坐特長型轎車去和那個叫荷西.柯帝斯的人見面,我和瓊安在SPQR吃小牛肋排,喝著血色般的Brunelo或 Brinello什麼的1,這些事變成影像的組合,浮現在我腦海,彷彿一部幸福得無法再幸福的電影。
一回神過來,我嘴裡喃喃唸著「日本人」,拔腿追了過去,轉到她前頭,跟她說了這項交易。等一下,我是司機。我沒用「fuck」、「hell」或其他什麼俚語,而是很注意地用簡單易懂的英文慢慢跟她說。這十年來,我不記得自己有哪次用過那麼簡單的英文。喂,小姐,如果妳要去皇后區的話,要不要雇我啊?我有車子。計程車嗎?她問。「NO!」我誇張地說,就像一個想把很貴的東西用更貴的價錢硬賣出去的墨西哥人。是大型豪華轎車哦,妳坐過又黑又大的豪華轎車嗎?我心想,這女孩八成沒坐過。為什麼呢,很簡單,因為她的打扮不屬於會坐豪華轎車那些笨蛋那一型的。我一直這麼覺得,最看不起那些坐加長型豪華轎車的,就是我們這些開轎車的司機了。例外雖然也有,但幾乎所有客人都對我們視而不見。並不是說他們對待我們像狗或機器人,而是無視我們的個性或人格,只是把我們當作服務生、侍者或僕人而已。
雖然不完全是這個原因,但我一直不喜歡那些只會坐豪華轎車的人。他們的打扮只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喜歡穿戴昂貴的東西。雖然穿著膝蓋破洞牛仔褲的客人也有,但即使那些傢伙,身上也有了不得的項鍊、皮帶、手錶或鞋子之類的。
她的打扮當然跟他們不一樣,現在想起來,她應該是第一次來紐約,不,就連出國也是第一次。不過,該怎麼說呢,那模樣和曼哈頓還滿搭配的。給人的感覺像是那種住在雀兒喜區2,一邊在天然食品店打工,一邊上了三年現代芭蕾舞課程的那種裝扮。這種打扮的人是不會坐加長型豪華轎車的。
多少錢呢?她問。這對我來說是個很難的問題。因為想要賺到和瓊安去吃飯的錢,所以也只好說謊了。通常是兩百美金,妳的話,一百八十就可以。講完後,心裡想要是能說得更理直氣壯會好些,但已經太遲。開什麼玩笑?!她馬上脫口而出,一臉驚訝之餘,又確認地問,一百八十美金?我點個頭。抱歉,我沒這個錢,女孩這麼說,擦身而過,拔腿就走。我打算把自己當作艾迪•墨菲,先大大吸一口氣,然後對自己說,別放棄,一邊喃喃唸道,上帝,賜給我力量吧,一邊又追了上去。轉到她前頭,我一口氣劈哩啪啦地說。等等,一下下就好,妳想去皇后區是吧?妳打算怎麼去?坐地鐵嗎?不行喔,地鐵很危險的,尤其對妳這種可愛的女孩來說。搭公車嗎?想都不要想,要去妳剛才講的那個地址,最少也得換五次車。坐計程車嗎?也不行的,小黃基本上是不願意離開曼哈頓島的。妳懂嗎?我說的一百八,是從這裡出發,見了妳朋友之後,再回來曼哈頓的車資,這樣一點也不貴的。我會把轎車開到這裡,開到妳的跟前,妳連一步都不用多走。而且也沒其他任何費用了,小費什麼的都包括在內,一百八,這絕對不是什麼壞交易的。
除了地鐵很危險這件事,我說的大致都是真的。紐約的地鐵在不久前,還被說成是比貝魯特或尼加拉瓜更危險,不過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治安變得相當好。關於這點,不同的朋友有不同的理由,但依我看來,原因在於愛滋病。看到周遭的人一個接一個死於愛滋,吸食強性毒品的人就會減少。只要大家知道注射毒品會導致死亡,有毒癮的人就會進一步減少,這麼一來,阻街女郎也會減少,然後犯罪也就會變少。這和之前《今日美國報》說的,車輛的數目只要減少五分之一,所有的交通阻塞就會消失,道理是差不多的吧。
她在考慮。後來聽她說,是從上城的旅館搭公車到我們這裡來的。對初次到紐約的人來說,搭公車或許會有點辛苦。坐過了站,就得白走很多路。不過話說回來,她很年輕,如果是來旅遊,去參觀個美術館什麼的,搭車錯過一、兩站,也不會覺得辛苦吧。但是,她來紐約是有重要目的,是為了和那個叫做荷西.柯帝斯的人見面而來的。
真的就是一百八嗎?低頭考慮了一會後,她這麼問我。當然當然,我點頭說。就這樣,我們成交(要是美、日汽車談判也這麼容易的話該有多好)。我就是這樣認識京子的。那時我想趕緊撈到一百八十美金,而京子想必覺得,如果到皇后區能見到荷西.柯帝斯,那樣就把事情了結,這樣的話,一百八也不算貴。然而,我們卻是有緣份的。我們後來變得比原先考慮到的還要深入認識彼此幾十倍。這對她來說,是幸或不幸,我到現在也不知道。
京子.獨白(Kyoko.monologue)鐵絲網。比我的頭還高的鐵絲網,沒完沒了延伸下去,那樣的景象,覆蓋我的記憶。四歲時,爸媽因車禍身亡,叔叔、嬸嬸收養了我。那是一個有美軍基地的城市,我去上幼稚園、中小學時,就是沿著鐵絲網旁邊走。鐵絲網另一邊,可看到迷彩軍機、有草坪的美軍營房……,還有星條旗。八歲那年夏天,我遇到荷西。荷西.費南多.柯帝斯。一個美國大兵,以前是舞者。他教我跳舞,雖然只有幾個月。我們帶著收錄音機到公園或空地跳舞。從收錄音機傳出來的音樂,是我從沒聽過的。音樂其實滿哀傷,但一直聽下去卻會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