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不是變態,嗜血不是變壞
歡迎來到吸血鬼養成學校
最神祕、浪漫的課程正在等你。
美國今日報、華爾街日報等排行榜暢銷百萬小說
盤據紐約時報暢銷排行榜逾80週
數百萬被吸血鬼偷心的讀者人手一冊
這不是祕密。在我們的世界,吸血鬼始終存在,與常人比鄰而居。剛剛在街頭與你擦身而過的,或在咖啡屋與你隔桌相望的,說不定就是其中一個──不,說不定你就是其中一個,雛鬼或成鬼。可以確定的,是許多演藝界的明星,以及傑出的藝術家、詩人、小說家,都是吸血鬼。
如果你是夜后選中的人,躡蹤使者必將尾隨而至,找到你,標記你,你的額頭眉宇會浮現藍色的弦月記印。然後,你必須進入「夜之屋」,接受吸血鬼養成教育。等順利通過蛻變,你就長成成熟的吸血鬼。但不是每個被標記的雛鬼,都能通過考驗。蛻變失敗,聽說就是死亡。
柔依是平凡的女孩,卻不是普通的雛鬼。她總覺得人們所謂正常、典範,其實充滿虛偽。她說:「我不笨,或許常覺得迷惘,但真的不笨。」被標記以後的恐慌,竟伴隨著莫名的狂喜。額頭上的記印彷彿野性的記號,讓她察覺,她或許屬於遙遠的古代,一個更遼闊、蠻荒的時代。
當儀式展開,「守護圈」設立,咒語在燭焰搖曳的幽暗中誦念,先前的人生彷彿已是遙遠的另一個世界,風火水土靈五元素朝她集結。柔依發現自己竟然好像真的與眾不同,是夜后特別挑選的雛鬼。她不知道這是不是祝福,不幸的是她還發現,她居然渴望血,而且擁有勾攝人類男孩的能力。
「夜之屋」充滿新奇,有吸血鬼社會學、咒語及儀式、擊劍、馬術、戲劇等課程,有其他具備異能的學生,還有才華出眾的學長愛上柔依。「夜之屋」也充滿危機,菁英社團「黑暗女兒」敵視她、雛鬼相繼猝死,但她看見真正的危險了嗎?而所謂「烙印」,竟導致人類社會的前男友誤闖「守護圈」,黑暗女兒召喚的惡靈撲向他……
作者簡介:
菲莉絲.卡司特(P. C. Cast)
小說作品曾獲奧克拉荷馬書獎(Oklahoma Book Award)、美國圖書館協會YALSA Quick Picks for Reluctant Readers、稜鏡獎(Prism)、茉莉葉獎(Daphne du Maurier)、霍爾特獎章(Holt Medallion)、桂冠獎(Laurel Wreath)等多項肯定,並曾進入全美讀者選書獎(National Readers’ Choice Award)決選。資深的英文與寫作老師,住在美國奧克拉荷馬州陶沙市(Tulsa),也就是本書故事發生的地方,「夜之屋」的所在。
克麗絲婷.卡司特(Kristin Cast)
菲莉絲的女兒,詩作和報導寫作曾經獲獎。
章節試閱
柔依被躡蹤使者盯上
我以為日子已經衰到破表,沒想到竟還看見一個死人站在我的置物櫃旁。凱拉那張嘴正發射出她慣常的「阿拉連珠炮」,口沫橫飛說個不停,完全沒注意到有個死人站在那裡。我是說一開始沒注意到。現在回想起來,事實上這死人開口說話前根本沒其他人發現,除了我以外。這一點,很可悲,又一次證明我是個怪胎,和人格格不入。
我很快就意識到,嚴格來說他不是「死人」。他是活死人,或者非人類。管他怎麼稱呼,反正科學家有他們的說法,我們有自己的說法,不過說來說去就是同一種東西。絕對沒有錯,我雖然還沒感受到他散發出的威力和陰森氛圍,卻絕不可能沒看見他的記印:額頭上那道深藍彎月,以及同樣深藍的雙眼四周那些糾結的刺青。他是吸血鬼,更慘的是他是躡蹤使者。
這時,吸血鬼說話了,他的鄭重諭旨朝我們流過來,如一股致命吸引力,如血液攙和著融化的巧克力。
「柔依.蒙哥馬利!黑夜已選中汝,汝之死即生。黑夜召喚汝,當聆聽夜后的悅耳聲音。汝之命運在『夜之屋』等待汝。」
