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20年前與20年後的「你」的愛情備忘錄
《寫給你的日記》20週年時光復刻版
新增愛情100擊
劉若英說:「這本書我買了三次,因為每買一次,就被別人拿走。」
波西米亞般迷人的貓樣風格女子,天生有著流浪性格的書寫才華,驚人的筆觸與觀察,加上說故事的平易近人,使得鍾文音不論小說或散文,皆表現出一派自然通俗風味,讓我們可以很快進入她所描述的曲折情節,她是繼三毛之後,唯一讓我們在旅遊文學裡,看到一絲絲人的味道和孤獨寂寞況味真性情的作者。
《寫給你的日記》是鍾文音在紐約放逐兩年的真實日記本。一個單身女子離開家人與愛人、朋友,置身紐約的動盪與陌生不安,生活裡五味雜陳的酸甜苦辣,以〈游牧生活〉〈信箱〉〈畫室〉〈柴米油鹽〉〈街頭〉〈邂逅〉五個部份架構脫軌的真實人生。
讓你真切體會一個人在異地都會的掙扎與找尋自我的喜悅,你翻開日記本,就跟著鍾文音走入大紐約的陷阱、驚豔與新奇,在中國城巧遇艾爾帕西諾、在蘇活區看見馬友友、中央公園揀狗大便的人口袋裡放著莎士比亞舞台劇節目單;當然你更看到隻身追求夢想的辛苦,支票被盜用、艱苦打工、搬家更換無數次地址……動盪的生活經驗,卻更深入一個城市的真實面貌。
還喜歡紐約嗎?喜歡呢,才開始初戀而已。一個單身女子放逐異國的生命日記,在巨大的塵囂中,不斷反覆驅動、行走,以寂寞為調味;以相思為節氣;以自語為形式。真實的日記本,與你終宵共舞,讀出旅者孤獨悲傷的況味。
●《寫給你的日記》20週年時光復刻版
作者鍾文音特別新增愛情100擊。
「二十年後,寫給你的日記」兩萬餘字,搭配攝影, 提供與讀者與二十年前的版本一個對照心緒。
在時光的繼續中,文字與情感在二十年間,以沉潛之姿訴說,
被遺忘的,被封鎖的,再一次躍然眼前,牽引曾經被關在盒子的記憶,就像作者寫的:
「在美麗的光陰河流裡,曾經我們短暫契合地走了一段,這一段旅路永遠永遠也不會消失,永遠永遠,因為已經屬於我們了。我希望你很幸福,幸福滿到可以永遠在孤獨寂寞痛苦時,還覺得十分十分的幸福。」
●愛情100擊 菁華
愛情一百擊像電影字幕,只消打上二十年後,一切就會快轉起來。
3
一樣的你,一樣的日記。愛情時光裡初識的那個嬰孩,已長成了荳蔻年華。蒼老的年輕,不再相信愛情,但相信愛與情。
5
我的世界,慢了下來。我的愛情,靜了下來。
8
曾經你愛我所寫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文字的段落,你說連標點都可以呼吸到我對愛的吶喊與心的重量。
24
我已經把愛情從地下室搬到地上,以前我喜歡任何腐蝕下墜的暗黑力量,心像被打進一根鏽蝕的釘子,早晨起來,在床沿坐著就可以聞到迴盪在愛情的那股濕冷的空氣,又苦又著迷,吸一口氣就可以活很久。年輕時以苦為樂,看見掙扎卻手舞足蹈。膽大妄為,甜美而破爛。再大的雪雨,都會停下。
31
你可以的時候,愛那麼強烈,你不行的時刻,愛那麼決然。你訂的時間表,提早讓我老了。
32
愛情只是魔術,幻影消失,整座相思城池空蕩蕩,甚至常想不起來。
48
你把安全感帶走。愛情自此壞掉了。
52
一開始都以為沒有對方會死。一開始都覺得一切非常甜美。一開始一開始錯的也是對的。一開始一開始一開始是錯的。體認到一開始就是錯的,已經過了二十年。
53
傷口還沒老去。新傷口就來了。
59
曾經為我指路的你,已經停止在原地了。而我老早就走上另一個分岔點了。帶著陰暗滋味的你,已經被我關在記憶的盒子了。很久很久才拿出來曬一番。
72
我的愛情經常需要吃藥。不動聲色是藥。忍辱柔和是藥。想愛神還不如想財神。
75
