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去!
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
這三個字,像膨脹玩具吸飽了水,不斷在我腦袋瓜裡脹大、脹大、脹大,然後,塞住了!
我瞪著打包好的小行李箱,裡面早就整整齊齊放好一套套T恤、休閒短褲,外加帽子、太陽眼鏡……最上頭的那件T恤,還是米奇的圖案!
沒錯,我們要去美國過暑假,其中最期待的行程,就是到迪士尼樂園大玩特玩!這是很久以前就計畫好的:爸爸到美國出差,工作結束後,暑假剛好開始,他請了接下來三個星期的假,在那裡等我們去會合。
我超級期待,更興奮的查了迪士尼遊樂園的資料:其中的「玩具總動員瘋狂遊樂屋」,可以搭著遊戲車,用車頭的射擊器對著旁邊的螢幕不斷射擊,射中就會得分;「太陽摩天輪」可不是那種慢吞吞、感覺像沒在動的設施,它的車廂,會在摩天輪一邊轉時,一邊瘋狂搖晃;「古塔驚魂」就像穿越時空,走進古老的飯店,並搭上自動往下墜的電梯一樣,恐怖又刺激⋯⋯這一大堆的遊樂設施,我老早打定主意,非玩到不可!
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計畫趕不上變化!不久前,媽媽接到了邀請,希望她到臺南一個農村參展。媽媽是位畫家,很會利用植物的形狀設計出圖案,完成很有設計感的畫。農村的人,希望她去住一段時間,走一走、看一看,然後在那裡的藝術展覽當中,開一個她的畫展。
在農村開畫展!媽媽覺得很特別,所以,一接到邀請電話,幾乎馬上把美國之旅忘光光,熱烈的跟邀請人討論起來,還越講越興奮,讓一旁的我,越聽越著急。
媽媽沒有當場答應,而是說必須跟爸爸和我溝通。不過我看得出來,她是很努力忍著,才沒衝口說好。
至於「溝通」─她 跟爸爸通了視訊,一起對我們說明這個邀請,也解釋說,在預定的美國假期後,她已經排好其他事,所以只有這個時間能去。爸爸聽了,馬上說全力支持她,至於他自己,正好可以趁機去收集工作上需要的資料。當然,他也說:「小天有一票,接著就看小天怎麼決定了!」爸爸要我想一想,再給媽媽答案。
媽媽沒勉強我,只是她⋯⋯她那充滿期盼、閃閃發亮的眼神……唉,一下子就拉走我的票了啦。
其實,我知道媽媽的工作「卡在瓶頸」一陣子了,我大概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卻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感覺,但我很確定,她不開心!
每次,媽媽一「卡在瓶頸」,就會買很多花,各式各樣的花,插好擺在四處,家裡因此變得繽紛亮麗,但她的臉上,卻一點也不亮麗。我同學說,我的畫家媽媽很浪漫,連心情不好都這樣,不像他的媽媽,情緒一壞就罵人。這個我同意,我媽真的不念我,也不罵我;玩的時候,會跟我瘋在一起;不過,一旦她起勁工作,也會把整個世界都忘掉的。
我知道工作對她很重要,我也清楚,爸爸當初提出到美國玩的計畫,有個目的就是希望媽媽去散散心,但收到邀請之後,我看得出來,比起去玩,她對「去農村」興趣大多了。像她就在視訊中對爸爸說:「我感覺,這次好像可以有些改變。我的創作中少了點什麼,但到底是什麼,我說不上來,趁著這次機會,或許能找到。」
這些話,我不是很懂,但因為希望媽媽別繼續不開心下去,所以,在掙扎後,便跟媽媽說願意陪她去農村,儘管,我在答應的一秒鐘後,立刻就後悔了,還一直後悔到現在。
滑ㄐㄧ?滑稽?
我們終於來到高叔叔的建築師事務所。高叔叔就像他的姓一樣,長得好高!
