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會很容易地被吸引,一旦拿起就很難再放下。 讀者會因兩人關係的膠著和快節奏的動作場面緊張不已。
――《青少年之聲》
猶如《臥虎藏龍》般精彩的打鬥場面,本書的女主角使起劍來輕而易舉。
――《出版人週刊》
作者清楚刻畫出三部曲中最驚心動魄的續集,三位主角和反派的精彩決戰持續上演。
――《書單雜誌》
火焰在劍刃上跳躍,散發出宛若黑曜石般的邪惡色澤。
那是魔鬼之焰,是毀滅世界的邪惡顏色……
在那之後,一切都變了樣。
伊莉依舊過著白天假裝是個正常女孩、入夜四處獵殺鬼獸的日子,但潛伏在暗處的敵手從不肯輕易放過她。卡登,他曾是巴斯欽手下的惡魔鬼獸,但他卻以一種不同以往的姿態出現在伊莉面前,伊莉難以解讀他是何意圖,但他莫名地散發出一股危險的吸引力,讓她無法抗拒。卡登為伊莉帶來一則警告:巴斯欽已經找出摧毀伊莉的靈魂的方式,也就是召喚出死亡天使薩麥爾與惡魔女王莉莉絲。有了他們的力量,不只伊莉的靈魂會被毀滅,永遠無法轉生,這個世界也將走向毀滅、生靈塗炭。
為了這個世界、為了存活,伊莉和威爾,以及所有的天使鬼獸都必須義無反顧地去戰鬥,但如果所有值得守護的東西都不在了,戰鬥還有什麼意義?
末日將至,地獄的入口大大敞開,
我們束手無策,只能看著自己所愛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
*
寇特妮.穆頓在書寫《天使之焰》時,想要塑造出一名「強壯、獨立、背負重任」的女主角。寇特妮認為:「許多奇幻小說都將人類描寫得可悲又脆弱,在充滿奇幻生物的超自然世界裡,人類在生理上已屈居弱勢,但我們仍有許多隱藏的力量。我們熱血、無所畏懼,我們有著無限的愛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我們擁有選擇未來道路的自由,也擁有愛我所愛的自由。」因此,她筆下的主角伊莉充滿主見,對一切事物都抱持正向思考。伊莉個性堅毅,驍勇善戰,與一般楚楚可憐、等待男主角前來救援的受害者截然不同。
在寫作上,作者融合東方世界的轉世輪迴,以及超自然羅曼史中少見的精彩打鬥情節。她筆下的拳腳動作描述得十分細膩,在閱讀過程中幾乎可在腦中看見主角打鬥的身影。為了正確描寫這些畫面,作者深入研究埃及和阿卡迪亞的武器,及許多武打電影。主角使用的武器,寇特妮是根據角色的個性和打鬥的方式決定。女主角使用的卡佩許雙鎌劍(Khopesh)是一種遠古傳下的兵器,常用於戰場上殺敵;由於男主角來自蘇格蘭,作者便安排他使用蘇格蘭雙手大劍(Claymore)。
作者簡介:
寇特妮‧艾莉森‧穆頓(Courtney Allison Moulton)
現居密西根州,除了是一位攝影師,同時熱衷於騎馬和參加馬展。《天使之焰》是她第一本小說。如欲了解更多有關寇特妮的相關資訊,請瀏覽她的網站。
www.courtneyallisonmoulton.com
譯者簡介:
蔣慶慧
國立清華大學外語系畢,曾任無線及有線電視台節目、文學小說及商管書籍翻譯。現居紐約任專職翻譯。