求來的東西,會被輕視。愛情不能有卑微。愛情用纏的沒用。
87
用一個你,收割一世愛情的燦爛,用長長的等待,讓它枯萎時也美麗。
92
我已經遺忘感情的痛了。現在理解什麼是幸福,幸福滿到可以永遠不婚都夠使用。
作者簡介:
鍾文音
淡江大傳系畢,曾赴紐約習畫。專職寫作,以小說和散文為主,兼擅攝影,並以繪畫修身。一個人周遊列國多年,曾參與台灣東華、愛荷華、柏林、聖塔菲、香港等大學之國際作家駐村計畫,講授創作等課程。
曾獲中時、聯合報、吳三連等國內重要文學獎。二OO六以《豔歌行》獲(開卷)中文創作十大好書。已出版《一天兩個人》、《少女老樣子》等多部短篇小說集、散文集與長篇小說等,質量兼具,筆耕不輟。小說《在河左岸》改編成三十集電視劇,深受好評。
二O一一年出版百萬字鉅作:台灣島嶼三部曲《豔歌行》、《短歌行》、《傷歌行》,並已出版簡體版、日文版與英文版。
最新散文集《憂傷向誰傾訴》《最後的情人》《捨不得不見妳》(榮獲第二屆三毛散文獎首獎)。
最新長篇小說《想你到大海》。
章節試閱
如夢幻,如火宅;似浴火重生,似相思難了……
從慾望到希望,遷徙者的本能被驅動著,
在汪洋世界裡,永不遷徙的人必定要具有獨特的適應能力。
7月22日 晴
紐約第一個暫居的窩是在瑞瑗的家,瑞瑗的家是她念研究所的先生之宿舍,洛克斐勒大學的宿舍很清雅,窗外群樹橫生,校園靜素。
瑞瑗幫我在客廳搭了個小睡房。我想趕快安定下來,於是鎮日和她出門看房子,並認識紐約大致的輪廓。
和瑞瑗在一起有如參加「魔鬼訓練營」,她走路特快,辦事重效率,而我懶散慣了,加上時差和天氣熱,差點沒累倒。
7月24日 晴轉午後雷陣雨
暫住瑞瑗家三天後。
昨天和她去看妥了房子,給了一百美元訂金,今天是說好要搬去的日子。
搬家前一刻突然傾盆大雨,雷響大作。老紐約客的畫家朋友薛保瑕開車來載東西,因為認識的朋友裡只有她有車。
皇后區的Astoria,住了許多的波多黎各人和希臘人。
待她們幫我搬好了行李,見薛保瑕的車子開離了視線,我才真正感到異鄉的孤獨。
夜晚來了,睡不著,熱得很,才發覺窗戶對出去是個小小的天井,天井旁有多戶人家,風壓根兒吹不進來,難怪房東一直深怕我不住了。
當初看房子太大意,使得現下的處境竟似卡爾維諾初下榻紐約時寫下的日記感言:「在面對陽光照不到的狹長中庭的窗戶前,有一座鏽跡斑斑、髒兮兮的小鐵梯,教人痛不欲生的視野。」
四周傳來嘈雜的西班牙文,西班牙人屬性愛熱鬧,音樂開得很大聲,熱氣浮升的窄小房間裡因為吵,更讓心顯得浮躁。
若有電話還可打給朋友解悶,這下子,我在兩個半大的榻榻米房間,踱來踱去。最後便踱去了廚房,廚房的桌子擱著湯湯水水,聽到大陸人的口音從鄰牆傳來,我突然意會到原來我住到了一個大陸窟了。那天白日看房子時,房東一定特意稍稍整理過,因為現下的廚房比那天髒多了。
這樣一想,心情更頹喪,見到瓦斯爐旁有個窗戶,便挨到窗旁乘涼。見窗旁有個梯子亦是霉鏽斑斑,矮身爬進窗,踏上防火梯,防火梯的下面是人家的後院,後院吊著一家子的大小衣褲,在風中移盪著身影。外面的天光竟是寶藍中帶著橘紅色,宛若《亂世佳人》裡南北戰爭過後的場景。入晚了,蟬鳴仍噪鬧,烏鴉也飛來了,而每隔幾分鐘一班劃掠天際的飛機,在遠處散著濃濃的旅行(或者是返鄉)的意味,如此濃稠(或者是濃愁)的色彩,令人看得驚心動魄。
「I don't want to think about that today. I will think it tomorrow.」電影《亂世佳人》裡郝思嘉常常用著俏皮的神情如此安慰自己,朋友也曾寫信告訴我這句話。也許我在紐約的第一個住處,要度過的就是這一句話吧。否則如此多的失望,如此多的不便,我如何度過我的孤寂與相思難耐呢。
7月29日 街上狗兒吐舌頭,熱!