他舉起一根長長的白色手指對著我,我的額頭瞬間劇痛欲裂。凱拉嚇得張嘴尖叫。
終於,刺眼亮光褪去,我抬眼一看,發現阿拉面無血色低頭盯視著我。
這時我心直口快的老毛病竟也能冒出來:「阿拉,妳的眼睛凸得好像金魚眼。」
「他給妳標上記印了。天啊,柔依,妳額頭上出現那種圖案了!」說完,她顫抖的手壓住慘白雙唇,企圖克制嗚咽,但顯然沒用。
我坐起身,又開始咳。我頭痛欲裂,忍不住伸手揉搓兩眉正中間那個地方。彷彿被大黃蜂叮螫的刺痛感往下擴散到眼睛四周,再一路延伸到顴骨。我好想吐。
「柔依!」這會兒阿拉真的哭出聲了,得趁著抽噎的空檔才說得出話。「喔,我的天啊,那傢伙是躡蹤使者,吸血鬼躡蹤使者!」
「阿拉!」我用力眨眼,想把頭痛給眨掉。「別哭,妳知道我最討厭看到妳哭。」我伸手想拍拍她肩膀安慰她。
但是,她本能地往後退縮,離我遠遠的。
我真不敢相信,她竟倒退好幾步,好像真的很怕我。
我沒走向車子,而是往最近的洗手間走去,幸好裡頭空蕩蕩。是的,我還俯身察看過,確認三個馬桶間的門下方都沒有腳。洗手間牆上架了兩個洗手槽,上面掛了兩面中等大小的鏡子。洗手槽對面的牆壁上有面大鏡子,鏡子下方有架子讓人放梳子、化妝品等有的沒有的東西。我將包包和幾何學課本放在架子上,做個深呼吸,猛力抬起頭,將頭髮往後掠。
那感覺就像看著熟悉的陌生人。你知道的,就是你看著人群裡的某個人,你發誓你認識她,但事實上你並不認識。現在那個人就是我,熟悉的陌生人。
鏡中的女孩跟我一樣,有一對榛子色的眼珠,讓人很難確定是綠色或褐色。不過我的眼睛好像不曾那麼大,那麼圓吧?或者其實就是這樣?這女孩的頭髮和我相同:長長的直髮,黑溜溜的,和我阿嬤頭髮變白以前一樣。這熟悉的陌生女孩也有我的高聳顴骨、長而挺的鼻子,以及一張闊嘴,全都遺傳自我阿嬤和她的切羅基印第安祖先血統。不過,我的臉不曾像鏡中女孩這麼蒼白過。我的膚色一向偏橄欖色,事實上家族中沒有人的膚色像我這麼黑。或許不是我突然變白……或許只是落在額頭正中央那彎弦月的深藍輪廓線讓我的皮膚相較之下顯得很白,也或許是頭頂上那盞慘白日光燈照射的結果。真希望是光線搞的鬼。
我凝視著額頭上那個詭異的圖案。在我鮮明的切羅基人五官的襯托下,這圖案彷彿在我身體烙印上野性的記號……彷彿我是遠古時代的人,那個比現在更遼闊……更蠻荒的時代。
從這天開始,我的人生不一樣了。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間,我忘記自己與人們格格不入的可怕感覺,反而升起一股驚奇的喜悅,阿嬤族人的血液在我身體裡歡喜地奔湧著。
女祭司長(校長)奈菲瑞特帶領柔依進入「夜之屋」
「現在幾點了?」
我們走在一條和緩曲折的狹窄走廊上。這裡的牆壁很奇怪,由深色石塊砌成,布滿突出的磚頭。沒走幾步,就可見到牆上鐵製的黑色老燈臺掛著閃爍的煤氣燈,散發出柔和的黃色亮光。很高興我的眼睛能適應這種光線。走廊上沒半扇窗,我們也沒遇見任何人。不過我一路上緊張地四處張望,想像著第一次見到吸血鬼青少年的感覺。
「快凌晨四點,也就是說今天的課程已經結束約一小時了。」奈菲瑞特說,微笑著看我。我相信她一定注意到我震驚的表情。
「課程是晚上八點開始,上到凌晨三點。」她解釋:「課外有需要的話,三點半以前都可以找到老師請教。健身房開到破曉,至於破曉的正確時間,等到妳蛻變完成自然就會知道。在那之前,你可以看破曉時間的公告,公告會張貼在很多地方,譬如每間教室、師生休息室,以及學生聚集的地方,像是飯廳、圖書館和健身房。當然,妮克絲神殿全天候開放,不過正式的儀式是在放學後舉行,每週兩次。明天剛好會舉行儀式。」奈菲瑞特看看我,親切地笑笑。「現在聽起來很複雜,不過妳很快就會搞懂的。而且妳的室友會幫妳,我也會。」