章節試閱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遍地屍橫的山谷。我走在滿地的屍體之間,雪花飄落在他們身上,血跡則將地面染成黑色,屍臭味淹沒了我的感官。被鮮血浸濕的破碎衣物披散在了無光澤的金屬和凍僵的皮膚上。羅馬人不該到不列顛來的。大屠殺的下場慘不忍睹,而那些鬼獸早已前來啃食殆盡。陣亡在戰場上的每一個人現在都已置身地獄承受地獄之火的生死煎熬。我的守護者和我來遲了一步。
刺骨的寒風把我的頭髮吹亂在我塗著戰時顏料的臉上,連我身上的羊毛斗篷也無法抵擋。那件斗篷是附近一個羅馬人企圖劫掠的村落中某個人家給我的。但他們的入侵計劃卻大大的失敗了。
天空出現一道閃光,我迴避了一下,遮住我的眼睛。當閃光暗下來時,我抬起頭望著天空。一位天使降臨了,他金色的盔甲閃閃發光,展開著雙翅。他的臉龐既幽雅又美麗——而且有點熟悉。
「妹妹。」他說,他的聲音像音樂般幽雅。
我困惑地盯著他。「你是誰?」
「妳不認識我嗎?」他的藍眸好奇地注視著我,同時帶著憐憫。
「我知道你是誰。」我說,努力地回憶起來。在我的記憶裡,確實有一些比我的人類記憶還要古老的回憶遮蔽著表面。「米迦勒。是你。」
他點點頭。「是的,加百列,我的妹妹。妳已經逐漸忘記妳是誰了。妳已經變得越來越像人類。妳臉上塗著那些顏料,看起來就像動物一樣。」
我反抗地抬高下巴。「那是我身為戰士的標記。」
「那是妳身為人類的標記。」
我嚥了一下,我的目光也猶豫起來。我不是人類。我是…別的。過去的我曾經像米迦勒一樣,是個天使長。但我已漸漸迷失自己。我現在回想起,我復活又死去越多次,我就變得越像我的人類身軀,而我也距離我原始的天使長身分越來越遠。
「妳跑到這麼北方來做什麼?」米迦勒問,他的盔甲靴子踩在凍僵的地面上。他朝我走近,他的榮光所散發出的如夏日的溫暖融化了地面的雪花。
我決心不因為他的靠近而感到害怕。「那些嗜血的鬼獸跟蹤著軍隊來到這裡,而這座島上的每一吋土地都沾染著鮮血。我是來獵殺那些啃食戰亡士兵靈魂的鬼獸。」
出乎我意料之外地,天使長微笑起來。「那是個很聰明的戰術。將來妳會需要那些技能的。過了幾世紀之後,路西法最強勢的手下將會被釋放,他們會試圖釋放地獄中日漸壯大的兵力。妳必須阻止他們。」
「這些手下是誰?」我問。風勢越來越強,在我耳邊狂嘯,讓我更加無法聽見他說的話。
雪下得越來越大,遮蔽了我的視線。雪花在空中狂亂地飛舞,遮住米迦勒閃閃發光的形體。
「妳知道他們是誰。」米迦勒說,但我幾乎無法聽清楚。「他們是…」
但風實在吹得太厲害了,雪也下得太大。我什麼也聽不見。我只聽見一陣低吼;我感覺到寒冬刺痛著我的身體,然後某人的聲音把我從回憶中喚回。
「醒醒,伊莉,放鬆一下。」一個聲音在我腦中輕語。那個聲音如此輕柔撫慰人心,我不禁長長地深吸一口氣,深陷入床墊中。我有充分的理由放鬆身心。如果我放鬆的話,我就會很快樂。「妳很安全。放鬆吧。」當我服從後,溫暖立刻傳遍我全身,趕走了黑暗。我的身體更深陷入凌亂的被單中,雖然我沒有在微笑,但我也不再憤怒。只是很滿足。
「伊莉?」第二個聲音喊道。那是一個我認識而且渴望的聲音,但我是用耳朵而不是用我的心聽見的。我睜開眼睛,抬起目光望著威爾的臉。他傾身靠向我,溫暖的手將我的頭髮往後撥,他的目光如此明亮,我必須瞇起眼睛才能注視著他的雙眸。他的臉色蒼白而紅腫,彷彿很害怕並且疲憊不堪。我想跟他說話,告訴他我們很安全,但我的嘴唇就是不聽使喚。
「如果妳再繼續猛烈出擊,妳的項鍊會被弄壞的。」他柔聲說。