第一天,獨自從皇后區搭地鐵到曼哈頓。紐約地鐵看似迷宮,其實很容易搭乘,只需索一份地圖,搞清楚UP或是D0WN的方向即可。
保瑕要回台灣到東海美術系任教,南施約我和她一起吃頓飯餞行,約在蘇活區的古根漢美術館。
結果那日皇后區的R車和N車停駛,於是只好想辦法走到別的地鐵入口搭上七號車;再轉換車子到下城時,我已經足足晚了一個半小時,到達時她們已經走了。
晚上南施來電問我怎麼回事?我說天啊,怎麼知道會遇上地鐵列車停駛呢。她便說這就是住在郊區的不便,你要是住曼哈頓,即使停駛也有公車,再不然隨處都有計程車。說得也是,我說。
腦海裡,不禁出現當我轉車至四十二街時代廣場時,由於多段路線停駛,幾乎所有的乘客都跑到了四十二街來接泊,人潮在地下道擠得沒有空隙,我的身體幾乎是被後面的人推擠著前進,旁邊的街頭表演者卻視若無睹,黑人樂團一逕地震天價響,尤其是鼓聲綿密傳於地下道內,我感到像是在逃難似的。
於是發現,紐約不是個觀光之城,它是要你如實地面對生活。
如果你到紐約觀光咒罵起這個城市的野蠻,那我會很同情你,因為等於還沒看到精髓就得走人了。
紐約要你品嘗生活的百般滋味。
還喜歡紐約嗎?南施問。
喜歡哪,才開始初戀而已呢。我答。
7月30日 hot! hot! hot!
持續的熱度,紐約夏夜的悶熱,不亞於台北。
電話線還沒接上,而我的心和天氣的熱一樣難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台北通電話了。
到了公用電話亭,撥了零,總機接,向總機小姐說要接對方付費電話,她回問我對方會講英文嗎?我答會。台北的你也曾在紐約放逐了三年,你理應知曉我初來此地的困頓,打電話給你是我在異鄉孑然一身的唯一依賴。等接通電話的空檔,我這般地想著。
誰知總機竟回說對方沒人接聽。總機並輕聲細語地向我說,也許等會兒你可以再試試。她大約聽得出我聲音的落寞吧。
街角的流浪漢正在用紙箱打地舖,準備他今晚的窩。而我失魂落魄地蹣跚著步履,進了窩,四周一片死寂,波多黎各人也睡覺了。走到廚房喝水,蟑螂和老鼠在大陸人的米袋裡嬉戲著,本能似地我又爬上了防火梯,想遙望天邊台北的方向,那是思鄉的梯子。
彎身上了梯子,沒料到已經站了個人影,是大陸人娣娣,中年婦女的她,愁容滿面。她輕啟著聲響說,也來乘涼啊。我點頭,然後我們皆一同看向月牙彎彎的天際,寂寞悄悄爬上了心口,偷偷狠咬了我們一下。
若說競爭者都具有社會地位的話,那麼我們倆是那種沒有競爭能力的人,在紐約這個地方也找不到位置。
8月1日
保瑕來電,問起我安頓得如何?我說很好,倒是熱了些和吵。她笑說那個區域不太好。又問我開始畫畫了嗎?我說開始畫了,胡亂畫。她又笑了一下,她說要注意明暗,畫完後人要退後站遠一點看畫,眼睛瞇著看,從中看出明暗和層次及律動感。彩度高明度低,也可以用冷暖作互補,例如野獸派用鮮豔打底色等方式。末了,她建議我去買一本《色彩學》來看看。
晚上,瑞瑗也來了電話,我向她說了保瑕對我說的話。瑞瑗卻說,沒關係,你得先看你自己,「明暗在心中,眼睛張開就是色彩。」她說。
瑞瑗送了我一個她自己寫的詩偈:「具足一切緣,何必覓東西,法從何處尋,照鏡相對看。」
我冥思了許久,她們一個從學院出發,一個從自我出發。
而我自己則得靠自己走這一趟紐約之路。
8月3日
今天打了對方付費電話,終於接通了,心跳一時大亂了節奏。電話傳來台北你那溫慢低沉的熟悉聲音,我突然放縱自己地猛掉淚,一逕說著想你,好想你,還癡心妄想地說著你來看我好不好。台北的那頭卻是清楚理性的聲音。你說,這是你必須要走的路,我們遲早會在一起。別忘了,你去紐約是為了什麼?