這間事務所位在兩層樓的房子裡。屋外牆壁是媽媽說的「磨石子」,簡單卻好看。屋裡的櫃子、架子全用木頭做成,造型沒一個相同,放在一起卻很搭;用來作裝飾的古老電視和電話,也很漂亮;還能看到用木頭和稻草做成的可愛房屋模型。
我跟爸爸去過他朋友的建築師事務所,兩相比較,就覺得這邊很不一樣。
高叔叔帶我們參觀一下事務所後,就說要先去住的地方放行李。我突然想起同學講過:鄉下的房子裡,很多都是木床,超硬;而且晚上時,沒有窗簾的窗戶,外頭常常「黑影幢幢」,還會聽到「鬼叫聲」,超像「鬼屋」的。我才不怕鬼呢,但一直有鬼亂叫,不是很吵?很難睡得著嗎?
所以,當我跟在高叔叔和媽媽後面時,有那麼一點點擔心。
我同學還說,農村都是老房子,看起來超無聊。不過,這個村子真的不一樣,走一走,就會「令人嚇一跳」,像路邊綠色的草叢中,會停著一臺漆成鮮黃色、掛著反核旗的耕耘機;有的房子門口,會用水壺種盆栽,還擺著、吊著廚具,掛上一大串曬乾的玉米,像個很酷的廚房;另外,還會看到用稻田和稻草人當主角的看板,上面寫著「愛農村、挺農民」這些字。
我偷偷祈禱著,這個特別的農村,住宿的地方也特別一點:床不要很硬;到了晚上,房間外頭不要有鬼吼鬼叫⋯⋯
「到了,就是這裡,正門在另一面。」高叔叔說著,指向長長的紅磚建築。我一看,心都涼了半截,老舊的紅磚屋背面,長著大樹、雜草,還真有鬼屋的感覺。從答應媽媽來這裡後,現在是我最後悔的時候,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當我們沿著小路走過去,就要彎到紅磚屋的正面時,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準備接受迎面而來的「現實」。
等我張開眼睛,看到了─
好酷的房子!磚牆雖然很舊,兩扇大窗,卻用鮮黃和深藍色的木頭,做成很炫的窗框,門也是很現代的鮮黃色。
「好酷!有騎樓、有長凳子,能乘涼看風景呢。」媽媽一邊興奮的大喊,一邊望著屋子正對面的綠色田野;田野旁有一棵樹,樹下擺著一組木桌椅。
「好棒!太適合創作了!太棒了!」媽媽像小孩子一樣蹦蹦跳跳。
「這是廢棄豬圈改造而成的。」高叔叔介紹說。
咦?豬圈?那裡面不會臭臭的嗎?
高叔叔開門帶我們走進去,噢,一點也不臭!好像大飯店喔!我東跑西跑,到廁所看一看,真新、真乾淨;在彈簧床上坐一坐,好有彈性,不軟也不硬;拿起椅墊抱一抱,好軟、好舒服。
「你剛剛說到,你們將這裡經營成農村美術館,到現在快十年了。那麼,你們當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還有,錢從哪裡來呢?」媽媽發出疑問。
「因為村民覺得要有改變,我們也覺得,農村這麼美,卻很少有人發現它的美,反而認為它是很落後的⋯⋯」
喝!高叔叔話裡的最後一句,好像在說我喔,害我嚇了一跳,也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農人常常覺得自己地位低,不如其他做生意的、讀書的,出去都不敢說自己來自農村。不過,仔細想想,做生意的、讀書的、各行各業的,不都是要靠農夫,才有米、有菜、有水果可吃嗎?」
「是啊,是啊。」媽媽拚命點頭。
「所以,我們和村民一起,想讓大家感受到農村的美,更想讓農夫生活得很優雅;農夫耕田當然很辛苦,但是,農閒的時候,不但能享受田園風光,也能很有美感的過日子。至於經費,我們這些從學生時期就參與社區營造的人,愛上村子,畢業後便搬到這裡安家立業,像我接建築方面的案子,還有人做美術設計,有人做音樂,有人做企畫導覽。我們賺了錢,就認養村子的某個地方,將它改造、讓它更美,也更符合村民的需求,像這裡就是,因為村子辦展,會有藝術家來訪,便把豬圈改造成這樣。」
媽媽又點點頭,接著問:「那你會搬來農村定居,是有什麼想法⋯⋯哎呀,我會不會太好奇了?」
高叔叔笑著搖搖頭:「我因為念研究所時,跟著教授來這裡,發現農村比都市更適合人生活,所以決定從都市『逃』到農村。農村很奇妙,連買東西的感受都跟在都市不一樣。」
「哇,那我可要好好體會了。」
