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內科醫師薩克斯研究發現,音樂比語言占用更多腦細胞。音樂「讓人起舞、影響情緒、引起購買慾,勾起回憶……音樂代表著心靈與感受,超乎經驗,無法形容」。
薩克斯這本新書中的精采故事,包括知名心理分析家飽受腦中重複出現的歌聲困擾;威廉斯氏症候群的小孩擁有過人的音樂稟賦;樂評家得了「恐懼音樂」的怪病,只要聽見銅管演奏就嚇得半死;《幽冥的火》作者納博科夫似乎患有「音樂失認症」,對音樂幾無反應。還有,記憶只持續七秒的人,卻始終記得音樂;作曲家車禍後音感全消;閃電擊中的醫生變成蕭邦迷,突然擁有鋼琴才華……
「音樂開啟了窺看生命及腦功能之窗。」薩克斯這麼說。他也用這本書帶領我們走到窗前。
作者簡介:
奧立佛‧薩克斯 著 生於英國倫敦,一九八○年到美國,在紐約行醫,專長為神經醫學,目前為哥倫比亞大學臨床神經科教授。一九七四年出版《睡人》一書,廣受大眾矚目,之後該書也拍成風靡全球的同名電影;其後薩克斯陸續出版了《單腳站立》、《看見聲音》,以及《火星上的人類學家》、《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等書,均備受好評。最新著作為《腦袋裡裝了2000齣歌劇的人》。 薩克斯為《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上的常勝作家,擅長以紀實文學的形式,以及充滿人文關懷的筆觸,將腦神經病人的臨床案例,寫成一個個深刻感人的故事,因而被書評家譽為本世紀難得一見的「神經文學家」。個人網站:www.oliversacks.com
章節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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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打雷劈
四十二歲的東尼‧席可瑞是在紐約州北部一個小城執業的骨科醫師,名聲不錯。他身材壯碩、肌肉結實,大學時還是橄欖球校隊。一個午后,秋高氣爽,微風習習,他和家人在湖邊的亭子聚餐。他抬頭一看,發現遠方的天空飄著幾朵烏雲,好像快下雨了。
他走到亭子附近的公用電話,想打電話跟他媽媽說幾句話(那時是一九九四年,行動電話還很罕見)。接下來發生的事,他仍記得一清二楚:「本來我還在跟我媽講電話。細雨飄下,遠方雷聲隆隆。我掛上電話,才跨出一步,就被雷劈個正著。我記得那公用電話傳來一道閃光,擊中我的臉,我整個人就彈開了。」
說到這裡,他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我覺得我往前飛。我左看右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看到自己的身體躺在地上,我對自己說:『天啊,我就這麼死了。』我看到大家都跑到我身旁。站在我後方等著打電話的那位女士跪下來,幫我做心肺復甦術……我感覺自己在樓梯上飄,我的意識還很清楚。我看到我的孩子,我知道他們沒事。接著,我被一道有點藍藍的白光包圍……覺得很舒服、平和,人生的高低潮都在眼前一閃而過。但我只是冷眼旁觀,對這一切都無動於衷……沐浴在純粹的思考、純粹的狂喜之中。我感覺自己在爬升,速度愈來愈快,而且往一定的方向。我對自己說:『我從來沒有這種榮耀的感覺。』突然間,我砰地摔到地上。我回來了。」
席可瑞醫師知道他已回到自己的身體內是因為疼痛——他的臉和左腳像被火燒灼般劇烈疼痛,那兩個部位正是電流進出身體之處。他了悟「只有活的肉身會感到疼痛。」他想回去那個極樂之境,想告訴那個女人不要再幫他急救,讓他走吧,但是太遲了,他已回到塵世,回到自己的血肉之軀。過了一、兩分鐘,他終於能開口說話:「沒關係,我是醫師!」幫他急救的那位女士,剛好是個加護病房的護士,她回答:「什麼沒關係!幾分鐘前,還不知道你是死是活呢。」