我正準備開口問她另一個問題,卻看見一團橘色的毛球悄無聲息地衝入走廊,撲進奈菲瑞特的懷裡。我嚇得往後跳,還發出愚蠢的尖叫聲。然後,等我發現那團橘色毛球不是會飛的怪物或什麼的,只是一隻巨大的貓咪,頓時覺得自己好蠢。
奈菲瑞特笑了出來,搔搔毛球的耳朵。「柔依,這是史蓋拉。牠通常會躲在這裡,等我走過就撲到我身上。」
「我沒見過這麼大的貓。」我伸手讓牠聞我。
「小心,牠會咬人。」
我來不及將手抽開,史蓋拉的臉開始在我手指上磨蹭。我屏住呼吸,不敢亂動。
奈菲瑞特將頭歪向一邊,彷彿在聆聽風中的話語。「牠喜歡妳,這真的很不尋常。除了我,牠向來誰都不喜歡,甚至會把其他貓趕出牠在校園裡的這個地盤。這傢伙是個惡霸。」她這麼說,口氣卻很溫柔。
我學奈菲瑞特,小心翼翼地搔牠耳朵。「我喜歡貓,」我輕聲說:「以前有養,不過我媽再嫁後就把牠送給流浪貓協會了,因為她新老公約翰不喜歡貓。」
「我發現人對貓的感覺,以及貓對人的感覺,通常可以用來衡量人的個性。」
我的視線從貓的身上轉移到她翠綠的眼眸,我看得出她對變態家庭的了解遠比她嘴巴說的這些話還多。這項發現讓我覺得和她更親近,也因此我的壓力很自然地又減輕一些。「這裡的貓很多嗎?」
「是啊,很多。貓通常會和吸血鬼在一起。」
沒錯,我其實早就知道。歷史老師薛道史(我們都叫他「吹牛老薛」)教世界史時提到過,貓曾經被大量屠殺,因為那時大家認為貓會把人變成吸血鬼。是啊,有夠荒謬。又一樁事例,足以證明人類有多愚蠢……我腦袋裡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我驚訝自己這麼輕易就開始把「正常」的人當成「人類」,也就是說,我已經認為他們和我是不同的生物。
「妳想,我也可以擁有貓咪嗎?」我問。
「如果有貓咪選擇妳,妳自然就屬於牠。」
「選擇我?」
奈菲瑞特笑笑,撫摸著史蓋拉。牠閉上眼睛,滿足地大聲發出咕嚕咕嚕聲。「在這裡,主動權在貓咪,是牠們選擇我們,而我們無法擁有牠們。」這時史蓋拉從奈菲瑞特懷中跳開,輕輕抖著豎起的尾巴,消失在走廊盡頭,彷彿要證明奈菲瑞特所言不假。
奈菲瑞特笑了出來。「牠真的很有個性,不過我就是喜歡牠。我想,就算牠不是妮克絲送我的禮物,我一樣喜歡牠。」
「禮物?史蓋拉是夜后給妳的禮物?」
「沒錯,可以這麼說。夜后會賦予每個女祭司長某種特殊的感應力,也就是妳認為的特殊能力。這是我們辨認女祭司長的憑藉之一。感應力可以是不尋常的認知能力,譬如能看穿別人心思的讀心術,或者能預見未來的靈視。不過,感應力也可以是親近、牽動自然界事物的能力,譬如與風火水土四個基本元素的其中一個有特殊感應,或者與動物特別親近。夜后賜給我兩項禮物,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吸引貓咪的能力。即便對一般的吸血鬼而言,我和貓咪的關連也是不比尋常的。另外,妮克絲還給了我特殊的療癒能力。」她笑著說:「所以我才知道妳復元得非常好。我的天賦讓我知道的。」
「哇,真不可思議。」我只想到可以這麼回答。我的腦袋已經因為過去一天發生的一連串事情,累得昏昏沉沉。
「來吧,我帶妳去妳的房間。我想,妳應該又餓又累了。晚餐即將開始,再……」奈菲瑞特又把頭歪到一邊,彷彿有人在她耳邊悄聲告訴她現在幾點。「再一個小時。」她給了我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吸血鬼永遠都知道現在幾點。」
「這也好酷。」
「親愛的小雛鬼,這只是『酷』冰山的一小角。」