安然地掛上電話,悶熱的暑氣旋盪在肌膚的四周,我頹然走到鄰近的小公園踱
步,心裡點點滴滴地清醒了起來,告訴自己游牧生活開始了,不要再眷戀過往。
8月4日
隔壁的女孩來美國好幾個月了,她說課程她沒什麼興趣,想回家了。問她什麼時候再回來,她說大概要很久很久才會再來美國。
由於女孩的房間靠大馬路,窗戶挺大的,不若我的窗戶小且對著天井,所以我就向她說,那接下來我住你的房間好了。她聽了露出笑容說,好啊,這樣有些東西就可以留給你用,東西留給認識的人使用,感覺比較溫暖,物品也不會覺得主人遺棄了它們。
我覺得女孩的論調挺可愛,讓我瞬間裡想起了村上春樹小說裡的女主角。
8月10日
和娣娣去逛世貿大樓的夜景,花了美金六元,上了一百零七層高的地方看夜景。娣娣要我幫她照張相,她說她的女兒一直掛記著要她寄張照片回山西老家。
山西人到美國的很少吧,我問。
娣娣說,是啊,淡淡地說起,要不是因為先生有外遇,她很痛苦,她也不會離鄉背井。然後在咖啡廳時,娣娣才向我述說,她還有個女兒,剛出生不久就送人,因為大陸實行一胎化,她只好偷偷生,沒料到就在懷第二胎時丈夫有了外遇。她說好在她以前曾開過公司,於是便用商業考察名義申請出來,遠離傷痛之地。「可憐的是我的兩個女兒,一個跟著我丈夫,一個卻是命運未卜。」
聽了,我無語回應,面對他人的巨大傷痛,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們看著夜景的傷寂表情和周遭的遊客熙攘氛圍成了強大的對比,我和娣娣倒像是來參加一場魅影的葬禮似的,對著理不清的過往,深深哀悼著。
8月11日
今天和娣娣又逛到蘇活區(SOHO),未料卻下了場大雨,街角有個華人在賣著三元一支的傘,那傘都是中國製的,非常不耐用,華人小販用著華人特有的口音喊著, Umbrella,Umbrella。
我和娣娣聽了都發出了一種會心的賊賊一笑,笑裡有些慨嘆蒼涼。
我提議說,到咖啡店等雨停吧,她無奈地說好,我知道她不習慣喝咖啡。我點了卡布其諾,她好奇地問著我什麼是卡布其諾。我起先一臉驚訝,旋即想到她也許真的不知道。「一種和著牛奶打成泡沫狀的義大利式咖啡。」我加了些肉桂粉,遞到她面前要她嚐嚐。
娣娣嚐了一口,露出滿意的表情,她說以前覺得咖啡難喝,沒想到這個這麼好喝,於是她也愛上了卡布其諾。
而我對於我們倆的閒閒日子,倒是懷有一種感激的溫度,心想游牧的生活也不至於太壞。
8月15日
隔壁女孩搬走了,我於是搬到前頭她的房間。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移動,卻讓我有全新的領略,好像搬了個位置,代表著自己還有移動能力,一種新的空間、新的氣味。
她留下了臉盆,幾個回收的盒子,一張撿來的椅子,一件舊大衣,一個矮櫃和幾本時尚雜誌。
她先搬到男友住的地方,再決定回不回家,抄了電話給我,收下紙條,心想也許永遠也不會需要打這個電話吧,畢竟交情還淺淺的。
裝電話的工人昨晚在我出門的時候來了,上海人的房東幫我開了門,讓AT&T的工人裝好線。
有了電話線,又有了新窩,一種定居的感覺,讓我漸漸可以安靜地看點書,畫點圖,寫寫信,說說話。
9月6日