警察趕到現場,想幫他叫救護車。他說不必了,但看起來有點神智不清的樣子,於是警察送他回家(他覺得「這一趟好像花了好幾個小時」)。回到家後,他才打電話連絡自己的心臟科醫師。醫師幫他檢查之後,認為當時可能是暫時的心臟麻痺,但現在一切正常,心電圖等檢查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醫師說:「被雷劈,沒死,算你命大。」他認為席可瑞應該沒事了。
席可瑞覺得精神不濟、反應遲鈍,很不尋常,於是去看一位神經內科醫師。他還發覺自己的記憶力減退,有些熟人的名字他居然想不起來。醫師為他做了檢查,包括腦波檢查和磁振造影掃瞄,似乎還是沒有異常。
幾個星期過後,他覺得精神好多了,就回去醫院工作。雖然他的記憶仍然有點問題,偶爾會想不起某些罕見疾病或手術的名稱,但開刀技術和以前一樣好。又過了半個月,他的記憶已完全恢復。他心想,那意外事件該已煙消雲散。
然而,最驚異的事才要開始發生,即使是到今天,距離遭到雷擊的那個午后已十二年了,席可瑞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就在他的生活似乎恢復正常兩、三天後,突然有股強烈的渴望,想要聽鋼琴演奏的音樂。過去的他完全不曾如此,他說,小時候雖然上過幾堂鋼琴課,「不過沒什麼興趣」。他家裡也沒鋼琴,平常聽的音樂多半是搖滾樂。
因為突然瘋狂愛上鋼琴音樂,他買了一堆CD。其中,他特別喜歡阿胥肯納吉彈奏的蕭邦精選集,裡面的「軍隊波蘭舞曲」、「冬風練習曲」、「黑鍵練習曲」、「降A大調波蘭舞曲」、「降B小調詼諧曲」,他百聽不厭。席可瑞說:「每一首我都喜歡得不得了,甚至想彈,於是我就訂購了樂譜。這時,我小孩的保母問我,她家的鋼琴沒處擺,可以放我家嗎?那是一架小小的直立鋼琴。太好了,我正想要一架鋼琴。可是我不會看五線譜,更別說彈琴了,但我仍然決定自學,希望能無師自通。」他上次學琴已經是三十幾年前的往事了,現在手指既僵硬又笨拙。
席可瑞不只是突然狂戀鋼琴,也發現自己腦中開始浮現樂曲。他說:「第一次聽到的時候是在夢中。我穿著禮服,在舞台上彈奏自己寫的曲子。醒來後,我嚇了一跳,那曲子還在腦子裡。我跳下床,找一張紙,想把還記得的部分寫下來。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在五線譜上寫出來。」這也難怪,他從沒寫過曲子,也沒抄過譜。但每次坐在鋼琴前練習蕭邦的曲子時,樂曲就會跑出來占據他的心神。「那種感覺很強烈,就像被附身一樣。」
我不知道這種音樂究竟是怎麼回事,似乎讓他無可抗拒。這是一種幻覺嗎?
席可瑞說,這不是幻覺,更好的字眼是「靈感」。音樂就在內心深處,他只能讓這音樂自然湧現。「這就像頻率,收音機的頻道。我只要把自己敞開,那音樂就出來了。我真想學莫札特說:『這是來自天上的音樂。』」
他的音樂源源不斷,「連一刻都停不下來,」他說:「我得刻意把它關上,才能停止。」
現在,他不只要學習彈蕭邦的曲子,還要把腦子裡的音樂寫下來。他先在鋼琴上找音,再用五線譜寫下來。他說:「我覺得好累。我常常四點就起床彈琴,一直彈到非去上班不可。回到家,我又是整晚都在彈。老婆看我這樣著魔,不太高興。」
席可瑞本來是個隨和、顧家的男人,但意外發生兩個月後,他變得瘋狂喜歡音樂,幾乎無暇他顧。他突然有所了悟,或許「大難不死」是有原因的。他說:「我想,我能活下來,是為了音樂。」我問,他在意外之前是否有宗教信仰。他說,他是在天主教家庭長大的,但不是很虔誠,他有一些「非正統」的想法,例如相信輪迴。
他在雷擊事件發生過後,宛如新生,就像轉世,從此感受到音樂的召喚,而且具有特別的天賦和任務。正如他說的,那是「來自天上的音樂」。音符像是「一股強大的激流」,不停奔向他,他必須使那些音符成形。(他這番話,讓我想到公元第七世紀的盎格魯撒克遜詩人——凱德蒙。據說凱德蒙本來是個沒受過教育的牧羊人,有一晚在夢中學會「歌唱的藝術」,從此創作出無數的讚美詩和詩歌來讚美上帝。)