我希望她這比喻與鐵達尼號般的大災難無關。我們繼續沿著走廊往前走,我邊走邊想著「時間」和其他有的沒的,突然記起我剛才要問,卻被史蓋拉打斷的事情。不過話說回來,我的思緒本來就很容易岔到別的地方去。
「等等,妳說課程八點開始?晚上八點?」好吧,我通常不會這麼遲鈍,不過她說的話有些在我聽來真的像外星語,怎麼聽就是聽不懂。
「妳稍微想想就明白。在這裡,晚上上課是合情合理的。當然,妳一定知道,不論成鬼或雛鬼,吸血鬼不會因為直接曬到太陽而炸開,也不會出現科幻小說裡作者瞎扯亂掰的其他身體反應。不過,日照的確會讓我們不舒服。妳今天不就覺得被陽光照得很難受嗎?」
我點點頭。「甚至戴上我的Maui Jims也沒什麼用。」然後我趕緊補上一句話:「喔,Maui Jims是太陽眼鏡的品牌。」但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再度覺得自己很白痴。
「沒錯,柔依,」奈菲瑞特耐心地回答:「我知道是太陽眼鏡。事實上,我對太陽眼鏡懂得可不少。」
「喔,老天,對不起,我──」我立時把話打住,納悶這裡可不可以說「老天」或「上帝」,不知道這會不會冒犯到奈菲瑞特。她可是女祭司長,而且對她身上的夜后記印很引以為傲。該死,呼喊老天會不會也冒犯到妮克絲?喔,老天,那可不可以說「該死」或「見鬼」呢?這可是我最喜歡的粗話。(好吧,這是我唯二常說的粗話。)信仰子民宣稱吸血鬼崇拜的女神是假的,還說吸血鬼幾乎都是自私、邪惡的生物,只在乎金錢和享受,成天想喝人血,他們全都該死,該下地獄見鬼去。所以這是不是代表我應該小心講粗話的場合……
「柔依。」
我抬頭發現奈菲瑞特正端詳著我,滿臉關切,這才發現她剛才或許想引起我的注意,但我只自顧自地在自己腦袋裡自言自語,完全沒注意。
「對不起。」我再次道歉。
奈菲瑞特停下腳步,手搭著我的肩,將我轉身面向她。
「柔依,別再道歉了。記住,這裡所有人都曾經像妳一樣忐忑不安,我們都是過來人,完全能了解妳現在的感受、妳對蛻變的恐懼、妳對即將變成另一種生物的那種震驚。」
「而且完全不由自主。」我靜靜地補上這句。
「沒錯,不過別擔心,不會一直都這麼慘的。等妳長大,變成成熟的吸血鬼,妳的人生又會回到妳手中,可以自己做決定,做自己想做的事,走上妳的心靈和天賦帶引妳去的路。」
「那得要我變得成,變得成成熟的吸血鬼。」
「妳會的,柔依。」
「妳怎麼能確定?」
奈菲瑞特的視線落在我額頭上的深色記印。「妮克絲選中妳。雖然我們不知道原因,但她的記印的確清楚地標在妳身上。她選擇妳不會只是為了看妳失敗。」
我想起夜后的話:柔依.紅鳥,夜的女兒,我命妳為我的眼和耳,幫助我來看、來聽當今這個善惡已失衡的世界。我趕緊躲開奈菲瑞特犀利的眼神,好希望自己知道為什麼我內心仍有股聲音叫我別說出和夜后相遇的事情。
「大概……大概是一天內發生太多事情了。」
「的確,尤其妳現在還空著肚子。」
我們繼續往前走,手機突然響起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奈菲瑞特嘆了口氣,對我微笑表示歉意,然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我是奈菲瑞特。」她說。她靜靜聽了一會兒之後,我看見她皺起額頭,瞇起眼睛。「不會,妳是該打電話給我,我這就立刻回去看她。」然後她迅速闔上手機。「不好意思,柔依,有個雛鬼稍早前摔斷了腿,她好像安靜不下來,我得回去看看,好確定她沒事。妳自己沿著這條走廊走到大門外吧,那裡有一張石凳,妳可以坐在那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靠左邊走,一直向左邊彎,妳就會看見大門。放心,妳不會錯過這道門的,它非常醒目,是一道很老舊的大木門。」