鎮日和還沒有找到工作的娣娣瞎混。中午換了幾班地鐵才到了康尼島(Coney Island),海邊有很多的老先生、老太太。娣娣說他們都是蘇聯人,因為她聽得懂蘇聯話,我才知道娣娣在西安還沒開公司前,還是個高中老師呢。可是她現在要找的工作卻是﹁House Keeper」,打掃房子的女工,令人想來情何以堪。
在海邊,我們也學著老外,鋪條花巾躺著晒太陽。娣娣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趕快定下來,然後把大女兒接過來。你呢?你的最大願望是什麼?娣娣突然問起我,我望著海域,很不中用地心想,和台北的你早日會合。但嘴裡說的卻是,好好地畫畫,寫好小說。
那哪一天也把我寫進去囉。娣娣狀似認真地說。
好啊,一定。說著,我狀似豪情地揀了顆石頭,拋向海面。
9月21日
到花旗銀行的機器領了我在曼哈頓提領的不知第幾個一百元,我的記事本上寫著,生活費三百元,房租三百元,交通一百元,繪畫材料一百元。一個月至少要用掉七至八百美元,真嚇人。
吃了幾餐速食麵,再吃下去要成木乃伊了,於是放棄慵懶的姿態,打算去超市逛逛。從皇后區住家往西走,走到十字路口,再左轉,見到許多不鏽鋼的推車,就是超市了。
超市入口,有些老婦們手裡細心地拎著折價券;超市出口,一堆婦女拎著塑膠袋走出來。一種富庶得像河洲兩岸的子民般,農作物繁多,吃喝不完的神情。而我是河洲兩岸瘦削的一匹騾子,在芒草顫顫的風中,緩緩走向糧堆。
超市,真大。顏色紛繁,蔬果堆如山。挑了幾個綠蘋果放在推車裡,偌大的推車因為有了蘋果的比例對比,凸顯了一點空間過大的好笑。我想也許我該拿個手提的小籃子就夠了,但是心意上卻是懶洋洋地不管了。
繼續走著,逛到了麵區,買了幾包義大利空心麵,然後再繞到擺調味罐的架子,學習辨認醬汁品種,學習買起司和調味,然後又繞回蔬果區,挑了幾顆紅番茄和蔥蒜。今天做義大利麵正好,涼風起兮茴香味濃,正是西西里島義大利黑手黨要出巡的時刻。哈,我愉悅地想著,等會熬麵汁的模樣,廚房的溫度,也許和娣娣點蠟燭共餐也說不定。正當想著,一名婦人從側面拍我的肩,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你不是西班牙人?」她轉用英文說,我理所當然地搖頭,並讓她看清楚中國人特有的眼睛細條模樣。她說了聲對不起,還以為我是西班牙人。怪哉,怎麼會呢?我想可能是前陣子天氣尚熱時和娣娣去康尼島晒黑之故吧,加上我又一頭微波的長髮側面,乍看許真有些像吧。
9月23日
瑞瑗打電話來說,不久她將隨夫婿搬至波士頓了,要我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性行為要記得戴保險套。什麼,保險套,我聽了怪叫地重複了一聲。
我想你滿吸引異性的,所以要小心,她說。我笑著說,某種程度上算是吧,但是我的心不在這個上頭。
末了我們又聊了些事,瑞瑗真是個良師益友。
電視上的珍妮瓊斯(Jenny Jones)談話秀節目正在談著失戀的愛情故事,女子藉著電視秀召喚著昔日男友盼望能重修舊好。
而我,拉長時空,才知道感情在我心頭的劑量,感情的刻度。
紐約即便有許多人試圖在我游牧的生活裡泅泳而來,然而我看到的都只是這個城市慾望的輕浮,感情的草率。