我的目光依然盯著威爾。我想要伸出手去摸他,但我的手臂感覺卻像縫了沙包一樣沉重。他傾身靠向我,他的手撫弄著我脖子上的一個東西,然後他把它從我皮膚上拿起來。它好亮,散發著眩目的白色光芒,我幾乎無法看清它的形狀。我把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著它明亮的光芒,但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受到影響。威爾將那個閃閃發光的東西放在他身後,又伸出手撫著我的臉。
「她的眼睛恢復正常了嗎?」納森從我身邊問道。
「她恢復了。」威爾說。
一個陰影籠罩在我臉上,但我的視線依然緊鎖著我的守護者。即使我想別開目光也是力不從心。
「不過無法持續太久。」納森輕聲說:「我不知道我可以控制她的心思多久。她用盡全身力氣在反抗著。我從來沒有見過她情況這麼糟。過去我只需將她催眠,當她醒來後就恢復正常了。可是這一回…」
威爾伸出手輕撫著我的頭髮,把髮絲從我臉上撥開。「她還在。她會恢復的。」
「我們不能讓她再失控了。」納森說:「她會殺了我們的,威爾。你很清楚。你看到她是怎麼對付那隻惡魔鬼獸的,而且她剛才在她家也差點殺了你。我知道你愛她,但你必須記住,我們不光是要保護她,也得保護我們自己。蘿倫現在人在樓下,已經完全嚇壞了。必要時我們不得不——」
「我已經告訴過你哪些事我願意做,哪些事我不願意做。」威爾咬牙切齒地說。
「有時候我們別無選擇。」
「我不能…」他輕語道,但沒有把話說完。「她只是——」
「她只是什麼?」納森打斷他的話問:「只是個女孩嗎?她並非只是個女孩,威爾。她是天使長。以人類之身存在。她的每一絲情感都有可能超越負荷而爆發,然後她就會迷失在其中。加百列心知肚明,一旦她變得太危險——」
「她不是加百列!」威爾吼道,但我並沒有被他宏亮的吼聲驚嚇到。我過於專注在他臉上憤怒的線條和他僵硬的肌肉,以至於忽略了他的話。我渴望擁抱他,安慰他,但我依然動彈不得。突然間他像洩了氣的皮球,他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微弱。「她不是加百列。她只是…伊莉。」
當他呼喚我的名字時,我更深地陷入床墊中,彷彿他的聲音就是催眠曲。納森很沉默,片刻之後威爾則稍微放鬆下來,把視線轉回我身上。他的手再次摸著我的臉,拇指輕撫過我的下巴。我微眨眼睛之後又緊閉了片刻。
「我們必須回去清理一下。」納森說:「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必須在任何人注意到屋子被損壞或有人失蹤之前趕回去。」
「怎麼去?」威爾怒道:「我們不能丟下她不管。如果她醒來我們不在怎麼辦?只剩下蘿倫一個人?除非等她清醒,否則我們不能離開她。」
「那有可能會需要好幾天。你留下來陪她,我自己去清理。」
他搖搖頭,我也虛弱而恍惚地學他搖著我的頭。「不,如果她掙脫開來,我沒有辦法制伏她。你有能力讓她陷入昏迷,我沒有,而且我拒絕對她動粗。我絕對不會打她,納森,我也絕對不會為了阻止她殺我而殺她。就算是因為她失控。你不能要求我那樣做。我辦不到。我也不願意那樣做。不管是什麼理由,我寧可放棄我自己的性命,也不會奪走她的性命。」
很長的一陣靜默之後,我依然深受威爾那雙宛如珠寶般的眼睛所迷惑。我好想去碰他,去感覺他,最後我的手抖動了一下,手指也抬了起來。他的目光移向我的手,然後他使勁嚥了一下。我感到好困惑。現在他美麗的眼眸中帶著恐懼。他為什麼這麼怕我?