「好,沒問題。」我話還沒說完,奈菲瑞特已經回頭消失在蜿蜒的走廊裡。我嘆了口氣,真不喜歡自己一個人留在這個全是大吸血鬼和小吸血鬼的地方。奈菲瑞特離開後,這些搖曳的小煤氣燈看起來沒那麼友善了。反之,它們顯得詭異,在這石塊打造的古老走廊裡投射出幢幢鬼影。
我決心不自己嚇自己,堅定地慢慢朝我們本來要去的方向走。可是沒多久我就開始希望能遇到其他人(即便他們其實是吸血鬼也好)。太安靜了,而且令人毛骨悚然。走廊右邊偶爾岔出兩、三道側廊,不過我聽從奈菲瑞特的交代,一路靠左走。事實上,我的眼睛也一路向左看,因為右邊側廊幾乎都漆黑一片。
可是,走近下一個側廊的轉彎處時,我沒將視線移開。這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聽到了某種聲音。更具體來說,我聽到了笑聲。不知為何,那個輕笑的女聲讓我頸背上的寒毛直豎,也讓我停下腳步。我望向那條側廊,看見陰暗處好像有東西在移動。
柔依……黑暗裡低聲傳出我的名字。
我驚訝得直眨眼。我真的聽到自己的名字嗎?或者這是我幻想出來的?那聲音好熟悉。夜后妮克絲又出現了嗎?是她在叫我嗎?我雖然害怕但也很好奇,屏住呼吸,往那條側廊走近幾步。
才繞過轉彎處,前方傳出動靜,我立即停步,本能地更靠近牆。離我不遠的小凹室裡有兩個人。一開始我沒搞懂自己看到了什麼,但旋即恍然大悟。
這時我應該馬上離開的。我應該靜靜地退出,不要去想剛剛看到的景象。但我沒這麼做,好像雙腳突然異常沉重,抬不起來,只能站在原地繼續看。
那男人──不,不是男人。我震驚地發現原來他是一個年輕人,大約只比我大一兩歲。他站在那裡,背貼著凹室的石牆,頭後仰,發出沉重呼吸聲。他的臉藏在陰暗處,只依稀可以看到一點模樣,但我看得出他很帥。這時,一陣喘息般的笑聲吸引我的視線往下看。
有個女孩跪在他面前。我只能看見她的頭髮。那是一頭金髮,好濃密,彷彿她頭上披著某種古代的面紗。她的手慢慢沿著他大腿往上游移。
走!我的理智對我這麼喊。離開這裡!我開始往後退,但他的聲音讓我楞住。
「停!」
我雙眼圓睜,以為他在跟我說話。
「你真的不想要嗎?」
她開口說話時我鬆了一大口氣,甚至感到有點暈眩。他是在跟她說話,不是跟我。他們甚至沒察覺我在這裡。
「對,我不要。」他這句話彷彿從牙齒縫隙擠出來。「妳站起來。」
「你喜歡的,你知道你喜歡的,就像你知道你仍然要我。」
她嘶啞的聲音裝得很性感,不過我也聽得出她語氣裡的怨懟。她聽起來好哀怨。我看到她的手指往上移動,然後突然伸出食指,往他大腿狠狠劃下去。我驚訝得圓睜著雙眼。真不敢相信,她的指甲像把利刃劃破他的牛仔褲,一條鮮血湧出。看著那汩汩的紅色汁液,我整個人呆住。
我不想,而且我覺得噁心,但看到那血,我不由自主,嘴裡開始生出津液。
「不!」他氣急敗壞地說,手按在她肩膀上,試圖將她推開。
「喔,別裝了。」她又笑了,聲音聽起來是如此卑鄙、嘲諷。「你知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她伸出舌頭,沿著那道血液舔舐。
我嚇得發抖,不想留在原地,但就是動彈不得,像著了魔。
「夠了!」他繼續推她的肩膀,「我不想傷害妳,可是妳真的快把我惹毛了。妳為什麼還不明白?我們別再這樣了。我不想要妳。」
「你要我!你一直都要我的!」她拉下他褲子的拉鍊。
我不能待在這裡,我不該看見這畫面。我努力將視線從他血淋淋的大腿移開,往後退一步。
他抬起眼睛,看見我。