只有斷了念頭,這個城市才會在心中有安靜的可能。
每個人尋求解脫的方法不同,台北的你靠的是從「歷史」中去看幻滅無常;而我呢,靠的是移動吧,因為移動的身軀,才顯現了靜止之心。
如夢幻,如火宅;似浴火重生,似相思難了……
從慾望到希望,遷徙者的本能被驅動著,
在汪洋世界裡,永不遷徙的人必定要具有獨特的適應能力。
7月22日 晴
紐約第一個暫居的窩是在瑞瑗的家,瑞瑗的家是她念研究所的先生之宿舍,洛克斐勒大學的宿舍很清雅,窗外群樹橫生,校園靜素。
瑞瑗幫我在客廳搭了個小睡房。我想趕快安定下來,於是鎮日和她出門看房子,並認識紐約大致的輪廓。
和瑞瑗在一起有如參加「魔鬼訓練營」,她走路特快,辦事重效率,而我懶散慣了,加上時差和天氣熱,差點沒累倒。
7月24日 晴轉午後雷陣雨
暫...
作者序
時光復刻版小序:青春 落地成灰
一個過來人,寫給20年前與20年後的「你」的愛情備忘錄
二十年前,紐約
寫給你
寫給自己
寫給藝術
你,是專有詞
刺目的青春
走進許多人
走出許多人
腳底揚起的灰塵
總是塵埃未定
二十年後,台北
寫給你
寫給母親
寫給文學
你,是代稱,是他者
是日常的異常風景
是一本書或一部電影
與任何一個可能的愛與苦
時間經過
塵埃落定
竟就這麼走過來了
長途跋涉,一個過來人
回首
青春,落地成灰
塗灰成半僧半人
一點清醒,多半糊塗
【自序】
一個旅人望向一個旅人
台北—紐約
時差:十二個小時
飛行時間:十七個鐘頭
機長報告:還醒著的旅客可以看看窗外,偉大的紐約夜景,也請旅客繫好安全帶,空服員請就位,準備降落了。
紐約繁華瞬間就在眼前,華麗的黑絲絨上點點光輝在風中搖曳。從機窗看到疲倦的臉龐映到了透明玻璃上,當下突然明白這一舉步,似乎看到了往後將不斷長途跋涉的自己。
那一年,站在十字路口張惶過久,心情的版圖只是蜘蛛匍匐於網中的距離。歲月的溼氣浸淫到生命的骨子裡,蔓延成一種虛妄的不安。
出走,也可以是一種存在的靜止方式。
某月某日,突然機緣之手似那午後的一聲雷鳴,轟轟然來到眼前,將自己逐出沉溺不堪的記憶,載我毅然飛向陌生的紐約大城。
紐約,寂寞城市。在這樣的虛張聲勢裡,幽幽懷想起出國前的雨夜,二十四小時的豆漿店,熱炸油條的嗶啵響。風雨把沿街遊蕩的流浪犬給驅到了騎樓,包括我這個遊蕩的小獸。
躲進二十四小時便利商店,翻閱著八卦雜誌,茶葉香氣和溼氣黏和在一起,讓每個離家的旅人,片刻裡織補了破碎的心。
到紐約前,我不過是個破碎的人。所謂的破碎就是,自身找不到和自身依偎的重量,遍尋不著情愛的實質風貌。在數字年月裡排遣青春,時間以巨大的輪軸把我碾了過去,一回又一回。
直到我動了身,時間之河才衝破了阻塞,我聽到了指針在河面上愉悅地跳躍著。
長久讓身和魂安居一地,於我簡直是,除非上帝特別垂愛,否則安不了心。
即便身不移,魂卻早已思遷。
因為出生的時辰定數和個性使然,因為早早看清了情愛的不滅與幻滅本質。
有些事情從來沒有過去,有些角落卻總是讓人遺忘;有些氣味揮之不去,有些人在心口生了根;有些旅地彷彿前世已走過,好比紐約,好比博斯普魯斯海峽沿岸的皇宮……
常常,突然而來,突然而走。
沒有預警的生活哀樂和放逐者無邊無際的寂寞況味,嬉遊者的喃喃自語和兩地牽盼,我在紐約街頭的咖啡館,寫下了如此這般的單身旅人手記:以日月為經緯,以無常為主軸,以寂寞為調味,以相思為節氣,以自語為形式,以惘然為結束。