「她就要清醒了。」納森說:「我留下來吧。你去清理一下現場。我辦公室裡有一本書,放在書架上倒數第二層。我記得在第六百零四頁的地方會告訴你所需的咒語。把所有的鬼獸血液都清乾淨。包括我們的。只留下她母親的。現場必須看起來像一般的謀殺案。你明白嗎?」
威爾怒視著他。「是的。」他噓聲說:「我懂了。讓她保持在睡眠狀態,直到我回來。之後我們可以再試著把她喚醒。不要自己一個人嘗試。她會殺了你的。」
「別擔心我。快走吧。」
威爾猶豫一下,又低頭看著我。他用手背輕撫過我的太陽穴,然後傾身靠向我,我們身體下方的床墊移動了一下。他吻了我的臉頰,他的唇留戀了許久。「我愛妳。」他輕聲說,將他的額頭貼著我的。「等妳清醒之後,請不要恨我。我已經盡力了。」
然後他就消失了。
*
我猛然睜開眼睛。我轉頭張望四周,但我腦中強烈的脈動令我因疼痛而緊閉眼睛。強大的壓力令我呻吟出聲,伸出掌心貼著我的額頭。
「伊莉。」一個聲音喊道。
我睜開眼睛看到納森從房間另一頭走來。他跪在床邊。威爾的床邊。我在威爾的房間裡,但威爾卻不在這裡。
「妳感覺如何?」
他擔憂的表情令我十分不解。他看起來也疲憊不堪。「嘿,納森。我覺得很不舒服,好像宿醉的感覺。我喝酒了嗎?」
他搖搖頭,擔憂的表情隨即轉變成哀傷。「沒有。我很高興看妳醒來了。」
我皺起眉頭看著他。「我想是吧。我沒事。只不過我的頭很痛。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以為我離開這裡回家去了。」
「伊莉…」他別開目光。
然後我看到我衣服和皮膚上乾掉的血跡和塵埃,彷彿像是經歷了一場浴血之戰。當我看到時,我立刻想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頓時我感覺全身一陣血液冰冷。我的腦海浮現一連串畫面,每個畫面都像冰冷的刀鋒刺傷著我。我前世每一次的人類化身、濺滿鮮血的羽毛翅膀、狂風吹著荒蕪土地上古老城市的塵沙、銀色劍峰和銀色劍鋒的喋血交戰。我的母親。我的父親。那個殺死她的鬼東西把他們兩人都殺了。威爾試著阻止我,而我卻傷害了他。他試著把我從我母親的屍體旁拉開,但我卻差點殺了他。
「不。」我喘息道。
「伊莉。」納森的聲音沉著而冷靜。
我搖搖頭,一開始很微弱,然後轉為激動。「不。不!」我的腦海浮現更多畫面,但我無法同時全盤接收。它們撕裂著我的腦。我坐起身來,匆忙爬下床,我的腳觸碰到地毯。納森和我一起移動,試圖擋在我和門之間。
「伊莉,放輕鬆。」他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溫馨而充滿慰藉,但我想著的依然是不。不!
「我母親!」我尖叫著:「噢,我的天哪。噢,我的天哪!」我全身顫抖,用手摀住嘴巴。我痛苦地乾喘著。
「伊莉,別這樣!」納森喊道:「睡吧,睡吧!」
我不去理會我腦中的聲音,也就是他試圖控制我心思的把戲。「威爾在哪裡?」我喊著,一邊撇開納森伸向我的手。「他在哪裡?威爾在哪裡?」
「別這樣!伊莉,現在就住手!」他大聲吼著,已經放棄控制我的心思。因為我在每一方面的能力都遠勝於他。
我施力一把推向他的胸膛,他的背撞上的遠端的牆壁。撞斷的骨頭令他發出痛苦的呻吟,但我沒有看著他倒地。我衝向臥房門口,在地毯上一滑撞上了走廊的牆壁。我尖聲喊著威爾的名字,一邊在走廊上奔跑,撞翻一張小桌子和花瓶,衝到俯視客廳的露台欄杆旁。我無言地尖叫著,一邊衝下樓梯,再次在樓梯下方滑倒。我強忍住大腿上的一陣疼痛,勉強站起身來,蹣跚往廚房走去。
前門猛然被打開,我立刻感覺到威爾的存在所帶來的溫暖。「伊莉!」