這時,奇怪的事情發生。透過我們交會的眼神,我可以感覺到他的觸撫。我凝視著他,視線無法移開。跪在他面前的女孩似乎消失了,整個側廊裡只剩下他和我,以及他血液的香甜氣味。
「你不要我了嗎?現在看起來不是這麼回事喔。」她語氣裡帶著令人反胃的滿足感。
我覺得我的頭開始前後晃動,前後不停晃動。同時,他大叫一聲「不」,努力要把她推開──把她推開,好朝我衝過來。
我用力將目光從他身上扯開,踉蹌往後退。
「不!」他再次大叫。我知道這次他說話的對象是我,不是她。她一定也突然明白過來了,因為她大喊一聲,彷彿野獸齜牙低吼的聲音,身子開始急遽旋轉。我的身體解凍了,趕緊轉身,跑回正廊。
我以為他們會追上來,不敢停下腳步,一路跑到奈菲瑞特說的那道巨大的老木門。我站在那裡,靠在冰冷的木門上,設法穩住呼吸,以便聆聽後頭追來的腳步聲。
如果他們追過來,我該怎麼辦?我的頭又開始劇烈地陣陣抽痛。我覺得好虛弱,好害怕,而且噁心想吐。
「柔依,妳還好嗎?」
「要死!」我嚇一跳,脫口而出。奈菲瑞特站在我身後,一頭霧水地看著我。
「妳不舒服嗎?」
「我──我……」我心亂如麻。絕不能告訴她剛剛看見的事。「我的頭好痛。」我終於說出話來。我說的是真話,我的確頭痛得要死。
她關心地蹙起眉頭。「我來幫妳吧。」奈菲瑞特將她的手輕輕按在我額頭傷口縫線的地方,然後閉上眼睛。我聽見她喃喃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她的手開始溫熱,而且熱度彷彿變成液體,滲入我的皮膚裡。我閉上眼睛,舒服地嘆息,感覺頭痛開始褪去。
「好點了嗎?」
「好多了。」我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她將手移開,我睜開眼睛。「這樣應該就不會痛了。我搞不懂,怎麼會突然痛起來。」
「我也不懂,不過現在沒事了。」我趕緊打住這話題。
她靜靜地端詳我好一會兒,我緊張地屏息以待,然後她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事讓妳心煩?」
我嚥了嚥口水。「想到要見到新室友,我有點緊張。」我沒有撒謊。雖然現在讓我煩心的不是這事,不過這事的確讓我緊張。
奈菲瑞特慈祥地笑著說:「沒事的,柔依,我現在就帶領妳展開新生活吧。」
奈菲瑞特打開厚重的木門,我們走進校園前方的大中庭。她退到一旁,讓我一覽整個校園,瞠目結舌個夠。這裡的學生身上穿的制服看起來很酷,彼此很像,卻又好像各有特色。他們三三兩兩走過中庭和人行道時,有說有笑,聲音聽起來很正常,跟人類沒兩樣。我看看這裡的年輕人,再看看校園,不知道該先對哪個目瞪口呆。我決定從校園開始,因為校園比較沒那麼嚇人(其實是因為我很怕在學生群中見到他)。這地方就像恐怖夢境裡的場景。現在是深夜,照理說應該漆黑一片,卻有皎潔月光映照在巨大老橡樹上,樹影遮掩了下方的所有東西。巨大校舍以紅磚和黑石打造,旁邊鋪砌人行道。煤氣燈安在已經生
柔依被躡蹤使者盯上我以為日子已經衰到破表,沒想到竟還看見一個死人站在我的置物櫃旁。凱拉那張嘴正發射出她慣常的「阿拉連珠炮」,口沫橫飛說個不停,完全沒注意到有個死人站在那裡。我是說一開始沒注意到。現在回想起來,事實上這死人開口說話前根本沒其他人發現,除了我以外。這一點,很可悲,又一次證明我是個怪胎,和人格格不入。我很快就意識到,嚴格來說他不是「死人」。他是活死人,或者非人類。管他怎麼稱呼,反正科學家有他們的說法,我們有自己的說法,不過說來說去就是同一種東西。絕對沒有錯,我雖然還沒感受到他散發出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