真實的日記本,充斥著當下手寫的糟亂與隨性的塗鴉,飽滿的生活物件,在這本書裡遁去,那樣原始的混亂和塗寫畢竟是不合於常態的出版。換句話說,雖以日記名之,但記錄書寫的角落大抵是光影可以照射之處,沒有陰暗至必須掩卷喘息的內容。
若有陰暗,也不過是淺淺流動的感歎和虛妄,也是紐約這個城市當時的自我反射。
這是一本有條件篩選下的日記文本。當你打開它時,你就準備進入了一個單身旅人的生活聲色;我相信你也是個旅人,我們在人世裡本身就是個旅人,於是就讓我們「一個旅人望向一個旅人」吧;至於城市的本身,紐約已經有太多人書寫了。
時光復刻版小序:青春 落地成灰
一個過來人,寫給20年前與20年後的「你」的愛情備忘錄
二十年前,紐約
寫給你
寫給自己
寫給藝術
你,是專有詞
刺目的青春
走進許多人
走出許多人
腳底揚起的灰塵
總是塵埃未定
二十年後,台北
寫給你
寫給母親
寫給文學
你,是代稱,是他者
是日常的異常風景
是一本書或一部電影
與任何一個可能的愛與苦
時間經過
塵埃落定
竟就這麼走過來了
長途跋涉,一個過來人
回首
青春,落地成灰
塗灰成半僧半人
一點清醒,多半糊塗
【自序】
一個旅人望向一個旅人
台北—紐約...
目錄
002 時光復刻版小序/青春 落地成灰
009 自序/一個旅人望向一個旅人
018 游牧生活(7/22-6/10)
有些事情從來沒有過去,
有些角落卻總是讓人遺忘;
有些氣味揮之不去,
有些人在心口生了根……
052 信箱(8/02-9/20)
愛情的冬天,
會不會悄然降臨了,
我打了個寒顫,
深怕我們彼此的熱情,
禁不起寒冬的試煉。
084 畫室(8/01-5/23)
我待在這裡比其他地方快樂,
然而也更具沮喪,
它打開我的雙眼,
而我卻想闔上它。__溫德斯《美國夢》
118 柴米油鹽(2/10-2/19)
一隻貓,一個女人,昏暗的光線。
午後,睡覺打盹,
時間是凝結的,心情卻是浮動的。
152 街頭(7/29-5/20)
一個剛在這裡落腳的人,
才不想離開呢。__卡爾維諾《美國日記》
194 邂逅(7/27-1/26)
1月26日,南施消失了,
等於讓我陷入更龐大的孤獨,
她本來是我紐約友人中
最感到自在的朋友,
最是可以分想一切的朋友。
她走了,
讓我在這個城市,更加沉默著……
240 終宵共舞
243 二十年後,寫給你的日記
002 時光復刻版小序/青春 落地成灰
009 自序/一個旅人望向一個旅人
018 游牧生活(7/22-6/10)
有些事情從來沒有過去,
有些角落卻總是讓人遺忘;
有些氣味揮之不去,
有些人在心口生了根……
052 信箱(8/02-9/20)
愛情的冬天,
會不會悄然降臨了,
我打了個寒顫,
深怕我們彼此的熱情,
禁不起寒冬的試煉。
084 畫室(8/01-5/23)
我待在這裡比其他地方快樂,
然而也更具沮喪,
它打開我的雙眼,
而我卻想闔上它。__溫德斯《美國夢》
118 柴米油鹽(2/10-2/19)
一隻貓,一個女人,昏暗的光線。
午後,睡覺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