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暴警告
一九七九年美國的勞動節週末,夏日已盡。舉國人民聚會露營、烤肉、歡樂無比,彷彿跳著夏末最後一支舞曲,好不珍惜。然而邁阿密不在此列。
就在大家紛紛去渡假當時,佛羅里達南邊的黃金海岸卻是嚴加戒備,颶風大衛此時就在加勒比海一帶肆虐,島上處處洪水為患,人們無家可歸。
如何防備颱風來襲呢?這不用說,佛羅里達人都曉得的。窗戶要緊緊鎖牢,預備罐頭食品,手電筒拿出來試試亮不亮,颶風大衛正呼呼的朝這兒撲過來呢!
此時邁阿密河上一群單身漢,正想盡辦法要保住他們的船屋,倒不是船屋本身有何稀奇之處。不過是一種鄉下常見的小屋,安裝在底艙上,底艙還滲水呢!然而,這船屋是他們的家,要是不想想法子,這個家眼看就要葬身河底了。
而這群人當中,沒有一人之前曾經住過船屋,更不要說經歷過颶風了。這時候若來一個真有本事的水手,看到他們這幅蹩手蹩腳的模樣,鐵定要笑翻了。
大家忙得像是《老爺砲艇少年兵》(McHale’s Navy)的兩光海兵,繩子多得足以裹住豪華郵輪瑪麗皇后號,有的繩子繫在樹上、有的繫在泊船的地方、還有的繫在船身。等他們繫完了,這艘小船看上去彷彿給蜘蛛網纏住一般,沒有錯把人也給綁在上頭,算他們厲害。
你說,這種慘痛經歷,我是怎麼知道內情的?你猜對了,那就是—我的船屋。
別問我買艘船屋幹什麼!大概—有幾分想要尋奇探險,也有幾分是圖個便宜。可是,這個勞動節週末我遭遇到的驚險,可超過我討價還價一心所求所想的了!三個月的分期付款還欠著老闆哪!而這艘船眼看就要在這場颶風當中報銷了。真叫人喪氣啊!我這時候一心想的是—非把這艘船綁住不可!我東綁西綁,繩子快要用光的時候—菲爾出現了。菲爾對船可真懂。甚至外表看起來就是船的專家。
菲爾的皮膚生來黝黑,家就住在碼頭邊。水手的行話他會說,繫繩打結的事他全懂,颶風襲擊,這種事他不是沒碰過。
這裡傳說:他曾駕駛一艘十呎小帆船出去,航行了三天才回來。這件事,可把他活生生的說成個傳奇人物了。
菲爾一看我們這副狼狽樣子,真是難過啊!於是他走過來給一點建議—哇!這可是一個水手的真知灼見。「 你把船綁在陸上會後悔的,等颶風來了,那幾棵樹都會完蛋的。」菲爾說:「你惟一的辦法就是把船錨拋深一點;錨下在不同的位置,然後鬆開繩子,其餘的只有禱告了!」
把船錨拋深一點,好主意。我們照做了,然後⋯⋯先停在這裡一下—讓我們先來談談下錨點,我再告訴你們來我們有沒有挺過這個颶風。或許有人讀這篇文章的時候,人生正被暴風圈所籠罩—風雲變色、海水起漲,樹木也東倒西歪。
人生風暴
你已盡了一切努力,仍然維繫不住婚姻。現在所剩的,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你太高估自己了,實在不該承接那樣的任務。時限以內,是怎麼也趕不出來的,等期限一到,你⋯⋯。
整個星期你都在為這個面談擔憂,已經有好幾個人被資遣了。人事主任找你去談,還會有什麼別的理由呢?而你家裡,老婆卻剛剛生下一個孩子。
可能颱風已到了飛沙走石、風狂雨暴的高峰,而你撐著—要存活下來。「為什麼是我們的兒子?」這是你惟一能說的,喪禮已過,親戚朋友也合宜地表達了勸慰之意,此刻剩下的,就是自己一個人,和那些抹不去的回憶及疑問:「為什麼是我?」
「檢驗結果呈陽性反應,這個腫瘤是惡性的。」你原以為最難過的關卡已經度過了,沒料到還有更大的手術等著。「別家公司得標了。」那筆生意是你最後一線希望,卻沒標到。這等於宣告你的公司要關門了,其實,標到這個客戶也只能讓你平平地再作一季而已。現在—可怎麼辦?