「農村養活了大家,它的美和資源,不應該被我們消耗、掠奪,而應該被豐富⋯⋯」
媽媽和高叔叔聊得很高興,我卻開始覺得無聊。無聊!終於還是降臨了!還好我帶了兩ㄐㄧ,就先拿出其中一ㄐㄧ─手機,滑了起來。媽媽和高叔叔的交談,也變成一片嗡嗡聲。
我不常抱著手機,但這個時候,它真是掃蕩無聊的利器呢。
正當我玩遊戲玩得入迷時,突然,有些字眼竄進我的耳裡,引起我的警覺。那是媽媽的聲音,「你們這樣真好欸,結婚生了小孩,就把老婆、小孩帶進來,村子也不會老了。對啦!我們之前聯絡時,你不是說你的女兒和我兒子同年,可以帶我兒子玩。我和小天什麼時候可以見到她?」
「噢,應該⋯⋯」高叔叔說著,往門外看了一眼,一個冒冒失失的人影,正好衝進來。
我一看,噢噢噢!天哪!天哪!天哪!竟然是─是那個我再也不想見到的女生!
「安嫻,這是李阿姨,還有她的兒子小天。」
「李阿姨好,小天好。」那個女生向我們打招呼,我看到她眼中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媽媽很親熱的拉著她說:「安嫻,你好。這兩個禮拜,要託你帶著小天認識村子喔。我一工作起來,什麼都忘了,很可能把小天搞丟,還好有你幫我帶他。你真是我們的小天─使 啊!」
媽媽將「小天使」的「天」字拉得很長,聽在我耳裡,怎麼很像「小天─死!」我心裡閃過不祥的預感,兩次遇到這個女生,兩次都糗得要命,小天我,可不想死啊!
我急得脫口而出,「不用,不用,不用她帶,我自己可以。」
媽媽詫異的看著我,「你自己?不會很無聊嗎?有這麼可愛的女生帶你,不是很好嗎?你不是超怕無聊的嗎?」
「不會無聊啊,絕對不會無聊,我已經有準備了,有兩ㄐㄧ陪我。」
「兩ㄐㄧ?那是什麼?」那個女生,似乎很有興趣的問。
「這個啊!」我晃了晃手機,「我可以滑手機⋯⋯」才說著,卻好像「手殘」了,手機竟然從手裡一滑,那個女生像會武功似的,眼明手快接住手機,然後伸長手遞還給我;她的嘴角和眼裡都有忍不住的「笑意」,而高叔叔和媽媽也都笑了。
看吧,遇到這個「小天─死 」,小天─真的死了!
接著,那個女生不管我先前說的話,喊著:「反正你明天跟我一天看看囉。我保證一定比『ㄐㄧ』更有趣。我早上七點來接你喔。」然後就蹦蹦跳跳跑走了。
哼哼,她故意把「滑手機」說成「ㄐㄧ」,是一邊暗中取笑我很「滑稽」吧。還有,竟然自作主張,說七點要來接我!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附錄
歡迎加入「型農俱樂部」!
小蔡叔叔對扁蝦米忙阿公說他加入了「型農俱樂部」,要扁蝦米忙阿公放心,他不但會種出
最好的農作物,也有信心可以將自己的好產品賣出去。你對「型農俱樂部」了解多少呢?
★「型農」和我們以往認識的「農夫」有何不同?
□「型農」年紀比較大。
□「型農」做農是出於興趣,不靠農業為生。
□「型農」會一起交流友善種植經驗,提升自己的農業技術。
□我還知道「型農」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型農」會一起上課,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你覺得他們需要上哪些課程?
□如何寫出好劇本。 □農業包裝術。 □打造農業攝影棚。
□我覺得「型農」還需要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型農」想把自己的農產品銷售出去,可以透過哪些管道?
□農夫市集。 □網路平臺。 □實體書店。
□我覺得還有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型農」通常都採用友善環境的種植方式,你知道友善環境的種植方式和傳統的慣行農法有什麼不一樣嗎?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要成為一名「型農」,你認為需要具備什麼條件?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