席可瑞繼續練琴和作曲,並看書學習記譜法。不久,他就覺得不得不拜師了。他會去外地聽自己喜愛的鋼琴家演奏,但是和當地的音樂家沒有交集,也沒參加當地的音樂活動。他獨自一人走在追尋音樂的路上,所有的甘苦只有他自己和他的繆思知道。
我問他,雷擊事件發生後,除了愛上音樂,他是否還有其他改變,像是對藝術有新的鑑賞力、閱讀口味的轉變,或是有新的信仰?席可瑞說,在瀕死經驗之後,他變得非常注重性靈。因為那次意外,所有關於瀕死經驗和雷擊的書,他都找來看。他蒐集了非常多有關交流電動機發明人特士拉和高壓電的藏書,有如坐擁電學圖書館。有時,他也可以看見別人身上的「光環」,或是在人體附近流竄的電流,他以前從來沒看過這些異象。
不知多少個年頭過去了,席可瑞依然在享受新生,靈感也一直源源不絕。他雖一直在醫院擔任專任外科醫師,但他的心早屬於音樂。他在二○○四年離婚,同年出了車禍。他騎哈雷機車,被另一輛車撞了,整個人飛出去,摔落在溝渠裡,失去意識。結果骨折嚴重、脾臟破裂、肺穿孔、心臟挫傷,儘管他有戴安全帽,頭部仍然受傷了。幸好兩個月後就完全康復,但車禍發生的細節都不記得。
離婚和車禍這兩大災難,似乎都無損他對音樂的熱愛,他還是一樣練琴、作曲。
(以上摘自本書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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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打雷劈
四十二歲的東尼‧席可瑞是在紐約州北部一個小城執業的骨科醫師,名聲不錯。他身材壯碩、肌肉結實,大學時還是橄欖球校隊。一個午后,秋高氣爽,微風習習,他和家人在湖邊的亭子聚餐。他抬頭一看,發現遠方的天空飄著幾朵烏雲,好像快下雨了。
他走到亭子附近的公用電話,想打電話跟他媽媽說幾句話(那時是一九九四年,行動電話還很罕見)。接下來發生的事,他仍記得一清二楚:「本來我還在跟我媽講電話。細雨飄下,遠方雷聲隆隆。我掛上電話,才跨出一步,就被雷劈個正著。我記得那公用電話傳來一道閃光,擊中我的臉,我整...
目錄
推薦序薩克斯,改變了我的人生蔡振家自序音樂之愛1天打雷劈席可瑞遭到雷擊,大難不死。就在他的生活似乎恢復正常兩、三天後,最驚異的事才要開始--他突然有股強烈的渴望,想要聽鋼琴樂聲。2似曾相識的旋律有人在癲癇發作的時候會失去知覺,有人仍可以清楚感覺到周遭發生的事,然而同時好像看到了某種景象、聞到什麼氣味,或是聽到一段音樂。3噢,那該死的音樂又來了!席薇亞說:「我非得在演奏前衝出去不可,通常只剩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如果不快一點,那些拿波里民謠會引起她的癲癇發作。4心靈唱盤父親口袋裡總有兩三本管絃樂袖珍總譜,在看病人的空檔翻閱,樂曲就自動在心中演奏。用不著放唱片,他就能好生享受這無聲的音樂。5腦蟲入侵電影或電視劇主題曲,還有廣告,常常都有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的魔力,這種在我們的腦海中縈繞不去的旋律就叫「腦蟲」。6音樂幻覺的變奏曲我們的腦子一刻也停不下來,如果得不到正常的聽覺或視覺刺激,就會自己產生刺激,幻聽就是其中的一種。7理性與感性我們以為,所有好的音樂家即使不像莫札特那麼厲害,應該也有不錯的音感。然而,光是音感不錯就夠了嗎?8沒有音樂的人生小說家納博科夫在自傳中提到:很遺憾,音樂對我來說只是一連串莫名其妙的噪音……平台鋼琴和管樂器,音量小的話,教人覺得煩悶,大聲的話,又像在剝我的皮。9爸爸打噴嚏的音是G十九世紀的牛津音樂教授歐斯雷爵士音感絕佳,他在五歲的時候說:爸爸打噴嚏的音是G,風吹的音是D,家裡鐘響的那兩個音是B小調……10失落的音感聽音扭曲的問題讓作曲家傑克柏很苦惱,對他的生涯更是一大打擊。他在指揮自己創作的樂曲時,會以為有些樂器的音沒調好,或有人錯音……11為什麼人有兩隻耳朵?