我折返繞過角落衝向前廳。他站在敞開的前門口,伸展開白色的翅膀,彷彿剛從天而降,他的胸口上下起伏著,氣喘吁吁。我投入他懷中,那是唯一讓我感到安全的地方,我僅存的避風港,我們跌坐在地上,我則啜泣哭嚎起來。他對我輕語,摸著我的頭髮緊摟著我,但我聽不見他的話。我尖聲喊著我母親,不斷尖聲喊著要我的家人,直到我聲嘶力竭,再也喊不出聲音。
我從他身邊抽開身,勉強站起身來,擦拭著我的臉,雙腿顫抖地一邊向後退開。我臉上的淚水交織著別人的鮮血。「我得回去。」我啜泣說:「我必須回去照料她。」
「已經處理好了。」威爾說,站起身來對我伸出手,他的手和聲音也是顫抖的。他將翅膀完全伸展開來。「到我這裡來。求求妳,伊莉。到我這裡來。」
「我必須回去照料她!」我如此歇斯底里,根本不知道他是否能聽懂我的話。他抓住我的手臂,我則試圖掙脫開來。我捶了他的手臂一拳,他叫喊出聲,但依然緊抓著我。「放開我!讓我回到她身邊!」
他硬把我轉過身,一把將我推倒在地,我則一邊尖叫一邊對他拳打腳踢。他一躍坐在我身上壓住我,把我雙臂壓在我頭頂上方,他的翅膀將我們兩人的身軀完全籠罩在黑暗中。他的力量把我更緊壓在地板上,幾乎令我動彈不得。一陣陣數不清的黑色煙霧籠罩著我,感覺就像陷入陰影當中令我窒息。我尖叫著左右搖擺著頭,試圖放下我的手臂踢著我的腿,但他完全不讓步。
「放開我!」我一再尖叫喊道,最後我終於不再掙扎。我顫抖一下,靜靜躺在那裡,因疲憊而氣喘吁吁,再也喊不出聲來。我顫動雙唇,但除了輕聲嗚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伊莉。」他的聲音帶著溫柔和痛苦,用額頭頂著我的前額。「伊莉,求求妳。別這樣。求求妳,別這樣。」
我重重地往下一癱,聲嘶力竭地啜泣著。他稍微鬆開了手,雖然我已不再掙扎,但他並沒有完全放開我。
「伊莉,求求妳。求求妳,不要再反抗我了。求求妳,別這樣。」
我盯著納森家屋後那片被冰雪覆蓋的湖光。寒風刺骨地吹著,吹起一陣陣粉末般的白雪,吹向樹梢和陽台。我坐在陽台上,拉起毯子把身子包裹得更緊,我的頭髮被風吹亂飄打在我臉上。我對冰冷的空氣幾乎完全無感,因為我的內心已經完全冰冷。
「伊莉。」蘿倫打開陽台的門說:「妳今天已經在外面待得夠久了。妳會凍死的。」
我沒有回答。她猶片刻,然後回到屋內關上門。不久之後門又打了開來,我感應到威爾的出現。我咬緊牙根,強忍住對他怒罵的衝動。他緩緩走過陽台,跪在我面前,雙手分別放在我椅子的兩旁。我低頭怒視著他,但他卻用溫柔的目光回望著我。
更多回憶湧上我腦海,我把臉埋在雙手當中嗚咽起來。「走開。」我嘶啞地咆哮道。
「妳需要跟我談一談。」
我放下我的手。「我叫你走開。」
他挫折地緊抿了嘴一下。「求求妳,伊莉,快進來吧,否則妳會凍死的。」
我咆哮地緩緩說道,刻意強調每一個字,讓他知道我極為認真。「你誣陷我親生父親為殺害我母親的兇手。如果你不馬上從我面前滾開,我會打斷你的頭。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能力那麼做。」
在一陣長而令人難以忍受的靜默之後,他站起身來。我沒有看他,只是盯著白雪皚皚的陽台地板。
「對不起,伊莉。」他說,他的聲音冰冷而客套。「但我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要不顧一切地保護妳,即使那表示必須犧牲妳父親的名譽。我相信他是個好人,但多年來妳以為是妳父親的那個東西,根本不是他。發生在妳家人身上的是一場悲劇,但妳必須了解,我們不能冒險曝露我們的世界讓人類知道。我希望將來有一天妳會原諒我。」
我抬起頭望著他堅定的目光。我們的世界。我的家人才是我的世界。我十七歲生日那天墜入的這個夢靨永遠無法改變這一點。我想要一躍而起,對他拳打腳踢尖叫怒吼,但那樣做對我沒有好處。實際上,我很害怕放開我的情緒。這是我長久以來第一次對我的力量失去掌控,根據我記憶中的瑣碎片段,我已經傷害了威爾和納森。我把他們傷得很重,對此我深感罪惡。但我的歉意卻無法讓我原諒威爾誣衊我父親名聲的事實。