歡樂給巨浪捲到海裡去,希望也被疾風颳走。漲起的潮水從門縫底下滲入了生命,我們的心底板已經是一片汪洋。
這一章快寫完的時候,我也遭遇到一場暴風的襲擊,警報是在一場會議中,一通緊急電話。我的妻子播報這個不好的消息:「路卡杜,你姊姊剛打電話來,說你母親明天早上八點要動心臟四重繞道手術。」接了電話後,我迅速打了幾個電話聯絡航空公司,朝行囊裡塞了幾件衣服,便直接衝往機場。剛好趕上最後一班飛機的最後一個位子。
我已來不及去細想對苦難的看法,也沒時間分析死亡的奧祕了。那些錨我已來不及安置,時間僅夠我坐穩,相信我已經下好的錨。
下錨點。深水中堅實地盤上的穩固礁岩。不是道聽塗說的意見或是模稜兩可的假設,而是不能打破、不容否認的基礎。惟其如此,才能保守你浮於海而不墜。你的下錨點夠堅實嗎?當面臨下列三項風暴,你的生命穩得住嗎?
虛空
虛空。你的前程飆高,權位也變大,好像你該高興,該滿意了。因為你現在所從事的就是當初設定的目標,你有了房子、工作、股票,車庫停著兩部車,銀行裡有筆定存,任何一個人眼裡看來,你都應該高興才是。
然而,你為何這麼不快樂?是否你知道有潮漲,也會有潮落?你的學識、地位都無法回答那些在夜裡令你失眠的問題?「到頭來這是為了什麼?」「誰會知道我作了什麼?」「誰會在意我是誰呢?」「這一切的意義何在?」
失敗
失敗。你再也無法掩飾,你把事情搞砸了,犯了錯誤,令大家失望。你不是昂首挺立,而是頹然跌倒;你不是向前挺進,而是向後退步;你所作的正是你發誓絕對不會去作的。
你的錨找不到磐石,只好拖在沙地上,除非馬上找到一塊堅實的磐石,否則你的船身—你的心,就要碎裂了。
死亡
死亡。這一幕每天在美國反覆上演了千萬回—修剪整齊的草坪上,排列著摺疊椅;帆布棚底下,穿著優雅的人站立著,有面紙、有淚水、有惋惜的話語;還有金屬的棺木、鮮花、泥土、敞開的墳。
這是死亡的浪潮。
雖然這浪潮拍打海岸不知多少次,卻沒有想到會襲擊到你,這浪潮真臨到你了,你沒有料到、也不想要的,然而挾著潮汐的威勢,這浪潮把你的青春,及你無憂無慮的年華給洗掉了,你的配偶和朋友也給捲走了,而現在,你也身在其中,你顫慄啊,是否下一個就是你?
人生啊—虛空、失敗、死亡。
其實,你不必獨自面對這些生命裡的洪水猛獸,聽聽菲爾的忠言吧—錨要下得深,不管你是否在海上,這些話都是老水手的真知灼見。
有任何風暴正在朝你襲捲過來嗎?
這本書檢視人生的三個下錨點,這三個下錨點是足以抵擋任何風暴的巨石,是可以逐退任何巨浪的磐石,也是可以勾放船錨的堅石。遠在兩千年前就有一位稱為基督的木匠,將三個錨深植於岩床根基,且在短短的一天就全部完成了。不過是一個星期五,所有的事都在一個星期五的六小時內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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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般人而言,這六小時毫無稀奇之處,不過是一個尋常星期五,平凡生活中的六小時。
這麼一個星期五的六小時之間,可讓牧羊人檢查羊群,也夠家庭主婦把房子打掃乾淨,還可讓醫生為母親接生下嬰孩,或是降低垂死病人的高燒。
從上午九時至下午三時,一個星期五的六小時,如同人生其他時候一樣,充滿了生命的奧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