喬庚森突然喪失右耳聽力以後,對於音高、音色等特質的感受都不變,但是對音樂的情感接受有了障礙。他覺得現在音樂聽起來都很平板。12腦袋裝了兩千齣歌劇的人馬丁記得兩千齣以上的歌劇以及全部的清唱劇,這種音樂天分實在教人嘆為觀止,然而除去音樂,他的腦袋幾乎空無一物。13盲人的恩寵盲音樂家或盲詩人幾乎都帶有神秘色彩,在很多文化都扮演特別的角色,有如老天賜予他們詩歌或音樂的天賦是為了補償他們失去的眼睛。14D大調是藍色的作曲家托爾克五歲開始學鋼琴,有一天,他對老師說:「我喜歡藍色的那首。」老師大惑不解,托爾克也覺得奇怪,每個調明明都有顏色,其他人都看不到嗎?15只有七秒鐘記憶的人克萊夫遭受疱疹性腦炎的感染,腦部有關記憶的部分被摧毀殆盡。他只記得七秒內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或經驗就像是立即被消除一般。16不能說,可是能唱山繆有嚴重的失語症,接受了兩年的語言治療,還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是有一天,我們的音樂治療師居然聽到山繆在唱歌……17不解之緣所羅門不幸得了異動症,肢體會不自主的顫動。但是,他想到為自己的動作配音,不斷重複吟詠希伯來文,好脫離疾病的折磨。18觸摸天堂鋼琴家凡布洛斯的妥瑞氏症不輕,一天之內出現不由自主的動作可以高達四萬次。但是在他彈琴的時候,卻幾乎看不出來。他的妥瑞氏症就像貪得無厭的野獸,渴望觸摸琴鍵。19節奏救了我的腿老太太的左腿動了手術,雖然一切都很順利,但她的腿還是動不了。然而就她在聽愛爾蘭吉格舞曲的時候,那條動過手術的腿,居然會跟著打拍子。20阿根廷探戈的神效帕金森氏症病人只靠音樂就可獲得釋放,不過其他各種運動也有助益,如果能夠跳舞,把音樂與運動結合在一起,那就更完美了。21獨臂鋼琴家幾乎所有截肢者或多或少都有幻肢的感覺,雖然可能帶來困擾或疼痛,但也有好處,例如讓斷臂鋼琴家維根斯坦還能知道用哪種指法最好。22手指的背叛音樂演奏家都知道,這種可怕的神經疾病,說不定哪一天可能會找上門,使自己的手痙攣或無力。這一直是音樂界中大家都知道但避而不談的祕密。23音樂之夢夢中的行動、特質、視覺元素和語言都可能在夢境中受到改變或扭曲,只有音樂不會。夢中的音樂不會亂七八糟或前後不連貫,也不會像夢中其他的東西在醒來之際很快就消失了。24音樂冷感症傅萊德曼醫師車禍後不久,發現他不再喜歡聽音樂了,雖然,音樂是他長久以來的精神食糧。他認為必然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25幽禁在黑暗中的靈魂母親過世時,足足好幾個星期,我就像僵屍一樣了無生氣。直到有一天,我在路上聽到收音機傳來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舒伯特,我才活了過來。26天鵝之歌相傳天鵝在臨死之前,嗓音會一改粗嘎,變得極其淒美。這就是哈利的天鵝之歌,充滿無限柔情。一個禮拜後,他就死了。27不停唱歌的人薇拉以前沒那麼愛唱歌,但是現在「瘋狂地唱」,要跟她說上幾句話都很困難。她為何在生命最後幾年才如此?或許是額顳葉失智症作祟,才讓她顯現音樂方面的才能。28音樂小精靈葛蘿莉亞擁有女高音的美妙嗓音,會唱兩千首左右的曲子……可是她不會「五加三」,也無法獨立生活,就像大多數的威廉斯氏症患者。29用音樂找回自我蓋斯特原本是人聲無伴奏樂團的歌手,老年失智,差不多完全遺忘了自己的人生發生過什麼事,卻仍記得每一首歌的低音部。現在,音樂是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連繫……中英人名對照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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