他瞇起眼睛用陰鬱的眼神看著我。「妳母親為了活命曾經多麼極力地抵抗,而妳卻在這裡準備拋棄自己的生命。」
他轉身走回屋內。
我沒有跟他走。我拿出手機。有十一通語音留言。全部都是凱特留的,而她也是我和人類世界僅存的聯繫。因為現在只剩下我和那個黑暗的世界了。
*
我在迷茫中度過了我母親的葬禮。虛情假意的朋友和我早已遺忘的親人全都前來參加,向我致哀,有氣無力地擁抱我。他們全都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有些甚至露出害怕的神情。一個爸爸殺了媽媽然後畏罪潛逃的小女孩。當我走上前來到我母親棺木旁時,我看到他們已經清理過她的遺容。沒有人知道她頸部的骨頭曾被掐得粉碎,也沒有人看得見她頭顱的裂縫或是濃妝下的瘀青和傷口。他們甚至幫她塗了口紅。當我摸著她的臉,她的皮膚僵硬而冰冷,一點也不像我記憶中的柔軟和溫暖。她看起來像個洋娃娃,硬梆梆地穿著一套我知道她非常討厭的洋裝套裝。因為她從來沒有穿過。所以看起來才那麼新。我猜是外婆挑的。真是悲慘,我心想,竟然得挑選自己女兒下葬穿的衣服。或許對那個幫她做頭髮塗口紅的傻傢伙而言更難受吧。不過他們都應該慶幸。因為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目睹她的死。
我感覺到葬禮上每個人都對我投以奇怪的眼光,因為他們都以為我會哭得死去活來。但我絕對不會那麼做。外婆要我在眾人面前致詞談我母親,但我辦不到。我無法站在講台上面對眾人的目光,清楚知道他們都在想些什麼。因此,上台的人是外婆,她談論著我母親是個多麼仁慈慷慨的人,也是個多麼優秀的女兒和母親。外婆對我父親隻字不提,而那麼做也是明智的。那天,全世界都假裝我父親從不曾存在過。沒有人想要想到他,不過當然每個人都忘不了他。
我可以在葬禮上感應到威爾的全程參與,雖然他躲在陰間,但他只讓我看見他一次,避免我跟著他進入那個屬於地獄的空間。我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
在我秋天上大學之前,我會搬去和外婆一起住,可是我還不想那麼做。我需要凱特。我需要覺得自己像個青春期的少女。我需要遠離那些鬼獸。
那天晚上我坐在凱特床上,下巴靠在縮起的雙膝上。自從我母親過世那晚,我就不曾哭過,而我也不想開始。實在太心痛了。凱特的媽強迫我吃晚餐,甚至還泡了熱可可給我,但我只因為她堅持才勉強接受。現在我覺得噁心想吐,而且每次閉上眼睛試圖睡覺,腦海中就會浮現那邪惡的恐怖回憶。
凱特慢慢來到我身後,把下巴靠在我肩上。她用雙臂摟住我,輕輕抱緊了一下。我知道她是好意,所以我不會因為她對我好而懲罰她。她就像其他人一樣,都以為我爸殺了我媽。都是威爾和納森害的。
「他們會將他繩之以法的。」凱特輕聲說。
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遍地屍橫的山谷。我走在滿地的屍體之間,雪花飄落在他們身上,血跡則將地面染成黑色,屍臭味淹沒了我的感官。被鮮血浸濕的破碎衣物披散在了無光澤的金屬和凍僵的皮膚上。羅馬人不該到不列顛來的。大屠殺的下場慘不忍睹,而那些鬼獸早已前來啃食殆盡。陣亡在戰場上的每一個人現在都已置身地獄承受地獄之火的生死煎熬。我的守護者和我來遲了一步。
刺骨的寒風把我的頭髮吹亂在我塗著戰時顏料的臉上,連我身上的羊毛斗篷也無法抵擋。那件斗篷是附近一個羅馬人企圖劫掠的村落中某個人家給我的。但他們的入侵計劃卻大大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